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 第35部分

研究人员推了推镜片，强作镇定却还是难掩口气中的兴奋，继续说道：“经过我的实验，这种药物能够使人在一定时段内处于精神恍惚阶段，清醒后当事人对期间生的事也绝不会有半点记忆，而同时，这种药物中含有兴奋剂的成分，可能会让人做出异于平常的举动。”

研究人员讲解完就离开了，房间里顿时又只剩下了奈叶和警官小姐。

神奈郁子低着头沉吟了许久，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奈叶，神情冷肃地说道：“这样的话，就不能排除朝日奈琉生因为药物关系冲动杀人的情况了呢！”

43剧本（转机）

“原来，竟然生了这种事。”

今天上午；奈叶到了琉生先生的美容院；一来是整理他的个人物品；二来是想看看能不能从琉生先生的贴身物品中找出些线索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了正好来美容的佐桥夫人。

“怪不得这两天都没有看到琉生的踪影。”

奈叶敌不过佐桥夫人的盛情相邀；到了佐桥夫人家共进午餐；餐后；不免就聊到了琉生先生的现状；听到琉生因为被牵涉入一起谋杀案目前人在警局的时候；佐桥夫人的脸上立刻显出了忧色，但同时，她对琉生的人品却抱有很高的评价。

“不过，琉生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是的。”奈叶也同样不相信琉生先生会做出杀人的事情，若不是误会，就肯定是被人设了局。

“放心吧，奈叶。”佐桥夫人和善地笑了起来，眼角的细纹一点点舒展开，像是一朵雅菊飘溢着芬芳，“我也会想办法帮帮琉生的。”

“那真是谢谢您了，佐桥夫人。”奈叶诚挚的道谢。

虽然最后不一定能够起作用，但这毕竟是佐桥夫人的一片心意。

聊完了琉生先生的事情，奈叶在四下打量佐桥夫人家的摆设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临窗的一个茶几上，摆了一个高大的栩栩如生的玉质雕像。

那是一只通体莹绿的鸟，神态逼真，活灵活现，昂着站着，显得有几分自傲。其双翅呈收合之势，却隐有凌云之姿，其喙弯而长，气韵十足。那只不知名的鸟像是在看着窗外的景致，目光炯炯，神情专注。

奈叶的视线被那只站在矮几上几乎和人等身高的玉雕给吸引了过去，她瞧着那只鸟看了半天，方才开口询问道：“那只鸟难道是……”

“嗯，”佐桥夫人的眼眸一黯，而后才露出笑容回答道，“看样子你猜到了呢，是青鸟。”

果然是这样的吗。奈叶心下揣测着，耳旁又听得佐桥夫人说道：“萤死后，我实在是想念她，就托人打造了这一座青鸟雕像，当做是萤来陪伴着我。”

很寂寞吧。奈叶像是感同身受一般沉默了下来。加上女儿几乎是被自己逼死的，佐桥夫人，想必也一定很自责，一直都觉得自己有负罪感吧。

从奈叶的表情中看出她的想法，佐桥夫人不禁为着这个女孩子的细腻善良有些动容，她将奈叶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手掌心中抚摸着，有些欣慰地道：“真是个好孩子呢，不过，不用难过，不管是为了萤还是我，我们都已经不再有遗憾了。”

不再有遗憾了吗……奈叶心中的沉重放下些许，也露出了笑容来附和道：“那就好。”

“这里就是笠原泽香尸体被现的地方。”

清泠的嗓音响在这个显得有些空旷的客厅里，格外冰冷渺远起来。

奈叶顾不上分辨说出这话的人到底是和数月前变化了多少，先恭敬有礼地鞠了一躬：“这么晚还要你陪我过来，麻烦你了，神奈小姐。”

上一回的不欢而散只怕也是神奈郁子这一次对她不甚热络的原因之一，不过她还愿意在下班后陪同她到案现场来讲案情顺带找线索，奈叶已经很感激了。

“当时尸体就倒在这个地方，腹部的血留了一地，至今干涸在地板上，还没有人打扫过。”

奈叶跟随着神奈郁子的讲述注视着地面上那一大片的暗红色，视线怔怔的移不开来，微微蹙起了眉。

“室内没有现有打斗的痕迹，所以我们推断是熟人作案。”

“尸体上没有捆绑的痕迹，被害人是一刀毙命，地板上能看出些许挣扎的迹象，不过应该是死前痛苦所造成的。”

久久闻不到另一个人的声响，神奈郁子奇怪地回头看了奈叶一眼：“你怎么了吗？”

奈叶立刻从恍神中回过神来，堪堪露出一个笑容，勉强道：“不，没什么事。”

