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说的也有道理,凌伊兰不知要如何反驳,可是?自己不就是想要一只人形宠物嘛!妖不妖怪的有什么关系!不妖怪的话,还不能忽人忽兽的变来变去呢!
于是便有些为难地看着老道士,一脸诚挚地说:
“不瞒道长,那妖物实乃我心爱之物,于我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不知道长可否高抬贵手,放它一条生路?我保证看好它,绝对不会让它惹事的。”
老道士一甩拂尘,一手捋着飘乎乎的长须,笑呵呵的说道:“公子多虑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并非是要夺公子之爱,实为公子解决烦恼而来。”
凌伊兰眸光一亮:“不知道长有何高见?”若是能得一妙法制住那只猫……
“高见不敢说,方法却很简单。只要消除那妖怪的妖力既可。这样,既于公子无碍,于他人也无害。”
一直竖着耳朵听车外动静的猫妖立即炸毛了,烦躁地刨起了爪子,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李少白紧张地抱住它,抚着毛茸茸的猫脑袋,又轻轻挠它的颈脖下巴安慰它。
猫妖蔫蔫地伏下了身子,不满地喵喵叫了两声。
凌伊兰脸色有些不好看。
除去那破猫的妖力,那不就跟普通的大猫没两样了么?!那样的话他还不如去买一只纯种的金毛豹猫呢!
老道士也不催促,只是信心满满地看着他,似乎兀定对方一定会按照他说的去做一样。
结果,凌伊兰朝那道士一拱手,道:“多谢道长提醒,凌某实在是不忍让它数百年的修行毁于一旦。如此,还请道长移驾,且容我等通过。”
老道士有些诧异,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好意居然被人拒绝,怔愣了一会。
老张(车夫)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朝牛车上赶车的年纪稍长那位道童笑笑,示意他将车子让一让。
那道童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又轻唤一声“师傅”。
老道长回过神,不解地问凌伊兰:“若贫道没猜错,那只畜生现今并不听公子的话吧?”
凌伊兰尴尬地点点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是以适才我以为道长会有什么好的方法,才向道长请教,如何能让它保持灵力,又听从我的吩咐。”
猫妖在车厢里不屑地哼了哼,冲着车帘子竖起了右前爪的中指。
老道士笑笑:“这也简单,公子只须将那妖物请出,贫道自有法子让它乖乖服管。”
凌伊兰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狡黠的眨眨眼,笑道:“不知道长可否透露一二?”
“原来公子也并不全信贫道,如此,贫道索性将法子告诉你,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老道士无所谓的朝他招招手:“且附耳过来!”
凌伊兰在两名道童忿忿不平的目光中朝前走去,侧耳细听老道士的吩咐。
猫妖也是竖起了耳朵,欲分辨那臭道士的话语,结果随风飘进来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道家术语。它不满地甩了甩尾巴,转过头看向小狐狸。
李少白朝它耸耸肩,摊开两手表示爱莫能助。
“我也听不懂。”
毕竟,他又不是得道升天的仙人,能够听得懂道语。他可是被雷劈得焦黑焦黑的,然后命大了活下来才被升的仙。一般被雷劈无非以下后果:一是成烤肉或焦炭,一是奄奄一息等着被敌人发现宰了,或是被天界发现升仙。
他的运气好,渡天劫的时候周围方圆一百里内无活物,这才避免了被别的妖怪杀死或吃掉。不过,他渡劫的那个山头的山神倒是将他埋怨上了。因为那滚滚天雷劈下来的时候,也将那一座山劈开了好几瓣,到处都是焦土。据说那山神的屁屁直到现在仍是焦黑的,约莫是那一道雷的缘故。
想到以前的事,狐仙大人有些感慨。然后,就看到脸色铁青的某人钻了进来。
车轮碌碌着继续前行,一清道长端坐在已经让到路旁的简陋牛车上,目送他们驶离。
在第三辆马车经过的时候,朝向他们这一侧的窗帘是打开着的,一名清秀可爱的圆脸少年正扒在车窗边,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双方视线对上,少年腼腆地笑笑,缩回了脑袋。
一清道长脸色蓦地变了。
透过洞开的窗户,一道阳光堪堪投在另一名少年的脸上。
那是一张妖冶,妩媚,却又带着少许戾气的面容!
一清道长认得这名少年!
【第三卷:江湖险恶】第八十三章:高人指点
“师傅,有何不妥?”
