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
谷红眸是他的骄傲,即便她是个女子,却是谷炎的心头肉。如果不是自己还挂着“大将军王”的头衔,他甚至恨不能自己去贴身保护谷红眸。
“不知道农大公子今日到我这里做什么?农家乃是大秦第一富商,却与我谷家素来无交情。老实说,农大公子的到来倒是让老夫我吃惊不小。”谷炎似笑非笑的说着。“来人,上茶!”
农苋牵动了一下嘴角,还是保持着笑意说道:“谷伯父说的是,的确是农苋来的突兀了。不过也正因为从前小侄不懂礼数,所以现在才来补上。”
农苋巧妙的将自己说成了谷炎的子侄辈,也好拉近距离。此时他对门口拍了拍手,说道:“来人,将我送与谷伯父的礼物带上来!”
不多时,一个箱子接连着一个箱子搬了进来,将这已经不小的会客之所堆的和几座小山似的。
谷炎一边抿了一口还冒着热气的春白,口中回味春白的甘香。眼睛却看了一眼那些东西。见到那些所谓的礼物上面还系着大红的布花,挂着两条长长的飘带,顿时心里明白。
他讥笑道:“农大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想着老夫年啦鳏寡,要给我做个媒,娶个媳妇儿不成?哈哈哈……”
“这……”农苋听着谷炎的讥笑,面色一沉,手捏了拳头又松开。之后便连连陪着谷炎一起大笑,然后说道:“如果伯父有此意愿,小侄倒是愿意做这个媒。”
农苋心中愤恨,他可不觉得谷炎会不知道自己的意思。可是居然还这样说,那就说明谷炎对自己,或者说的农家成见不小。
但是农苋不明白的是,谷炎到底为何要这样?难道就仅仅是因为农紫衣让谷红眸吃了一个小亏?可是农紫衣现在的结局难道他还不满意么?
心中暗骂着谷炎“老匹夫”,脸上却堆砌起一心为谷炎着想的模样,也难为了他。
谷炎闻言,顿时做惊讶状:“怎么?你难道不是为老夫做媒来了?”
农苋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说是与说不是,都是难做,至少在一边哂笑。
好在谷炎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颇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怜我这般大的年纪,到头来还是孤独终老哦!”
农苋立即谄媚的笑着:“如果谷伯父需要,小侄自当为谷伯父安排,二八的少女还是风韵犹存的**,小侄都一定为谷伯父办到,一定让您满意!”
谷炎心中好笑,却还是装作为难的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我这岁数,也别去祸害那些风华正茂的姑娘家了。”
随即谷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指着堂下的箱子问道:“那农大公子这是做什么?”
农苋顿时正色,起身朝着谷炎一躬到底,真诚的说道:“谷伯父,是这样。小侄在江南得见谷小姐,惊为天人,深深为其美貌气质所心动。日思夜想之下才发觉已经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小侄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前来陇原,向谷伯父提亲,愿得谷伯父的同意,将谷小姐下嫁与我。当然,小侄准备了这些薄礼,来人,打开!”
话音刚落,顿时那些箱子全部被打开。
因为下雪与天寒,所以里面放置的十分小心。箱子底下铺就了厚厚的毛皮,上面放着大量的珠宝,珍珠、玛瑙、宝石、珊瑚……每一件都是异常的精巧绝美。另外的巷子里还放着字画、丝绸、古董之类。
其中有一个箱子里是一尊足足有半人高的玉佛像。青白色的玉佛像做工精美,刻画之处浑然天成,温润而圆滑,将玉石的柔和与佛像的慈祥配合的天衣无缝,便是每一个玉石本身的色泽差异,就被巧妙的转化成了衣服的褶皱和光线的投射。
农苋带着三分得意,含笑看着谷炎果然被这尊玉佛像所吸引,解释道:“这尊佛像乃是用整块的上好的青田玉石原石雕刻而成,乃是出自玉石圣手王钟的手笔。不知道谷伯父可喜欢么?”
“传闻王钟一身只有三十三件作品,每一件都是无价之宝,千金难求。其中又以这尊玉佛像最大,耗时三年三月才完成。紧紧凭借这一手,这玉佛像就价值连城,还有加上这一整块的青田玉石,的确是难得的珍宝。”谷炎一手抚摸着下巴上的胡须,一边啧啧称赞道。
“这玉佛像乃是当年家父寻到王钟老前辈,千般恳求,这才重金买下,一直供奉在我农家的佛堂里,今日特地拿来献给谷伯父。”
动之以心,诱之以利,不怕你不答应!农苋心中暗想。若非打听到谷炎最近似乎对于玉佛情有独钟,他也不会将这尊佛像给请了出来。不过只要谷炎答应将谷红眸嫁给他,什么都值得!
“真乃稀世珍宝也——”谷炎眯着眼睛感叹了一句,但是马上又正色道:“空有玉佛,却无求佛之心,得玉佛又有何用?老夫身为大秦的将军,连年征战沙场,杀人无数,不管是从前,还是今后,佛祖还能体谅我?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惜我手上的弯刀不杀人,如何保护大秦的千万百姓?
