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津义弘点头称是,说道:“哦,我也感到一丝奇怪的地方,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也,各位也可说说自己的想法。”
弓伴东乡重治摸着脑袋,颇为苦恼地说道:“殿下,我有点奇怪,在如此寒冷的冬季,朝鲜人不知道用什么方式从朝鲜国内派上万兵力前来增援?”
阿多盛淳“哎呀”一声,拍了一下大腿,大声说道:“殿下,我们上了他们的恶当了,我敢肯定,现在隈本城最多不过一千守军。”
岛津义弘俱是感慨得说道:“你是说,他登陆万人是假,迷惑我军无法进军是真。”
阿多盛淳长出一口气道:“正是如此,您想想,屡次大战,朝鲜军损失惨重,哪里还有一万的预备队,现在隈本城守军不过六千,佐贺城守军也不足三千,加起来顶多一万人,要控制从佐贺城至隈本城如此长的战线,他已经苦无胜算。”
岛津义弘回道:“说下去。”
阿多盛淳越说越流利,继续说道:“筑前中纳言殿先前没有与朝鲜军发生正面决战,玄界海战也只是水军对水军的战事,他现在可以拿出的兵力可以高达三万到四万人,由于是冬天的缘故,他只能出一半兵力,也是高达一万五千多人,他看到朝鲜势弱,在海上优势无法发挥的时候率先发起了对佐贺城的攻击。”
岛津义弘轻轻点了一下头说道:“小早川秀秋果然是丰臣家的人,有胆识有魄力。”
阿多盛淳颇为感慨地说道:“是的,从一系列的事件上来看,我们看出来了,我想朝鲜人也看出来了,所以他们才会摆下如此迷魂阵,以千人守住隈本城,分兵用三千铁骑前往击破筑前中纳言的军队。”
岛津义弘低头思量了一番,说道:“看来正是如此。”
正当诸人商议的时候,一名斥候跑了进来,左右环顾了一下,跪道:“禀报,正在刚才,隈本城突然打开城门,从城中出兵五百向筑后方向前进。”
阿多盛淳摸了一摸下巴,说道:“看来佐贺城的战事不顺利呀!”
岛津义弘突然站了起来,命令道:“川上忠兄,你率领三千步兵前往金峰山,阻击佐贺回援的军队,木胁佑秀,你率领五百骑兵守住泷田口,米菊丸,你代父率领五千步兵前往强攻隈本城,明日一早起兵隈本城。”
米菊丸,岛津忠恒的幼名,1576年出生,岛津义弘的三男,后改名为家久,由于其兄长岛津久保在文禄之役中战死,成为了岛津氏的指定继承人。
岛津忠恒拜道:“是,父亲!”
岛津义弘望着阿多盛淳说道:“长寿院,你要多多辅佐少主。”
阿多盛淳叩首道:“是,殿下,臣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少主。”
……
庆长五年(1600年)二月一日,在志贺亲次成功夺取了佐贺城粮仓的同时,岛津忠恒也成功合围了隈本城,开始了第一轮的强攻。
权现山上,李珲望着隈本城陷入了一片战况当中,冷笑连连,下令道:“铁骑突击!”
早已经整备多时的二千五百铁骑旋风一般的从权限山谷当中冲了出来,马蹄声震撼了大第,马匹一边奔跑,骑在马背上的朝鲜士兵一边射着一种小型弩箭,弩箭破空的尖啸声和马蹄踩踏声交织在一起,恍如一曲通往地狱的魔曲震撼着毫无准备的岛津军。
那些刚刚反应过来的岛津军士兵,顿时被一阵弩箭射中,击倒了数十人。
骑兵的力量是不容忽视的,当前面还在拼命攻城的时候发现身后跟随的人全都退了下去,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朝鲜二千五百铁骑已经冲到了岛津家的预备队处。
“突击!突击!突击!”所有的骑兵都在同一时间举起了雪亮的长枪,眸子里燃起熊熊的怒火,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狼群,露出了淌血的獠牙,冲进了人群当中,对着这些惊慌失措的士兵进行来回的劈砍刺杀,这一下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岛津忠恒惊慌了,低声问道:“军师,我们现在怎么办?”
阿多盛淳望着已经不堪指挥的军队,说道:“可恶的朝鲜棒子,我们被他们耍了;现在唯有撤回宇土城,再做打算了,少主,你先行离开,在下率领本队前往阻击,快走!”
岛津忠恒还想要推脱一下,在数名侍卫的绑扶下离开。
阿多盛淳大喝一声:“本部武士,与我一同保护大军撤退!”说着率领本部五百人向着另一边出击。
本部中的一名足轻大将低声问道:“军师,敌骑在东面,不是西面呀?”
阿多盛淳恶道:“混账东西,我知道还是你知道,朝鲜军队的主力在西面,明白了吗?各就各位,跟我冲呀!”
郭再佑率领着铁骑突击着冲杀着,突然他看到一队五百左右的步兵向着西面逃去,仔细一看,正要追击的时候,一名部下高声喊道:“敌主将在那,跟我冲呀!”
