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风道:“我知道了。”其实不说她也会小心的,提升自己为花王之首,亲近自己,傻子才会相信天上会掉下馅饼。
不过要说和德奈的关系,几乎没有贴切的形容词,君臣?暧昧?施恩者与受恩者?怎样都好,反正那么多年都过来了。伊风看了看悠,问道:“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认为和夜神联手比较好还是和魔王联手比较好?”
“这个就要看您自己了。”悠轻轻一笑。“其实在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哎,何必折磨自己,想要和他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悠,我真怀疑你是来给人当说客的。”
“当初他倒在您面前时,我从未见过您如此悲伤的表情。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生命的意义。我想您是需要他的,想想如果你后半生都是为了一个死人而活着,那样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天堂鸟陛下一定也是想你幸福的。”
“你今天似乎激动过头了。悠,没见过你怎么帮忙的,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伊风道:“我们回去吧。”
九月还是领了回去。洗完澡,换了身男儿装之后看上去帅气多了,伊风只说这是新来的仆从,其他的什么也没说。悠领着他去看了房间和卧室,然后教给他一些基本的礼仪。浮世殿已经很久没有招男侍了,自从悠来了之后,侍从们的工作量减少了将近一半,悠简直是万能机器人,现在带来的这个男孩不知是不是和悠一样能干。
“哎,听说了吗,新来的侍从是祭神节的前十,陛下真是一看一个准,男扮女装都能认出来。”
“你还别说,他刚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和我们一样呢,谁知脱了衣服竟是男人!”
“哈哈哈哈!逗死我了,你说陛下是怎么认出来的,长得如花似玉的怎么也不像男人啊。”
“这你就不懂了,现在这个社会啊就好这口,男人长的越漂亮越受欢迎,悠管家不就这样嘛,整天看着美男工作多带劲儿!”
“可不是嘛……”
“香波在哪里?”浴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修长的胴体立在面前,只有肩膀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私密处也大大方方地暴露在空气中。
“那个……就在左边第二个抽屉里。”话一说完就捂着脸飞也似地逃走了。
九月转身走回到浴室,看着雾气慢慢升腾模糊了镜子的玻璃。
“天真,不谙世事,被耍弄了也毫无知觉。别人制造出的人物,注定要比父母所生的笨一点么?”伊风站在窗前,凝视着一盆绿油油的薄荷。
悠说:“您同情九月?”
“悠,你今天管得还真多。”
“是,我的主人也越来越像主人了。”悠扬起唇,阳光从窗户里照射进来,伊风的银发上泛起了一点光彩,像是小孩吹出来的亮闪闪的泡泡。
晚上,德奈没有如约而来,伊风倒是松了口气,立刻写了封信让悠送到彼世去,想着应该给九月一个职务好让他名正言顺地待在这里,于是便把他叫了过来。
谁知一开门看到的竟是只披了条浴巾的九月,伊风看了看他身后低着头脸颊绯红的侍女,“去给他弄身衣服来。”
“是!”侍女跑得飞快。
伊风把九月拉进门,指了指沙发,九月抬头看了她一眼,犹豫地坐了下来。伊风道:“我把你带回来是想给你一份正式的工作。不是让你到处蛊惑人的,悠管家没有交给你基本的礼数吗?”
九月怔忪了下,一起身,肩上的浴巾就滑了下来。
伊风下意识地背过身去看向窗外的夜色,身后却久久没有动静,过了会儿,突然有条手臂缠了上来,“主人。”
还从没听过除悠以外的人这么叫自己,伊风感觉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贴近了自己。脖子上痒痒的。
伊风挣了挣居然没有挣脱,他的身子软的跟棉花糖似的,缠在身上甩不掉。
脖子上一热,九月就像小猫一样歪着头轻轻舔噬。痒得不得了。
“你……你做什么?”伊风实在受不了了,带着火魔法的一掌生生推了出去,击中了九月的腰,他倒在地上弓着背捂住受伤部位,全身火辣辣的就像煮熟的虾,秀气的眉紧皱在一起,下嘴唇咬得出了血也没发出一丝声音。
伊风自知刚才那一掌重了些,蹲下来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黑乎乎的一大片都被烧焦了。之前华凤都在自己手下变成过烧鸡。这一掌要是再用力些恐怕会要了他的命。伊风赶紧把他抱到床上,“你忍一下,我这就叫医生过来。”
医生在里面治疗,伊风把悠拉到了书房,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失忆?”
“有的,您是想让九月失忆?”