杀,就是杀。
要是传出去我堂堂大将军王居然供奉一尊佛像,岂不要叫天下笑掉大牙?那些蛮子今后谁还敢服我,怕我?
农大公子的好意老夫心领了,这玉佛乃是农家的珍宝,还请农大公子好生照看好了,免得出了差错。
好了,老夫今天也乏了,下午还要去军营看看,就不留农大公子了。”
谷炎一说完,便大袖一挥直接进了里屋,走进去的那一刻脸上挂着一丝笑意。
农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呆立在堂下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匹夫,你敢这样对我!”
农苋咬牙切齿的在心中咆哮,拳头捏紧暴露了青筋,指甲插入手心都浑然不觉。
“农大公子,我家老爷去休息了,还请农大公子回去吧!”
家老自然懂得察言观色,心中虽然不明白谷炎为何要这样做,心里有些惋惜 ,当更加觉得舒畅。谷红眸是什么样的女子他自然清楚,在他看来,自家的小姐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商贾之子说要提亲就提亲的?
农苋愤恨却压抑着,冷冷的看了家老一眼,对自己的人喝道:“我们走!”
家老看着农苋一走,叹息摇头,连连说道:“陇原的水又要浑喽!”
“给我查,到底是谁说谷炎这老匹夫喜欢玉佛的!我农苋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农苋一出谷家的大门,顿时对自己的仆从咆哮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白乾在潜龙居休养生息,连日来的调查无果让他一时没有了继续追查的方向。
他闭目而坐,成盘膝状,心神却再一次来到那一座茅屋前。
“帝尊。”他在门前轻唤,然后跪坐而下。
他从来都没有进去过那座茅屋,每一次来都觉得眼前的貌似不再是以前见到的那个,可是却分明又是这般模样。
一袭洁白的纱裙在门扉之中飘出,挂着朱砂脚链的玉足如踏波纹,足尖绽开着莲花一路到了白乾的面前。
“白儿,怎么最近来的这样频繁?”
帝尊檀口微启,虽然是在问话,却好似在讲道,不起波澜,又带着威严与慈爱,柔和与刚强。
白乾微微直起身子,低下头在身前现出案桌与蒲团,然后亲自点燃了红泥炉火,温着茶水。
上一次是帝尊现出的这些东西,白乾此时虽然做的一般无二,却到底没有帝尊那样的柔美与通畅。
帝尊也不急,一手捻了裙摆,如仙子一般坐在蒲团上,嘴角含笑看着白乾面前的红泥炉火,上面一壶茶水飘着清香。
“帝尊,我发现,现在的事态发展似乎与帝尊当初所说的有些出入。”白乾皱着眉头,手指跳动着一如那弹琴的灵动,保持着炉火的火候。
帝尊依旧含着温煦的笑意,却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向上卷曲着,好似小憩。
白乾见帝尊这般模样,也不心急,原本疑惑的心思反而安静了下来,一颗道心波澜不惊。在这里,他永远可以静下心来,一切都不必着急,一切都无需在意,真正的超脱物外。
“白儿,红儿跟随你修道,进展如何?”
就在这时,帝尊突然问道。不过依旧闭着眼睛,如今合上唇角,就连方才说话都好似是梦幻泡影。
“红儿吞噬了九叶灵芝,本就打下了功底。之前我给她喝过尘露,虽然不多,倒也帮她祛除了许多杂质。所以她的修炼可谓是一路乘风,只要等她苏醒体内的血脉,不日就可以与我并驾齐驱,可以在这一次的劫难中浴火重生。”白乾欣慰的说道。
帝尊点了点头,道:“只要红儿苏醒血脉,天上人间你们大可去得。”
“不过,”白乾皱起眉说道:“我也正是为了此事前来找帝尊一问。红儿修炼是理所应当,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帝尊上次说红儿这一世要经过三大劫难之后才能修成正果,与我和睦为帝尊效力。但是这一次的劫难,我却看不准,还请帝尊解惑!”
