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求婚的大道上。
可是朦胧的面纱后,她的唇分明是上扬的——珀罗普斯以为是错觉——可是海风拂过轻柔的面纱,翘起的一角证明珀罗普斯没有看错,不仅是上扬的,甚至是讥讽与冰冷的,带着女王般的傲然。
为什么会有那样矛盾的神情呢?
希波达弥亚……
那样温柔祈求的目光,哀伤眷恋的模样,却故意没有丝毫遮掩的冰冷嘲讽的笑意,仿佛有流淌的鲜血成为她白色衣裙最鲜艳的点缀,曼珠沙华的呢喃,死亡的叹息曲。
叛逆着整个世界的人,用温柔的尖刀,无声的撕裂,嘲讽着命运。
他们是同样的人,同样被世界遗忘也同样主动抛弃世界的人。
莫名冰冷的轻哼,珀罗普斯与阿多尼斯脸上竟然是相同的嘲讽厌弃,但是他们看着希波达弥亚的目光却有了一种难言的认同感。
那是没有抛弃世界的勇气的人,永远无法理解的感情。
自我放逐的流浪。
无所适从的茫然。
被世界背叛的可悲与绝望,最终决绝的撕碎一切。
“我好像明白了啊,阿多尼斯……”珀罗普斯低喃,他是那样专注的凝望着希波达弥亚,不是爱情,而是现同类的目光,“她依旧是坚持自我的希波达弥亚,是王座上的女王陛下,而不是仰望王座的公主——这样的她,会是敌人还是朋友……看来,真是不得不去见她一面了。”
是敌是友,与过去的情谊无关,重逢的相见,将决定一切。
求婚者脸上的欣喜还残留着,瞳孔却无神的放大,已经失去了生的气息,他身后的伊利斯国王俄诺玛诺斯不在意的抽出死者心口的长矛,嘴上说着假惺惺的可怜可惜,溅开的鲜血一点一点悄悄爬上了白色衣裙的公主身上。
邪恶的红色,魔魅的红色,寂寞冰冷嘲讽绝望的红色。
一条生命就这样轻易的消散了。
谁能看到,纯白的公主,露出红色的笑容,罂粟一般鲜血一般的笑容。
******
赤脚走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月光冰凉而凄清,希波达弥亚穿着红色的睡裙,纯真又妖艳。
她很美,她拥有深刻的容颜,让人一眼看去便无法遗忘的明艳与热烈,白天刻意伪装的温柔表象被她撕去,柔软而曼妙的身躯配上她烈火般的张扬也变得妖娆起来,纯真与魅惑的气息矛盾的融合在一起,白月光与红睡裙,白皙的皮肤与红色的唇,然而无法说她轻浮也无法评价她轻佻,因为她周身的傲然与高贵,冲散了那种对她来说卑微的气场——暗夜女王,喋血蔷薇。
“又死了一个人呢……”
她垂着头呢喃着,空洞的声音中没有任何哀伤,只是淡淡的对自我的一种叙述。
“下一次,又会是谁死呢?”
轻轻笑起来,希波达弥亚赤脚感受着地板的冰凉,她抬起头,笑容温和。
“真是的,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小女孩似的呢喃的抱怨。
“我都快忍不下去了啊……”
平静中压抑着的疯狂。
希波达弥亚走到墙边,打开了机关。
里面挂着清一色的裙子,都是浅色系的,天蓝,纯白,淡青,浅紫……它们还有另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沾染上了血迹。
希波达弥亚出神的望着它们。
离她最近的白色裙子,是今天刚挂上去的。
一件,两件,三件……
呀,不知不觉竟然有十多件了啊……
希波达弥亚想。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希波达弥亚才长叹了口气,准备回到她的卧室。
真是的,父王让她好为难啊,那样假惺惺的作态,不想让她嫁人就拒绝所有人就好了啊,却又矛盾的放出允许求婚的消息——可笑啊,一个神谕,一个她成婚父王就会死去的神谕罢了。
她理解啊,理解一个人对生命的重视,对死亡的恐惧,所以她可以不怪父王——可是……果然是越来越讨厌了吧!
那样虚伪的疼爱,曾经美好的记忆她都怀疑是否存在过了,所以,曾经的心灵也渐渐扭曲了啊——从一个正直的女王梦想,演变成了暗中玩弄人心的乐趣。
一切,在她知道神谕的那一天,在她的父王改变的那一天,都不同了。
希波达弥亚走回卧房,看向了窗台的方向,不见惊慌,笑容妩媚,她轻轻舔了舔唇:“就这样来到少女的闺房,似乎不大好吧,两位不之客?”
