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妖低下头,不禁红了脸颊,凡间的男子,缘何跟她在八卦镜中看到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还有另外两道是她从一开始便下意识排斥的,很是俊逸清冷的一张脸,正是她平素最喜欢的长相,偏偏那双眼睛极具侵略性,似乎要把她生吞活剥。心中升腾出些许不适应,不仅往桑黎身边靠了靠。
左冷怎么会没有感觉到那人身上的情绪,自然也没有错过两人的互动。
踟蹰几许,最终还是将她拉到苏逸面前。
“你不是问过苏逸是谁?他就是苏逸。”
迎上她偷偷打量的目光;无不透着陌生,苏逸身体猛地一僵,瞬间就像有无数块大石压在心头。
妖妖对这个第一印象便不是很好的人没有多大兴趣,随意打了个招呼便又躲在左冷背后,掐了下他腰间的软肉,似乎在责怪他不该将她推出来。
风扶远的震惊毫不逊色,刚开始是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可女人这种动物性情向来就是捉摸不定,以为她有心搞一些别的花样便没有在意,此刻听左冷道出事实,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蠢。
扫了眼苏逸的淡漠依旧的侧脸,只觉得莫名沉重。
三两步来到她身边,掰着她的肩膀:“代婉,你认真看看我,我是谁?”
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俊脸,两抹红霞渐渐爬上脸颊,赶忙低下头,不再说话。
看到她这副小女儿家娇羞模样。风扶远浑身恶寒,忍下骂人的冲动,一手拍上左冷的肩膀,那力道只有他与当事人清楚。
“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她掉进深潭时伤到了脑袋,记忆???有些混乱。”
“大夫怎么说?”
左冷不动声色扫了眼唯一安坐椅上,面色阴沉的人,摇摇头。
“她的情况;普通大夫根本看不了。”
苏逸抬起头正对上他深不见底的双眸,视线转移到左冷身后兀自张望的人身上,不知道她现在处于何种状态。也不知道左冷到底知道了多少。
短短半个月内,发生太多不在预料之中的事情,便是苏逸也无法镇静如初。
“先回去再说。”
留下这句话。苏逸起身径自朝门外走去,只在路过一人面前时短暂停驻。看着她明显回避的姿态,那句“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怎么也开不了口。
偷瞄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胸口突然沉闷起来。皱眉戳了戳身边人的胳膊。
“我以前与他认识吗?”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左冷对她安抚的勾了勾嘴角。
“先回营吧。那里还有两个人,你见了说不定能想起什么来。”
一想到要见识到凡间的军营,刚刚的疑惑与不自在一扫而空。满脸兴奋的点点头,习惯性的将手塞进他布满厚茧的大掌中。
看到她这番动作,身后的人自觉慢下速度。
风扶远嘴角的兴味又深了一些,有些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监军大人。军中素有规定,若无朝廷应允,女子不得擅入军营。这该怎么办?”
二十多年来不近女色。他们这些下属暗暗自为将军担心许久,好不容易他们不解风情的将军情窦初开,若是因为那些破规矩坏了这段难得的姻缘,让他们如何对面对为国捐躯的左家各位将军。
风扶远不以为然:“你放心,即便左冷撑不过军规的压迫。还有我在,再不然还有苏逸。现在的他就像浇了油的干柴,你信不信,若是有人提议将她送出去,会被他活活整死。”
苏将军给他们的印象是那种深藏不漏的谦谦公子,温文尔雅,气度不凡,同他们这些动不动就吼一嗓子的大老粗有本质上的差别,乍一听监军大人这样说,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可再一联想适才他身上散发的那种冰冻三尺的阴霾气息,便又觉得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
历史上大奸大佞之徒不都是那种学富五车的文化人?
苏逸先行离去,剩下的人一同上路。压根儿没想到会有女性,并没有准备马车,再说就算知道了,十里八乡也未必能找出一辆像样的马车出来。
好在人家姑娘并不娇生惯养,也不用人扶动作娴熟的上了马,怎一个潇洒了得,看在大半辈子随左家东征西讨的老将军眼里,无疑又多了几分满意。
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当左家的媳妇儿。
她的本领有多大,风扶远与左冷知道的一清二楚,自然不会因此大惊小怪,即便如此仍不免为她的飒爽英姿所吸引,许是回归了本心,她的动作多了几分令人羡艳的洒脱不羁。
风扶远策马来到代婉身边,落她一步,只看着她的侧脸并不说话。
起初还能视而不见,渐渐就忍不住了,任谁被一个陌生人盯着看都会不好受,扭过头目含愤懑:“第一次见骑马的女人吗?”
