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卡,你的伤势如何?”
乌纳斯走进房间,打断两人的对话,向他递来特效伤药,路卡慢慢抬起头,黑色眼瞳中的关切多少掀起了内心的罪恶感,这种温暖是他不能碰触的禁忌,他匆忙地想要逃开!
“一点儿小小的撞伤,已经好多了。”路卡穿好衣服起身下地,“尼罗河女儿下落不明,我不能一直躺在床上,乌纳斯,我这就动身去下埃及,也许她会再次出现在那里。”
路卡和米可一样是外国人,却对埃及的王妃忠心耿耿,他多次不顾性命危险保护凯罗尔的行为令他钦佩。
“当心一点,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伸手搭上路卡的右肩嘱咐,乌纳斯没有劝说他再多休息些时间,他了解路卡,如同路卡了解自己一样,他们都对王妃的失踪心急如焚,换做是他,也没法在这种时候卧床休息,两人之间早已不需要多余的客套话。
“我会小心,倒是你,看好米可,她随时都可能去招惹嘉芙娜公主。”
瞥了米可一眼,她正津津有味地凝视着他们,勾起一抹浅笑,抬手抚上她的头顶:“她不会有机会接近嘉芙娜公主,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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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纳斯言出必行;外出搜寻凯罗尔踪迹时他会将米可带在身边严密监控,如果遇上通宵巡逻则把她关在家里;回不了神庙也不能入宫;别说招惹嘉芙娜公主了;和她连面也碰不上。
尼罗河女儿久不归来,拉格修王趁着局势不稳,率先带领巴比伦军出征埃及,浓厚的战争疑云布满尼罗河畔上空;面对过去的女王陛下;现在的敌国王妃--对埃及了若指掌的爱西丝,民众间各种传言四起;人心惶惶,然而,乌纳斯却在这种氛围下为米可营造出一个安静的环境,他命令仆从们不得提起巴比伦出兵的事,每次回家也尽量摆出轻松的表情,绝口不提纠缠曼菲士王不放的嘉芙娜公主和未来即将爆发的战争。
比起之前胆颤心惊的日子,米可对这样的生活感到非常满足,可是,家里的仆人们不时地聚在一起小声议论,还神色惶恐地比着手势,这一切没有逃过米可的眼睛,尽管没人对她说实话,但她确实地嗅了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米可小姐,有人找你,是宫里的使者。”
打开门,走进屋子的是老熟人佩比,仆人为客人端上一杯解渴消暑的啤酒,然后退出房间。
“许久不见,米可,你好像长胖了一点。”
坐到桌前,米可托着头注视他:“有话直说,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被她识破,佩比搔搔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其实,要召见你的人是伊姆霍德布宰相,趁着队长今天巡夜。”
疑惑地看着佩比,伊姆霍德布身为埃及的宰相,要见一个女奴还需要得到乌纳斯的批准吗?
“呃……队长一直用各种理由搪塞,拒绝让你入宫,他以结婚为由向曼菲士王请求辞掉你宫廷女官和神庙女祭司的职务,王差不多同意了,他把这件事交给了伊姆霍德布大人办理。”
难怪他说什么不会有人来追究她擅离岗位,乌纳斯希望自己远离权力的漩涡,过一种安静的生活,但眼下卡布达大神官已经知道自己握有他的秘密,尼塞姆一天没将他拉下大祭司的宝座,她就一天也安静不了。
“伊姆霍德布大人知道我与你有些交情,特意命我来请你入宫,希望在批准辞职前再你见一面,问清楚是否出自你本人的意愿。” 佩比一口饮尽杯子里的啤酒,低声催促,“我们快走吧,要是队长回来看见我,一定会杀了我的。”
“你不是说今天轮到他巡夜吗?着什么急?”米可慢腾腾地站起身,披上一件轻便的网衫,整理了一下衣裙,最后用发针别好头巾,这才出门坐上佩比的马车,随他进宫。
时至深夜,除了巡逻卫兵,众人应该皆已入睡,奇怪的事,宫里的女官仆从们慌张地跑来跑去也不知在忙碌什么,径直走到伊姆霍德布的办公室,这位胡子头发一片花白的老人正精神抖擞地坐在桌案前批阅文件。
听到脚步声,抬头见是米可,慈祥的老者热情地招呼她坐在自己身边,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眼眸并未因为年龄的老去而昏暗无光,智慧的沉淀使得他的双目格外明亮。
“刚才有刺客闯入宫内,在寝殿放火妄图烧死曼菲士王,佩比,你去乌纳斯队长那边帮忙搜查,务必抓住行凶者。”
佩比朝伊姆霍德布行了一礼,退出他的办公室,留下米可与宰相大人独处。
“卡布达在禁足期间将神庙事务交给了尼塞姆处理,这是从未有过的,即使我曾尝试插手劝说他独揽大权的弊端,”清脆的关门声响过后,伊姆霍德布再次出声,“以此同时,有人在暗中调查你,包括你在布巴斯提斯以及孟菲斯的经历。陆续地,不仅神庙方面,现在宫里也出现了一些关于你的流言蜚语,比如你早就蓄意破坏芭斯特女神的庆典,还比如你在塞克梅特神庙为所欲为,甚至连祭祀也不参加,毫无对埃及神祗的虔诚之心,而最后没有受到惩罚全部源于凯罗尔王妃和乌纳斯队长的袒护。”
米可垂下眼睑,默不作声,伊姆霍德布笑眯眯的表情令她感觉有点不自在。
“你的心里应该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卡布达大神官的杰作,你成为了他除之后快的目标,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招惹上他,又用了什么方法使他信任了由曼菲士王任命的会分薄他权力的尼塞姆,我很有兴致听一听。”
果然,他的笑容别有含义,他的目光可以看透一切,但米可却不愿干脆地承认:“人与人之间总会有气场不合的时候,只是如此而已。伊姆霍德布大人,今天你召我前来是为了提醒我当心小人?”
