柳如逸面上满是惊恐,微微凸起的双目锁定慕烟华,眸底显出来哀求之色,口中不住往外冒着血泡,嘴巴开合着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事到如今,跟着五行宗柳氏一脉再无转圜余地,慕烟华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轰!”
这一拳再次击中柳如逸左胸,留下一个碗口大的透明窟窿,滚烫的血水飞溅,半空中盛开朵朵妖冶的血花。
原来之前跟着他对战,慕烟华仍是有所保留,且这个保留的幅度不小。
柳如逸眸光暗淡下去,此时后悔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慕烟华收拳而立,没有再看柳如逸一眼。
身周的流沙、冰雪、炎火、利箭、枝桠,一下子收了回去,重新化作五面颜色各异的阵旗,被慕烟华轻松收入手中。
五行阵势破,炙热的火浪扑面而来。
那名三清斋弟子独自一人站在一边,祁蓝衣、蒲存西两人背靠着背,收缩防线,纵然左支右拙险象环生,每一次仍是可以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慕烟华破阵而出,倒是让对战的双方缓了一缓。
“烟华妹子,那姓柳的是不是回不来了?”
蒲存西大喜过望。慕烟华跟着柳如逸两人进了五行阵势,这会儿慕烟华平安无事,柳如逸自然凶多吉少,他可不相信还能化干戈为玉帛。
祁蓝衣、蒲存西两人喜形于色,丹霞宗、长春宫五人不约而同皱了皱眉,互相眼神交流了一番,长春宫一男一女两名弟子弃了祁蓝衣、蒲存西,转向朝着慕烟华围拢过来。
慕烟华淡淡一笑,乐得为祁蓝衣、蒲存西减少两个对手,自然求之不得。
浑身真元鼓荡着,慕烟华祭起惊月剑,往长春宫两名弟子直刺。
没有跟着慕烟华对战过的人,不会知道这其中的压力。长春宫两名弟子刚转换对手,感受着惊月剑无与伦比的锋锐,心底不由地绷紧,没来由地泛起些许悔意。
面对慕烟华一人,还不如面对祁蓝衣、蒲存西两人联手。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慕烟华也不会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森冷的剑芒切割着空气,映在两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生出明显的刺痛感。
长春宫两名弟子对视了一眼,毫不意外地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决绝。
一青一紫两柄飞剑轻颤着,在两人的操控下一前一后迎向惊月剑,瞬间斗成了一团。
慕烟华分心两用,以惊月剑挡住长春宫两名弟子的飞剑,足下两朵十八瓣银莲光华大涨,速度暴增数倍,眨眼至两名长春宫弟子近前,一拳直取那名男弟子头颅。
那名男弟子大惊失色,吓得连连飞退。慕烟华跟着柳如逸对拼的情景历历在目,他可是知道得很清楚,论肉身强度,自己万万不是柳如逸的对手,面对与柳如逸势均力敌的慕烟华,又不是存心寻死,哪里敢正面接触?
这一退,瞬间打破了两人的合击之势,将那名女弟子暴露在慕烟华眼前。
慕烟华略略一怔,着实想不到这男弟子如此胆小,还未正面接触就退后躲避,倒是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退?
退得到哪里去?
慕烟华当机立断,抛下那名男弟子,小巧玲珑的拳头划过一道圆润的弧线,直击那名女弟子。
那名女弟子猝不及防,瞬间吓得面色发白。
她跟着那名男弟子,本是一主一辅,男弟子为主,她为辅。
慕烟华这一击来得又快又狠,气机牢牢锁定了女弟子。女弟子只觉得浑身一僵,想要躲避却动弹不得,唯有勉强抬起双掌,去挡慕烟华的拳头,仓猝之下一身实力至多仅发挥六成。
这两名长春宫弟子,实力比之柳如逸原就差了不少,早先又跟着祁蓝衣、蒲存西两人酣战半晌,此刻对上慕烟华,被慕烟华先声夺人,一时之间适应不了她的攻击节奏,眨眼陷入被动之中。
“咔嚓!”
清晰的骨裂之声响起,那名女弟子痛哼了一声,双臂软软地垂下,臂骨已是断成好几截。
一击得手,慕烟华半点不停顿,双拳接二连三击出,没有给那名女弟子丝毫喘息之机。那名女弟子疲于应付,完全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轰!”
