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帖亡魂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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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帖亡魂令-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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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少主!”

“神武院主”姜鸣松惊呼一声之后,躬身为礼,南宫长老也跟着一摆手,道:“窃喜少主无恙!”

“天绝门”首座长老,也就是“长老院”掌院南宫由,在江湖中是以“无名老人”的姿态出现,在甘棠未正式接任掌门之前,他的身份较甘棠为高,是以摆手致意。

甘棠目光一瞟被挟持的林鹏,道:“姜院主,放了他罢!”

姜鸣松仍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闻言之下,向两名弟子点头示意,两名弟子松开了手,其中之一在林鹏身上戳了三指。

林鹏穴道解开,目光转动几下,突地弹身扑向甘棠……

“云汉一鹗”横身拦住,大喝一声道:“休得无礼!”

林鹏被迫收势,气呼呼地道:“师叔,您……”

“他是你表兄!”

“什么,他是我表兄!”

“不错,详情停会再说!”说完,转向“无名老人”等道:“请进一叙!”侧身拱手,作出肃客之状。

“无名老人”侧顾姜鸣松道:“姜院主,你率弟子们先离开吧!”

“是!”

姜鸣松向甘棠施了一礼,然后转身奔去,从林内现身的一干弟子,也同时隐去。

“无名老人”随甘棠等进入茅舍草堂之中,甘棠一一为他引见,然后把经过简略地一提,“无名老人”向“凤凰女”一抱拳道:“甘夫人,老夫敬贺夫人骨肉团聚!”

“谢长老对棠儿栽培之德。”

“呵,不敢当!夫人言重了。”

“奇门令主朱玉芳”目注林鹏道:“你姐姐呢?”

林鹏面色一变道:“姐姐似乎受刺激太深,孩儿追上,几乎被她一掌击中脑门!”

“人呢?”

“走了,孩儿追不上!”

说完,狠狠地瞪了甘棠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恨意。

甘棠心中大感焦灼,事缘已起,如果林云发生了什么意外,岂非抱恨终生,而且,自明白了彼此的关系后,那原来因误会而被阻止的爱情,犹如江河泛滥,滔滔滚滚,不可收拾,当下皱眉向林鹏道:“表弟,表姐走的是什么方向?”

林鹏板起面孔道:“沿官道向东!”

“好……”

“表哥,话先说明,如果云姐有三好两歹,我可不会与你甘休。”

甘棠尴尬地发出一声苦笑道:“表弟,好歹我会找她回来,我比你还着急!”

“奇门令主”一招手道:“鹏儿不得无礼,你这是什么态度?现在立即传令本门弟子,急速查探你姐姐的行踪回报!”

林鹏应了一声:“是!”出门而去。甘棠顿时如坐针毡,似乎分秒也不能再延,林云绝望而离,她根本不会知道这一场误会的真相,必然认定流血惨剧业已发生,一面是她的至亲,一面是她痴心所爱的人,如果她一时想不开,出岔是意料中事。

心念之中,霍然而起,道:“我去找云表姐!”

“奇门令主”与“三目老人”皱眉不语。

“凤凰女”一颔首道:“孩子,去吧,云儿一向任性,你去找她最合适不过。”

“妈,那我现在就起程?”

“嗯……你等一等。”

说着,转身入内。

甘棠乘此向长老南宫由道:“长老,您没有事在这里和家外公盘桓盘桓吧。”

南宫长老道:“你走吧,我迟一步,有些话和你外公谈谈!”

“凤凰女”入而复出,手中拿了一个小绢包,道:“孩子,这些金锭与珠子你带在身边!”

甘棠心头升起一片从未有过的温馨之感,激动地道:“妈,孩儿有……”

“孩子,妈这是第一次对你尽为母之心。”

“谢谢妈!”

甘棠双手接了过来,揣入怀中,然后依次向在座的人辞别。

离了山坳,他心里有太多的感慨,他庆幸骨肉重逢,也庆幸解开了他与林云之间的情感上的死结,但,“魔母”的那句话,成了他心中的隐痛——母亲不贞——每一触及,便是一阵刺心的痛楚。

他一鼓作气地出来寻找林云,上了官道,才有茫然之感,半日之隔,像林云这等身手,至少当在百里之外,如果要发生意外,可能已经发生了,林鹏虽说林云是顺官道向东奔行,但又怎能保证她不中途改道?