捻着胡须,伊姆霍德布发出“呵呵”的笑声:“乌纳斯为你做了所有的事,顶着压力承认当日扰乱芭斯特庆典全是他的责任,曼菲士王当然不会为此惩罚他,但你比泰多人的身份太敏感,发生这样的事加上谣言的推波助澜,难免引人猜忌,情况对他很不利。”
她料到卡布达会反击,只不过这段时间她被乌纳斯关在家里几乎与世隔绝,导致完全不清楚外面的形势。
“我从不质疑乌纳斯的能力,也相信他可以很好地解决,比如今晚,他就很巧妙地处理了一件险些造成两国交恶的纠纷。”伊姆霍德布的神情严肃突然严肃,“我看见了他被严重烧伤的双手,以及从曼菲士王的房间匆匆离开的嘉芙娜公主,你聪慧敏锐,应该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嘉芙娜公主想要诱…奸曼菲士王,乌纳斯队长放火叫他起床,”听见乌纳斯的双手被烧伤,米可双眸微张,但她很好地压抑了内心的情绪,语气始终淡淡的,“他用有刺客闯入的理由保全了利比亚公主的颜面。”
诱…奸吗?伊姆霍德布被米可的用词逗得“哈哈”大笑:“形容得相当到位,米可女官。”
站起身向他弯腰行礼:“伊姆霍德布大人,铺垫已经够多了,如果您召我进宫真的只是想询问我辞职是否出自本意,现在我明确地答复您,乌纳斯队长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愿,您说他为我做了所有的事,还说从不质疑他的能力,那么,我没有违逆他的理由,参与宫廷事务本也不是我的兴趣所在。”
“是吗?那倒是我看走了眼,我以为你不是一个会安分生活在庇护羽翼下的人,”伊姆霍德布扼腕叹息,“与巴比伦的战争爆发在即,法老侍卫长同时也是的近卫军长官,负责领导攻击部队,乌纳斯跟在曼菲士王身边,不但要忧心战事,还得分神应付觊觎埃及王妃之位的嘉芙娜公主以及对你意图不轨的卡布达大神官,你有分担他压力的能力,却执意选择辞职,我很遗憾。”
又来了……之前也是摆出一副她不去神庙任职就是暴殄天物简直要捶胸顿足的架势忽悠她,现在想起来,其实她是一枚被安插入祭司势力,培养来对付爱西丝以及卡布达的棋子。这次她坚决不会妥协,就算战争爆发……
等等……
米可睁大双瞳,抬头看向伊姆霍德布:“战争?”
“看来乌纳斯把你保护得很好,什么都没告诉你,我们收到消息,巴比伦的军队正向耶利哥城推进。”
咬着手指,米可在脑中回忆看过的地图:“耶利哥城地处迦南,属于埃及帝国的控制范围,不过……为什么会从沙漠过来?明明有一条更安全的商道,那里还是巴比伦的盟友比泰多国的属地,难道这次拉格修王的出征也打算隐瞒比泰多?”
微微一惊,米可的自言自语令伊姆霍德布颇感意外,他请米可进宫的本意是告诉她形势严峻,希望她能侍奉在曼菲士王身侧,代替尼罗河王妃提防嘉芙娜公主,好让王专心应战不用分神照顾这位利比亚公主的情绪,可是她现在表现出来的反应使他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看着她思考,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海军?对了,巴比伦人没有海军!耶利哥城附近是腓尼基诸城邦,那里的海民以造船闻名,拉格修王一定是意图攻占腓尼基地区,以收编一支强大的海军!”