帝尊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只是将即将沸腾的茶水引向了悬崖,仍由冒着热气与云雾结合的茶水如雨点一样散落下去。
又从茅屋门前的茶树上摘下一片叶儿来,放在壶里,一手引来飞悬的瀑布,取一瓢水倒入茶壶,手指如白乾方才那般跳动,却是将炉火再一次点燃。
白乾不明所以,只是安静而仔细的看着帝尊的每一个动作。浑然天成,每一动作,都好似蕴含了天道真理,如仙子御风而舞,如鸿蒙登坛说法。
帝尊收回了手,这才睁开眼睛,那双令人过目难忘的眸子如夜里星辰一般璀璨夺目。
“劫数,自然存在。天道变化,便是我也难以抓住分毫,只能加以推测预知。否则我当年也不会放过他们,导致今日灾祸了。”
帝尊淡淡的说着,便将茶水递给白乾。“尝尝吧,这茶树今年结了果子,不多久便要死了,这是它最后,也是最为纯净的精华。”
白乾依言,捏起鸡蛋大小的茶杯,放在鼻翼下轻嗅,道一声“好茶”,一口饮下。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① 。命运的轨迹与天道相生,天道在变换,红儿的命理自然也在变换。第一劫如今依旧过去,原本第二劫乃是那农苋,只是可惜天地变动,群魔乱舞,不管是仙界还是地狱都不会耐住性子。
那白雪原本是一只普通的雪狐,被红儿的前世所救,后来趁着仙界与人间没有屏障的时候得道成仙。只是因为心中感恩,这才下凡愿意亲近红儿。那瑶莲是瑶池并蒂,对于白雪心生爱慕,对红儿嫉妒,这才在白雪身上下了禁制,其生生世世不能化作人形。
直到最后一刻白雪为救红儿生死,这才恢复了原貌。
白雪与红儿这一世相处二十又一年,其间感情自然深厚。红儿遭此重击,心神蜕变,若说这是红儿的第二劫也不为过。
正如这茶水,虽然换了,可依旧是茶。”
帝尊抿着茶水,淡淡的说道。她虽足不出户,可知晓天下事,这就是她的本事。
白乾虽然知道其间有些不对,却没有想到这一层,更没有想到白雪才是真正的第二劫。暗自震惊之下,才突然发现,原本一直等候的第二劫如今依旧过去。
“那么农苋呢?”白乾忍不住问道。
“无非是尘世路人罢了。”帝尊道。
“原来如此。”白乾道了一声,心中却在想着即将到来的第三劫,以及天地大劫。但愿谷红眸能在天地大劫之前赶快度过第三劫,这样才能与他一起辅助帝尊,拯救万民。
“这一场天地大劫,三界颠覆,尤其是仙界与人间的通道要在一度打开,而六道轮回也需得重新建立。白儿,你要切记众生之苦。”帝尊似有感叹,玉指将茶杯放在案桌上,回忆道:“当初我便是不忍苍生的浩劫,这才脱离了仙界,投生入凡间。或许这一次,便是了断了。”
“红儿懵懂,我却知晓帝尊的心思。”白乾轻声说道。
他只是比谷红眸早出来了一个头,所以看到了浴火重生的帝尊,看到了世间的硝烟。
“我在红儿身边安插了一枚棋子,六道轮回的修复建立,少不得她。”
帝尊缓缓起身,将背影留给了白乾。
“去吧,不必再来。若有所需,我自当出山。去吧,去吧……”
白乾起身,看着帝尊消失在茅屋里,便朝着茅屋恭敬的将身子一躬到底。
心神回到了洞府,白乾缓缓睁开眼睛来。
“原来第二劫已经过了,想不到居然是白雪。”白乾依旧盘膝坐着,口中喃喃自语,却偶尔轻笑一声,好似在嘲笑自己的无知。“也的确只有白雪能够当得她的第二劫。香兰王是人中龙凤,第一劫不为过。农苋到底太过心狠,当不得,当不得。”
念叨了两句,白乾好似又想起什么,皱着眉头念叨着:“帝尊说,在红儿的身边安插了一枚棋子,到底是谁?难道是以柳那丫头?”
正在白乾左思右想不得通其道的时候,突然心中一动,脸上一喜,便出了自己的洞府,飞身上了山巅。
这时候应是黄昏,游人现在几乎都下山了,所以也不怕被人看见。
他静静的迎着山风站立在青石上,双手负在身后,洁白如雪的长袍迎着风吹起鼓动,青丝散漫的飘着,带着几分不羁,几分出尘,一如谪世的仙人。
“牟——”
青牛鸣叫,白衣僧人端坐其上,等到了山巅,将手中的佛经随手挂在牛角上,然后跳将下来,双手合掌念了一声佛号:“无量世尊!”
白乾不回头,只是眯着眼睛看着云霭之上的夕阳,那红艳的晚霞将海浪也似的云层沾染成了红色,翻滚着煞是好看。偶尔有归鸟衔着树枝归巢,在这云层上便显得格外的暖心。
“师父,你这青牛怕是要化作人形了。”白乾虽然不回头,却知道身后的一切,此时便笑着对三藐僧说着。
“大居士好眼力,青牛儿在凡间施粥耕地,立下不少的功德,是要化作人形了。”三藐僧温和的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好友。
青牛便眨着眼睛“牟——”的一声,算作回应。
白乾不说话,身子直了直,看向夕阳将要落下的地方,手上一动,自己的那把小剑顿时飞射而出,朝着如火的夕阳出飞去,惊吓了几只飞鸟便不见了踪迹。
“大居士有客要来?”三藐僧也看着云海上只剩下半个的太阳,也不刺目,就像镶嵌着的宝石一般。
白乾一笑。“是我的师兄们。”
三藐僧含笑不语。
不多时,从天边传来一阵轻微的破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