121愉快的合作
“哈;可是看你的样子;并不惊慌啊,伊利斯的公主殿下;既然你没有惊慌失措;我们也无须有什么愧疚感吧?”在黑夜终于褪去斗篷的金男子笑容灿烂;他容颜俊美;充斥着男子气概。
“这样留着这些染血的裙子;就不怕被人现吗……深夜到访却无意中得到了意外的收获;或者这才是公主殿下的真面目?”铂金的男子靠在墙边;形态慵懒迷人,尽管避开了月光;但他本人的闪亮,便如月色一般,紫罗兰的眼睛注视着还没有合上的机关,里面染血的长裙,轻挑起讽刺的笑意。
希波达弥亚仔细打量了一下铂金男子,颇为嫉妒的承认自己长得竟然没有他漂亮,心中不爽的咬了咬牙,然而从头到尾她都镇定的不像白日那个柔弱而温柔的公主殿下,也没有丝毫秘密被戳破的慌张。
不想去看阿多尼斯那张让她甘拜下风的脸,希波达弥亚微笑,烈焰红唇般的风华,白皙的肌肤与红色的睡裙,在夜风的轻抚中,流淌着的红色,带着说不出的鬼魅之感。
“你们是谁?来找我做什么?”十分自然的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明明是仰视着两个男人的,但在希波达弥亚的气场下,却仿佛坐在王座上的女王,淡淡询问着自己的臣民一样。
“嘛,看起来不只是不慌张,还镇定的可怕呢!”珀罗普斯笑嘻嘻的开口,为了增加说服力,还特地扭头对同伴说,“对吧!”
阿多尼斯脸上只露出讥讽的笑容,这种毫无意义的问话,他根本不屑回答这个白痴。
希波达弥亚的气场很强,可这两人也不是轻易就能被压制住的人,珀罗普斯从容的坐在椅子上,还不忘给阿多尼斯搬来一把,那种欠扁的模样让希波达弥亚心中更加不爽了。
这种时候,无声的比较起谁更能沉得住气,所以希波达弥亚根本不会再问第二遍两个不之客的来意,没有怯意,为何要示弱——而且希波达弥亚笃定他们不会伤害自己,就算伤害了,又能如何呢?反正她的生命,没有什么能更悲惨的事情了。
“我们听说了伊利斯公主关于求婚的传言,于是慕名而来,今天白天,目睹了一位求婚者的死亡,非常不巧的看到公主殿下的笑容,于是一时好奇心起,才想看看公主殿下你的真面目啊!”珀罗普斯含笑道,只是他所谓的解释,分明没有重点。
毫无关系的人听到传言就来到伊利斯——可能吗?就算可能,是为了什么?看热闹,还是求婚?后者的可能性非常小。而她的笑容,虽然不曾掩饰,但是想要看到,却需要非常敏锐的洞察力与专心的注意——毫无关系?目的单纯?她希波达弥亚会相信这种愚昧的谎言吗?
“那么,你的结论是?”希波达弥亚直视珀罗普斯,至于阿多尼斯——就冲他的容貌和冷淡的态度来看,就知道这位不是主角了啊!
“你爱慕我?你想娶我?”不等珀罗普斯编造什么借口,希波达弥亚紧追不舍,笑容艳丽妩媚,“嘛,这样明显的骗局,我可不会相信呢……不过,这倒是没关系,反正你也看到了我的真面目,若真是嫁给你,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希波达弥亚站起来,红裙赤脚走到珀罗普斯面前,轻挑起某人的下巴,脸庞逼近,呼吸交错,她笑得魅惑:“毕竟,比起那些愚蠢的男人,你稍微有点内涵呢……那么,你要娶我吗?”
寂静,绝对的寂静。
这算是被调戏了吗?
珀罗普斯脸上的表情,很难形容,纠结震惊郁闷怀念……等等,总之就是一个念头,小时候被调戏加压制还不够,长大了怎么还无法逆袭呢?
希波达弥亚眼底波光微闪,阿多尼斯不说话,但是看着珀罗普斯白痴的表现实在觉得丢脸,某人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到关键时刻就变得不靠谱了。
有转瞬即逝的流火划过希波达弥亚的眼中,她眼底莫名淡去了对陌生人惯有的伪装,带着淡淡的怀疑与试探,她故作无趣的放开珀罗普斯,慵懒的伸着懒腰,回到了床上:“这样的表情,究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不过我刚刚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珀罗普斯反射性的询问。
“其实……我似乎还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呢……”
震惊!一道霹雳闪过!惊雷炸响在耳边!
但是珀罗普斯竟然动不了!肢体完全僵硬,连话都无法说出的那种——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导致灵魂和肉体暂时分离——可恶,快点魂归来兮啊!珀罗普斯内心哀嚎,可是身体并没有接收到他内心的呐喊。
捕捉到珀罗普斯眼底的情绪,希波达弥亚笑得愈灿烂,她绕着她的长,妩媚无比:“如果你要娶我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跳出来呢?唔,说起来也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不过在我记忆中,对他的印象还是非常深刻的,毕竟我们约定好了——”
“咳咳咳咳咳——”珀罗普斯终于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行动了,一连串的咳嗽声打断了希波达弥亚的话,他阳光俊美的脸上有几分扭曲与急迫。
希波达弥亚脸上的笑容更盛,却故意不去看珀罗普斯,而是对着阿多尼斯说:“我们做了一个约定,我从小到大的梦想一直是成为伊利斯的女王,因此那位‘未婚夫’当时说他要入……”
“咳咳咳咳——希波达弥亚你给我闭嘴!”珀罗普斯终于无法忍耐的大吼出声。
“呀呀,我为什么要闭嘴呢?”希波达弥亚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你已经认出我了,对吧,希波达弥亚,装傻并不适合你。”珀罗普斯道,他现在非常想要让希波达弥亚忘记回忆所谓的过去——因为实在是太丢脸了!