仅仅听见拉格修王进军耶利哥城就分析到这个地步?太令人惊讶了……
伊姆霍德布怔了一下,从桌案上拿起一份报告递到她的面前:“你想得没错,今天刚到的报告,巴比伦的先遣部队已开往罗兹港。”
展开报告查看,米可冷笑一声:“以罗兹为据点征服推罗、西顿、比布鲁斯等沿海城市吗?再往北走就是比泰多的属地,为避免引起比泰多人的戒心,遭到他们的反对或者插手而暗自行动,是打算独自吞下整个腓尼基地区吧?不愧是长着狐狸脸的拉格修王呢,非常漂亮的一招先斩后奏,涉及到利益,即使是盟友也没得商量。”
在这一刻,伊姆霍德布做出一个连他自己也认为是冒险却禁不止跃跃欲试的判断,最适合这个女人的地方也许不是在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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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猛地推开,乌纳斯气喘吁吁地赶到办公室;直至见到米可的那一刻才放缓了脚步。
“乌纳斯;你不是应该在盘查刺客吗?难道疑犯闯入了我的房间?”伊姆霍德布明知故问;出言揶揄他的紧张。
镇定了一下心神,慢慢走向老宰相,乌纳斯伸手将米可挡到身后,然后鞠躬行礼:“伊姆霍德布大人;我来带米可回家;曼菲士王已同意她辞去宫廷女官的职务,不再适合出现在这里。”
“我没有正式批准前;她仍然有资格和义务来王宫,”注视乌纳斯严阵以待的戒备表情,伊姆霍德布捻着胡子再次笑了起来,曼菲士王、西奴耶还有乌纳斯是他看着长大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们三人的个性,“乌纳斯,她即将成为你的妻子,我理解你想要保护她的心情,这也是我今天召她进宫的原因。”
当下属禀报看见米可被佩比领进伊姆霍德布的房间,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伊姆霍德布是一名他衷心敬重的睿智长者,埃及国力能走至今天的繁荣他功不可没。但也正因如此,他很担心,在这位老宰相的心里,埃及和曼菲士王永远处于最重要的第一位,如同还没有遇见米可的自己。在他眼里,为了埃及的强盛,为了守护曼菲士王,没有什么不能牺牲。
“很快你就要随王出征了,打算怎么安置她?又把她反锁在家里。”
没想到伊姆霍德布会抛出这么一个问题,乌纳斯愣了片刻,诚实作答:“我拜托了……”
“拜托谁?谁能照顾她?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她被卡布达大神官盯上了,阿蒙神的祭司势力遍布全埃及,虽然现在卡布达暂时被禁足宫内,可他照样有的是办法杀掉你的未婚妻,不管她是否远离宫廷。”
乌纳斯沉默,目光闪烁似有所动摇,伊姆霍德布语重心长地继续诱导他走进自己的陷阱:“并且,米可,你一定不忿嘉芙娜公主气走王妃吧?乌纳斯,你禁止米可入宫就是为了避免她主动去招惹嘉芙娜公主吧?但是,在你走后,你觉得还有谁能阻止她展开报复。”
回头深深看了米可一眼,她微一挑眉,摇了摇头,一脸无辜,不过,她越是摆出这副模样就越令他担心,她向他保证过的所有事情,几乎没有一件真的做到!
“所以,我把她叫来这里,让她做好与你一同上战场的准备,对她而言,我认为只有你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位置。”
绕了一圈,伊姆霍德布总算说出了最终目的,米可很配合地没有作声,与他一起等待乌纳斯的反应。
“伊姆霍德布大人,感激您的关心和提醒,我会把米可安置在一个卡布达大神官找不到的安全的地方,她没有随我出征的必要。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先告辞了。”
乌纳斯再次行了一礼,拉上米可的手,转身欲离开宰相的办公间,见他不上钩,伊姆霍德布大感懊恼,急忙提高声音叫住他们:“乌纳斯,佩比告诉我,你陪同王妃进入魔鬼沙漠失去联系的消息传回埃及后,这个女孩一直无法入睡,她的身体在短时间里急速衰弱险些猝死,你想让心爱的女人再经历一次那种担心受怕的痛苦吗?”
惊讶地看向米可,她垂首挠了挠前额,拒绝接触他的目光,她不愿被他探知心事。
“她不适合离开你的身边,乌纳斯,特别是遇上这种危急的情况,我不强迫你,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劝说完毕,伊姆霍德布重新坐回桌案前假装若无其事地审阅文件,偷瞄两人的背影,米可背在背后的右手悄悄朝他竖起大拇指,低下头会心一笑,他软硬兼施做足了前戏,接下来,只要那个比泰多女孩本人有意去战场,相信再加强一点点攻势就能劝服固执的乌纳斯。
不顾手上烧伤引起的阵阵疼痛,乌纳斯紧紧握着米可的手,默不作声地牵着她往前走,米可几次准备张口,但每次话到嘴边都被乌纳斯难看的脸色给吓了回去,就在她苦恼该如何想打破这沉闷得让人窒息的气氛时,佩比从某处钻了出来,向乌纳斯汇报搜查结果。
“队长,我们已经检查过每一个角落,没有发现刺客的踪影。”
打量着佩比,乌纳斯的眼神有点可怕,佩比一双黑眸向上张望,不敢与他对视。领米可入宫的事情败露,等于前帐未清又添新债,佩比怀着晚死不如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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