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曼菲士王或者凯罗尔殿下的命令无关,想要你活着是唯一一个属于我自己的意志,我说过……”被米可的腔调激得微微愠怒的语气在目光触到包扎于她颈脖上的绷带后瞬间软了下去,乌纳斯的神情有些无奈,他顿了一会儿,决定结束与她的争论,“算了,下次别再逞强。不必担心凯罗尔殿下,寝殿守卫向我汇报过,王并非有意折断她的手腕,那是一个意外,他不会伤害自己心爱的女子,不过,却很有可能迁怒介入他们争执的人,你刚才的举动很危险。”
“刚才?”
回想刚才的情形,她一向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那么多的巧合,乌纳斯出现的时机掐得太准了,以至于她从开始就怀疑乌纳斯和西奴耶以及伊姆霍德布三个人根本一直躲在暗处偷窥曼菲士和凯罗尔这对情侣,现在乌纳斯的告诫让她的猜测得到证实,不过,还有一件事是她没有想到的,乌纳斯的现身竟然不是为了终止曼菲士对凯罗尔的施暴,而是为了阻拦她准备多管闲事开口劝说曼菲士王放手。
“噗”地笑出声,走向乌纳斯,逼近他的脸,米可得意地勾起唇角:“你这样苦心积虑地违背曼菲士王的意志,算不算否定了自己的生存意义啊?”
乌纳斯没有回答,抬起右手轻抚上米可的脸庞,凝望着她再次展露出的生动微笑,一脸严肃地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他终于放下手臂
“伊姆霍德布大人应该见到女王了,你快回去凯罗尔身边,如果爱西丝陛下决定留在王都,你切记不要离开尼罗河女儿身边,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你。”
“因为你必须遵从曼菲士王的命令守在凯罗尔小姐身边,所以你希望我跟着她,让我无法离开你的视线?”
米可的问话被乌纳斯误解为她对他管束的不满,毕竟,就算温柔如凯罗尔殿下儿也素来对这点颇有微词,为避免与她的关系继续恶化下去,他唯有耐着性子沉声解释:“并不是要监视你,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出事。”
“我喜欢你,乌纳斯队长,我决定留下,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这是对他上次的表白给予的回答吗?看着微笑的米可,她总是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一言一行都突如其来、任性妄为,对她阴晴不定的情绪他感到无所适从。
乌纳斯突然想起了曼菲士王,纵使面对千军万马也殊无惧色的勇猛法老一旦遇上尼罗河女儿便立即手忙脚乱,于是导致每次碰面都不欢而散,这种一筹莫展的痛苦心情此时此刻他深切地体会到了。
默了一下,捧起米可的脸,迟疑着吻上她的双唇,他的动作小心而谨慎,担心吓到她也害怕被她拒绝,他是法老麾下的战士,寒光凛凛的刀刃也不能逼退他前进的脚步,然而现在,少女明亮的眼瞳却令他心生畏惧。
从未接过吻的米可不知该如何作出回应,乌纳斯的体温透过薄薄的亚麻布渗进她的肌肤,脑中的画面如同一团乱麻,不想被认为是举止轻浮随便的人,可又沉溺在他的气息里无法自拔,最后,她羞涩地闭上了眼睛,遵从于乌纳斯的引导。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变得如此喜欢这个男人,即使知道他将来的命运是忠实地守在女主身边,与另一个被众多腐女将之凑成一对的比泰多间谍一起同舟共济相互扶持携手……
等等,比泰多间谍?赫然瞪大双瞳,路卡!对了,琎君常常挂在嘴边的什么“壮哉我乌路党”,难道指的就是乌纳斯和路卡?路卡就是那个比泰多间谍?乌纳斯的基友?
“米可?”感受到她的异样,乌纳斯也睁开眼睛,疑惑地打量起她惊愕的表情,“在想什么?”
如果现在拆穿路卡,凯罗尔就会减少被掳到比泰多的几率,不过……琎君也碎碎念过,凯罗尔身为埃及王妃,所面临的险境多不胜数,全靠乌纳斯和路卡,她才能屡次渡过难关平安返回埃及。
她没有看过《尼罗河女儿》所以不知道凯罗尔未来的遭遇,从琎君的话中判断,路卡与乌纳斯一样,是一个为保护凯罗尔而存在的角色,拥有自己无法企及的能力,凯罗尔需要他们两人的帮助,若现在贸然踢路卡出局,谁也不确定未来将改变成什么样子。《蝴蝶效应》她起码看过三遍以上,最糟糕的情况,没了路卡搞不好连乌纳斯都会丧命。
相较之下,路卡的身份竟然已经猜到,要拆穿他任何时候都可以,只需多加注意一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就算被他得逞,深爱凯罗尔的比泰多王子伊兹密倒不失为最安全的敌人,另外,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那个成天“乌路标配乌路标配”的大腐女商琎君她惹不起。
“没什么,只不过想到爱西丝女王有点隐隐不安。”米可仰起脸,莞尔一笑,“我去凯罗尔小姐的房间等你。”
“小心一点。”
恋恋不舍地放开米可,乌纳斯旋身走向爱西丝的寝殿。
作者有话要说:
☆、间谍
路卡走在通往宫外的长廊上,一丝不苟地调查这条逃跑路线的情况。
还没等他开口劝说,尼罗河女儿倒先提出早日离开王殿的请求,这再好不过。现在,要考虑的只剩如何避开巡逻卫兵的眼睛。
躲在隐蔽处,路卡全神贯注地观察守在门前的埃及士兵,心里默默计算他们交替换班的时间,一只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回过头,身后站着笑魇如花的米可。
“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伊兹密王子还好吗?”
