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镜子来!”吴子昂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
“是!”夏诗应了一声,转身为吴子昂取来一面铜镜。
铜镜之中;吴子昂看到了一张久违的的面孔;没错;那是他整容之前的面容;也是他原本拥有的面容。
望着镜内这张充满憔悴之意的脸,吴子昂心中感到一丝欣慰,尽管他扮演的还是‘吴子昂’这个角色,但镜子里的面孔却是属于林子轩的,罢了,现在他是谁的问题已经弄清了,而接下来便是要弄明白这个所谓的大秦国究竟是什么朝代!不过,他并不打算再追问两个侍女,问多了,即使是有失忆的晃子却仍免遭人怀疑,所以他决定日后慢慢的再做打听!
“我想起来了!”吴子昂望着一脸紧张之色的夏诗冬画两侍女微微一笑道:“不用担心,方才我只是一时头痛罢了,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公子真是吓坏小诗和画儿了!”夏诗松了口气,娇俏的面容上重露出笑容,侍候公子十多年,她隐约觉得大难不死的公子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妥,但具体哪里她又说不上来,这令她心中不禁有种怪怪的感觉
“我没事了,你们先下去吧!我要好好休息一会!”吴子昂用柔和的声音吩咐道。
“是!小诗(小画)告退!”夏诗与冬画齐齐躬了躬身,听从吩咐退了出去,转眼间,卧房只余下吴子昂一个人。
不可思议!吴子昂缓缓躺下,目光从房内每一件古香古色的物什上扫过,心中不由慨叹不已,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投海自尽的他竟会莫名的来到这个空间里继续扮演着‘吴子昂’的角色!
这是上天给我再世为人的机会么?吴子昂轻声低语着,脑中忽地映出李依依那清丽绝伦的面容,心中不由为之一痛,没有了她,他即便是再世为人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如果她也能如他一样来到这个世上……!吴子昂轻叹了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目,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想法绝对是奢望。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阵,渐渐地,困意袭来,他终于昏昏沉沉的睡去。
***
明月当空,夜风拂面。
吴子昂立于窗前,双目凝望着空中高挂的明月,心中生出孤单无助之感。
屈指算来,他来到这个异世已有十多天了,通过对两名侍女以及府内其他下人的旁敲侧击,他已了解到,此时他所处的时代乃是大秦帝朝,一个在他所知历史中并无记载的朝代。
而‘他的父亲吴天耀’确是这大秦帝朝手持重兵的护国大将军,‘他的母亲灵夫人’却是秦帝朝前任右相之女。而他则是这对身份与地位都极其显赫的夫妇唯一的儿子。
想到这里,吴子昂不由苦笑一声,他已从府内下人以及‘自己爹娘’的口中得知,他如今所扮演的‘吴子昂’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绔纨子弟,整日只顾吃喝玩乐,闲暇时便聚集一些狐朋狗友在京城中胡作非为,闯出无数祸事。
就拿此次遇难来说,究其原因便是这吴子昂闻听当代才女苏绮梦美若天仙,便心邪念,半夜潜至苏绮梦在漓江的画舫,结果事败后被保护苏绮梦的高手击入江中,险些葬身于鱼腹。
从这一点来看,倒是与他在以前那个世界上所扮演的角色同出一辙,只不过一是现代富翁之子,一是古代权臣之子罢了。
“我该怎样呢?”吴子昂低声自语着,身处于这样一个时代,过着与现代文明完全不同的生活,他的心里感觉是那样的不真实,他这算什么?穿越时空?还是借尸还魂?
迷茫!这两个字是此刻吴子昂唯一的心境,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继续扮演这个绔纨子弟么?是了!除此之外他还有别的选择么?
吴子昂暗自摇摇头,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正出神间,忽听得一缕琴音传入耳中。
琴声低哑晦涩,沉闷的结奏中令人生出压抑之感,而且从琴音的流畅程度来看,弹奏者明显是一个生手。
吴子昂心中不禁动了好奇之念,转身出了卧房,直向琴声来源处行去。
走过曲折的回廊,穿过狭长的甬道,吴子昂的脚步停在后院一处半敞的院门前。
虽在将军府中十余日,对于府中各处院落有了大致的了解,但仍有几处是他所未涉足过的,眼前这‘静园’便是其中一处。
耳闻得琴声便在咫尺,吴子昂犹豫了一下,终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皎洁的月光下,矗于院西处的古亭中,一人正低首轻抚古琴,晦涩的琴音便是从此传出。
轻轻的踱上石阶,吴子昂悄然来到此人身前几米处,借着月光,他可以清楚的看到抚琴之人乃是一中年男子。
似乎觉察到有人靠近,中年男子忽地一抬头,一双利如刀剑的眼眸直向吴子昂射来,伴随而来的是嘎然而止的琴声。
吴子昂吃了一惊,虽然是在夜晚,但他仍能感觉到对方那有若实质的目光所蕴藏的凌厉。
“我……!”
