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啊?谁会怕月食!”为了减少米可的内疚,塔阿壮起胆子脱下斗篷,“你看,我一点儿也不在乎。”
塞布科没有胆量脱掉斗篷,不过也抬起头向米可微笑:“我们是朋友,米可,况且你和乌纳斯队长帮助过我们。”
“米可,与其担心我们,不如好好想想见到曼菲士王后该怎么说服他。”像往常一样,基安一开口便是给予建议。
“喂,下命令的人可是我,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把我排在第一个吧?直接就省略了我的名字是怎么回事?”佩比甩了一下缰绳,把不满的情绪发泄到了劳累奔驰的两匹战马上。
米可撇了撇嘴:“你等着乌纳斯队长回来向你道谢呗,你是为了他才肯送我去见曼菲士王的吧?”
“你太小看我了,米可,不仅仅是为了乌纳斯队长,”佩比忽然一脸的正义凛然,抒发起豪壮的胸怀,“为了我的祖国埃及,还有生活在这片故土的我的同胞,我做好了豁出性命的觉悟。”
“太好了。”米可满面笑容,长吁一口气,“那就由佩比队长你去向曼菲士王禀明大家的疑虑,以及凯罗尔小姐可能出事的猜测。”
“我……口才不行,会耽搁大事。”
佩比急忙转头专心驾驶马车,不再多言,在米可一路鄙视的眼神中,他们终于抵达了铜山。
操纵战车放缓速度,远远望去,一片灯火照得夜晚犹如白昼,佩比露出不解的疑惑神色:“奇怪,现在是深夜,平时矿工早该休息了,为什么还亮着那么多火把?”
战车行至矿场入口,一队士兵迅速将他们团团包围,为首者举起长矛厉声喝斥:“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佩比跳下车从容应答:“我隶属于近卫军长官乌纳斯队长麾下的法老侍卫队,请转告曼菲士王,佩比有要事请求觐见。”
士兵们面面相觑,好半天都没有反应,佩比急了:“混账!发什么呆?我真的有重要事情禀报!要么通传!要么滚开!怀疑我身份的话可以请西奴耶将军前来核实!”
好高调……
米可挑起眉毛,因为佩比平时总是嬉皮笑脸地摆着一张不正经的脸,她几乎都忘记了,他大小也是一名军官,面对下级士兵也拥有长官的威严。
“跟我来。”
犹豫一会儿,为首者命令一名士兵去通知守备部队的指挥官,然后带着一队人将佩比一行引入一处营地。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营帐内;一名年轻男子坐在半透明的幔帘后,他一头乌木般的顺长黑发;头戴黄金铸制的猎鹰头冠;□穿着一件绣有纸莎草图案的缠腰布;腰带的垂坠部分装饰了一朵盛开的粉色莲花。
走到帘子前,士兵弯腰行礼,恭敬汇报:“王,有一个自称隶属法老侍卫队的人求见。”
“他是王?”
佩比在宫中任职多年;一眼就看出体型上的差别;帐幔后穿着法老服饰的男人绝对不是他们一直以来侍奉的曼菲士王,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掀开帘子,他的判断得到证实,躲在帘后面的人是另一名王宫卫士。
“内布卡?你们搞什么鬼?”
“佩比?你怎么会来铜山?”
被唤作内布卡的男人起身打招呼,同时命令持矛上前的驻守士兵停止攻击,往后退步。
“来觐见曼菲士王,我有重要的事向他禀报。”
“曼菲士王他……”内布卡刚要回答,忽然看见了佩比身后的米可,话锋硬生生地转了向,“你不是乌纳斯队长的未婚妻米可小姐吗?听说你去了塞克梅特神殿学习,这么快便完成了全部课程?好厉害。”
“学什么啊?侍卫队里谁不知道她是去度假的!”佩比站在内布卡面前,挡住他投向米可的视线,“别转移话题!王在哪里?为什么你会穿着他的衣服?”
内布卡吞吞吐吐地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再次偷偷打量了米可一下,做手势让佩比靠近,悄耳语几句之后,佩比惊讶地瞪大双眼,他随内布卡走出营帐,与匆匆赶到的驻守部队指挥官交谈起来。
过了很长时间,佩比重新回到营帐,向米可露出如释重负的笑脸:“可以放心了,米可,已经接到乌纳斯队长的报告,他和王妃在回来的路上。”
米可的目光扫过营帐四周,敏锐地发现每一个人的神色都异常古怪,这让她没法信任佩比的说辞。
“曼菲士王急不可耐地想要见到王妃所以去了边境迎接,你知道,意图不轨的人太多,暴露王和王妃的行踪是件危险的事,于是伪装成他还在铜山视察的样子,”佩比双手叉腰吐了一口气,“你看,我早说过是你过分忧虑,王妃平安无事,乌纳斯队长也平安无事,你很快就能和他们见面。”
真的是这样吗?尽管他们平安无事是自己一直所祈求的,不过不知为何,心底某处仍然弥漫着隐隐不安,这份不安大概只有等待亲眼见到乌纳斯和凯罗尔才能彻底消除吧?