“嗯。地锦制造他的时候一定没有教给他尊严,我无法想法他之前在没有尊严和羞耻心的情况下度过了那么多年,如果有一天他明白了这一切的,那时候他一定非常痛苦。”
“真是温柔的主人。”悠轻轻扯了扯嘴角,“我会让他忘记以前的所有重新开始新生活。”
伊风道:“那就拜托你了。”
悠笑。“主人什么时候办事需要拜托我了。”
九月醒来后果真什么也记不得了,他身上的皮肤就像绸缎一般光滑细腻,唯独腰间有一片是微微泛黑。他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同样正在看自己的一对青年男女。挠挠头,打了个呵欠,口齿不清地道:“你们是谁?”
“你不认识我吗?”银发美女指了指自己。
九月摇头。
她又指了指身旁站的笔直的男人,“那他呢?”脸上竟泛着欣喜的笑。
“不认识,你们是谁啊?”九月挑了挑眉,掀开被子正要下床,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伊风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小声点,现在是半夜。”
“半夜?不会吧,你是谁啊,年纪看起来不大,怎么头发全都白了?”
伊风愣怔了一下,本能地摸摸自己的头发,头发白和年纪有关系吗?
“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伊风看着他的眼睛再次确认道。
“真的……想不起来……我是……怎么会在这里……”九月拍着脑袋自言自语地说着。
看来真是想不起来了。
伊风道:“没有关系,你大病刚好,不记得一些事情也是正常的,我们慢慢来,不急。这位是悠管家,你是副管家,我是这座宅子的主人。”
“你多少岁了,老婆婆?”
老婆婆?这不是对年老妇女的称呼么,自己虽然年纪不青了,但也不能称为老婆婆吧。
“一万五了。”伊风道。
“什么,一万五?!你还真是老妖精!”九月吓得从床上窜了起来,身上被子滑落,他赶紧缩回被窝。(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121章 情书
“放肆!”悠喝道。
伊风摆手,“他真是什么也忘了。”抬手抚上他的额头,九月吓了一跳,正要往后退,伊风的手就放下了,“烧退了,你好好休息吧。”
起身走到门口,听见身后人喊道:“等等,我叫什么名字?”
“九月,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悠管家,或者直接找我。”
身后一阵沉默,伊风走出了门,边走边说:“悠,你先教他一些防身之术,然后再根据他的天赋选择魔法的种类。对了,他和以前的那些贵族断绝联系了吧,如果没有断绝的话……”
“是,主人。”印象中,这是悠第一次打断自己的话,看到他低垂着头,刘海在眼前晃荡,伊风笑道:“你不会也嫌我老了啰嗦了吧?”
“不是,我只觉得九月没必要您费那么多心思。”
伊风道:“你有藏私房钱的习惯吗?”
悠怔了怔,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哦,差点忘了,你没有结婚不存在这种观念。”伊风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想暗中培养一支军队,绝对效忠的那种,你明白吗?”
“明白。”悠唇角微微扬起,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停了下来,伊风道:“怎么了?”
他扬起手臂在空气中一抓,摊开手掌是一个黑色骷髅戒指,骷髅的嘴里叼着一颗蓝宝石,泛着莹蓝色的光。
这是彼世的通信工具,只要按一下蓝宝石骷髅就会自动吐出一张字条。悠把戒指交给伊风,这个戒指以前在介绍彼世的书上看到过,虽然知道用法,但这还是头一次见。伊风按了下蓝宝石,果真有一张牛皮纸从骷髅嘴里慢慢滑出,上面的字端正秀挺好像印上去一般,心头莫名地一动。然而,当字条全部从骷髅嘴里滑出时。伊风看到的只有两行字,还是四句对称的话,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伊风盯着看了许久也没明白过来,转向悠,“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悠看着拧起了眉,“比翼鸟?天堂鸟?魔王陛下怎么会写这么煞风景的词,大意应该是希望您和天堂鸟陛下能够双宿双飞。他愿意长年在地底下当一棵树,尽管您对他的恨日积月累、绵绵无期。”
“啊?”伊风的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想到自己给他写的信,再看他回过来的信。这难道算是拒绝?
