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痕想问,却知道绝对问不出任何结果。
好一会儿,墨理呼吸顺利了许多,鼻血、咳嗽也止住了,他转而望着天君痕,道:“如果我死了,帮我照顾好宠儿吧!”
“不会,我不会让你死!”天君痕神色严肃至极,从未有过的不安,让他冷寒到彻骨。
我不会让你死!
他记得,自己曾对宠儿如是说过,他惊人的记忆力让他记得和宠儿发生的一切琐碎,每一次回味,都是一次沉沦。
他眨了眨眼睛,清醒了会儿,坐起,又是那个清淡静默的墨理公子。
有条不紊地吩咐着:“楚山,准备马车,我要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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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大明宫。
亭台楼阁,雕栏画栋。这是当今皇帝陛下墨藏歌的寝殿,但战败之后,这里便是墨藏歌的囚笼。
他囚禁了凤九歌八年,凤九歌的报复,便是囚禁墨藏歌的余生,对此,墨理没有任何异义。
墨藏歌靠坐在软榻上,慵懒华贵,精美逼人。
“想问什么?”墨藏歌问得清淡至极,以他的心智,自然是猜得到墨理有事要说,要不然这个人是绝对不会找上他的。
墨理神色宁和,但眼底却是掩饰不了的一丝疲惫:“宠儿。”
“她是我和凤九歌的孩子。”
“那个晚上,你真的碰了凤九歌么?”墨理问得极其**,但这是他最关切的事情,酒后乱性,但说不准,有人动了手脚。
“我本就喜欢她,喝了酒,便拉着她一夜笙箫到天明,直到第二天晚上才醒,醒来的时候,她还在我身下,被我压在,你觉得宠儿不是我的孩子的概率有多大。至于你,你的母亲对我死心塌地,别质疑你母亲的忠诚!”
墨藏歌语调都透着一丝慵懒:“这是我想杀掉宠儿的唯一理由,不论是你还是墨邪,都死死地爱着自己的妹妹。墨家的后代,怎么可以是兄妹**出的畸形儿!”
兄妹**?
四个字,狠狠地戳中了墨理的痛处,他的眼眸,狰狞出一片血红,冷厉森冷到想到杀人。
这个男人,曾经是战场上的杀神,八年的磨练,将他磨练得更圆润更冷静,可此刻,却还是疯魔了一般,想要杀掉眼前的男人。
就是他,毁了他的一切。
爱他的母亲,生死与共的伙伴,现在,还有宠儿……
都是他毁掉的!
墨理疯狂得可怕,却诡异的隐忍,他转身离去,背影微微佝偻,那种沧桑的感觉,那沉重的事实,将标枪一般挺拔的男人,压得肩膀微弯。
“为什么允许我娶她!”明知道是亲妹妹,明知道是**,却还是允许。
“我以为你挺得住。”墨藏歌优雅微笑,略尖的下巴,在夜色里妖异至极。
这个男人,最擅长玩弄人心。
墨理身体一顿,是的,他的确扛得住,即便是**,背德,堕落,他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宠儿,她不可以,那样干净的一个女孩子,她被他毁了,一切的一切,被他全毁了。
他仿佛看到了他们的未来,他拽着最爱他的女神沉入地狱。
他可以毫不动容地毁掉全世界,却绝不可以毁掉他的宠儿。
毁了她,便是在毁了自己。
她是他的信仰,他的光,他的神,他的一切,他的主宰。
可是,要怎么做?才可以毫无悲伤地走下去!
他几乎是摇晃着走出大明宫,单薄的身体,翕动的蝶骨,瘦弱的肩膀,在风雪中,纤弱地令人心疼,好像这风雪再大一点,只要再大一丁点,这个人便会化为万千的雪花随风消逝一般。
那几乎是泡沫一般的生命,却诡谲的美丽,艳绝天下。
楚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来,低低通报:“王妃她,失踪了!”
墨理的心瞬间被掏空了,她,为什么要走!
仔细回想起各种细节,突然想起,在苍梧院的那颗梅树下,他的冷漠,她渴求的眼神。
那时候的他,被凤九歌所说的一切,打击地回不了神,看着所有,都是空洞,听着一切,都是嗡鸣。
他漠视了她的呼唤,擦肩而过。
该死!
墨理想杀了自己!
她定然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才会那般哀凉而绝望地望着他,等着他一个解释的,可是,他,却漠视了她。
他真的,蠢得无可救药了。
“把凤九歌给我赶出王府,以后绝不要让她出现在我面前,我看着恶心。”
曾经崇拜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设计他,他可以容忍第一次、第二次,绝不可以姑息第三次。
到这里,凤九歌,我和你的情意已尽。
动谁,都不准动我的宠儿,她是我的,只属于我的,即便你是生母,也不准碰她分毫。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命令,楚山虽有讶异,但坚定地执行:“是!”