眼看那三辆车子已经走远了,自家师傅还圆睁着眼睛瞪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大弟子面露疑惑。
一清道长喉头动了动,转过身,眉头紧锁,只吩咐了一句“赶紧进城”,便端坐在车上,盘起腿,闭目凝神修行。
并非他不想扣下那妖妖娆娆的少年,只是不知这些人是通过何种途径得到那孩子的,万一真是王爷送的,自己这么做岂不是多此一举?唯今之计,便是尽快进城,弄清楚这件事。
待师徒三人风尘仆仆地赶到宁州府,自百姓口中了解到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一清道长脸色都变了,立即吩咐徒儿驱车前往董府。
董府已是挂上了素缟,白幡、白灯笼在屋檐下摇摇晃晃,阵阵白色烟雾越过墙头飘了出来,带着明显的烛火的硫味。墙的那一侧哭声一片,哀哀戚戚,悬梁绕栋,听上去却又过于尖锐,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一清道长仔细辨别着空气中残留下来的不同寻常的味道,眼皮跳了跳。
——这是刚才路上遇到的那只猫妖的味道!
守门的家仆看到是道士前来,以为是为逝者做道场的,并未多加阻拦,连问也不问一声就放他们进门,然后又安排马房的人将牛车赶走,便又懒洋洋地靠坐在门房的矮阶上,等着下一波吊唁者登门。
一清道长进得门来,直奔灵堂。一路上,那只蠢猫留下的味道还真是强烈得让人反感。
行至半途,见廊道上有一位腰束白麻带、满脸愁容,看上去颇像管事的中年男子匆匆行来,他赶紧示意徒儿上前将人拦下,然后自己快步走至那人跟前,也不管是不是有失礼之处,一脸急切地询问:
“这位管事,贫道冒昧问一句:不知府上老爷——生前最后时刻是与何人相处在一处的?”能将房屋弄塌又全身而退的,绝非凡人!
被问话的中年男子正是账房的廖管事,他正为府上几位少爷和姨娘闹着争财分产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如今被人这么一问,便嗅出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来。他小心翼翼地抬眸,打量着眼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而后拱拱手,毕恭毕敬地回答:
“实不相瞒,自我家先主母故去,我家老爷便喜盘亘在正院。老爷在西厢房歇息的时候,皆是遣退了众人,独自一人宿下的,一应热水洗漱用具也是早早就备下了,只第二日才由贴身小厮将那些用过的东西抬走,至于其他的——”说着,他顿了顿,不好意思的笑笑:“主人家的事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岂敢妄议。小的也只是个账房管事,对于内院的事情,实是不熟。道长不若去询问张大管事为好。”
——现在府内一团乱麻的,让他上哪去寻那大管事!
一清道长脸色沉了沉,只拖着对方不放,将其拉至通道一旁的隐蔽处,避开其他往来家仆的视线,压低了声音说:
“如今我只问你一件事:府上原本可是住着一位妖妖娆娆的少年?看上去年岁不过十四五的样子。”边说着边比划了一下高度,看对方有些犹豫,又补充道:“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旁的事,贫道不会过问。”
廖管事有些犹豫地点点头。“曾听老爷的长随茂名提起过,是有这么一个少年,好像是别人赠与我家老爷的。”董老爷喜欢的是清秀可爱又稚嫩的弱质少年,有一回自己去书房向老爷汇报账目的时候,偶然见过一名妖娆少年,艳丽又明媚,着实让他惊讶了好一阵子,以为老爷换口味了呢!
“莫非,那孩子有问题?”廖管事立即联想到老爷意外身亡的事情上,脸色瞬时变了。
旁的人兴许不清楚,自己可是知道,在城郊有一座不同寻常的山庄,老爷偶尔会去那里淘登一些奇怪的东西回来,全都是经自己的手划拨的银钱,从不假借他人之劳。据说,只要有钱,那庄子里是连妖怪都有得卖的!
——难道那少年其实是妖怪变的,害死了老爷?
廖管事正欲进一步详细询问,不想进出内院的西边角门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二少爷一脸急怒之色,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
“少爷!二少爷!您慢点!如今灵堂里都是经常往来的熟识人家……”紧随其后的,是二少爷的贴身小厮茂叠和后院的几名巡更。大家慌慌张张的,脸色很难看。
身形虚胖的二少爷视线极快的在院内一扫,脚步不停地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廖管事肃身而立,待胖乎乎的二少爷行至跟前,这才恭恭敬敬地行礼。
“二少爷。”
“你……你说!那几个男孩,是不是姨娘和大哥叫你卖了!”二少爷气喘吁吁地瞪着他,那胖短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他鼻梁上了。
廖管事微微皱眉,避开对方的手指,又敛身行了一礼,沉声道:“廖某实不知二少爷说的是什么。若是少爷无其他要事,且容廖某先行告退,账房还有许多事务要打理。”
看他要走,二少爷急了,伸手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喘着气道:“你,你别走!你只需告诉本少爷,你们,将、将红云卖到何处去了即可!本、本少爷自会去赎他回来!”
廖管事暗惊,与一清道长面面相觑,赶紧追问:“谁?你说谁卖了谁?”
