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这边我自会应付!你快给我回尼罗河女儿身边去!”
伊兹密严厉地喝断路卡,至于接下来他阐述的那一系列凯罗尔当上埃及王妃对比泰多的非凡意义,米可一句也没能听得进去,她满脑子回荡着那一句“这边我自会应付”……
这边我自会应付……
这边我自会应付…………
这边我自会应付………………
也就是说,英明神武的比泰多王子早已想好脱困的方法,她千里迢迢跑来下埃及的找死行为根本就是多余的!
“王子对不起,我这就回去!这一回去,我绝对会好好守住尼罗河女儿的。”被伊兹密一番教训,路卡这才恍然守住凯罗尔的重要性,他从墙壁抽出匕首预备往回爬,突然想起什么,目光移向米可,硬着头皮向主人请求,“王子,米可她救了我的命,而且……而且她现在是尼罗河女儿身边最得宠的侍女,她为了救您与我一同来到此地,请您……请您……”
“你快回去,”伊兹密重新露出笑容,意味深长地瞥向米可,“放心,我一定会带着她一同离开。”
伊兹密的笑意冷得令米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他表明要救她走,为什么她却觉得他的语气有点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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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卡顺着原路折返;紧急赶回德贝王都。
伊兹密坐了下来,重新审视起米可:“只懂得服从命令的路卡是第一次向我提出私人请求;你们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
米可眨了眨眼睛;伊兹密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令她猜不透他的真实意图。
“以战俘的身份进入埃及宫廷还成为尼罗河女儿的近身女官,看起来你并不像米达文形容的那样胆小懦弱。”
垂着眼睑,米可没有回答。
虽然只有一段短暂的接触,但她已见识过伊兹密王子的讯问手段;他似乎很擅长窥探别人的思想;比如,凯罗尔被鞭打得皮开肉绽也没有吐露一句实情;他却通过察言观色猜测出她明了真相,再比如,爱西丝那样高傲的女王,也因伤痛的揭露而无法在他面前保持冷静,给了他不应被敌人知晓的埃及即将内乱的情报。在他面前绝不可多说一句话,哪怕是一句无用的废话,也极可能因此暴露了自己的内心。
“如果你能帮助路卡完成任务,我会赏赐给你们一栋位于哈图沙什繁华地段的华美房子,亲自为你们的婚礼送上祝福。”
抬眼看向伊兹密,米可慌忙向后倾了倾身子:“请您打消这个念头,王子殿下,我与路卡……”
“难道你还是更想做我的妃子?米达文告诉过我,你很喜欢我,所以每次见到我都会羞涩地低下头连看我一眼也不敢,”伊兹密凑近米可,手指轻轻地勾起她的下颚,唇边浮现一抹带点挑逗的戏弄坏笑,“看在你冒死前来营救的份上,成全你的愿望吧,我就让你进驻后殿做一名侍寝的宫妃。”
你这个失恋专业户,活该被凯罗尔甩足三十年!我祝你追着人家的老婆跑一辈子,到死也体验不到与恋人相爱的幸福!
米可在心里狠狠骂完,抿唇微笑:“殿下,临走前我看见了尼罗河女儿试穿结婚礼服,紧身的亚麻长裙衬得她的身姿玲珑有致,衣服上精致的图纹把她装点得高贵无比,她站在明媚的阳光下,头上的黄金冠远不及她的金发来得闪亮,碧蓝的双眸比镶嵌在她宽项圈上的蓝宝石更加晶莹透彻,她整个人都散发着神奇的幽香,宛如清晨绽放在尼罗河畔的纯净睡莲,润泽的玫瑰红唇饱含令所有男人陷落的魔力,也令所有的女人都黯然失色,自惭形秽。”
伊兹密放开米可坐回墙角,慢慢闭上眼睛,脑海中勾织着心爱女子的迷人模样,遐想穿着结婚礼服的她站在自己身边,牵着他的手一同进入神庙许下诺言相守一生的美妙场景,他不由得赞叹出声:“金色的头发配上埃及王妃的服装,尼罗河女儿说有多美就有多美。”
再漂亮也是别人的妻子……
暗暗冷哼了一声,米可堆起满面笑容:“您再不快些行动,她就得被另一个男人抱入寝殿了。”
伊兹密睁开眼凝视米可,她对他没有半分倾慕,却巧妙地避免通过直接拒绝来表达真实的意愿,她给他台阶下,保全他的颜面,使自己不致激怒他,她现在的样子与从前的唯唯诺诺判若两人,倒真的引起他几分兴趣。
“我也该行动了,”褪下头巾,解开长发,伊兹密取出藏在发辫中的铁质短剑,“这宝剑可以砍断青铜。”
侍卫们惊喜接过,拔剑砍断束缚主人的手镣脚铐,但他们又被金属窗框挡住了去路,为了确实地囚禁住伊兹密,爱西丝甚至用上了珍贵的坚固黑铁。
“王子,这铁窗……”
“你忘记了吗?尼罗河女儿曾经用什么办法离开我的房间?”