“悠,他真的是这个意思吗?你不会理解错误吧?我和他交流没问题的,他怎么可能写这些我看不懂的东西。”认识颜遐这么久,他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也从来没写过这种半读不通的话给她看。
悠正托着下巴斟酌,这时,九月忽然冲了进来,伊风和悠均是一怔,伊风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刚……刚才有个大……婶想要非……非礼我!”九月气喘吁吁地扶着墙。
“非礼你?”这又是什么词?伊风脑筋运转飞快却始终搜不到这个词。
“就是对某人不敬的意思。”悠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伊风“哦”了一声。敢情自己没文化到这种程度了,连基本的和人交流都困难。不过没想到九月这家伙失忆前不懂自尊,谁都可以对他不敬,现在什么都忘记了居然没有忘记自尊,一有人对他不敬就这般大呼小叫,真是奇了。
正想着。门外又冲进来一个人,是宫里的侍女,她手里挽着一件水蓝色的浴袍,左半边脸还有一个新鲜出炉的五指印,一看便知是谁干的。
“是她。就是她,她想要在我洗澡时非礼我!”九月躲到了伊风身后指着侍女大声道。
侍女忙说:“陛下,奴婢只是想帮副管家换衣服。”
“不是啊。他在我身上摸来摸去,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伊风感觉有些头疼,对着侍女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是。”侍女捂着脸退了出去。
伊风回过头,看到九月正躺在自己床上开心地认,走到床边看着他道:“你这也算非礼。”
“你说什么啊,我再怎么有勇气也不敢非礼一万岁的老婆婆。”九月嬉皮笑脸地说着,话音刚落就被悠拉了起来,悠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九月双脚腾空挣扎着,“你放开我,在不放开我就让我爹杀了你!”
爹?这又是什么东西?
伊风觉得自己快要失去和人交流的能力了。
“九月。”
“是在叫我吗?”九月怀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悠说道:“现在开始,我问你答,你必须说真话,不然我就不客气。”昨晚为他消除记忆的时候可能时间太短剩下了一部分,不过听这小鬼的口气好像懂一些其他世界的文化。
九月看了悠一眼不再挣扎,“好,你问。”
“你叫什么名字?”
“天堂鸟。”九月答道。
“谁给你取的?”
“我爹。”
“爹是什么东西?”
“爹他不是东西!他是……”九月怒吼着,却发现不对劲,立刻改口:“爹就是父亲的意思,这是凡界语,你们不懂了吧。”
“你父亲是谁?你从哪里学的凡界语?”
“我父亲叫地锦,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凡界一个叫做红尘馆的地方学东西,那里每天都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教会了我许多凡界的知识。”
“你父亲为什么要送你去那个地方?”
“因为那是父亲的偶像天堂鸟陛下生前常去的地方,父亲常说,要身临其境才能懂得风流的真谛。”
“你父亲为什么这么崇拜天堂鸟陛下?”
“这个我也不知道,父亲没跟我说。”
“好吧,那你给我看一下两句诗什么意思?”悠把那张字条递给了九月,九月看了哈哈大笑,“这是情诗啊,就是两个人在一起誓死不分开。”
“真是这样吗?”伊风看着他道。
“当然了,我可学过好多诗,在你们这些老文盲面前完全是专……啊!”九月憋红了脸,脖子被悠掐得死死的,“放……”
“一两次我可以原谅你,但是这里是花界王宫,你再敢对主人不敬的话我会杀了你。”
“呃……好难受……救……”九月起先还张牙舞爪的,到后来双手完全脱了力垂下来。伊风道:“悠,放手吧,你还真想掐死他?”
“是,主人。”悠放开了九月。刚才那一瞬间,伊风看到悠眼中迸射出金色的光。
九月屁股一着地就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伊风打开灯独自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
提起笔,好像许久没有写日记了。
颜遐,不管你曾经是否欺骗过我,是否为我改变了原来的计划,我都不再计较。但是,一个人去承担两个人的爱情是痛苦的,所以希望你不要再骗我了。我说过我们不可能回到从前简单的相爱模式了,因为我们的立场已经不容许,如果还想继续相爱的话,我们就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伊风抬起头望了望窗外浓黑的夜色,拿起钢笔蘸了点墨水。真相虽然已经不重要,但是她不想像歌剧、电影里的悲情男女主角那样因为误会而永远地分开。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感觉就是,你无法爱上别人,只因你依然留恋那个伤害过你的人。除了颜遐,她真的已经无法爱上别人了。
爱的资源是有限的,耗尽了就不可再生,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这些天陆陆续续收到过很多封颜遐写来的信,来来去去虽然都是些肉麻的话,但是两人像是偷写情书的小学生似的乐此不疲。颜遐那家伙这些年貌似学了不少凡界语,他说凡界的文化底蕴非常深厚,一个字可以有很多种意思,那样即使说的肉麻的话也不觉得庸俗。
于是九月当了伊风的老师和翻译师,从未觉得学语言也是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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