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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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妖赋-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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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鹤伤了自尊心,本想反驳两句。对方却已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堆积成山的奏折上,看到他明显消瘦的双颊,终究于心不忍。这几日他在苏逸身边,寸步不离,看着他不眠不休的一心扑在科举之上,便连仅有的几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也因为代婉难以成眠,撇开前世不说,总归是自己亲自看大的孩子。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那好吧。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你知道的,她对你向来是百依百顺的,不可能真的生气。”

天鹤走后,苏逸手中的笔再没有落下。想到她当时惶恐而空白的眼神,故作镇定却毫无血色的面容,心中焦躁万分,恨不得立即来到她身边。

她离开的时候,背对着他,留下一句话,她说:“苏逸,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只这一句话,让他的心顿时空了一半。想起她离开时的决绝,头疼欲裂。

“皇上,昕贵妃宫里的人求见,说是贵妃亲自下厨为您熬了补身的汤食。”

烦躁的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不见。”

……………………………………………………

代婉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开双臂拦在面前的人。

“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天鹤悻悻收回手臂,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这也不能怪他,他刚刚才在宫里信誓旦旦向苏逸保证,一回到玉蔻宫就看到收拾行李的两个人,反应怎能不大。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杭州吃螃蟹。”

“螃蟹性凉,你身体尚未康复,还是留在玉蔻宫修养为好。”

她眼中笑意更浓:“是不是在凡间待的时间太长让你产生了混乱,天鹤,我可不是凡间一推就倒的小姑娘,而且你跟一口怨气谈论修养,未免有些贻笑大方。”

她这话说的未免带有自暴自弃的成分,听的人心里极不舒服。

天鹤尚未反应过来便被玉遥用锁仙绳捆住。

“废话真多,我们走。”

天鹤又急又气,在地上打滚,正好蔻红从外面进来,仿若抓到救命稻草,两眼放光:

“蔻红,蔻红,快帮我拦住他们。”

代婉却是发现了她的不同,向来冷若冰霜的脸上显出几丝红晕,胸口微微起伏似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出什么事了?”

蔻红看着在场三人,眼里的光亮比之天鹤更盛。

“淮河花船会上新选出了一名花魁,长相几乎与你相差无几。”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精神一震。

“那个成宝又是怎么回事?”

沉浸许久的心脏似乎有了跳动,代婉压抑着激动:“眼见为实,先去看看再说,说不定我人品爆发,老天多给了一条路。”

经查实,那名花魁不久前被重金挖掘到风城一所远近闻名的风月场所,蝶恋花。

由此,一行四人踏上了前往江南的路途。

风城位于豫州地界,却并不归豫王简清璋管辖,而是对城主风铁成唯命是从,风氏乃百年大族,也是建城之主。风城也成为中原唯一一个拥有自己的武装,自己独立财政经济的城镇,俨然是一个五脏俱全的小国。 但由于风城占地面积不大,人口不多,且年年向朝廷进贡大量金银丝帛,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立即出兵剿灭,是以风城凭借优越的地理条件与气候条件,渐渐发展壮大成为一个,足矣与豫州城媲美的富饶之地。

提及风城,倒是有熟人在。风扶远正是风铁成独自,风城少主。虽然说有人好办事,但代婉此行却并不打算让他知晓,她虽与风扶远相识甚早,对此人却始终未能看透,足矣见其心机之深,尤其在得知他与朝中某人关系匪浅时,更是打定主意要离他远一些。

豫州不久前才遭遇洪灾,道路情况并不是很好,因着代婉的关系,几人乘着马车,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到达目的地,一路上好吃好玩,倒也没有荒废。

到达风城之后,并没有急着寻人,倒是先体验一把当地的风土人情。

人说若是想最短时间内了解一个地方,茶楼饭馆无疑是首选。

这里的民风较北方开放许多,大街上随处可见未带面纱的妙龄女子,茶楼中对于朝廷之事侃侃而谈。

大致听了一些,风城百姓今日茶余饭后的空闲大概被两件事填满,一是风城少主风扶远恋上青楼女子,准备以天价为其赎身;二是当朝皇后慕容澜向皇帝上万言书,字字情深意切,终感动帝王,重重仪仗迎回皇宫。但是又有传言,说皇后回宫只是皇帝稳住太傅慕容简的手段,他真正倾心之人乃贵妃文昕公主。

蔻红三人面面相觑,不动声色观察着另一人的反应。

代婉喝着茶,津津有味的听着周围,对于帝妃之间琴瑟和鸣的种种阐述,事无巨细,仿佛当时他们就在身边,不由得感慨老百姓丰富的想象力。其实她对第二件传闻的关心程度远不如第一件。