经伊兹密一提醒,侍从恍然大悟,撕下衣服上的布匹套住框条,学着凯罗尔的样子用刀鞘慢慢绞动。
“王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侧眼看向米可,她不时地瞟向窗外,神色有些惶恐不安。
“我们要怎么下去?”
“当然是用攀爬的,你不是看见路卡怎么上来了吗?”伊兹密冷冷回答,把手中的短剑递给她,“一会儿好好跟着,小心不要摔下去,到时可没人救得了你。”
看着伊兹密手上的短剑,米可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可能的……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办到的……攀岩运动什么的我一次也没玩过,绝对会摔下去,肯定会摔下去,毫无疑问会摔下去!”
“要么留在这里等着爱西丝来探监,要么随我们逃走。”
伊兹密把剑拍到她手上,一副仁至义尽的架势令米可无比后悔大老远地从德贝赶到这里。
“好吧,我试试看,”米可握住剑柄走向窗边,剑身短得像匕首,但意外的很有重量,“其实我不是怕被摔死,身为臣民向您献出性命也是应该的,我就是担心自己掉下去的时候忍不住发出惊叫什么的……不过问题应该也不大,等摔到底我便再也不会叫了。”
伊兹密按住米可的肩膀,停下她迈向窗户的脚步:“你最后下,我接住你。”
凝望着伊兹密,米可的双目闪烁出盈盈眸光:“王子英明,我太感动了。”
“我不想你半空中的惊叫引来爱西丝。”
虽然脸色上看不出来,但可以听出伊兹密的口气并不太好,他对控制自己的情绪很有自信,但这个女人……让他隐隐有了一种杀掉了事的冲动。
“您可以选择捂住我的嘴悄然无息地干掉,”米可看着他,笑得有恃无恐,“尼罗河女儿要是知道您为了她如此细心体贴下属一定也会像我一样感动的。”
她猜到了吗?如果不是因为路卡透露她现在是尼罗河女儿最宠信的女官,他不会多事地在逃跑途中夹带一个包袱。
米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比泰多人一个接一个逃出监牢,塔下的两名守卫已被路卡刺杀。
仰头看向米可,伊兹密伸出双臂,示意她往下跳。
他不会想故意摔死她吧?
虽然米可并不信任伊兹密这个傲娇王子,不过摔死总比让爱西丝送到死亡之家活生生地做成木乃伊或者被拉去点天灯的好,每次听凯罗尔讲叙女王折磨敌人的手段她都会吓得夜不成眠。
心一横,紧闭双眼跳了下去,伊兹密不负所望地稳稳接住她,看着怀中少女吓得面无血色的煞白脸蛋,他觉得好笑,明明几分钟前她还洋洋得意地挑衅他,现在倒真的像是个胆怯懦弱的小女人。
“行了,下来吧,难道要我一直抱着你?”
睁开双眸,惊魂未定地看着伊兹密,米可非常没有志气地觉得他此时此刻竟是如此这般地高大威猛英俊潇洒。
“王子,快,这边没人看守。”
伊兹密放下米可,命她紧随其后,走出通道,牵着骆驼的侍从已在外面等候多时。
“太好了,王子,您平安无事。”他冲上前,半跪在地,兴奋万分地捧起伊兹密的双手。
伊兹密打量着下属,虽然不是关注这种事的时候,可他那个用头巾围住腰部的古怪装扮……实在令他很在意。
“你这个样子是……你用自己的衣服换了坐骑?”
一旁的米可“噗”地笑出声,引得对方愤愤地剜了她一眼:“王子已经救出来了,快把衣服还给我!”
伊兹密略有些诧异地看看隐忍笑意的米可,又看了看脸涨得通红的侍从。
“到底怎么回事?”
“都是这个女人的主意,她安排我去挑选逃跑用的坐骑,然后换上我的衣服故意让埃及兵抓住,好令路卡跟踪以找到关押王子您的囚室,”侍从的模样有些委屈,不过主人最终平安无事使他多少得到一些安慰,“对了,路卡呢?”
“他先回德贝了,”淡淡说完,伊兹密目不转视盯着米可,若有所思,“你叫做米可对吧?米可,这一次,我会记住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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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可再一次面无表情地默默地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你又不是我的暗恋对象;不用记住我了,真的……
伊兹密嘱咐手下先行赶回比泰多;汇报埃及极可能内乱的情报;让父王及时发兵一举攻下敌国首都;然后跨上驼背,一把将米可抓到身前:“你跟我去德贝继续守着尼罗河女儿,伺机将她带至我面前。”
王子你俊逸非凡,气质超群;号称本作冷静睿智的代表;结果政事不理只顾追着人家老婆各国跑,且最终也没能俘获她的芳心;何不就趁着今天凯罗尔嫁做人妇死心算了?