郭再佑左转一看,果然,有一名骑兵正不停得向着宇土城奔跑着,大喝一声:“你们的主将跑了,杀呀!”说着搭起背上的强弓,三支箭矢出现在了手中,向着那奔跑当中的骑马大将射去。
岛津忠恒哪里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只听得背上“扑哧”一声,他望了一眼胸口,一支箭头带着鲜血贯体而过。
他张口想要喊叫,无声可出。
他回头望了一眼已经奔出好远的阿多盛淳,张了张嘴巴,惊呆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事情会变成这样。
岛津忠恒带着无限遗恨掉下了马匹。
主将的战死,慌乱的士兵开始了溃逃,总崩溃开始了,他们茫然的奔跑着,手足无措,脑中只有逃跑一个念头。
隈本城以岛津家的惨败告终,几乎大部分大将战死。
当得知少主战死,木胁佑秀挥动着军扇率领五百骑兵杀入敌阵,口喊“我是木胁佑秀”的口号,连续斩杀三人后壮烈战死。
川上忠兄得知少主战死,率领三千步兵返回宇土城的时候,中了朝鲜军的陷阱,几乎全军覆灭,川上忠兄战死。
阿多盛淳不知所踪。
……
隈本城虽然胜利了,可是佐贺城在志贺亲次的里应外合之下顺利告破,秀秋入城后方才得知守城的只剩下不足三百人。
第十七章 长驱直入
岛津义弘的起色沏茶无比,热度虽然不再上冲,却也未见得下降,咳嗽声持续不断,毫无食欲,体力严重衰退,完全不像一个让四周豪强畏惧的大丈夫。
自从听闻自己的三男岛津忠恒战死于隈本城合战,他一下子倒了下来,想他英雄一世竟然在此时此刻中了小儿的计谋,还继续陪上了他几乎所有的资本,如果不让他气晕过去,一下子仿佛老了数十岁一般。
李珲击败岛津家大军后没有任何停止的动向,紧接着率兵五千,留守隈本城一千二百人,从权限山出发,越过白川,直取宇土城。
宇土城只有守军五百人,大多是一些老弱病残。
岛津义弘早在听闻战败的消息时直接撤离了宇土城,返回了萨摩国内,留下了小西行长的弟弟小西行景镇守城池。
李珲包围此城,并且扫荡附近一带的敌人,他使用围三缺一的方式攻击宇土城。
小西行景明白凭借着自己的这支残兵是无法对付得了的,只得率领着残部三百人连夜逃出宇土城,撤入阿苏山中的爱藤寺城,固守等候大军的到来。
李珲攻克宇土城后,立刻指挥大军追击岛津义弘,攻到了佐敷港不得不停止了前进的脚步,不是他们不想前进了,而是无法前进了。
佐敷港,乃是南肥后一大天然良港,陆地上则正好处于萨摩街道与人吉街道的交汇点,是一处水陆交通要地,从南北朝时代起,这里便是与朝鲜贸易的重要港口。近年来,南蛮船也是频繁惠顾,因此商旅繁荣,贸易异常发达。肥南领主加藤清正当初在天正十七年(1588年)在此地大举筑城,高达三层的天守阁修建在佐敷川河口一座海拔八十五米的小山包上,俯视全港。
城东北围绕着佐敷川,城南群山叠嶂,城西是一望无际的八代海,城门正好隐藏在东南角的丛林当中,再加上加藤清正所擅长的组合自然石的石垣筑城术,此城可谓是难以攻罗,怪不得连秀吉也对其赞不绝口。
原先守城的是加藤清正的一门重臣加藤重次,可是自从去年加藤清正犯事左迁,佐敷城便落入了相良家的手中,相良赖房便从人吉城搬入了佐敷城。
相良赖房战死南关城,此刻城中作城主的乃是他的弟弟相良长每,真正主事的乃是相良家三代老臣犬童赖安和冈本赖氏。
本来主事的应是犬童赖安的儿子首席家老赖兄,可是他也和他的主公赖房战死在了难关城。
犬童赖安,出生于1521年的老将,现年已经七十九岁高龄,幼名熊德丸,又被称为美作守,肥后相良氏重臣。木枝城代犬童美作守重安之子。
天文十四年(1545年),因为相良治赖谋叛,犬童赖安与相良治赖交战于耳取川,结果不幸败北,战后赖安与治赖共同统治日向—丰后一带,翌年治赖病死,而赖安则出家并自号伝心。
弘治二年(1556年)犬童赖安还俗,并自称美作守,之后在永禄二年的獭野原合战(与兄长丸目赖美交战)时发挥其武勇。
天正九年(1581年)参加第二次水俣合战,降服于岛津后,水俣城开城,犬童赖安成为相良家的重臣,并表现相当活跃,同年由于响原合战时相良家当主义阳讨死,由幼小的忠房继承家督,犬童赖安则在旁负责辅佐少主,并全力维护相良家的安泰。
冈本赖氏,1537年出生,也是快六十三的老将,又称河内守,相良家重臣,是一个善于使用长枪的名人,在1567年与萨摩岛津氏的大口合战当中讨杀岛津四勇将之一的川上久郎。还是一个小说家,写有《冈本赖氏战场日记》一书,未发表就已经离世,后人发表于某书屋,反响强烈。
