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平日里的糊涂是真是假。”
纪启顺见她知之甚详,不由奇道:“这寇山莫非很有名?我原先看这玉简,总没人拿去看,仿佛无人问津的样子,还当是没什么人看过。”
范峥“唔”了一声:“凑巧看过而已。”
这话一听就是在敷衍,不过这种小事本来也不比过于萦心,何况现下情况危急。于是纪启顺也只是笑笑,并不追问,倒叫范峥暗松一口气。
也就是两人白话的这么点时间,生魂的包围圈又收紧了不少。倒不是这两人过于托大、对此事不上心,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啊!
纪启顺有些头疼的拧起眉:“道友可有什么主……”
不待她说完,范峥就道:“没有。”
虽然她心里早有预料,但听到回答还是忍不住叹一口气,道:“既然如此,只好用个笨办法了。”话毕,她手上捻起一个诀,挥出三道断金刃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击去。片刻后,三道比之前略黯淡了一些的断金刃悄无声息回到了她的手上。
二人都是一皱眉,范峥道:“金属法术仿佛无用。”
纪启顺“唔”了一声,眼神黏在断金刃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范峥手上弹出一道翠光,光华甫一离开她的手掌,便成了一株互相缠绕的藤蔓,最初只有发丝粗细,到了生魂处时已有碗口粗了。藤蔓上头层层叠叠的绿叶,看起来生机勃勃。待它回来,上头的绿叶已枯了一半。
“木属法术仿佛也……”
纪启顺忽然开口打断了她:“我有一个想法。”
范峥倒不生气:“洗耳恭听。”
“我觉得,不是法术属性的问题。”纪启顺在手掌上凝出了一个完全由灵气所凝成的球体,她将灵气球向着生魂堆一砸,顷刻间灵气球就被腐蚀殆尽,但是那股浓郁的阴邪之气仿佛也淡了一些。
她做了一个手势,解释道:“世上有生便有死,有阴必有阳,一切事物相生相克。金克木,水克火。生魂既然可以腐蚀血肉灵气,那么相对的……”
范峥接过话头:“灵气也可以压制他们。”
纪启顺微微一笑:“不错。”
范峥抛出两个灵气球,眉头稍松了一些,又道:“可这样到底治标不治本,虽能拖延一时,却不能解决根本。”
纪启顺手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支青瓷瓶,是一瓶回春丹——蓬丘的万能丹药。
受伤了?吃一颗!没灵气了?吃一颗!饿了吗?吃一颗!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回春丹做不到!天然绿色无污染,价廉物美水果味!回春丹,居家旅行必备良药!回春丹,你值得拥有!
她向范峥晃了晃瓶子,道:“能拖就拖,只要还有有时间,总能想出法子的。”话音未落,便有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啸从下方传来,比最初的那声尖叫还要尖利,十分骇人。其声刺耳,令纪范二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不待尖啸散去,她们脚下大约百丈远的地方忽然爆发出了一道刺眼的白光。随即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夹杂着躁动的灵气从下方猛地冲了上来。这股灵气来势汹汹、劲头也很猛,纪启顺不得不退了几尺才将身形稳住,范峥亦然。
不过也多亏了这股忽然而至的灵气,困住她们的生魂气息又淡了几分。
二女正觉庆幸,就发觉身周的生魂忽然一阵耸动。它们好像得到了撤退的指令一般,从最外围的生魂开始,一批批的陆续飘离包围圈,向着白光爆发的地方飘去,秩序井然。
不到三息,纪范二人身边已经没有一丝生魂的气息了。
纪启顺若有所思的摩挲了一下指节:“有意思。”这些东西能够腐蚀灵气,其代价是自身也会被灵气腐蚀。刚刚的那阵白光爆发出了许多灵气,虽然现在已经消散了一些,但也还是挺浓郁的。这些东西为什么还要飞蛾扑火呢?
范峥忽然道:“阵法。”
纪启顺眼神一亮:“你说什么?”
“是阵法,”范峥伸出手点了点下方,继续道,“这些东西本来没有灵智,若没有人给它们下达指令,恐怕不会做出这么多事情。但是朔谷的主人早就死了,不可能给它们下达指令,那么就只可能是阵法了,守护阵法。”
说到这里,二人对视了一眼,神色都轻松了不少。虽然事态依旧麻烦,但可比方才好了不少。谁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少,要想只靠着灵气就把它们消磨掉,也忒吃力了些。既是阵法的话,就会有阵眼;有阵眼,就会有击破的方法。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倒不是去找那劳什子阵眼。下去救人才是当务之急,毕竟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嘛!有句话说的好啊,众人拾柴火焰高嘛。至于救的是谁,也就不作他想了吧?