“我去把宠儿找回来!”墨理,难掩的疲态。这个不懂累的男人,强大的心脏,却还是被今天的事情打击到了!
“可是,公子,你的身体要紧……”
谁都知道,墨理活不长了,他的气色,经历过一场战争之后,差到随时都会死去一般。
“你质疑一遍我的命令我的时间便少了一分,楚山,我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我自有分寸,我会活下去的。”
他站在宣政殿前,看着大雪漫金陵,苍茫的天地,一片洁净,掩藏了多少肮脏。
宠儿,不洁的命运,我替你背负。
就算是堕落入地狱,你也会在天堂里闪亮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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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字,我欠下的债我会还的!大家多多支持!要不然没有动力!
第二最好不相知 醒掌天下权5
隆冬,天寒地冻,狂风暴雪。
这样的天气可见度极低,再加上大雪遮掩住了人的痕迹,找人极难。
墨理的气色很是糟糕,因为不确定宠儿是有意躲着他还是出现意外了,墨理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形式比海蓝之岛那次严峻了许多,那一次,至少知道宠儿去哪了,可这一次,墨理根本毫无头绪。
他一熬,就是好几天睡不稳,楚山在一边看得都战战兢兢,公子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差,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时不时地咳嗽,一咳嗽就是鲜血。
楚山不由得对萧宠儿颇有怨言,王妃这一闹,公子的一条腿都踏进鬼门关了。
现在,整个临江盟上下都无比焦急地寻找着宠光郡主。
因为那个叫萧宠儿的女人,她是公子的命。
所幸的是情报来得很快,山上有猎人牵着王妃的马匹到集市上卖,这马是猎人在枯骨崖边找到的。
临江盟的人根据猎人提供的线索,翻遍了整个枯骨崖底,只找到了一件划破的狐裘披风,那是王妃的。
这样的天气,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好几天找不到人,那就是十之八九已经活不成了。
一下子,临江盟上下格外的惶恐,生怕公子听到这消息受不了。
可又不能不上报,因为公子拖着那病怏怏的身体每天在外面跑,那无异是在自杀。
倒是墨理,听着这些情报的时候,格外的平静,死水微澜。
这才是最恐怖的,这个人,早已勘破生死,随时都打算放弃自己的生命。
“去把我养的那一对雕带来,到悬崖中间找吧!”墨理笃定得很。
宠儿,他的宠儿,人如其名,她是命运的宠儿,绝不会掉个悬崖摔死的。
他相信她和他的运气。
枯骨崖。
墨理一到崖边,便登上了大雕。
整个临江盟都不淡定了,自古红颜祸水,美人窟是英雄冢,没想到自家英明的公子也逃不脱这命运。
公子的身体,无疑是萧宠儿一点点毁掉的。
墨理登上大雕,在悬崖中飞过,仔仔细细地寻找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其实很多人都可以代替这个工作的,但是,若是他的宠儿,第一个见到的人不是他,会有多么的伤心,他已经让她伤心了一次,绝不会有第二次。
最终,墨理在一棵横生的松树间瞧见了一个山洞,他命令大雕停靠,走入洞中。
果不其然,他的宠儿果然在那里,躺在冰冷的床上,睡相糟糕。
墨理一棵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只要没事就好,只要能找到就好,只要她活着就是晴天。
毋庸置疑地,墨理对宠儿的纵容是无边无际的,他的心底对着宠儿的任性和不懂事,没有丝毫埋怨,即便错不在他,也是根本不会往那方面想的。
她睡得极其不稳,还发着烧,全身却是彻骨的寒,墨理的心一下子就疼了,她是被困在这悬崖山腰了吧,余毒未清,功夫不能用,没有任何的食物和水,四周一片漆黑,又冷得彻骨,她怎么受得了。
她甚至这样被囚禁在皇宫,一关就好几个月,中毒,被锁在龙椅上当祭品。
若是别的女人,早就受不了向他抱怨了,可她却是什么也没说,安心地守着他,没有丝毫怨言。
她问他,她死了他会不会伤心!
是那种时候,被关押的时候,随时面对着死亡的时候,最担心的事情!
她怕他因为她伤心,所以努力地活着。
墨理,如果你看不到她对你的好,那还真是瞎了眼。
他将她的身体小心地用披风裹了起来,搂在怀里捂热,又怕吹了风的身体太凉,便脱了外衣,只穿着**,将她紧搂在披风中取暖。
酒,参汤,各种取暖的保命的东西,经由他的唇舌未到她口里,缓慢而温存。
那样彼此温暖的姿态,美丽的如同画卷一般,却又格外的令人心疼。
或许这两个人,从来都是太孤单的生命,只有在一起,才能终结彼此的孤单。
宠儿迷迷糊糊地醒转,就发现自己被墨理抱在怀里,那姿势温存而暧昧,她气到不行了,这个死男人,害她差点冻死,现在还来装什么好人。
她想推开他,可生病最是脱力,她居然推不动他,明明他那么柔弱,她却拿他没办法的。
这一世,好像,他就把她克得死死的,面对她,宠儿总是毫无办法。
她有点想哭。
“宠儿,哪里不舒服,嗯,说出来。”墨理轻轻地哄着她,温柔到可以滴出水的神色。
宠儿不为所动:“看到你浑身就不舒服。”
墨理无言,嘴角抽搐了下。
这种时候,还在跟他开玩笑吗?她快死了,他的命也不长!