风扶远此人风流不羁惯了,为美人一掷千金的事情也没少干,但若说他会不顾声誉与父亲反对,公然为一名青楼女子赎身,她是不信的。毕竟风扶远有多敬畏他的父亲,她是知道的。

‘蝶恋花’是不亚于京城倚醉楼的销金窝,自从有了那位美艳不可方物的花魁头牌之后,更是声名大噪。

华灯初上,*苦短,当代婉乔装打扮进入蝶恋花时,里面已是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蝶恋花与她之前玩闹过的花楼有所不同,布局清爽雅致,便连台上歌舞的女子也是着装得体,并不像倚醉楼那般,为博客人眼球,坦胸露乳。这一点,她还是极为满意的,试想倘若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衣着暴露的在台上搔首弄姿,你会是真么滋味。

几人俱是华服装扮,老鴾眼尖,他们刚进门她便迎了上来,估摸着也就三十多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几位客官眼生啊,可是第一次来我这蝶恋花。”

“初来乍到,还得有劳姐姐介绍几位美人。”

说着,一颗饱满的金元宝便送了出去。

被她一声声“姐姐”叫的心花怒放,她这般身份年纪的人,最喜欢的莫过于出手大方又年轻俊朗的客人。

“您放心,看看这满园的花蝴蝶,喜欢哪个,姐姐我去帮你叫来。”

“不需要别人,今日我兄弟几人慕名前来,想要一睹楚楚姑娘的倾世之姿,不知姐姐可否行个方便。”

一听到楚楚二字,老鴾脸上的笑意淡了两分。

☆、64 一模一样

看到手上越来越沉的金元宝,黄灿灿的,直晃人眼。

眼中现出几分挣扎为难,最终眼一闭:

“各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你们应该是听说了,这楚楚姑娘可是风少主的人,你就是给我再多金子,我也不敢得罪他啊。”

也怨不得她如此,钱怎能与权相提并论,为了几锭金子把身家性命搭进去,孰轻孰重心中自有计较。

代婉见她如此决绝便也不再好言商量,似是不经意从腰间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手心里把玩,似笑非笑的把她看着。

老鴾一张妆容精致的面孔早已吓得煞白,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她的反应着实引起玉遥等人的好奇,探身去看,却见那个被她随意把玩的东西,赫然是大曜皇帝的贴身令牌,世间最为尊贵的象征,稍有不当便会引起整个王朝的动荡不安,他竟把如此重要的东西给了她。

代婉也没想到当初苏逸随便丢给她玩的东西会有如此大的威慑力,不由得重视起来,不动声色的收入怀中。上前虚扶了把几欲跪地的老鴾,笑道:“姐姐可要小心了,这么多人看着,若是摔倒了,可就贻笑大方了。”

她的话中暗含警告,老鴾定了定心神,明白他是不想身份泄露,忙稳住身子,僵硬的露出几分笑容。刚刚还让她心花怒放的一声声“姐姐”如今听来竟像是穿肠毒药,腿再次一软,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忙低下头卑声道歉:“贱民有眼不识天人,公子赎罪。”

听着她声音中极力压抑的惊惧,代婉明白她是将她当做了当朝天子,想着于自己有利,便也没有澄清。

“现在,我能见楚楚姑娘了吗?”

“当然,当然。这是楚楚的荣幸。”

玉遥、蔻红将她狐假虎威的模样看在眼中,极为不屑,自进入蝶恋花时便紧皱的眉头,变得越发纠结,二人在针对尘世的洁癖方面保持着惊人的一致,任凭她再怎么使眼色,均不再向前迈动一步。

代婉无法,只得独自上楼会美人。

楚楚的房间被独自安排在三楼,与楼下的灯红酒绿形成鲜明对比,这里安静雅致的好似隐居之所。足可见风扶远对此女着实是花了心思的。

“风扶远经常来这里?”

暗自猜测这位是不想碰到相识之人。毕竟堂堂天子便装来到风月场所。传出去总归是不好的。遂当即跪在地上规规矩矩行礼磕头:“风少城主奉命外出尚未归城。算下来已有大半个月未来过这里。公子放心,草民自当打点好一切。”

老鴾是精明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对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即便对着楚楚也只是交待来人尊贵无比,嘱咐她尽心伺候,万不可拂了他的意。

代婉见她如此诚惶诚恐,忍笑嗯了一声,随即推门而入。

扑面而来一股熟悉的气息,眼皮一跳,眼前无论是房间布局还是装饰摆设均与她的喜好一般无二,便连层层纱帘也是她最喜欢的杏黄色。

透过纱蔓,一道窈窕的身影若隐若现。,尚未看到面容便觉倾世之姿。

随着她的身影越发清晰,代婉心如打鼓。

“奴家楚楚,见过公子。”

“你……抬起头来。”