说着，又瞥了一眼那摊血迹才匆忙收回了视线。

神奈郁子察觉到奈叶的动作，估摸着这个女孩子虽然上回在警局看了那么多张血腥残忍的少女失踪案的尸体照片，这也才是第一次真真切切接触到死亡，觉得害怕恐惧也是无可厚非，也就没再说什么，继续讲解现场起来。

奈叶抿着唇，分了心听着警官小姐的讲解，棕色的眸子微微有些黯淡。

警官小姐的猜测确实是一部分，而另一部分……

她虽然对笠原泽香这个人并没有好感，却怎么都没有想过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竟会在短短数日内真的香消玉殒。

讨厌一个人是一回事，她可以毫不客气地反击捉弄她，但是死亡，却是无可转寰的决然，更是奈叶想都不曾想过的事情。

不管真凶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下的手，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再坦然地生活下去了吧。

杀人，不管对被杀的人还是杀人的人来说，其实都是一道枷锁。

“这是什么？”

神奈郁子顺着血迹四处搜寻环顾着是否还有遗漏了什么线索，眼角余光一扫，正好看见沙下一个隐蔽的地方躺着一枚纽扣。

将纽扣装入袋中封好，神奈郁子准备一回去就让鉴定科化验一下上面的指纹，奈叶回过神来时正好瞥见，顿时惊讶地轻呼了出声：“那不是！”

“你认得这个东西？”

奈叶接过袋子，隔着透明的薄膜细细地端详着，越看越觉得眼熟，而在看到纽扣上的线头断裂的地方异样整齐的接口时，终于肯定了下来：“没有错，这是琉生先生衣服上的，他事当晚回来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一件衣服。”

“你明白这代表了什么吗？朝日奈琉生的嫌疑会越加重的。”神奈郁子看着奈叶坦言道，在案时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会使得嫌疑人的纽扣被扯落，被害人想必是用了极大的力道挣扎的，就这一点而言，朝日奈琉生杀害被害者的嫌疑就更重了。

“不，”奈叶出口的这个字端的是掷地有声，她的目光灼灼，笑容却明媚了起来，“如果这枚纽扣真的是关键的话，那么，这就是证明琉生先生并不是真凶的最佳佐证！”

“鉴定的结果出来了，纽扣的正面确实有朝日奈琉生的指纹。”

神奈郁子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完了这句话，等待着奈叶的回应。

没有被神奈郁子的表情吓住，奈叶噙着淡笑问了下去：“那么，纽扣的反面呢，鉴定出了什么？”

神奈郁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果然是瞒不过你，反面光洁如新，没有检查出指纹。”

奈叶对于此刻警官小姐的笑容有些微愣，总觉得这一刻的她才是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只可惜，下一秒警官小姐的表情又有些不自然地板了起来。

奈叶对于这一奇怪的现象有些错愕，却也无意追问，当下，她还是对琉生先生的事情比较在意：“那么，这起事件是不是有了新的结论呢？”

“结合你说的纽扣是被人剪下来的疑点，加上这一次纽扣的伪造证据，朝日奈琉生作为嫌犯的可能性大大减少，基本可以推断真凶另有其人。”

奈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只可惜，这笑容还没停留多久，却又被警官小姐的下一句话说得心提了起来。

“但是。”神奈郁子细细的眉毛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道：“要是朝日奈琉生真的是被人陷害的，那么，陷害他的人在哪里？陷害他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为了陷害他，对方还会再做什么动作？”

“抱歉哪，奈叶，明明是我的事情却还要让你辛苦奔波。”

悦耳如春风的声音轻轻地扬起，顿时令得房间里凝滞的空气开始重新流动起来。

因为琉生的嫌疑被排除了大半，加之奈叶与神奈郁子相熟，神奈郁子安排两人会面时还是挑了个不具警方压力的场合的，只是房间仍旧比不得家里温馨些。

“真是对不起，明明是我的切身之事，却什么忙都帮不上。”朝日奈琉生只觉得自己的记忆就像是被蒙了一层纱，摸不到看不清，拼命想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的时候，更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除了以前面对身为养母的美和和朝日奈家的其他兄弟，他从来没有过这么无可奈何不知所措的时候。

这一次的事情更是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如果不是他一时怜悯，也不至于后来生这么多事。

朝日奈琉生向来漂亮灵动的眸子有些黯然地沉着，整个人不由染上了抑郁的气质。

“琉生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未免也太过见外了。”奈叶转过身不忍再看琉生此刻的表情，嘴上却是说道，“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再说了，我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眼下事情已经有了转机，琉生先生只要耐心等待嫌疑解除的结果出来就可以了。”

她不得不承认警官小姐说的是正确的，现在这个时候，琉生先生待在这里只怕还比在外面要安全一些。

“呐，奈叶酱，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沉吟了片刻，琉生突然开口认真地对着奈叶说道。

“琉生先生你说就是了。”

“不要，让你自己陷入危险好吗？”

“诶？”