二少爷面色潮红地瞪着他,又奇怪地瞥了那面生的老道士一眼,不满地嘟囔道:
“不是你们卖了红云好换钱么!这事必定是要在账房过账的!看你如何狡赖!”
“此事,廖某实是不知!二少爷是不是弄错了?因着张大管事下了严令禁令,这两日并无人从府中运出任何物事!”廖管事垂手肃立在一旁,一脸坦然。
在他们看来,那些娈童也不过是通买卖的物品,只是价格有贵贱之分而已。像红云这样的姿色,少说也值个三五百两银子,若真有人起了歹意,趁着府中混乱顾不上后院的琐事,从而胁迫一两个漂亮的孩子绑了出去卖掉换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带人出去可比带着财物出府要容易多了,只需将那些孩子伪装成做粗使的小厮,又许给他们好处,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跟着走即可。
若真有一两个在这个时候走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谁知,二少爷下一句话更是将他吓得不轻。
“不止是红云,就连棋哥儿锐哥儿,还有其他人,都走得一个不剩了!他们若不是被卖了,怎么可能消失得如此干净?就连房间里的衣物都没有带走!”胖子少爷缓过气来,说话声音更是响亮,颇有些理直气壮、前来兴师问罪的意味。
廖管事眉头微拧,看向茂叠和其他仆从。
大家一致点头,证明二少爷的话确是真的。
廖管事神色一凛,指了其中一个仆役去寻张大管事,便又转身对一清道长拱拱手,颇为客气地说:“府上尚有事情要处置,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道长——”
一清道长截断对方的话,摆摆手,直说“无碍”,却毫不客气地提出欲往幽禁那些娈童的小偏院探个究竟。
廖管事一脸为难。
即便小偏院关的是男孩子,可那也是后院的一部分,怎可贸然让外人贸然进入。
正待拒绝,张大管事到了。
张大管事是认识一清道长的,知道这是位得道高人。听了事情经过,他二话不说,客客气气地将一清道长师徒给请到了后院,往小偏院走去。一路上,事先得了吩咐的家仆已是将各个院落间的通道都守住了,以防被不知情的丫鬟和女眷们贸然走动间撞上。
到了偏院,果然如二少爷说的那样,静悄悄的一片,早已是人去屋空。
张大管事脸色铁青地唤来了这两日值守的护院和巡更,严厉地训斥了一番,众人都推说不知情。
一清道长不愿插手他们的内务,迳直往屋内走去。他最先进入的,便是一个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房间。
看着床褥上已经干涸的暗红色污渍,他微微皱眉,鼻翼动了动,没说什么?一甩拂尘,转身出了门,逐一检查其他房间。
待到一间外面看着相同,内里却是装饰得极其华丽的房间,他停下脚步,认真仔细地搜寻起来。
屋子里的贵重摆设仍在,床褥微乱,床前矮几上还搁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清茶,早已冷却。看得出来,在房间的主人消失前,他是躺在床上的。这个与其他房间的情况基本相同。
也就是说,在这一群孩子消失前,大家都在睡觉。
由此可以断定,他们是在夜间消失的。
只是——
红云早已被他废了一身妖力,又消除了记忆,且这房间四周布着凡人肉眼不易察觉的阵法,日夜压制着他的灵气和戾气,从那杯清茶残余的味道中也可以辨出,就连他的日常饮食,也是遵照他的吩咐,加足了料的。那孩子根本不可能突然恢复妖力做下这等事。
而且,由前院一路行来,猫妖的味道愈发淡了,到了这里,已是痕迹全无。
也就是说:这些孩子的事与那只猫无关!不单是猫妖,就连其他妖怪的味道都没有留下。
那么,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地潜入后院,带走十多个孩子而不叫人察觉?
一清道长沉思着,跨出门槛。
此时院中聚了十多名壮汉,正是这两日在后院值守的护院。
张大管事已是问完了话,看到老道长出来,赶紧慇勤地上前,有些紧张地询问:“道长,您看此事……”
一清脸色阴郁地扫了院内众人一圈,道:“大家不妨先说说董老爷辞世那日夜间,府中有何异常。”
张大管事朝那群护院一使眼色,大家逐个上前将那天自己看到的事情又述说了一遍。
“你是说,那天晚上遇上了一群疯狂的老鼠?”
一清立即抓住了让他感兴趣的事情。有老鼠相助,这可不是猫会做的事。
那名回话的护院立即点头,旁边也有一人插话,补充说明:
“小的那晚还听到,院墙处似乎传来些微响动,好像是孩子的声音。只是不待小的上前巡查,那群老鼠便疯狂地冲了出来。小的无奈,只好跟王启一块撤走了。”王启,正是那晚跟他一块巡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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