风扶远微微抬头,眼角上挑,眉目含春:“骑马的女人
是见过不少,只是没见过如此超凡脱俗的。”
一嘴的花言巧语再配上那副诱人姿态,岂是未经世事的小仙子能抵抗的了得。别扭的避开脸,不再搭理。
“你,真的不记得我?”
“这句话你问了多少遍了,烦不烦,我整日待在???”
关键时刻想起桑黎之前的交待,适时闭上了嘴。
“待在哪里?”
“关你什么事。”
风扶远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你失忆之前最喜欢跟我在一起,老是缠着我带你出去骑马,如若不然,你这一身骑技是哪里来的?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天生就有这项本领?”
对上她诧异的神情,“???你不会真的这样认为吧。”
正是经过风扶远提醒,她才认识到这个问题,按理说马这种生物自己该是第一次接触,为何丝毫不见陌生。在上面就算最简单的挖坑种花她都要练习好几遍,怎么在骑马这件事上就能未将教导便掌控自如?
注意到她脸上的困惑为难,走在最前方的左冷调转马头来到二人身边。微笑颔首,风扶远识相的离开,别看接触有段时间,可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还不如与苏逸在一起来的舒服,或许因为后者的长相比较和眼缘,与他在一起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怎么了?”
“刚刚那个人,他说我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这怎么可能。可又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说的没错。”
看着她因不可置信而瞪大的双眼,左冷没有避开,有些事情倒不如现在说清楚:“你的确忘记了许多事,也不记得许多人。”
“开什么玩笑,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两只小鹤搞的鬼。桑黎???”
“我是左冷,不是殇离,你从一开始就认错了人。”
仔细盯着,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除去严肃之外的任何情绪,结果徒劳。双眸中的神采渐渐被迷惘和不知所措所代替。
就像森林中迷路的孩子,紧紧守着头顶的太阳,妖妖一把握住左冷的臂膀,上半身横在两匹马中间,似乎下一刻就会落到马蹄之下。
“松开,危险。”
怎么可能听得进去,手中攥的更紧,眼泪夺眶而出。
“你明明就是桑黎,为什么要骗我。就算他说的是对的,我真的忘记了一些东西,可我怎么可能会将你错认,你就是桑黎,我一个人的桑黎。不要不认我,我很害怕。”
她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自然引起各方瞩目,身子还横在马匹中间,左冷无奈,只好先将她捞到自己身前。
趴在他胸前,情绪慢慢平复,肩膀随着抽泣一耸一耸,看起来分外可怜。
“桑黎,桑黎,桑黎,桑黎???”
口中反反复复只有这两个字,大有得不到回复便喊道天荒地老的趋势。
“???嗯。”轻轻浅浅的一声回答,却让马背上另一人顿时破涕为笑。
“究竟是谁的主意?总之,以后不可以这么吓我。”
“。。。嗯。”
看着两人和好如初,并且更加甜蜜,一直默默注视着那边情形的人均舒了一口气,只有风扶远例外,就算再怎么失忆,也不该是左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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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下属远远甩在身后,苏逸疾驰回营,第一件事便是把蔻红、玉遥二人召到大帐。
“大概状况便是这样,一会儿见了面,你们自然也就清楚了。”
另外两个人听得云里雾里。
“你在开什么玩笑,宫主他不认得你?怎么可能,就算当年她????啪???”嘴巴被毫不留情抽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差点儿脱口而出,也顾不得还手,“我的意思是,她就算忘记了全天下的人,也不可能忘记你。”
苏逸姿态淡漠的为自己倒了杯茶:“今日之前,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瓷器破碎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营帐。
☆、v 014 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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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逸真的发火,便是蔻红也不敢与之共处一室,与玉遥两个人来到军营门前等候,前方尘土飞扬,当先的一骑上一对男女共乘,姿态亲昵暧昧,怪不得能让向来处变不惊的人如此喜形于色,的确很过分。
蔻红的视线则定格在女子光洁白皙的额头上,那上面某人曾引以为傲的花印荡然无存,且并不是刻意而为。脸色幽暗,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远远便见门前等候着的一群人,无疑是为他们的将军而来,只是在那其中她竟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这让她刚刚的疑虑惊惧一扫而空,对心中的想法多了几分笃定。
跳下马,不待左冷交待,径自向那人跑去,无尾熊似的一把抱住。
“小兽。。。”
“。。。。。。”
不待蔻红做出反应,一旁的玉遥已经拍着大腿笑岔了气儿,短短两个字,他却觉得自己几百年被打压使唤的怨气都烟消云散。立即得瑟起来:
“小兽,好名字,小兽乖。。。”
那么被狠狠收拾一顿也是预料之中的事了。
被他怪模怪样的神情所吸引,一眼便看出他的真身,正是她所羡慕不及的妖兄,又见此人面相清雅,与小兽之间姿态随意轻松,料想二人相识已久。不由得促狭的眨眨眼,小声问道:“他是谁?你在这里的相好?”
