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不觉紧皱,后又舒展开来:“玉遥可在风城。”
“是,就住在蓬莱客栈。”
“很好,把她送过去。告诉他,代婉既已痴傻,留在我身边只是徒增累赘,不如让他带回去,山中奇人异士颇多,说不定还有治愈的可能。”
成林猛的抬起头,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皇上……”
无心解释,苏逸摆了摆手:“去做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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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婉在他手下吃了亏,一路上将某人里里外外诅咒了个遍,心中犹不觉解气,便是碰到亲自在门前迎接的风扶远都没什么好脸色看。
“谁惹你了?脸臭成这样。”
“没什么,被狗咬了。”
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安下心来,不忘调侃几句。
“那只狗没事吧?”
没心情跟他玩闹,赶苍蝇似的摆摆手:“我要去睡一觉压压惊,别来烦我。”
好不容易将风扶远打发走,一进门就对上另一张臭脸。
有气无力:“你又怎么了?”
玉遥抿着唇,不发一言,瞪着她的眼睛里怒火丛生。
见他这幅模样,代婉不欲再问,直接往床上倒去,眼睛刚一闭上就被人拽着胳膊强硬的拉了起来。
烦躁的揉了揉头发:“你……”
“苏逸把那个叫楚楚的,扔给了我。”
倦意全消,对上玉遥那双恨不得将某人撕碎的眼睛,代婉心头一颤。
“你说…他是不是已经,认出来了?”
惹来玉遥满含嫌弃的一瞥:“笨成这样,我哪知道你是不是在他面前露了马脚。”
“……他怎么说?”
玉遥恨恨将成林的话原样转达,代婉听后扶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只是觉得累赘,并没有指明她是冒牌货。”
“……你就自欺欺人吧。”
☆、囚70 囚禁
风家堡的仓库有两处,一在明一在暗,隐藏在暗处的仓库修建在后山中。代婉打探许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摸清准确位置。却见偌大的山洞中所储藏的各种兵器数量,远比她那日在船上所见,多得多。
这是,要谋反的节奏。
正待离开,身后石门轰然大开,眨眼间便伸出重重包围之中。
人群中走出一男一女,前者面色复杂难辨:“他如此待你,你却仍肯为他赴汤蹈火,婉儿,值得吗?”
代婉回看着他,镇定自若:“那你呢,家世显赫、天资卓越,却为了追名逐利,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简清璋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她的后一句话,引起二人高度警觉,代婉已经看到,那位黑纱蒙面的女子眼中蕴藏的浓浓杀意。
风扶远脸色有些难看,看着他,眼中情绪变幻不定:“原来你早就知道?”
“我没这么聪明,而是你对我太过放心。那条船,只要有心,何愁查不到出处。”
未待风扶远开口,身旁女子便抢先训斥道:“我早就警告过你,要小心这个女人,你非但不听,反而不管不顾将她带上船,险些坏了大事。”说着,那女子视线转到她身上,带着些许看不懂的意味不明,“好在为时未晚,现在便将她了解与此,省的夜长梦多。”
代婉看着满身煞气的黑衣女子,第一眼便认出,她便是当日货船上的那名女首领,妙龄女子打扮成这副模样的可不多见。
果真最毒妇人心。
见风扶远根本没有要动手的意思,黑衣女子反身抽出侍卫手中长剑,直指代婉咽喉,却在仅距二指之处被拦了下来。
“这件事情我自由主张,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动她,你也不例外。”
女子被气的浑身发抖。狠狠将剑扔到地上:“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违背大哥的命令,待大哥追究下来,我看你怎么交待。”
说完,转身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丢给她一个凶狠恶毒的眼神。
不动声色的吞了口口水,刀光锋利径直向她刺来的那一刻,代婉的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告诉她要跑,可双脚就像钉在地上一样,一步也动弹不得。总而言之。她很没出息的。被吓傻了。
代婉被送回原来的院落。吃穿用度一切照旧,除了脚上材质奇怪的链子与门外守备森严的侍从。
接连两日没有见到风扶远的身影,自然也没有苏逸那边的消息。
想起他之前将楚楚送去给玉遥时说的话,心中越发不是滋味。既然已经说了她是累赘,那么察觉事情不妙,弃卒保车也不是不可能的。是了,他现在身份至尊不同往日,她还没自信到能让他舍命相救。
心中清楚绝非自己所想那般,可脑子总是不听使唤,女人这种复杂的动物,在慌乱之时总是更容易胡思乱想。
第三日,憋屈多日的院落终于来了人。却绝非善类。
还是同样一身装扮,漆黑的令人倍感压抑。
代婉打量着她,因为脚上的重量,不得不坐在凳子上,仰视的感觉让她心中平添了几分堵。
“如果你今日不是来杀我的。拜托收起凶狠的目光,我害怕。”
黑衣女子冷笑一声:“别以为有风扶远护着,你就高枕无忧。”想到什么,突然缓了语气,眼中闪着诡异难辨的光亮,“我来,是告知你风家堡近日的一桩喜事。总不能喜堂都准备好了,新娘子还蒙在鼓中。”
“……什么意思?”
