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屑地哼笑一声,对她的劝告爱西丝显得不屑一顾。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结果也和凯罗尔一样愚蠢,不要用你们所谓的价值观来评价我们的行为。你想用他意图买下一个女奴隶的事情向我证明什么?他不是真的爱我?他的求婚不是真心的?唯有你的凯罗尔小姐才值得男人追求和疼爱?”爱西丝取下挂于颈脖的华贵项链,炫耀地摆放在米可眼前,上面镶嵌的硕大红宝石在倾泻于庭院的阳光下烁烁生辉,耀人双目,“他赠送给我巴比伦最珍贵的宝石,认为唯有我才配得上这份国宝,他赞叹我是他的女神,俘虏男人灵魂的美之女神……呵呵,阿尔玛,不是只有凯罗尔才能担当女神的美誉。”
淡定看了一眼如血液一般艳红的宝石,米可一脸漠然,她一向不喜欢这个颜色,虽然在中国红色代表的是喜庆。
“女王陛下打算为了宝石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
“真意外,最希望我消失的那个人竟然会跑来暗示我不要嫁给拉格修王,你聪明的脑袋又在盘算什么?”
爱西丝的讽刺说中了米可的心思,憎恨凯罗尔的女王嫁到巴比伦会带给埃及的绝不是联盟,野心勃勃的巴比伦王在从未与爱西丝谋面的情况下远道而来提出求婚也绝不是因为什么真爱,或许是她多虑,但她看不到任何美好前景,不管是对埃及,对凯罗尔,还是对爱西丝。
“女王陛下,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令你消失,而是为了令你放弃针对凯罗尔小姐的暗杀。”
垂眸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米可以为她不会再理会自己时,爱西丝突然开了口:“你有没有试过被人夺走生存意义的滋味?那种原本属于你的最重要的宝贝被人夺走的滋味。”
一瞬间,闪过米可脑海的是阳台上孤独沉眠的母亲,她没有搭话,端起杯子品尝果汁耐心等待女王接下来的控诉。
“我从小就是被当成埃及的皇后、曼菲士的妻子养大的,连父亲也不停地在我耳边告诫,我不仅是曼菲士的姐姐,也是未来要做他王妃的女人,我这一生只为曼菲士一人活着,我的心和身体都是属于他的,不可以做出令他、令埃及蒙羞的事。在我懂事之龄所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强行去除属于自己的意愿和欲望,我比谁都小心翼翼,为了成为合格的皇后和妻子,我毫不犹豫地舍弃了灵魂。当大火吞噬神殿,为了曼菲士,为了让所有人看到我有资格做他的妻子,埃及帝国的女主人,我伫立在神的面前一动不动,脑中所想的是不能给曼菲士丢脸而不是担忧自己可能被烈火吞噬的性命。”
忆起当年的情景,爱西丝的唇角泛开久违的浅淡笑容,苦涩却幸福的微笑。
“大家都赞美我为神的女儿,拥有神秘的力量,是最适合做曼菲士新娘的人,就像现在的凯罗尔。”
衬着头瞟了一眼守在不远处的乌纳斯,他那双如同黑色曜石的眼睛闪现出了对女王的同情,他是与曼菲士一起长大的人,这对姐弟的事情他应该最清楚,看他的反应就知道女王没有撒谎,她真的是为了爱这个弟弟付出了自己的全部。
“我的确拥有神秘的力量,令大祭司都为之胆寒的力量。”双手支撑上桌子,身子忽然前倾,尽量靠近米可,爱西丝压低了说话的音量,“在我成为曼菲士的新娘前,他突然死去了,我看着他的气息渐渐消失却无能为力,他痛苦的模样成为我最悲伤的记忆,我的心也随着他的死亡碎掉。我无法查出是谁杀害了他,但我很清楚施行暗杀的人是为了统治埃及的法老之位,我痛恨曾经深爱的祖国,这个王宫里没有人值得信任,包括所谓最忠诚的近卫队长乌纳斯,我发誓报复,诅咒夺去弟弟的这个埃及,结果一群没胆量的老家伙居然联合起来暗算我,用咒术板使我陷入沉眠,我沉睡了三千年,直到利多家发掘王墓摔坏了束缚我的咒语,令我苏醒。我很高兴,这是伊西斯女神的加护,赐予我重生,为了改变曼菲士的命运,完成我与他结合的心愿。”
偷偷瞄向乌纳斯,他奇怪地看着她们,这些话不能被他听见,否则会引起轩然大波,爱西丝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遮掩唇形放低声音吧?
“然而,凯罗尔破坏了这美好的一切,她不愧是利多家的女儿,在破坏了弟弟重要的墓穴后,还破坏了我的人生,”爱西丝靠回椅背,重新骄傲地仰起下巴,表情也随之狰狞,这令她绝色的容颜减去了几分美丽,“她凭什么?不过是一个商人的女儿,不通世事的小姑娘,她凭什么得到曼菲士的爱?这个珍贵的机会是伊西斯女神赐给我的!最爱曼菲士的人是我,我才是唯一配站在他的身边的人!米达文、凯罗尔,还有你--阿尔玛,任何胆敢妨碍的人我都会用这双手将你们一一除掉!”