米可坐在伊兹密身前,思忖着使用什么方式劝说他放弃,双面间谍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可以的话,她比较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而不是成天走在刀尖上死脑细胞,然而,伊兹密接下来的阐述打消了她说服他的念头。
“尼罗河女儿代表埃及人的信仰,现在她嫁给法老王,手中又握有了埃及王位的继承权,只要设法杀掉曼菲士,再娶尼罗河女儿为妻,埃及就会落入我的手中,”伊兹密露出狡猾的冷笑,那踌躇满志的表情就好像看见埃及的土地已经划入了比泰多的版图,“她是弥足珍贵的女孩,不仅仅是对我,更是对整个比泰多,无论如何我都要得到她,米可,你明白吗?”
明白了……明白为什么你专注绑架事业三十年也没法成功撬掉曼菲士的墙角……掺了杂质的爱情可没法取得胸怀浪漫主义情怀的凯罗尔的信任,同时,对于一国王者而言,这种名为“野心”的杂质大概是一种比爱情更加难以放手的东西吧?
不再浪费唇舌,米可用头巾捂住口鼻,阻挡风沙呛进去,然后闭眼小憩,连着几晚没有好好睡觉,昨天又熬了一整夜通宵,她实在太累了。
竟然在他怀里睡着了……
伊兹密不可思议地注视怀里的米可,到底她在埃及经历了什么导致性情变得如此大胆,竟敢目无尊卑地冒犯他这个比泰多王子。
远处掀起漫天沙尘,伊兹密仰头眺望,一队埃及士兵骑着骏马从神庙奔腾而出,为首的女人正是爱西丝身边的女官,她带领几名神殿卫士快马加鞭赶向都城,依他们慌张的神色判断,爱西丝应该已经发觉囚犯逃脱,情急之下不顾后果地派出亲信前往都城阻止婚礼,现在曼菲士与尼罗河女儿的结婚仪式正在进行当中,想要阻止只能设法除去情敌。
尼罗河女儿,你不能死,等我!
伊兹密一拉缰绳,率领随从出发前往德贝,力争在爱西丝的下属抵达之前赶到尼罗河女儿身边。
米可沉沉地睡着,似乎又梦见了她的家,那个座落在近郊,被一片棕榈林环绕的别墅区,她也梦见了许久不曾梦见的父亲,一个声名显赫,外形俊朗帅气的富商,还有她的母亲,一所着名大学的声乐老师,长相甜美,气质优雅,是艺术学院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在被邀请主持一场宴会时与父亲相识,然后相爱结婚,他们的结合被人赞美是天作之合。
婚后,母亲辞去工作专心当起全职太太照顾她,那时,她幸福得像一个小公主,也天真地认为这种幸福可以永久持续下去,直到某天,父母激烈的争吵声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睁开双眸,卧室里透进刺眼的白色光线,走下床,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房间前,推开门,悲愤欲绝的母亲疯了一般砸烂墙壁上的结婚照,并拿起桌上的茶杯扔向父亲,父亲一甩手,响亮的耳光扇在母亲的脸颊,她一个趔趄跌坐在沙发,埋头痛哭。
客厅里一地狼藉,听到推门声,父亲转过脸,瞥见她小小的满是恐惧的双眼,怒气冲冲地对着母亲一通怒骂:“你听着,为了孩子我不会和你离婚!你给我乖乖地呆在家里,如果再胡闹,我就让你永远见不到米可!”
“砰”地摔门声惊得小米可身子一抖,母亲抬起头,一把抱过吓坏的女儿紧紧搂在怀里,带着咸味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脸颊,女佣们悄声议论说,她成了母亲生命的全部,为了她,母亲甘愿做了一只被囚禁在鸟笼中的金丝雀。
自那次争执后,母亲美丽的脸上再也没有展露过笑容,父亲偶尔回家她也不再吵闹,只是坐在阳台发呆。米可每天放学的第一件事就来到母亲面前,带着阳光一样灿烂的快乐笑容,为她唱歌跳舞,逗她欢笑,母亲始终苍白着一张脸,出神凝望屋前那一池清凉的喷泉,终于有一天,母亲从呆滞中清醒过来,朝她露出微微的笑容,认真地矫正她的发音,教导她如何唱出更加悦耳动听的音色,她久违地温柔抚摩女儿稚嫩的小脸蛋。
“米可,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他不必拥有多么庞大的财富,也不需要具备多么英俊的外表,记住,最重要的是对你的忠诚和责任。”
这是母亲留下的最后一番话,翌日,回到家,母亲仍旧坐在阳台上,晒着温暖的阳光,面朝那一池喷泉,安然地永远陷入沉眠。
医生说,母亲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每天晚上都靠着安眠药才得以入睡,长久以往,药量逐渐增加,终于,她服下了足以致命的分量,没有人知道她临死前是想要睡一个好觉还是希望结束令自己痛苦的绝望。
母亲过世后,父亲的情人登堂入室,米可搬进母亲独自度过无数日夜的寝室,以小小幼龄扞卫曾经属于母亲的一切,没有人想到一个八岁稚童学会了熟练地使用逼真的面具和虚伪的谎言,她周旋在父亲与梦想成为她继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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