“有一个巨人,他很大,大到足够覆盖天地,他喜欢上了一个公主,可是他太大,无法跟公主相爱,所以他把公主吞进了肚子里。然后公主说这里好黑,巨人把太阳月亮吞进了肚子,公主说这里好冷,巨人把一整座城堡吞进了肚子,公主说我很寂寞,巨人把鲜花湖泊小兔子软缎带吞都进了肚子,公主每一天要求不同的东西,巨人永远满足她。可是那个公主啊,是个永远不知足的公主,她说你这个丑陋的人,要把我囚禁一辈子吗,巨人是个傻孩子啊,他说,你呆在我的肚子里,暖暖的,我很喜欢很喜欢你,我们永远在一起不好吗。公主大骂,你真自私,这世界上喜欢我的人不止是你。巨人很伤心,他觉得自己做错了,剖开了自己的肚子,把公主放了出来。”
宠儿淡淡地诉说着,虚弱而苍白的脸颊,眼睛却清亮的很,闪着朦胧的泪光,却那样的倔强:“墨理,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可是你却要离开我!”
第二最好不相知 醒掌天下权6
墨理被故事里巨人纯澈而无私的爱给震撼了,他情不自禁地想,那巨人就是他呀就是他,可是面对宠儿的质问,这才知道,一直付出的从来都不止是他。
他自己的性子自己最清楚不过,说好听点叫淡静,难听点就是冷漠凉薄,可他居然能感觉到宠儿的好,她做得一切该有多么的深沉,才能让迟钝的他那么明显得感受到。
可他无疑是贪心的,贪心地想要更多,想要她一整颗心死死被他占据。他一直觉得她不够爱自己,却从不曾想,自己的贪心,让她的好变得很小很微不足道。
他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她:“宠儿,我绝对会是你的巨人,就算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你!”
就这样,死死地爱着吧!爱到可以为对方去死!
墨理紧紧地抱着她,一种几乎要将对方逼到窒息的拥抱,一如他的爱,窒息,霸道,变态,死死的占有……
可怀中的少女却全然没有半丁点反应。
等墨理松开她,才发觉她居然睡了过去,墨理顿时那叫一个火大啊,他难得的有对她说一说情话的冲动,可她居然这么不给面子睡过去了。
可他还不能怨她,因为她病了。
好吧,错失我表白的机会,是你自找的。
墨理正想抱着她离开这山洞,却陡然,一声软软地呼唤惊住了他:“师父,我头痛!”
那声音,绵软绵软的,像是糯米,萌死人不偿命。
墨理曾经有幸见识过宠儿生病的各种萌态,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令人止不住捧着她狠狠地宠,可那时候,他都佩服自己,圣人一般的,不为所动。
墨理有时候回想,都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宠儿这一招,那绝对是所向披靡的,任何男人都扛不住这么一尤物的病中娇态。
可是,墨理对那声师父是极其不满的:“宠儿,你仔细看看,我不是你师父!”
宠儿一下子就吓到了,当真拉着他看了好久,开口:“你就是师父啊,没变得啊,这鼻子这眼睛,就是师父啊!呜呜,师父,你不会不要我了吧!嘤嘤嘤嘤,宠儿好可怜的,是没人疼的孩子,现在连师父都不要我了。”
墨理瞬间无语到了,至于吗?连咬手指都用到了,可今次不同往次,墨理对这女孩子彻底的动了心,自然是止不住地觉得可爱,就连腹部都烧起了一团火,颇有点受不住的感觉。
“宠儿,我真不是你师父。”生病的人啊,为什么生病最先想到的不是我,墨理莫名地觉得这空气酸到不行。
是的,他在嫉妒,嫉妒那个被宠儿唤作师父的人,最好别让我查出来是谁,我灭你全家。
宠儿再次被否认,深深地觉得师父不想要她了,所以把她当做陌生人,一下子就开始嗷嗷地嚎哭,大眼睛瞪得铜铃似的:“就是师父,别以为你长出点泪痣我就不认识你!”
墨理,好一下,都说不出话来了。
他以为她是病中错认,从未想过,或许,他长得就是跟她的师父相似的。
替身嘛!
这感觉,让墨理好不容易温暖起来的心脏拔凉拔凉的。
墨理,你也会有今天,被一个小女孩生死折磨。
“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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