又是一拳正中胸腹,那名女弟子仿佛一只破布袋,终是再稳不住身形,朝着后方倒飞数丈,眸底很快暗淡下去,生命气息以极快的速度消失,眼看着就不活了。
主人殒命,属于女弟子那柄紫色飞剑失了控制,光华倏然敛起,自半空中坠落。
那名男弟子面上一寒,指诀猛地一掐,趁着慕烟华旧力将尽、新力未生之际,那柄青色飞剑剑芒大盛,竟是瞬间摆脱惊月剑的纠缠,朝着慕烟华背心飞射而来。
第205章 连斩
这要是换了其他人;说不准还真让这男弟子得逞了。
可惜他跟着柳如逸相比都有差距;更何况是面对慕烟华?那青色飞剑刚有异动,慕烟华便已知晓得一清二楚。
长春宫两名弟子联手斗不过慕烟华,这会儿那名女弟子死得不能再死,这男弟子更是独木难支;根本不可能扭转败局,击败慕烟华了。
慕烟华不知何时转过身;修长食指轻轻点出;正中青色飞剑剑身,发出刺耳的金戈交击之声。
青色飞剑微颤着,不住地“嗡嗡”作响;却被慕烟华强迫悬停在半空,再无法前进分毫。
那名男弟子面如锅底;指诀连连掐动,眸光死死盯着青色飞剑,整个人无意识地颤抖着,浑身真元鼓荡,气息暴涨到了极点。
慕烟华看都未看那名男弟子一眼,抵着青色飞剑的食指略略一收,飞快地一指弹出。
“叮——!”
青色飞剑仿佛受到巨力冲击,像是狂风中的一片无依无靠的枯叶,打着旋儿远远地抛飞出去,飞过那名男弟子的头顶,斜斜地插入大地。
那名男弟子神魂跟着青色飞剑相连,青色飞剑受到重创,他本人自然被波及到,张口就是一蓬血雨喷了出来。分明与青色飞剑的联系不曾断绝,然不管他如何努力,仍是无法让青色飞剑移动半分。
青色飞剑好似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挣扎了两下再无其他动作。
“……慕烟华,你心狠手辣、赶尽杀绝,会遭到报应的!”那名男弟子艰难地稳住身形,失了青色飞剑便似老虎没了利爪牙齿,不甘地锁定慕烟华,“我之今日便是你之明日,你今日杀我,必然有人明日杀你!”
慕烟华嗤笑了一声,冷声道:“不管我明日如何,反正你是瞧不见了。”
心念一动,惊月剑划过一道雪亮的银光,堪堪擦着那名男弟子脖颈而过,带起一泓妖冶的鲜红,回转慕烟华身侧。
那名男弟子眼睛瞪得溜圆,眼底遍布血丝,右手无意识地抓着喉咙,无数血水喷溅而出,软软地倒了下去,生命气息很快消失无踪。
一剑了解这名长春宫的男弟子,慕烟华回想战斗始末,心下不觉多了点疑惑。
长春宫两名弟子修为境界皆不低,两人都是结丹境巅峰,按理不该如此不堪一击。明知要进入九龙台,自然多方准备,保命的东西一样接着一样,哪里像这两人一般,好似除了一柄品质尚佳的飞剑,再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东西。
慕烟华转念一想,思及这两人一路走到此地,期间定然经过数场大战,说不定就有所损耗。
实际上,慕烟华完全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有着紫色符箓相助,慕烟华领悟功法秘技的速度无与伦比,剑法、拳法、指法,每一样都不是凡品,每一样领悟的境界都不低,战斗手法灵活多样,让人防不胜防。她却是没有考虑到,进入九龙台的修士年纪全部不满五十岁,在整个修行界中,五十岁只能算是年轻一辈,纵然再是天才绝世之人,他修炼的时间亦是有限的。
慕烟华一人兼修数门秘技,拥有陨星拳、裂天三指,惊月剑上的造诣更是极高,还要分心学习炼丹之术,这不得不说是个异常少见的情况。
每个人的精力不是无穷无尽,修士们要防着自己陷入门门通、门门不精的尴尬的境地,一般都是选择其中一样集中专研。或是飞剑、或是身法、或是其他各有所长的秘技,精修一样、再辅修一两样。
长春宫一男一女两名弟子,显然一身实力大半在性命交修的飞剑之上。一旦飞剑被慕烟华废去,便如断去双臂,任由人宰割而没了其他更强的手段。
究其最直接的原因,慕烟华全力施为之时,战力远超长春宫两人。
“痛快!烟华妹子总算为我出了一口恶气!”
蒲存西手舞着一柄血红长刀,一击逼退一名瞧着二十岁上下的白袍男子,禁不住仰天大笑,“烟华妹子接连奏功,我却也不能被落下了。”
“看我血舞长天!”
血红长刀脱手而出,幻化出一层一层血影,其中血光萦绕,浓重的血气蒸腾起来,倏然遮蔽了一方天空,将那白袍男子整个裹在里面。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不知从何处钻出来人影憧憧。这些人罩在血光之中,瞧不清面目,身形并不如何凝实,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要散开,出现在白袍男子身周,奋不顾身地朝着他扑上去。
刺鼻的血腥味儿传来,白袍男子嫌恶地皱了皱眉,掌间显出来一柄玉骨扇。淡淡的银光浮起,展开的扇面上画着几株水墨绿竹。
玉骨扇轻轻扇动,卷起一阵阵巨大的气浪,狂风肆虐,席卷向越来越靠近的血色人影。
血色人影没有实体,狂风中只略略扭曲了一下,速度竟是半分不减。
弥漫的血气越来越粘稠,仿佛还能听到血水流动的“汩汩”声。血河长流,血浪翻腾,血色人影借着血海之势,“喋喋”怪笑着伸出越拉越长的手臂,向着白袍男子抓来。
白袍男子面色微变,掌中玉骨扇被他抛起,银色的光华大盛,利箭一般插|入前方数个蜂拥而来的血色人影里。血色人影凄厉的大叫着,在银光的照耀下,血色稍稍暗淡了些,却并未给它们造成太大的伤害。
丹田内真元狠狠鼓荡着,白袍男子身上浮起一层浅浅的白光,一件精巧的内甲显了出来,其上镌刻着一道道隐约的密纹,瞧着品质不凡。
这瞬间工夫,血色人影已是扑到白袍男子身前,争前恐后往他体内钻去。先是撞到了白袍男子外放的护体真元,血色跟着白色互相抵消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血色人影悍不畏死,越聚越多,很快将白袍男子体表染得血红一片。
不大一会儿,白袍男子外放的护体真元尽数消融,血色人影直接贴上了那件精巧的内甲。
“咯吱!咯吱咯吱!”