她轻笑几声,尖锐而刺耳。
“都说苏逸对你痴心一片,我倒要看看,他能为你牺牲到哪一步。”
“不过,我要是你,就祈祷他不要来,他若是不出现,你还能好好享受一日风家堡少夫人的风光。他若是来了,他死……你也得死。”
代婉是彻底明白了,为了引出苏逸,他们打算以风家堡为名办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新娘子便是她,或者说,是楚楚。
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目光转到黑衣女子身上,隔着面纱依旧能感觉到她畅快的心情,这让代婉心中极不痛快。
“我一直不明白,姑娘正当妙龄,为何总是黑衣遮体,黑纱掩面。如果不是面相丑陋,便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这个秘密还与我有关。”不错过她眉间一丝一毫的波动,“我说的可对?”
她不发一言,目光寒冷至极,转身欲走。
“我自问从没有亏待过你,即便你从一开始便是有目的接近,也不该对我仇恨至此,难道真的可以以爱情之名泯灭所有良知,心儿,或者,我该叫你,简明心。”
她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扯下面纱,露出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孔,只是上面再找不到当初的纯良和善。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也无需隐藏。没错,我便是豫王府嫡出的小姐,简明心。”
“有消息称,豫王府大小姐自幼体弱多病,不满十岁便已夭折。你们还真够,高瞻远瞩的。”
“当年我的确性命不保,兄长将我送至一隐居高人处,整整泡了三年的药汤才清醒过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便对外宣称我已夭折,没想到当初的无心之举倒是为我们后来的行动提供了不少便利。”
“当年的宫廷哗变,后来的代世明下台,慕容简权利被架空,你们在背后出了不少力,如今终于等不及,要自己动手了。”
她昂起头,通身气势并不比世家出身的慕容澜逊色,哪里还有之前小家碧玉的影子。
“苏逸的确是个好皇帝,只是我简家为此谋划数十年,怎可轻易放手,怪就怪他生不逢时。”
“我与风扶远指腹为婚,既然他对你有心,丫鬟心儿又蒙受你诸多恩惠,正妻之位,让出一日又何妨。”
她走后,代婉愣愣出神,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心异常焦虑,偏偏自己法力全失。蔻红在得知苏逸来到风城之后,为避免被当做池鱼便早早回了霾山,如今便连玉遥都被他气的不知道跑去哪里,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苏逸身上,这一刻,她倒是无比希望他能够如之前瞎想那般,以大局为重。
有风扶远在,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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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城少主风扶远年逾二十八,后宅却只有两位妾室,加上通房丫环,统共五人,却无一人有所出,这对于只有一个儿子的风家堡来说实乃不幸。是以,此次风扶远迎娶正妻的规制可谓独大风城,即便对方只是一个青楼女子。这对才子佳人的故事在百姓间流传许久,只是无一人看好,如今竟开花结果,不得不令人啧啧称奇,暗叹这位花魁姑娘可真是有福气。
“有福气”的“花魁姑娘”天不亮便被人捞起起来,看着鱼贯而入的丫鬟和她们手中红的晃眼的物实,恍然大悟,原来今天便是她成亲的日子。
按照风城的规矩,伺候她梳洗装扮的,正是风扶远的几位妾室和通房丫环,代婉睡意全无,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她们把该插在头上的簪子插在别的地方。
像个木偶一般任由她们倒置,喜娘在身后说了一大堆吉利话,头顶蒙上大红盖头,视线被隔绝,代婉坐在床上,静心等候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有人推门而入,视线瞄到停在自己面前的一双靴子,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盖头被掀起,视野突然开阔,代婉抬起头,二人四目相对。
这是自仓库事件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均无多大变化,改变的只有心境。
风扶远眼中闪过惊艳,毫不保留地道出称赞。
“很美。”
代婉仰着头看他,眼波流转、嘴角轻勾:“是吗,跟绝世山庄相比,哪一次更美?”
他的脸色倏然冷下,眼中既怒又痛:“你将我与那老匹夫相提并论?代婉,我不否认对你存有私心,但更重要的,是我在保住你的性命。”
火红喜庆的布置与房内冷寒诡异的气氛碰撞出几分寂寥、几分讥讽、几分无奈。
风扶远突然走到她身边,在她肩上某处轻轻一点,身体顿时动弹不得。
代婉有些慌乱:“你干什么?”