纪启顺提议道:“下去看看?”
范峥是聪明人,当然不会拒绝这个建议。于是两人便并肩向下遁去,百丈的距离并不长,她们只花了三息时光便看到了营救目标——二男一女,正是云水会一行三人,不过他们看起来可狼狈多了。
莫忧倒还好,只是发髻有些散,两位男弟子却都负了伤。
顾然的手臂上多了条伤痕、血淋淋的,看起来有些骇人。不过皮肉伤嘛,一颗回春丹就能解决了。王阔就有些形容凄惨了,面色煞白泛青、一脸的血,衣襟上也血迹斑斑。身上没什么伤痕、像是内伤,这就比顾然难办许多了。
与他们相比,纪范二女就有些从容的过分了——不光是面色红润、内伤外伤都没有,就连衣衫、道髻,也都一丝不乱。
两方人马中间隔了一大堆生魂,大约有四、五丈,可这点距离在修士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不光是纪范二女将云水会三人看得一清二楚,云水会三人当然也看到了她们。
莫忧扶着王阔,情绪很激动的样子:“是不是你们捣的鬼!”
纪、范二女:“……”
顾然上前一步,朗声道:“顾某只问一句,二位是敌是友?”他看起来十分镇定从容,气势与神情都不错,不似初见时默默无闻的样子。
“不知道友可听说过一句话,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纪启顺微笑着抛出橄榄枝,同时心里疑惑,这样的一个人,怎么方才没有注意到?
顾然爽朗的笑了一声:“好!”
莫忧愕然看着他,正要出声反对,就见王阔向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听顾然的。她虽然任性,但却还算信服王阔。于是便不甘的收了声,只拿一双俏眼恨恨地看着纪范二女。
顾然见王阔稳住了莫忧,便又道:“二位既是朋友,如何还站的这么远?莫非只是嘴上的朋友?”他这样说,一方面是要激一激她们,一方面是想要看看她们的实力。
纪启顺听了他的话,自然明白这人的意思,于是侧了头向范峥耳语几句。因为她们声音压得很低,双方又隔了一些距离,故而她们的话云水会三人并不能听清楚。
只见范峥向纪启顺点了点头,她二人身上便溢出许多灵气,将身体团团裹住,这才穿过层层的生魂,向他们这边来了。她们都十分小心,宁愿多耗费一些灵气,也不愿冒险。故而,待她们到了云水会三人身边时,已经耗费了许多灵气,不过却依旧十分从容。
莫忧见她们准备充分,不由嘀咕一声:“卑鄙。”他们三人来的匆促,一点准备也没有。忽然就没头没脑的被这些东西围住了,幸亏顾然认出了这是生魂,不然真是连个头绪都没有。
而且他们进来的比纪范二人早许多,所以也被困得更久一些。再者,纪范二人不管是心态上、还是状态上,都比云水会三人准备的充分多了。
纪启顺自然听到了莫忧的那声嘀咕,不过莫忧在她心中和幼时的三公主差不多,所以当然不会与她计较。范峥嘛,正悬空着盘坐调息,她灵气几乎耗尽了,可没那个闲工夫和莫忧扯淡。
因为之前重塑丹田的缘故,纪启顺丹田内的灵气现下十分精纯。别人要耗费十分,她只需花六七分,乃至于更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所以她的灵气倒还没用去一半,所以并不急着调息。
趁着范峥调息的功夫,她取了那瓶回春丹道:“我看二位好像身上不太好,可需要回春丹?”
顾然取了一颗丹药,客气的谢过她,去调息了。王阔就惨一点,吃了好几丸丹药了,面色都没有好上多少。毕竟回春丹就是个应急丹药,一方面它不是专治内伤的,另一方面嘛也有王阔伤得太重的原因。
纪启顺盯着王阔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不对。于是道了声“得罪”,便一握他的腕子,取了一丝气息探入了他的经脉。才把气息送进去,王阔便痛得叫了一声,竟然顷刻就冒了一头冷汗。
莫忧伸手退她,喝道:“你干什么!”
纪启顺避过她的手,松开了王阔,冷笑一声:“你问我?我倒要问问你们做了什么!”
她站直身俯视着莫忧,下颌的线条绷得紧紧地,那些暗藏起来的锋芒一时全露了出来,与之前的温文模样全然不同了。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令正在调息的二人都睁开了眼,望了过来。
莫忧被她这样一问,竟然忍不住倒退了半步,她有些气弱的说道:“你——你竟然还倒打一耙?明明是你欺负王师兄,叫他这么难受!”