慢悠悠地放下杯子,米可平静地注视女王:“烧死米达文公主,除掉凯罗尔小姐,然后呢?女王陛下,告诉我,然后呢?一定还有喜爱曼菲士王的一国公主或者贵族小姐前赴后继地扑上来,你真的要把自己的一生都浪费在清扫那些靠近他的女人身上?”
爱西丝飘过来的目光杀意盈然,米可头疼地揉了一下太阳穴,难不倒她还确有这个打算?
“女王陛下,造成你痛苦的不是米达文公主或者凯罗尔小姐,关键的问题在于曼菲士王不爱你,聪慧如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想要逃避这个现实?”
米可的言语好似一把尖刀准确地刺入爱西丝的要害,心脏传来的绞痛使她忘记了冷静,恼羞成怒地拍案而起:“你懂什么?如果不是凯罗尔……”
“你为什么烧死米达文公主!不就是因为曼菲士王产生了迎娶比泰多公主为正妃的念头吗?”米可打断她的辩解,强迫她面对一直拒绝承认的事实,“乌纳斯队长说,那时的曼菲士王对于娶谁为妻抱持的是无所谓的态度,他在意的只有如何开疆扩土,你的弟弟在你纵容下残忍暴戾,任性妄为,然而这样的曼菲士王却为凯罗尔小姐慢慢改变了。你是他的姐姐,他的变化你不是最清楚的吗?对,你像个为了儿子付出一切的母亲一样深爱着曼菲士王,但爱情不是你付出多少就一定能得到多少回报,曼菲士王爱的是坚持保有了自我的凯罗尔小姐,不是为他舍弃自己的你,这是你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只要凯罗尔消失,他就会变回那个只听我说话的曼菲士!他是属于我的,你听见了吗?他是属于我的!”
“如果曼菲士王是一件没有感情的物品你大可以放手去抢,但他是有自我意识的生物,即使你的暗杀计划成功又如何?凯罗尔小姐已成为融入他身体的骨血,他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不爱就是不爱,凯罗尔小姐的消失不会令他爱上你,只会使他终生生活于遗憾中郁郁寡欢,这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我看到的是凯罗尔夺走了曼菲士的心!我一直小心翼翼呵护的曼菲士的心!她卑鄙地从我手中夺走了!她毁掉了我的整个人生!”
再也按耐不住,米可也“腾”地站起身,学她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毫不示弱地回敬:“你是高高在上的埃及女王,拥有令世上所有女人羡慕的权势、财富和美貌,但你却把自己的整个人生维系在一个男人身上,还是一个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对你产生过爱情的男人,当你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你的人生就已经结束了!”
乌纳斯紧张地注视着争锋相对的两人,很想上前一把扛起米可离开。就算是尼罗河女儿最宠爱的女官,说到底她的身份终究不过是个奴婢,这样向皇族叫板,发怒的女王随时可以将她抓拿治罪。
怔了片刻,爱西丝突然大笑,笑毕,冷冷挖苦:“真难得见你显露出激动的模样,我让你看到了谁的影子?”
没有在意她的讥笑,米可深吸一口气放缓语速,再次以最诚挚的语气认真说道:“女王陛下,嫁给一个不爱你或者你不爱的男人都不会幸福的,如果您能承诺放弃这份偏执的感情我会帮助您回到从前,否则,我只能与您周旋到底。”
爱西丝又一次沉默了,她坐回木椅,久不作声。
“我等你的回答,女王陛下。”
弯身鞠了一躬,米可退出花园回到乌纳斯身边,留下爱西丝一个人继续冷静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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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纳斯拉上米可快步走出女王的寝殿;紧绷得快要断裂的神经直到离开的那一刻才稍微松缓。
“你疯了吗?在女王面前拍桌子。”
米可耸了耸肩:“她先拍的……乌纳斯队长你干嘛不先声讨你的爱西丝陛下有失皇族风度。”
“皇族风度就是吩咐卫士将无礼冒犯自己的人拖出去砍掉!”乌纳斯皱起眉,遇见米可后皱眉似乎成了他每天必用的日常表情。
米可转头向他吐了吐舌头:“所以快回去吧;只有不具备皇家风范的凯罗尔小姐身边才是我这种恣意随性的人应该呆的地方。”
凝视米可的背影;如果侍奉女王的人不是亚莉而是米可的话;也许她与曼菲士王走不到这一步。没有人敢出声劝说女王,也没有人站在她的立场上帮助她分析过利弊,并不忠诚于的人害怕激怒她被处死选择了三缄其口明哲保身,忠诚于她的人又一味只知遵从纵容;导致她在通往错误方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爱西丝女王或许比凯罗尔殿下更加需要你”这句话一直卡在乌纳斯的嘴边;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他了解爱西丝女王;犹如了解曼菲士王,他们流着一样的血液,骨子里潜藏着相同的本质,爱西丝毕竟不是凯罗尔,没有容忍跪在脚下的奴仆违抗自己意愿的气量。
乌纳斯停下脚步,还有一件事令他很在意:“米可,你与女王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上一次也是这样,无论被你激得多么气急败坏她却始终没有下令判你死罪。这很奇怪,按照爱西丝陛下的性情你应该早被就地处决了。”
米可也停了下来,朝他莞尔一笑:“我答应过某个人,这是秘密。”
虽然米可不肯对他吐露真相让人有点失望,不过,她宁愿说出惹人怀疑的回答也不编造理由欺骗他又令乌纳斯觉得欣慰。
“足以让女王陛下忍耐怒气的秘密?”