“怎么可能?”
此话一出,两个人齐齐黑了脸色。指着彼此的脸,不约而同的对着她大吼。
妖妖被吼得向后退了一步,皱了皱鼻子。
“不是就不是,干嘛这么大声。”
看着她这副不同于以往的小家子气的模样,玉遥这才抓住重点,指着自己:
“你刚刚问。。。我是谁?你竟然连我都给忘了。不对,既然如此,那你怎么会记得这个家伙。”
“也许她现在记忆停留的阶段,根本还没有你的存在。”
“小兽,你怎么也在这里,是协助桑黎完成天君布置的课题?”
蔻红扫了眼不远处接受众将士问好的人,与玉遥对视一眼。
“你说的桑黎,是他?”
点点头:“不过他现在的名字叫做左冷。”
玉遥半张着嘴巴,后知后觉苏逸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她竟然真的。。。认错了人。
这才觉得害怕,眼神呆滞的看向蔻红:“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营帐内。便是两人之前同室而寝的那个,长凳上摆着她打地铺时的铺盖,依旧是她那日早晨叠放的模样。
“你是说。她不是失忆,而是丢失了一段时间的记忆,只是这一丢就是一万五千年?”
“目前来看的确是这样。”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嘴里喃喃,心中却已经承认。不禁有些犯难,一万五千年的记忆,他们该如何帮她回想起来。其中绝大部分都没有他的参与,玉遥脸上难掩失落。
苏逸看着东张西望,刻意回避他视线的一人,双眸犹如黑洞。深不见底,似乎只一眼便可吞噬魂灵。
“桑黎是谁?”
“是他曾经的青梅竹马,她为他倾尽一切。那人却为了权势背叛了她,那副千疮百孔的身子便是拜他所赐。”
提起那人,蔻红的话多了起来,一字一句无不带着憎恶。一旁的玉遥低着头缄默不语。
尽管已有预料,真正获知事实还是让苏逸心中极不是滋味。世间万物。他所执著地只有两样。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将那个陪伴自己度过无数日夜的人划定为自己的私人物品。窥伺者死。
从未想过,甚至在知道她的身份后下意识排斥去想,在他不知道的那些久远年代,她的身边是否曾站着另一个男人,她对待那个人像对待他一样的关怀备至。如今不期许的事情不期而至,他才发现自己平日里忽视的太多。无论是桑黎还是左冷,他发现自己,嫉妒的要命。
妖妖站在书桌前看地图,没有听到也不想追究他们说了什么,其实,她是很排斥与那个叫做苏逸的人一室共处,更何况桑黎还不在身边,若不是被小兽生拖硬拽,她绝对不会进来。
这里大概是那个人的营帐,大致扫了一眼,简朴清幽,干净利落,空气中飘洒着淡淡的墨香,跟他身上的气味儿如出一辙。
他们只匆匆见过一面,甚至连话都没说过一句,自己又怎么会知道他身上的气味儿是怎样?
甩开那些无足轻重的疑虑,扫过神色凝重的三人,见无人注意,踮着脚偷偷溜了出去。将她蹑手蹑脚的动作看在眼里,玉遥摇头叹气:“本来就够笨的了,再倒退一万五千年可怎么得了。”
其他人默认。
许是因为左冷那句否认的话给她留下太大的阴影,最初的几日,代婉格外粘人,只粘他一个人。无论是吃饭、议事、巡视还是。。。睡觉。。。
那时左冷处理完一天的军务,仰躺在床上想着代婉的事,门帘一掀,刚刚还在脑子里徘徊的人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怀里还抱着一床棉被。
左冷的注意力起先并没有放在枕被上,军人特有的反应使他顿时沉下了脸。
“怎么没有事先通报。”
对他这副表情已经习以为常,她并没有感觉到压迫,自顾在床上找了个空位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上面。
“是有两个士兵想要通传,不过被一个白眉毛老头儿阻止了,他看着我的眼神。。。说不出来的别扭。这里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怪。”
她的抱怨左冷一个字都没听清,在她把铺盖一股脑儿堆在床上的时候,他便针扎似的一下子跳的老远。
待她神态轻松自然在木床的另一端铺展开时,他的大脑彻底空白。
“你。。。在做什么?”
“铺被子睡觉。”
“你的营帐在隔壁。”
“要去我的营帐睡吗,也好,你的床的确小了一些。”
“。。。。。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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