刺耳的声响不绝于耳,好似被无数尖锐的利牙啃咬,坚韧完好的内甲光华逐渐暗淡,光滑的表面慢慢变得坑坑洼洼,沾上了深深浅浅的血色,转瞬便出现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洞。
白袍男子毛骨悚然,吓得恨不得晕过去,唯有拼命鼓动真元,尽数朝着内甲灌输进去,企图以此挡住血色人影的侵袭。怎料巨量的真元灌入内甲,竟像是石沉大海一般,连着一朵浪花都没能掀起。
“……什么东西?!”白袍男子眸底闪过惊惧之色,心神终于失守,“我、我认输了!那钥匙我不要了!快将这鬼玩意儿收起来!”
蒲存西暗暗冷笑,又如何能放过这白袍男子?
早先长春宫两人、丹霞宗三人围攻他与祁蓝衣,将他们压得狼狈不堪,现下风水轮流转,角色反了过来,蒲存西不想着击杀白袍男子、报了那一箭之仇才奇怪。
血色人影终是将白袍男子牢牢困在中间,银色内甲完全腐蚀殆尽,直接接触到白袍男子皮肤。
“啊啊——!”
白袍男子像是遭受到了极致的痛苦,大张着嘴巴发出凄厉的惨叫,两个眼珠子凸了出来,白净的面上青筋暴露,瞧着极为狰狞可怖。
血色人影看到可趁之机,倏然一闪化作一道道血影,从白袍男子大张的口中钻了进去。
白袍男子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咕噜声,裸|露在外的皮肤下浮起一层血光,血肉高高鼓起,整个人蓦地的炸了开来,化作一团迷蒙血雾,成为了血色人影的一部分。
血色人影漫无目的地游荡了片刻,纷纷聚拢在一起,尽数回转那柄血色长刀里,被蒲存西重新收回掌中。
“噗!”
蒲存西浑身一颤,面上一阵异样的潮|红,猛地吐出一口殷红逆血。
早先在上一方空间,蒲存西因着通关钥匙被人围攻追赶,一路奔逃本是受了伤,刚刚又跟着祁蓝衣一道面对五人强攻,这会儿勉强施展秘法击杀白袍男子,竟是受了秘法反噬。
幸好情况不算太严重,尚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暂时不会对他战力造成很大影响。
蒲存西深深吸了一口气,体内真元流转而过,带起一阵微凉的气流,胸腹间的痛楚稍稍减轻了些,这才凝神向着祁蓝衣处看去。
这一眼看去,蒲存西原有的一点小得意还未出现苗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干!
陨星峰弟子都是怪物么?!
慕烟华是这样,祁蓝衣也是这样!
蒲存西自问动作不慢,击杀白袍男子就是片刻工夫,祁蓝衣不知施展了何种秘技,居然早早让剩下的两人双双殒命,此刻正静静立在慕烟华身侧,向着他看过来。
“看我做什么?”蒲存西郁闷地移开视线,抬手一指那名努力减少存在感的三清斋弟子,“就剩他一个人了,你们说怎么办?”
第206章 熟人
这一名三清斋弟子,之前发下心誓;直言不参与双方争斗;更是放弃对通关钥匙的争夺;只求安全离开九龙台。刚刚慕烟华一行跟着柳如逸一行胜负未分;自然无暇理会他,这会儿五行宗、丹霞宗、长春宫一众弟子全军覆没;接下来就是对此人的处理了。
东域、南域三宗弟子皆死于慕烟华、祁蓝衣、蒲存西之手,眼前的三清斋弟子是唯一的目击者,倘若他出去之后大肆宣扬,绝对会给五行宗、丹霞宗、长春宫最好的借口。
尤其是五行宗之主柳立亭;一子一女统统被慕烟华斩杀;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不可能善罢甘休。
要是没有这名三清斋弟子,纵然柳立亭有心怀疑,得不到确切的证据便不敢明目张胆打压慕烟华,唯有暗地里做点儿手脚。毕竟天魔宗一众高层不是摆设,如何能看着慕烟华被人无故欺辱?
慕烟华加入天魔宗尚不足五年,所取得的成就已是很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早早就在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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