眸色一沉,路卡下意识地摸上腰间的匕首。
“劝你不要那样做比较好,我会大喊救命的,引起骚动的话就算你能杀了我也逃不出这个宫殿,更不要提完成王子交待的任务。”米可背起手,笑得越发璀璨可人,“冷静一点,如果我要揭发你又怎会选与你单独相处的时候?”
路卡的右手仍然搭在剑柄上,声音里起伏着蠢动的杀意:“你究竟是谁?”
“我名为阿尔玛,米达文公主的近身侍女,在这里被赋予了新的名字,尼罗河女儿的女官米可。”
“你是比泰多人?”路卡微微一惊,怪不得看着眼熟,这么一说他想了起来,确实是在米达文公主身边见到过这个女人,“你为什么会在埃及?还成了宫廷女官?”
撩开被头巾遮挡住的臂膀,让路卡看清她上面奴隶的印记:“沙利加列一役比泰多惨败,我来不及逃跑,不幸被埃及军团某个指挥官俘虏,后来乌纳斯队长从他手里要走了我,兜兜转转地碰见尼罗河女儿,她看我可怜就收留我在身边侍奉。”
找一个敌国奴隶当女官?这的确是温柔善良的尼罗河女儿会做的事。
“我想回比泰多,埃及的生活再快乐也无法驱散我对故土的眷念,我不是埃及人,我是比泰多人,令我魂牵梦萦的家永远只有一个,它在广袤的安纳托利亚高原,”敛去笑容,米可双手环抱,肩膀微微颤抖,“无论我的身体被烙下什么印记,只有这件事,我绝不会忘记。”
精湛的演技骗过了路卡的眼睛,虽然多少还有些怀疑,但米可的思乡之情打动了他的心,放开握住剑柄的右手,和颜悦色地出言安慰:“放心,有机会我会救你一并离开。”
“啊?呃……王子的任务要紧,”拭去眼角硬挤出的泪花,米可抬起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如我先前所说,必须引开乌纳斯的注意,不过……”忧虑地望向不时走过的几对巡逻兵,“王宫守备比我预计的更加严密,事情很棘手。”
“那就命令他们撤走。”
路卡吃惊地上下打量她:“办得到吗?乌纳斯会为了你做到这个地步?”
米可再度笑了,看起来把握十足:“总之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你去准备一下,时机一到立刻带凯罗尔小姐逃走。”
不等路卡回答,米可转身跑开,她找遍整个王宫,逢人便抓着询问,好不容易,终于见到了基安,很幸运地,与他在一起的还有塔阿和塞布科这两个老朋友。
“啊,米可,好久不见,”最先发现米可的是塞布科,他迎了上去,兴奋地左右检查她那张许久不见的脸,“太好了,没有留下疤痕。”
“塞布科,巡逻时间不能随便和女官搭讪,佩比队长才刚嘱咐过!”塔阿正色迈步至米可跟前,突然略弯下腰附在她耳边低语,“我听说你撵乌纳斯队长出房间的事儿了,大家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悄悄告诉我,你是被强吻了还是吻他时被拒绝了?”
基安走过来,在两人头顶分别落下一拳:“不要趁乌纳斯队长不在就对他心爱的女人无礼,米可现在是尼罗河女儿最亲密的女官,态度给我放尊重一点儿。”
“做了女官就必须和朋友生疏吗?基安你这冷淡的态度让人家好伤心。”米可捂住心口,还真的发出了哽咽声,“我要回去辞职!”
把米可的话当了真,塞布科急得直摆手:“别害我们,谁都知道尼罗河女儿非常喜欢你。”
“还有乌纳斯队长也是。”塔阿咧咧嘴,调笑着补上一句。
基安咳了一声,制止他们继续闲扯下去:“米可,你应该不是专程来探望我们的吧?”
“啊,怎么不见伊特?被淘汰掉了吗?”米可四处张望,答非所问地说道。
“伊特的伤势太严重,特批回家了,”基安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佩比队长,“休息时间很快就会结束,你再不说什么事我们该走了。”
“好吧,”顿了顿,米可调整了一下语气,使它尽量平淡一些,以确保接下来说出口的话不会吓坏他们,“我要把纳克多将军和塞贝特指挥官赶出王都。”
耳边果不其然地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塞布科更是表情夸张地惊叫出来:“你说什么!”