纪启顺听了她这番话,满是讽刺意味的嗤笑了一声。看也不看她一眼,便走到一边自顾自开始调息。倒是顾然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探看了一番,莫忧撅着嘴站在旁边一脸的不服气。
然而片刻后,却听顾然倒吸一口冷气:“王师兄你……”
王阔向他摆摆手,虽然面色煞白却很平静的样子:“不必管我。”
莫忧急了:“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顾、王二人都没有回答她。
最后出声的是范峥,她看了眼王阔,有些怜悯的说道:“王道友经脉破裂,若不及时救治,恐怕以后都不能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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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朔谷(四)
《(修仙)道阻且跻》作者:舟人
听见范峥出声,纪启顺不由在心里暗叹一口气,这王阔的伤情与她那时何其相似?只不过她伤得更重一些,但她也幸运多了,有个师父为她打点上下。
王阔呢?别说他没师父了,就算他有,这会儿他困在朔谷的守护阵法里,也不可能即刻离开。纪启顺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看到了如果余元卜没有对她伸出援手——她的下场。
纪启顺睁开眼睛,向王阔道:“道友方才可是自爆经脉了?”
王阔脸上神色一变,却不说话。
众人见他这样神色,心里已经是信了七八分。
纪启顺又道:“我想道友无缘无故也不会做出这样的自伤之举,其中必有内因……”她停了话音,转了头看向莫忧,向她一笑:“不知道李道友,可否与我等说说当时的情势?”
莫忧脸上一片煞白,竟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她神色这样,就连范峥也明白了,定然是莫忧做出了什么不适宜的举动,才叫王阔不得不自爆经脉。顾然面色也是晦暗不明,他自然是明白当时的场景的,大约是在惊愕,纪启顺这样容易就把情形看破了。
自从知道了王阔的伤情后,纪启顺就有些气不顺,大抵是因为物伤其类吧。现下刺了莫忧几句,总算出了口恶气、舒爽不少。
倒让范峥心里暗暗新奇,她一向觉得纪启顺是个很冷静宽厚的人,毕竟纪启顺在自己的生死关头都表现的十分轻松。没想到她还有这样尖锐、任性的时候,倒是比之前鲜活不少。
这边厢纪范二人都走着神,那边厢云水会三人也都有些漫不经心。
王阔感受到身边的阴邪气息更加浓了,一边咳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时间不多了,越拖这些东西只会聚得越多。而今唯有破阵一法了,而且是越快越好……咳……顾师弟……”
顾然抬头看他,心头突地一跳,没由来的就感觉要遭。
王阔强撑着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符,道:“我知道你身上带了什么,都这个关头了,还藏着?你看到这玉符了吗?我将所有的事情都记在了里头,李道长见了便会明白。你也不要想毁了它,这东西就连神魂修士都毁不了,何况你?”
说到这里到底是支撑不住,他喘了几口气,又接着道:“你放心,李道长不是不明理的人,只要你够识相,他不会与你一般计较的。你也不要想将这东西扔了,就算是天涯海角,李道长也能把它寻回来。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咳咳咳……”
莫忧扶着他眼里都是泪:“师兄别说了,歇一会儿吧!”
王阔向她笑笑,本想安抚她,却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口血,莫忧哭得更厉害了。他将那玉符递给莫忧,低声道:“师妹好好收着,有这东西在,咳咳咳、顾然不敢拿你如何……”
顾然面色铁青的一拂袖,咬牙切齿道:“在你心中我顾然就是那等卑鄙小人?呵、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阔喘着气并不说话,莫忧在他旁边嘤嘤啼哭,纪范二女坐在一边看热闹。
见没人回应自己,顾然咬着牙,气得恨不能一剑杀了王阔,他平生最恨人威胁他、看不起他。
纪启顺见事态发展不对,便催促道:“王道友说的是,顾道友若真有办法也不要藏着掖着了。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境地,非是智者所为。”
见他还是犹疑不定,王阔又道:“若你愿意拿出那东西,寻出阵眼所在,我自有办法将其击破!”听了这话,顾然神情有些松动。
纪启顺闻言心中一惊,正欲开口问王阔的办法是什么,却见王阔神态坚决平静,不由存了侥幸的心思。她略一沉吟,试探道:“在下有一个阵法,可助王道友一臂之力,只是不知道道友可否够承受得住。”
莫忧终于止住了哭泣,她扶着王阔的手紧了紧,劝道:“师兄的伤非同小可,若是不小心,恐怕要酿成大祸。要不然师兄将那办法告诉我,就让我将功赎罪吧。”说到最后,她几乎又要哭出来了。
纪启顺看她一双眼红得跟兔子似的,心里不由叹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但该说的话她还是得说:“李道友说得对,本就是她的过错,如何能叫道友来负担?况且道友现下有伤在身,恐怕……”
王阔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