相良长每乃是南肥前名将相良义阳的儿子,他当然知道凭借着相良家残部六七百人如此微弱兵力防守,根本无法抵挡住朝鲜军的疯狂攻击。可是此刻的他却做好了誓与佐敷城共存亡的决心,开始与众人一同日以继夜投入紧张的战备工作,准备同入侵朝鲜军决一死战。
当地豪族天草久种、志岐诸经、武田五兵卫等人眼见佐敷城如此抗敌,也各自率领百人参加进来,其他还收拢了一些百姓农民,到了朝鲜军到达佐敷城的时候,城中已经达到了一千五百的规模。
天草久种、志岐诸经、武田五兵卫三人本是小西行长的家臣,小西行长败逃的消息传来,只得跟随岛津义弘驻守宇土城,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岛津义弘也败北得如此之快,想要决一死战都没有机会。
李珲明白攻克佐敷城,不单单是打通了通往萨摩的通道,还得到了一个天然的良港,为他下一步的计划拥有一个战争的筹码。
二月下旬,李珲以五千兵力对佐敷城形成了包围之势,其实就是占据了靠着林子的一面,首先派出骑兵对外围作战的武田五兵卫进行攻击,武田五兵卫不敌只得退入城中。
二月二十九日,李珲发动强攻,没有了投石车的犀利攻击武器,只得再一次用强弓来为强攻的部队做掩护,一步一步向着城中突进。
此刻强弓的数目已经大大缺少,兵力损失惨重,无法发挥大规模的威慑作用,由于树高林密,弓箭射出去,无法对躲藏在林中的敌兵造成大规模的伤害,如此一来,强弓的威慑力在佐敷城面前失去了它的强大作用。
双方连续激战数日,朝鲜军寸步难进伤亡惨重。朝鲜军曾经数次冲入佐敷城中,都引入陷入巷战使得损失惨重而不得不撤出。
朝鲜军又想先火烧林子,将佐敷城的屏障烧毁,可没有想到的是当年加藤清正特意将一种不容易着起来的树木种植在了林中,而且冬季雨雪沉积,哪里可能着起火来。
当攻下林子的时候,朝鲜军就付出了阵亡千人的代价,可见林中战斗如何激烈,双方巷战始终处于白热化状态。
“将朝鲜棒子赶出去!”老将冈本赖氏手提十文字长枪大声喝骂着,正不停顿用着挑、刺、接的招数攻击着敢于冲进来的朝鲜士兵身上,哭喊声四起。
僧兵众头目金沔心中一顿,他哪里想到在佐敷城会遇到如此强烈的抵抗,连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家伙也冲了出来,让他忽然想起了当年抵抗日本人的时候的情景。他猛然醒悟过,急忙喝令:“大家跟我冲呀!”说着加快了攻击。
冈本赖氏毕竟年老体衰,哪里抵挡得住朝鲜军的强烈进攻,便战便退,一个踉跄,被一支弓箭射中了喉咙,瞪大了眼睛怒视着前方,死得不能再死了。
三月十一日,双方激战长达十二日,各自投入了全部的战斗力,李珲连留守隈本城的一千人也强行调拨而来投入了战斗当中,损失也高达二千一百多人,相良方面也是高达千人,到了此刻城中只留下了三百来人。
是日,相良长每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决定弃城突围,逃往人吉城继续抵抗。犬童赖安慷慨陈词,决定为主君看好最后的门户。
当夜,相良长每从城东用吊篮下河,乘坐小船隐匿在川流不息的佐敷川当中。
次日,李珲出动了全部兵力开始了最后一次强攻,也是最为惨烈的一次进攻,城中不管是武士还是百姓,或则是女眷全部用尽最后的一点点力气,与朝鲜士兵肉搏,战况惨烈。
犬童赖安冒着箭矢乱飞,亲自率领妇女队伍持枪冲击,最后在刺死了一名朝鲜士兵后壮烈牺牲。
一部分残兵无法抵挡朝鲜军的进攻,只得放火燃烧城中建筑,企图用火烧的方式与敌人同归于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珲早已经整备好了一切,将火烧的损失降到了最低点。
至三月十三日凌晨,佐敷城终于告破,城中一千五百人除了相良长每等人外全军覆灭,朝鲜方面也只剩下了三千五百余人,已经失去了继续攻击萨摩的动力,只得固守佐敷港等待着援军的到来。
同时在三月十日的时候,刚刚得到佐敷城合战消息的秀秋立刻起兵一万五千人从佐贺城启程。
三月十二日,大军越过柳川。
次日,得到消息的立花宗茂、锅岛直茂、小西行长、小早川秀包等人率领残部千人出大宰府,前来汇合。
三月十三日,稻叶正成率领后续部队七千人进入筑后,开始对筑后和北肥前的百姓进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