吴子昂正欲开口,忽见中年男子双目一闪,右手微微一伸,便感到一股大力凌空而至,有若一只看不见的巨手一般将他吸向中年男子处。
吴子昂心中不由大骇,脑中忽地闪过以前所看过的武侠电影,暗暗惊呼,难道这就是武功么?
正惊骇间,耳中已传来中年男子冷冷的声音:“无用的东西,已经警告过你,从今以后不许踏进‘静园’半步,怎么?难道想让我打断你的狗腿不成?!”
话音未落,便听‘砰’的一声大响,吴子昂整个人已被重重扔至坚硬的石阶下。剧痛传来,吴子昂不由发出一声闷哼。
“可叹啊!想吴天耀英雄一世,怎会有你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儿子!”中年男子站起身躯,缓缓踱于石阶下,望着躺于地上的吴子昂,语气中透着几分惋惜,然而更多的却是讥讽。
吴子昂心中暗呼倒霉,他是何等的无辜,代那个‘吴子昂’受此罪过!而且听对方的语气,想必是和自己身体原来的主人有所关联,如果自己再留在这里,说不定会露出马脚,想到这里,吴子昂不由暗怪自己好奇心太重,如果老老实实留在房中,怎会遭此祸事?
“这位大叔!我知错了,我这就离开!”吴子昂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站起,诚惶诚恐的道了句歉,然后便小心翼翼的向后退去。
“你叫我什么?”中年男子眼中闪过鹰隼一般的利芒,身影如鬼魅般欺了过来。
吴子昂只觉眼中一花,继而手腕一紧,已是被中年男子擒住了脉门,大力传来,全身顿时为之酸麻,禁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第一卷 异世殊途 第四章
“你不是那混小子,你是谁?”中年男子厉声喝道,目光灼灼的在吴子昂面孔上扫动着。
闻听对方追问,吴子昂心中一慌,知道是自己的称呼出了问题,无奈之中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我是吴子昂啊!”
“哼!”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右手闪电般的从吴子昂脸上抹过。
吴子昂顿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但他犹忍着不吭一声,时值明月高挂,兼之两人离的又近,他终看清中年男子的模样。
近乎邪异般俊伟的面容上,鼻梁高挺正直,一双如若电闪的眸子中透着令人心悸的光芒,给吴子昂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对方那渊停岳峙的挺拔身形下所散出来的魔神一般的气度。
噫!中年男子轻噫了一声,显然是因为并未在对方的脸上发现包括人皮面具在内的任何易容工具而感到诧异,心念动处,左手微微一动,已将吴子昂从地上提起,口中冷声道:“你若真是那个无用的东西,怎会不认得我是谁?”
“我,我—!”吴子昂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他哪里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正支支吾吾中,忽听得有人在门外轻唤道:“卫前辈!”
吴子昂心中一喜,他已听出来者的声音正是侍女冬画!
“何事?!”中年男子似早已觉察有人靠近,头也不抬的沉声问道。
“奴婢奉夫人之命前来找寻公子,不知公子他可在前辈这处?”冬画恭声问道。
中年男子微一沉吟道:“进来罢!我亦有话问你!”
“是!”
片刻后,冬画娇小的身躯便出现在吴子昂面前。
见到吴子昂这般情景,冬画并未有任何惊讶之色,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这真是你家公子?”中年男子冷冷的目光从吴子昂脸上掠过,沉声问道。
“是!”冬画眼中闪过疑惑之色,似是不明白对方会如此发问。
“那他为何不认得我?”说话间,中年男子左手一紧,吴子昂立时痛哼一声。
“这个?”冬画立时恍然,连忙垂首答道:“前辈有所不知,前些天公子失足坠江,幸得大难不死,但却因此而损伤了脑子,所以……!”
“失足坠江?!”
中年男子面上露出讥讽之色,冷笑道:“不过是偷窥女人罢了,却也弄的如此狼狈,真不知你这废柴还有什么用处?!”
言罢左手轻轻一送,吴子昂便踉跄着向冬画那边跌去,冬画手疾眼快,连忙伸手将之扶住。
“带他走!”
中年男子挥了挥手,示意冬画带吴子昂离开。
冬画恭敬的应了一声‘是!’然后扶着吴子昂转身走出静园。
望着吴子昂的背影,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迷惑,尽管冬画的说出的理由有可信之处,但他仍觉得今晚的吴子昂与往日里那个百无一用的废柴在气质上有着根本的差异。难道说,经历一场磨难之后,这废柴便转了心性么?
出了静园,吴子昂犹自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在中年男子气势压迫下,他肉体所受到的那点痛楚似乎已算不了什么!