“曼菲士王还得回来继续未完的视察,我们耐心在此等候,好好睡一觉,明天带你去参观铜山,这里可是我埃及重要的金属和宝石出产地。”
佩比说完,交待士兵给米可安排一个舒适的地方,然后叫上基安等三人,让他们赶紧跟自己走,留米可一个人在帐篷内休息。
尽管佩比的态度和语气都很轻松,就像真的雨过天晴,然而负面情绪却始终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米可想要问得更加明白,无奈佩比走得太快,她来不及提问。
换好睡衣躺到床铺上,逼迫自己稍微放松紧绷的神经,浓浓的倦意袭来,连夜赶路她也确实累了,索性遵从一次佩比的嘱咐,好好睡一觉,明天再问清楚。
闭眼小睡,困顿之中,脖子传来麻麻的酥痒感,她记得这个感觉,那是乌纳斯的嘴唇亲吻她的颈项时引起的触感,她似乎看见了乌纳斯,他伏在她的身上,黑曜石一样深邃的眼睛温柔地凝视着她。
米可有点迷惑自己的意识究竟是在梦境里还是已回到现实,头脑昏昏沉沉的,眼皮也重得难以撑开,耳边是沉重的喘息,陌生的味道冲击着她的嗅觉,身体的重压告诉她的确有一个男人趴在她的身上,但这个人不是乌纳斯!
猛地睁开双眸,跃入视线的是塞贝特那张令人厌恶的猥亵笑脸。
“很久不见了,米可,没想到你会出现在铜山。”
眼角余光瞥向他的腰间,塞贝特应该是刚刚溜进来的,他甚至还没有解下挎在腰带上的护身短剑。
眸色一沉,米可一举抽出他的佩剑,干脆利落地割向按住自己身体的粗壮手臂。塞贝特完全没有预料到米可会使用利剑,情急之下,他本能地直起身向后一退,虽然勉强避过剑锋,却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身体落地的巨响惊动了守在门外的士兵,掀开帘子,帐篷内的有趣场景吸引了更多人聚集观看,他们被塞贝特滑稽的模样逗得想笑,但又不敢笑出声,只能假意咳嗽,纷纷低头偷乐。
骚动也引来了佩比,与一般的下级士兵不同,他毫无顾忌地指着吃了瘪的塞贝特 “哈哈”大笑,拭去笑出眼角的泪花,不忘顺带嘲讽上几句:“塞贝特指挥官,你这是在向乌纳斯队长的未婚妻问安吗?行礼的姿势错了啊。”
狼狈不堪爬起身,塞贝特用力狠瞪了一眼佩比,咬牙警告:“你最好别太放肆,佩比,用不了多久,等乌纳斯的死讯一传回德贝,近卫长官的职务就会由我来接任。”
对于塞贝特的威胁佩比全然不在放心上,他勾起唇角:“到那时我会主动递上辞职申请。”
“好啊,就由我来批准调你到边境城市,去和努比亚人玩玩。”
现场气氛顿时变得火药味十足,皮肤黝黑身形高大的努比亚人出了名的凶悍好战,如果塞贝特坐上乌纳斯的位置,必定会把他的下属一个个遣到南方送死。
“乌纳斯的死讯?”
正待回嘴,耳边传来米可的疑问声,这使佩比想起,比起与塞贝特争执,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塞贝特指挥官,这里是塞克梅特女祭司的房间,请你出去。”
看了看一脸紧张的佩比,又看了看眸色惶然的米可,他得意地笑起来。
“看来还没有人告诉你,”他说着转看向佩比,出言调侃以报方才的一箭之仇,“你们隐瞒她是害怕她一时想不开随着乌纳斯去冥府吗?”
“住嘴,塞贝特,乌纳斯队长没有死!也不会有什么传到德贝的死讯!”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明白地对她说出乌纳斯的下落,”看着佩比逐渐焦急的神情,塞贝特满足地眯起眼,用一种缓慢的语调阐述陪同前往巴比伦的部队长奈肯传回的加急报告,“拉格修王将尼罗河王妃囚禁在巴比伦塔的地下室,乌纳斯为了帮助她逃离负伤严重,当奈肯队长找到他们时,亲眼看见乌纳斯缠着满身绷带,囚室可不是个养伤的好地方,尼罗河王妃的神力失了效,她没法为他的伤势止血消毒,对伤口感染诱发的高烧也无能为力,听说绷带被乌纳斯渗出的血液染得一片殷红,嘿,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他能奇迹般地撑到回国吧?”