“是的,至少在是否要与我产生正面冲突方面会三思的秘密,大概这也是她利用塔卡耶特对付我的原因吧?塔卡耶特非常恨我,有充足的除掉我的条件和动机,她应该是希望我们把发生在芭斯特庆典的事看作一件单纯的因嫉生恨的谋害事件,隐藏自己借刀杀人以达灭口的真实目的。”
乌纳斯不可置信地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布巴斯提斯那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女王?”
“乌纳斯队长你也察觉了吧?就算塔卡耶特是城邦执政官之女,不过,堂堂的芭斯特大祭司任由她指挥祭典仪式自己却缩到一边未免太可笑了,当你闯入神庙声言要将庆典变成杀戮场时,面对你这位法老宠幸的侍卫长,大祭司仍然力挺塔卡耶特坚持不放人,你真的觉得是因为围观群众看到了面具下我的脸?”
“因为真正下令要毁了你的人是女王不是塔卡耶特,所以大祭司不敢违抗命令。”乌纳斯的表情越发凝重,女王竟如此大费周章地设计对付一个女奴,米可掌握的秘密一定非同小可。
“好几次,我假装没有醒过来,悄悄注意着塞贝特和塔卡耶特,在布巴斯提斯驻军应该也是女王的主意,预防你识破计划闯进来破坏庆典,塔卡耶特虽然是贵族却不是军官,塞贝特的军阶也不可能擅自调动驻守部队,所以才我将计就计告诉大祭司这是一次针对他的权力更替,他表现得十分恐惧,因为他知道指挥这一切的人有能力这样做,我也因此确定了在背后真正操控的人是谁。”米可轻轻笑出了声,因为乌纳斯,那趟恐怖之旅变成了好像蜂蜜一样甜美的回忆,每次想起都会忍不住笑出来。
“你还笑得出来,”乌纳斯沉声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劝说女王?让她远嫁巴比伦对你和凯罗尔小姐都是一件好事。”
“才不好……”米可的眼睛里露出担忧的神色,“虽然说不出原因,可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感,那样执着的女王怎会轻易放弃曼菲士王?她留在埃及我还能看得见她的一举一动,如果真的远嫁巴比伦她会做出什么谁也料不到。并且……”
垂下双眼,思绪又陷入了悲伤的回忆,米可愣愣望着自己的脚尖,从环绕别墅区的山群吹来的冰凉的风拂动阳台的秋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母亲闭着双眼靠在椅背上安详地睡着,那时她已经很少看见妈妈平静的表情。父亲、管家、女佣……没有人察觉她的异常,直到她去摇晃她的双腿,给她看自己刚考过的专业舞蹈等级证书。
乌纳斯困惑地看着米可,等着她说完“并且”后面的内容,停顿了好一会儿,米可才如同梦呓一般喃喃自语:“不会幸福的……舍弃掉了自我,即使结了婚也不会幸福的……”
她着魔似的愣神样子吓到了乌纳斯,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米可¨。电子书 ZEi8。COm电子书 。电子书 。电子书¨?你怎么了?”
“好痛,乌纳斯队长我的脸不是剑柄啊,”捂住被粗手粗脚的乌纳斯拍疼的脸,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回去吧,用不了多久就能等到女王陛下的回答。”
花园安静得能清楚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爱西丝的时间停滞方才与米可那场争执上,她从未想过会对敌人倾诉什么,但她失控了,怎么也停不下来,一股脑地将心里的委屈和酸涩向她发泄了出来。
抚摸着桌上的红宝石,这件她用来炫耀的名贵饰物换来的是她的轻视……
她不喜欢拉格修王,更准确的说,她讨厌他心机深沉的阴险笑脸,可是,她太渴望得到一个人的重视,拉格修给予了她曼菲士吝于给予的东西。
“爱西丝陛下。”
慌张的呼叫打断了爱西丝的沉思,她转头望向身后,收到消息的亚莉带同塞贝特匆匆赶了过来,她恭敬地跪在她跟前,为自己的迟来请罪。
“那个比泰多女人没有对您无礼吧?”
爱西丝双眉微皱,她就从未对她礼貌过。
茫然地望着拉格修王赠送的宝石项链,原本如同星辰一般的明亮眼眸分外黯淡:“她对我说是我自己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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