美人听话,缓缓扬起面容。

心神俱震。成宝尚与她有三四分不同,眼前之人的面容竟与她像是一个模子刻出。虽说有翠娘的例子在先,可她毕竟是画中之人,没什么实感,眼前之人却是是实实在在,这种感觉,有些奇妙。

震惊过后,一股守得云开见日明的狂喜涌上心头。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成宝只是偶然事件,眼前之人才是他们真正要寻的人,最后一颗魄珠的藏身之所。

见对方久久没有反应,楚楚忍不住偷偷抬头去看,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又慌乱的转开目光,低下头做娇羞状。

代婉看着她一嗔一怪的俏皮模样,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脸上会出现这种表情,只觉得诡异异常。

两人面对面而坐,楚楚正在泡茶,淡淡的茶香在空中飘散,气氛安宁平静。

楚楚聚精会神的模样格外引人注目,看似没有将注意力分到他身上一分实则一举一动尽是算计,可惜对面的人心思完全不在上面,自然看不到随着她手臂轻抬时露出的一截皓腕是多么迷人。

十三岁被卖进青楼,五年来她历经磨练,观人颜色、审时度势早已融入血脉,自老鴾敲门的那一刻,她便知晓定是来了身份尊贵的客人,尤其待看到她对那人毕恭毕敬的态度与言语间压抑不住的谨慎小心,比之风扶远更盛百倍,心中更是确定此人非比寻常,极有可能是让她飞上枝头的恩主。

风少城主对她是不错,百依百顺,甚至还曾承诺过会以正妻之礼娶她进门,如此风流俊朗的名门少主这般对她,不是不感动,不过她心中清楚,男人的心便若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更何况他对他许诺的那些根本不可能实现,既然如此,为何不为自己选择更好的路呢。

思绪间,茶已泡好,递过去一杯,一举一动皆是风华。

“公子定是品遍天下茗茶,奴家手艺不精吗,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眼波流转,一颦一簇道不尽的温柔缱绻。

即便是面对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代婉也不免为其沉迷,往她自恃貌美,今日才明白,这张脸放在她这里,着实浪费。

代婉端起尝了一口,茶香袅袅,唇齿留香,不由得赞叹一声:“好茶。”

她掩面轻笑,一双眼睛明亮的就像被泉水洗过一般。

“恕奴家冒昧,听公子的口音并不是南方人,敢问公子来自何处?”

“在下乃京城人士。”

楼上聊的热火朝天,玉遥蔻红三人在下面等的心急如焚,尤其天鹤老头,年纪一大把了,坐在一群寻欢作乐的人中间格外显眼,一双眼睛看哪里都不合适。蔻红、玉遥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二人对凡尘有着近乎变态的洁癖,更何况这种连凡人都觉得肮脏的场所,若非代婉软磨硬泡加上她现在法力全失,担心会遇到危险,是决意不会踏进一步的。

在美人略显遗憾的目光中,代婉走出房间,留下的除了自己的背影,还有身上那颗硕大的东海明珠,那是苏逸送给她的,据说还是一个附属小国的镇国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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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每次去蝶恋花都是在老鴾的秘密护航之下,却也难免有心人注意。很快,名动江南的花魁楚楚便又多了一名神秘的入幕之宾之事便传遍整个风城,除了替痴情的风少城主唏嘘不平之外,更多的人将注意力放在那名,敢在老虎嘴上拔胡须的人身上。

此刻,那名“勇士”正一袭女装,坐在他们身边吃午饭。

为了确认自己的推测是否属实,代婉接连几天都在蝶恋花逗留到深夜,与美人饮饮酒、听听曲、对对诗,好不快活,夜间活动这么多,难怪早晨起不来,只得早餐午餐凑到一起吃。

蔻红玉遥看着她眼下的乌青,面无表情。

“玉遥,再去帮我叫一碗牛肉羹,这两天酒喝得太多,肚子难受。”

她说的可怜巴巴,熟料那厮根本不动弹:“我没钱。”

瞪着眼睛:“怎么可能,我从皇宫里带出去这么多宝贝?”

他哼了一声,看向她的目光满是讥讽:“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否则大把大把往青楼里扔的时候,怎么眼睛都没见你眨一下。”

“……”

城中关于少城主被戴了绿帽子之说闹的沸沸扬扬之时,风扶远回来了,近七日的路程硬是被他压缩成三日,足以见其归心似箭和熊熊怒火。尚未归家,策马直奔蝶恋花而去,上天跟代婉开了个大玩笑,因为那时她正好就在楚楚的房间里。蝶恋花白天是不接客的,奈何楚楚让人捎来口信,说她身体不舒服,想见一见她,正巧她闲来无聊,便过去瞧瞧。

楚楚身体并不见异样,反倒向她讲述起之前的遭遇,越说越伤心,最后低声啜泣起来。代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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