捂住唇,米可脸色煞白,她跳下床冲向帐外,佩比急忙追出去一把抱住她,设法安抚:“米可,冷静一点,已经没事了,乌纳斯队长他们真的在回程的路上,我们没有骗你。”
“确实在回程路上,”塞贝特也跟着走出帐篷,继续刺激米可几乎快要崩溃的神经,“早上刚接到的消息,聪明睿智的尼罗河女儿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防火烧掉了巴比伦人的高塔,最后在拉格修王的追击下走投无路地逃进魔鬼沙漠,顺便告诉你,从来没有人能够穿越魔鬼沙漠,所有进入的人无一生还。”
佩比紧紧攥握着拳头,看着塞贝特一张一合的嘴巴,他想一拳挥过去!从内布卡和铜山监督官处得知曼菲士王遭袭和王妃遇险的内幕,他拼命抑制住内心的震惊,好不容易隐瞒住米可稳下她的情绪,该死的塞贝特却偏偏全抖了出来,怀中的米可身体颤栗得非常厉害,他很担心她真的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太痛快了,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简直痛快得让人止不住地颤抖!塞贝特走到米可跟前,凑近她的脸取笑道:“听说乌纳斯临行前委托伊姆霍德布大人把自己的财产都划入你的名下,小米可,你继承了一笔可观的遗产。对了,以前在船上你不是最喜欢下注赌博吗?这次我也来和你赌一把,以乌纳斯那样的身体状况到底撑得了几天?”
“好啊,塞贝特大人,我们赌一把吧。”
米可话音刚落,银光一闪,塞贝特感到颈脖处一阵冰凉,低下头,曾经面对他的强大根本无力还手的柔弱少女挣脱佩比的怀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动利剑抵上他的喉管,她笑着,诡异而阴冷。
“我要你下注赌乌纳斯队长会带着凯罗尔小姐平安无事地回到埃及,就像佩比队长告诉我的一样,以你的性命作为赌注,如果你输了,我就立刻取走它。”
佩比张大嘴,下巴“啪”地一声掉到地上……
她不是在哭吗?为什么还有心情玩赌博,虽然米可立下的那个霸王条款让他觉得很赞,不过……那个连自己和塞贝特也来不及做出反应的速度是什么时候练成的!难道在孟菲斯时,她去地下竞技场的真正原因是库马瑞医师怀疑的那样为了上场格斗,而不是如她自己所说的赌输赢调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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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惊讶后;塞贝特舔了一下嘴唇,勾起一抹阴邪的浅笑;他注视着米可;用一种猥琐的目光放肆地上下打量她。
“佩比把你教得不错嘛;桀骜不驯的小喵咪长出了利爪,不过非常可惜,你不能伤害我,”一甩披风;塞贝特把身子挺得笔直;傲慢地大声警告,“驻守部队的步兵归我指挥;对我刀剑相向,你知道后果吗?”
扫了一圈四周紧握武器的驻守士兵,抿唇一笑,米可毫不留情地讥讽:“了不起的指挥官,塞贝特大人您在如何指挥下属们挡在自己前面,用他们的性命和利刃威胁对手方面很有一套呢。”
米可的嘲弄和士兵们的窃笑激得塞贝特恼羞成怒,他一一瞪过站在米可身边的佩比、基安、塔阿还有塞布科,其凶狠的表情仿佛要把人生吞活剥。
双方僵持不下,监督官急忙遣人叫来驻守军的部队长,长着络腮胡的铜山守备队长脚步稳健地赶到塞贝特与米可之间,挡住他们对峙的视线,然后看向米可语重心长地劝解:“米可小姐,请放下你手里的剑,虽然你是乌纳斯队长的未婚妻,但不能因此对一位军官无礼,你看,佩比队长奉命保护你,你这样做会引发内斗,传到曼菲士王那里将令乌纳斯为难。”
“比起半夜爬上一名女性的床谁更无礼?队长,很抱歉劳你半夜跑这一趟,我无意引起什么内斗,不过请你,也请塞贝特大人记住,若再有人如此冒犯我,我就当场砍下他的腿,”米可收回持剑的手,把它还给了身旁的佩比,同时双目微敛,意味深长地望向塞贝特,加重语气补上几个字结尾,“左右腿中间那条!”
基安等人的下巴也随佩比“啪”地掉落在地,现在说话的人真是米可吗?捡回了下巴的佩比再次捧腹大笑,此时他真想不顾场合地朝米可伸出大拇指。
塞贝特狂怒地吼叫着,欲冲上前逮住那个女人的头发,一把拖她进房间狠狠惩罚她,如同初见时一般,只有她的哀嚎和求饶才能补偿她对他的羞辱!平息他胸中的愤怒!无奈他的亲信下属却死死拉住他,不让他跨前,他们在他耳边小声提醒:“塞贝特大人,冷静一点,不要忘记我们来到铜山的目的。”
塞贝特铁青着脸沉下眉眼,愤怒的火焰烧得他双眼血红:“总有一天,我会要你跪在我面前,求着做我的女人!”
米可没有停下走向房间的脚步,只是轻蔑地往后瞥了一眼,懒得再浪费精神搭理他。
回到屋子,世界仿佛在顷刻间沉寂,外面的吵闹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般遥远,背着身拉上帐帘,紧攥布幔的双手微微颤抖。
“回来啊,乌纳斯队长,你答应我的,你说过会遵守约定,”咬住下唇抑制住被塞贝特听见会令他更加得意的咽呜,米可垂下头,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滴接着一滴地落出眼眶,“求求你,快回来……”
“为什么到最后留下我一个人,为什么要骗我……乌纳斯队长,不要离开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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