“啊,那是因为珀罗普斯你的傻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改变呢!”希波达弥亚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些,但眼底并没有多少亲昵,只能说见到了曾经最美好时光时遇到的人,有些怀念与慨叹罢了——至于什么亲密无间,真不好意思,他们是一类人,怎么也没有办法做到那样。
沉默的阿多尼斯紫罗兰的眼轻轻抬起,忧郁而魅惑的波光荡漾:“珀罗普斯当时说了什么?”听起来很丢脸的样子。
“喂,阿多尼斯——”珀罗普斯有些慌张的大叫。
“啊,太吵了——”隔音结界真好用。
希波达弥亚艳丽的笑容开始变得邪恶,她纤细的手指点了点红唇,这个如火焰般妖娆热烈的女子慵懒迷人:“约定是——入!赘!呢!”
当时软糯糯的小王子嚷嚷着要娶立志做女王的希波达弥亚为妻子,结果被拒绝后,下了一个伟大的决定,那就是——入赘!
希波达弥亚一直记得这件事,实在是印象太深刻了——哪怕现在的珀罗普斯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脑海中的形象依旧是那个爱哭的小男孩,刚开始没对上号也是正常,毕竟形象差距实在有些大,不过某些小动作以及神来一笔的灵感,还是让希波达弥亚认出了珀罗普斯,只是并不确定的她,决定用这个约定试探一下珀罗普斯。
嘛,哭得惨兮兮的拉着希波达弥亚的小男孩边哽咽边说希波达弥亚我要娶你,你尽管做你的女王没关系的,我会入赘的……
这种印象深刻的记忆,两个人怎么会忘记呢?
如果真的是珀罗普斯,那么就能试探成功,如果不是,其实也没有什么损失,反正丢脸的人是珀罗普斯。
阿多尼斯脸上空白了一下的表情以及侧头看珀罗普斯的诡异眼神已经很能说明一切了——阿多尼斯认识珀罗普斯的时候,后者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真的很难想象他软弱的样子……不过是这个白痴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被困在结界中的珀罗普斯张牙舞爪的样子,寝宫中的两位容貌绝美气质迥异的人全然无视,意外投缘的交流着自己的一些意见,还时不时看看珀罗普斯——某人在结界中内牛满面,他们究竟在交流什么邪恶的东西?
而事实上呢,两人也的确意外的投缘——建立在同样欺压珀罗普斯的基础之上。
阿多尼斯觉得希波达弥亚和他很像,那种内在的阴郁感,而希波达弥亚虽然挺膈应阿多尼斯的美貌的,可是那种一类人的感觉实在无法驱散,谁都不能讨厌自己不是?
等到阿多尼斯终于良心现把珀罗普斯放出来的时候,面对两个人意味深长的鬼畜微笑,珀罗普斯如何打滚卖萌探口风都没有用,心中默默的内牛,天知道这两个人怎么聊了一会儿天关系就变得这么好了——自由女神大人在哪里,快来救救他!
天光微曦,三人一夜未眠。
“那么,合作愉快。”希波达弥亚舔了舔唇,显得十分魅惑与性感,“不要让我等太久啊!”
“果然,是狠心的女人啊……”珀罗普斯调侃道。
阿多尼斯清冷忧郁的脸上,一如既往的讥讽笑意。
合作愉快。
122双神的到来
这是一个晴朗的天气;金的男人与他带着斗篷的同伴一起进入了伊利斯;他笑着主动走向了那个标有特殊号牌的通道,优雅流淌的声音带着温和与不容拒绝的强势:“我来自远方;因爱慕希波达弥亚公主殿下而寻觅至此;这是我的同伴;他陪伴我一同前来;请允许我向希波达弥亚公主殿下求婚。”
城门的守卫看着珀罗普斯;眼中有点纠结;不知道该为公主殿下有个优秀的爱慕者而喜悦;还是哀叹有一个人可能会死去:“你可是我这几年见到的最出众的求婚者了,也配得上我们的公主殿下;祝你好运,伙计。”
“谢谢。”金的男子接过守卫递来的两个牌子,好奇的问道,“说起来,为什么要有这种牌子呢?我观察了一下,能够领到牌子的人,似乎都是英俊的青年人呢!”毕竟这一点让他们之前纠结了一下。
“啊,这是对求婚者最基本的筛选,只有拥有这个牌子的人才有资格申请求婚——当然我们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求婚者,这个只是为了排除那些企图浑水摸鱼的家伙罢了,毕竟是我们的公主殿下,怎么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