慌忙拍了塞布科一下,米可拼命做起“嘘”的手势,让他安静,可惜他们的谈话还是引来了佩比,见是队长心爱的女人,他愉快地大声打起招呼。
“哟,这不是米可小姐吗?女官们说你这几天老躲着乌纳斯队长,嗯……虽然他说了一些使你伤心的话,听起来也委实让人生气,不过那是他表达爱意的方式。我还从未见过队长为了曼菲士王以外的人如此操心,你就原谅他吧。”
米可唇角微微抽搐,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联想到她之所以把乌纳斯撵出去是因为当时在洗澡吗?甩了甩头,算了,她不是来扯这些的。
弯身行礼,米可礼貌地向佩比提出申请:“佩比队长,我想和朋友叙旧,能占用他们一些时间吗?”
佩比正要应允,一旁沉默良久的基安诚恳地给予建议:“米可,这么大的事你最好也让佩比队长知道,或许他比我们更能帮得上你,他对乌纳斯队长的忠诚超乎你的想象。”
“乌纳斯队长救过我和我的家人,我向冥神奥西里斯发过誓一生效忠。”佩比单手叉腰,见三个下属脸色苍白,神情不由得也跟着渐渐严肃,“出了什么事?和队长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陷阱Ⅰ
在后宫另一边的女王寝殿内,爱西丝站立在软榻前,她忠实的部下纳克多将军双膝跪于地上,听候她的差遣。
“纳克多将军,你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即刻回下埃及的神殿去。”
经过一番权衡,她最终做出先行离开底比斯再作打算的决定。
“遵命,爱西丝女王。”
纳克多没有多言劝说女主人留下来,米达文公主的血书落在尼罗河女儿贴身侍女的手里是件非常危险的事,万一秘密泄露,女王随时可能遭到曼菲士王的囚禁,只有回到属于她势力范围的下埃及其安全才能得到保障。
走到殿沿,扶着廊柱眺望宏伟的都城,令人怀念的往事一幕一幕涌出脑海,这里是她和曼菲士长大的地方,宫殿的每一个角落都留有两人的共同足迹,如今,这甜美的回忆却成为刺伤她脆弱心脏的利器。
夹杂着哀伤的惆怅之色爬上爱西丝绝美的脸庞,浓郁得无法融化,亚莉从门外走进来,正好撞上女主人露出的让她无比心疼的脆弱神色。
“我要离开上埃及,亚莉,跟我走吗?”
她的声音飘渺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无踪散去,回下埃及是迫不得已的抉择,女王深爱着曼菲士王,怎会愿意离开底比斯将爱人拱手相让?这都是那个来自比泰多的侍女和尼罗河女儿的错,竟让女王如此痛苦,不可原谅。
亚莉没有明确回答,她长长叹息一声,轻声禀报:“女王陛下,伊姆霍德布宰相求见。”
“伊姆霍德布?”
对他的来访爱西丝略有些诧异,他不是支持曼菲士迎娶凯罗尔的吗?现在还来做什么?
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仪容,躺回软榻:“让他进来,纳克多将军,你们都退下。”
纳克多带着下属退出爱西丝的房间,奉命守在门外。
伊姆霍德布已由乌纳斯那里得知下埃及的神殿侍官们赶来了王都,扫过纳克多率领的军官们,对他们的来意多少猜出了大概,不由得暗捏一把冷汗。
推开门,爱西丝优雅地半躺在软枕上,摇动手中的鸵鸟羽扇,悠悠开口:“在此深夜,你有何指教?伊姆霍德布宰相。”
爱西丝轻吐“指教”两个词时,尽管语调平静,伊姆霍德布却清楚地听出了讽刺的意思,他假装不知,躬身施礼,毕恭毕敬地低头求问:“爱西丝女王,听闻您要去下埃及,臣特意前来证实。”
高傲地仰起下巴,爱西丝眯起双眼:“我确实打算回下埃及,那又如何?”
“女王陛下,请您三思而行,”伊姆霍德布抬起头,恳切请求,“万一……”
“万一我们姐弟不合的事传到临近诸国应该怎么办?你在担心的是这么吗?”爱西丝打断他,声音冰冷地接下去,“好,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
伊姆霍德布一时语塞,谁都知道爱西丝女王自小便立志成为曼菲士王的新娘,现在王另娶他人为妃,女王心中愤懑不平实在预料之中,想要平息她的怒火,除非曼菲士王改变意愿迎娶女王,可是,性格同样倔强的曼菲士王对尼罗河女儿萌生出的爱情之火已无法熄灭,他绝不会妥协。
“你想请王阻止我吗?”见他久不说话,爱西丝冷冷出声,提及曼菲士,脑中突然闪现他与凯罗尔婚礼的场景,啃噬理智的强烈嫉妒令她无法再继续保持女王沉着庄严的高贵面容,爱西丝从软榻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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