“公子,你怎么会到静园去?你平日里不是最害怕见卫前辈么?”回来的路上,冬画忍不住笑问道。
“卫前辈?”吴子昂不禁轻声重复道。
“那是半年前老爷给你请回来的师傅,据说是很厉害的江湖人物啊!”冬画微笑解释道,对于吴子昂的这种‘间歇性失忆’,她在这十多天里早已见怪不怪了,虽然她与秋诗有时也觉察到吴子昂的不同往常,但仍以为是受伤所致,她们根本想不到侍奉十余年的公子已是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哦!原来是我的师父!”吴子昂终于弄明白了,原来被他称之为大叔的男子乃是他的师傅,无怪对方会对他生出疑心了!
“不,公子平时都是对卫前辈以‘叔叔’相称!”冬画耐心的解释着,随之又轻声催促道““好了,公子!我们快些走罢,老爷和夫人想必都等急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一进门,吴子昂便看到吴天耀夫妇端坐于厅堂之上,他连忙走了过去,恭敬的低头称呼道:“爹,娘!”这十余日,他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行,模仿着古人的称谓及礼节,所幸暂时还未露出什么马脚。
“昂儿!这么晚了还不就寝,去哪里了!?”灵夫人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吴子昂的手,面容上露出慈爱之色,尽管这个儿子不成材,但身为人母,终是十分疼爱呵护。
“有些睡不着,去了卫叔叔那里!”吴子昂含糊说道。
“画儿!他说可是实情!?”
一旁的吴天耀开口问道,显然,他是不大相信吴子昂说的话。
“画儿确是从卫前辈处寻得公子!”冬画连忙垂首回答道。
“平日里让你去静园,你推三诿四,如今为何转了性子?”吴天耀皱着眉头问道。
闻听‘父亲大人’发问,吴子昂唯有硬着头皮道:“近来孩儿闭门自省,深悔以往的荒唐,所以便去卫叔叔那里求教?!”
“天耀,你听,昂儿变得懂事多了!”听了吴子昂的话,灵夫人显得很是欣喜。
“他能反省才怪!”知子莫若父,‘吴子昂’是什么品行,吴天耀了解的一清二楚,不过纵是如此,听得吴子昂如是说,他的面色也不禁为一缓,叹道:“我也不求你出人头地,只要别把我们吴家的脸败光就行了!”
“天耀?!”听夫君如此贬低自己的儿子,灵夫人嗔怪的瞪了吴天耀一眼。
“罢了!你若真有心悔过,这几天就多去静园几次!趁卫兄还没有离去的念头多学些本事!唉,不过对你,我也不抱多大希望了!”吴天耀再次轻叹一声,语气掩饰不住失望之意,向着灵夫人道:“那件事你和他说罢!”
灵夫人点了点头,转向吴子昂柔声道:“昂儿,明日你爹将要在府中设宴,款待一些重要客人,其中包括你冒犯过的苏绮梦苏小姐,到时需要你出席公开表示歉意!这次,你切不可再有任何轻浮举动,一定要表示出诚意,懂么?”
“娘,孩儿……!孩儿遵命!”闻听此言,吴子昂本想出言拒绝,但目及吴天耀严厉的目光,不由硬生生的改了口应承下来。
吴天耀没有说话,但望向吴子昂的目光中却带有警告之意,想他虽身为护国威武将军,位高权重,但苏绮梦乃是一代才女,容貌才学冠绝天下,更因其师乃是有半仙之称当代名儒王修之而倍受世人尊重,包括大秦帝室在内的各路诸侯无不将苏绮梦视为贵宾,礼让有加。如今自己儿子做出这等丑事,迫使他不得不放下脸面,亲往苏绮梦居所邀其将军府一行,并决定让儿子在酒宴上公开道歉,以消除此事对将军府的负面影响。
见吴子昂点头应承,吴天耀夫妇亦不再多言,起身离开了,随之侍女冬画亦告退,兀自留下吴子昂一人在房中发怔!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明天的宴会对他将会是一种考验!
***
第二日清晨;冬画与夏诗两女早早便赶至吴子昂住处;侍侯其洗漱更衣。
望着两女备好的华服,吴子昂唯有暗自苦笑一声,任由两女为他换上,来到这异世十余天,他对于这种宽袖长衫仍感到有些不习惯。望着铜镜之内的古装少年,吴子昂宛如看待陌生人一般看了好久,实际上,穿上长衫的他并不难看,相反却还多了几分儒士的飘逸,只是他自己心里做怪罢了。
待吴子昂更衣完毕,并随夏诗与冬画去吴天耀夫妇那里用过早饭之后,接下来便是前往颐清园准备迎接即将要到访的贵客。
颐清园位于将军府后院偏左处,园内种有奇花异草数十种之多,时值初夏时节,园内杨柳青青,百花竟放,空气中更隐隐飘浮着阵阵花草清香,一派生机勃勃之像,而此时,十数个将军府家丁正忙于在凉亭处布置案几,摆放酒菜。
偏近午时,宾客开始纷纷登场,在将军府管家刘福的带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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