风扶远恢复风流不羁的模样,对着她邪魅一笑。
“如此良辰美景,你我又是这副装扮,不做些什么,岂不辜负。”
代婉气的想骂人,尚未开口便被他拉着胳膊扶了起来。
来到大大的喜字前,对面的长桌上摆满了花生红枣之类的东西,两侧红烛跳跃,欢天喜地。
风扶远点上一枝香,插在香炉中,青烟袅袅,气氛似乎顿时庄重起来。
他替她重新盖上红巾。
“无论后来会怎样,我要你记住,第一个与你行跪拜之礼的人,是我。”
即便他与苏逸相提较,处处败北,只这一点,便可让他彻底翻身。
“我们做个约定如何,如果今日,你没有被带走,就安心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妻子。”
☆、71 叛乱
两人真的就这样在简单的香案前拜了天地。
身体动弹不得,盖头阻隔视线,透过缝隙,代婉看到风扶远跪在地上,朝着那炷香,规规矩矩跪拜起来,带着从未有过的虔诚。
风城的婚俗并不像北方那般保守,新娘子不能见除了夫君之外的任何男子,包括自己的父兄。再者,这场婚礼本就是一场骗局,有人把不得她这颗鱼饵多出来走动。是以,在那场令人哭笑不得“拜堂”之后,她便被风扶远牵着,一同去大堂迎客。
宾客满堂,人声鼎沸,略微扫了一番,大部分宾客步伐矫健,走路无声,明显是功夫不低的练家子,还真是煞费苦心。
简清璋端坐上位,与风家堡主人风铁成同列高堂。
为了给这场婚礼加一个虚伪的噱头,豫王简清璋日前已经认了楚楚为义女。
“楚楚一直是明艳动人的,只是今日分外光彩照人。”
代婉心中有气,没心情陪这老匹夫演戏,便连嘴巴也毒了起来,随即冷笑道:“王爷面色可大不如从前,想来该是终日算计所致,王爷年逾不惑,还是小心一些好,整日惦记别人的东西,恐非长寿之人。”
“你……”
一旁的简明心听不下去,想上前教训,被两只手同时拦了下来。
怒瞪了风扶远一眼,退回简清璋身边:“大哥,为何拦我,她竟敢诅咒于你。”
简清璋面色平和,似乎刚刚被诅咒的只是旁人一般,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护在她身前的风扶远,笑道:“楚楚向来心直口快,况且她即是本王的义女,也便是你的亲人。哪有做长辈的与小辈计较的道理。明心,你的性子要改改了。”
做长辈的,做长辈的……
一口腥甜堵在嗓子里。代婉觉得自己险些被气吐血,这就是所谓的骂人不带脏字。
兔子急了还咬人。瞪着眼睛,正待反驳,便被风扶远掩在身后,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力道,带着警告劝阻的意味。
吉时已到,代婉随着风扶远来到喜堂中间,每走一步。心跳的频率便加快一分。身后议论纷纷,在这之中,她能够清晰分辨出一双脚步声,踏着自信与坚定。
风扶远神色倏然一遍。代婉知道,他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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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转身,月白的身影就伫立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眉清目邃,面容俊朗。她觉得,此刻的苏逸最令她倾心。
迎上她晶莹的目光,苏逸没有轻皱,上下将她打量一番,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难看死了?”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看着二人旁若无人的互动,风扶远嘴角紧抿,眸色复杂,将她拉到身后,一红一白,二人对峙。
“没想到你还是来了。公孙,阿远对你的情谊至此为止。”
苏逸看着他对面的人,眼中的复杂与他如出一辙。
简清璋起身,一手背后,踱步至风扶远身边:“皇上大驾光临,简清璋有失远迎,实在罪该万死。”
话虽这样说,身子却未动一分,姿态倨傲。
苏逸并未动怒,余光将周围情况掌握大概。
“朕已经如你所愿,简王爷又何必惺惺作态。”
有士兵来到他身边小声汇报,简清璋脸上闪过几分不可置信,望向苏逸的目光略带疑惑。
“既知我们将你引来的目的,竟然还敢只身前来,皇上的自信与勇气,本王着实钦佩。即使如此,那便请皇上随本王走一遭。”
话音刚落,前来观礼的宾客纷纷脱下外衣,不过一瞬间便规整为一支井然有序的军队,将苏逸重重包围。
紧紧盯着那道月白色身影,虽然知道他从不打无把握的仗,手心还是出了密密麻麻一层细汗。
伴随着破空之声,上前押解苏逸之人的双臂被齐齐削下,刀口如碗,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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