“否则，我会更加过意不去的。”

琉生先生的表情很认真，像是从她的只言片语里察觉到了什么，蓦然转身的奈叶身体僵了僵，有些惊异于这个男人的心思敏锐：“我知道了，琉生先生，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尽量。

44剧本（噩耗）

深夜，奈叶正在翻看有关琉生先生案件的卷宗。

笠原泽香尸体的现场照片被她摆在了一边；大概是因为毕竟是认识的人的关系；奈叶多了一分不忍卒睹。

其他的照片文字记录一轮看下来；奈叶只觉得精疲力尽。由于还要继续深入找线索；按了按酸涩的眉心，奈叶起身下楼准备再倒一杯咖啡上来。

“你果然还没睡。”

温和的嗓音伴着走廊上暖黄的灯光响起；却带着一份连当事人都不自觉的淡淡疲惫，奈叶关上房门；惊讶的声音里带着一份不确定。

“梓先生？”

梓含着笑意解释：“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也就是说，因为担心她所以不顾自己也很累了还特意过来吗？奈叶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却又被梓递过来的一杯咖啡给噤了音，好半晌才重新出声道：“谢谢。”

“不用客气；虽然不赞同，但是我想，现在的你还是需要这个的吧。”

梓的声音里带着洞察的了然，奈叶低头啜饮了一口香浓芬馥的咖啡，算是默认了。

“为了琉生这么努力，我们却无能为力……辛苦你了。”

梓抬手按住奈叶的肩膀，微沉的力道令得奈叶略有些错愕，只听得梓的声音像是有些无奈，又有些安慰地说道：“只是，有些事情不要只想着一个人承担啊，我们都是你的哥哥，琉生更是我们的家人，不要总是一个人在努力好吗？”

朝日奈梓的表情很是认真，说话的口气也很认真，认真到奈叶忍不住就抬了头定定地看着他：“我明白了。”

“唉。”梓突然就叹了一口气，奈叶不解地看他，只听得他继续说道，“不管是你还是右京哥，都是拼命的人呢。”

所以，即便是现在一口应承了下来，其实也是做不到的吧。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一定会依然默默地为了琉生的事努力着。

“诶，右京先生？”

“他为了琉生的事情最近也经常通宵查资料呢，也不管自己白天还有那么繁重的工作。”

右京先生吗……琉生先生的大部分嫌疑被排除的事情是警方重点保密的，所以奈叶也不好随意说出去，让大家都担心了吧，尤其是右京先生呢。

“总之，照顾好自己。”黑色镜框后，温柔的眸子漾出一道暖光，叮嘱着奈叶道。

既然一定要去做，那么，至少选择不会让他们太担心的方式。

“嗯，我会的。”

第二天正好是周五，奈叶放课后早早回了家，将警官小姐破例交给她的卷宗还回警局里去，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她获知了一个对琉生先生来说绝对称得上是好消息的消息。

“由于肯定了朝日奈琉生不是真凶的前提，在那之后的调查我们都重点找出第三方存在的蛛丝马迹，而就在今天下午，鉴定出了被害人致死的伤口内含蹊跷。”

“伤口虽只有一处刀痕，但事实上是犯人两次将刀刺入，我们最开始验出来的刀伤就是第二次，目的是为了掩饰第一次刀伤的伤痕，而我们一致认定，这也是为了陷害朝日奈琉生而刻意伪造出的假伤痕。”

奈叶听出了眉目，于是追问道：“那么，神奈小姐的意思就是说，真正使笠原泽香毙命的其实是第一刀，而之后补上的第二刀是在事后为了掩盖真相和嫁祸琉生先生才添上的。”

“是这样。”神奈郁子轻轻颔，肯定了奈叶的想法。

“那么，他们就不怕第二刀刺歪了暴露了其实刺了两刀这件事吗？”

“他们用不着担心。”神奈郁子毫不犹豫脱口而出的话令得奈叶十分疑惑，而神奈郁子仍旧不紧不慢地说道，“会这么说因为，第二道刀痕能够完全掩盖住第一道的刀痕。”

奈叶的眸微微张大，很是不可思议：“那么也就是说，第一次的刀是小型号的？可如果是这样的话，第二刀完全能将第一刀的痕迹掩盖住，你们又是怎么现的呢？”

神奈郁子的眼中流露出微微的赞赏，白瓷般细致的面容上，红唇不由得轻轻弯起：“你说的没错，多亏了查验尸体的人细心，对伤口做了专门处理，终于在刀痕中央现了一个呈特殊金属效果的小而清晰的痕迹。”

“原来是这样。”奈叶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神奈郁子又接着说道，“经过鉴定，那是一把匕身弯曲的匕。”

“诶，弯曲的匕？”

“这一把凶器目前下落不明，如果能够找到的话，想来一定可以给本案带来意想不到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