天下之大,要寻一个人何异大海捞针。

奔了一程,突然想到了丐帮桐柏分舵,丐门耳目满天下,如果请丐帮助一臂之力,比自己盲目追寻要强多少倍,同时自己正好乘此机会治愈那疯汉,也许能从疯汉的口中得悉当年家门血劫的线索。

心念一决,立即取道奔向目光触及的一个大镇,他知道有人烟的地方,便有丐帮弟子,必须先打听桐柏分舵的新址,找到分舵主吕有信,才能办事。

一顿疾赶,来到镇前,放缓了步子,走入镇中。

这镇甸不小,街道宽坦,酒楼店铺林立,人群熙来攘往,热闹非凡。

他信步而行,不知不觉走完了一条正街,奇怪,连半个丐帮人物的影子都不曾发现,这倒是罕有的现象。

由正街入背街僻巷,绕镇一周,仍然一无所见,他感到惶惑了。

无可奈何之下,又重新折入正街,进入一间规模甚大的茶楼,要了一份茶点,搭讪着向堂倌道:“贵地可真是少见的富庶之区!”

堂倌咧嘴一笑,露出了令人恶心的黄板牙,一边道:“客官是初临敝地?”

“啊!嗯!也不算初次,不过只来过一次!”

“听客官口音像是豫南……”

“正是,老哥一猜就中,贵地物阜民丰,毫无边城小镇的样子……”

“客官一再提这……”

“哦!在一下走遍全镇,竟看不到一个化子,岂不证明物阜民康吗?”

堂倌脸色忽地一沉,左右张望了一下,低头道:“并非看不到,而是没法看到了!”

甘棠觉得这话中大有蹊跷,赶紧问道:“为什么?”

就在此刻——

进门处的柜台上大声吆喝:“四位,看座!”

堂倌抓起肩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向甘棠似笑非笑地一点头,提起开水壶张罗客人去了。

甘棠憋了一个闷葫芦,只好耐心等候。

不一会,那堂倌来旁座收钱,甘棠干咳了一声,堂倌转身道:“客官还添点什么?”

“唔!来份盐水豆吧!”

堂位拉直了喉咙高唱一声:“六号座,盐水豆一份!”

甘棠乘机追问道:“方才老哥说化子没法看到了是什么意思?”

堂倌再次一扫四周,以极低的声调道:“都死绝了!”

甘棠不由心头剧震,骇然道:“什么?死绝了?”

“客官,这些事最好不谈。”说着,转身要走开,甘棠忙道:“喂!一共多少钱?”

堂倌回头道:“客官不多坐一会?”

“算了钱再坐也是一样,免得走时又麻烦一次。”

“二十七文大钱。”

甘棠摸出一些碎银,朝桌上一放,道:“不用找了,余下的都给你!”

堂倌连眼都直了,他可是头一遭碰到如此阔绰的茶客,愣了半晌,才期期地道:“客官,这……这足可值三百文大钱……”

“我说不用找了,剩下的给你!”

堂倌贪婪的吞了一泡口水,伸出颤抖的手,把那些碎银抓在手中,生怕它会飞去似的,赶紧往腰里一塞,哈腰道:“谢您老,您老还用点什么?”

“够了,你倒是说说镇上的叫化子是怎么死绝的了?”

堂倌把头凑近桌面,脸上一片惊惶之色,以极低的声音道:“听说……听说,是被什么神,用‘血帖’勾去了魂!”

甘棠目光中暴射精光,栗声道:“死神!”

堂倌猛地打了一个哆嗦,结结巴巴地道:“是……是……不错,说是……‘死神’!”

堂倌车转身疾步离去。

甘棠兀坐椅上,只觉得热血阵阵沸腾,想不到“白袍怪人”会向丐帮弟子重施毒手,不知分舵主与那名疯汉是否也在罹难之列?如果疯汉不幸已死,那这根可能极有价值的线索便算告断了。

心念之中,正待起身离开,忽地,那堂倌又匆匆而至。犹豫地道:“您老可姓甘?”

甘棠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那您老姓甘不错了?”

“怎么回事?”

“有位爷台要小的送这张字条给您老。”

说着,双手递上一个叠得整齐的纸折。

甘棠接过手来,先不开看,沉声问道:“要你送这字条的人呢?”

“走了!”

“什么样的人?”

“一位衣履鲜明的中年人!”

“哦!好!”

堂倌退了开去,甘棠狐疑不已地打开纸折,只见上面廖廖几个字:“请即驾镇南大佛窟一晤。”

后面没有具名,这张白头字柬使甘棠大感困惑,对方会是谁呢?自己一直以施天棠的化名行走江湖,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真名实姓,如果说是“奇门派”弟子或本门所属的人,以自己的身份,字柬的口气决不会含混,会是谁呢?约晤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当然,不管如何,他必须去。

桐柏山北麓,岗陵棋布之中,突起一座危峰,状如一尊巨佛,峰腰有一个天然石窟,被当地人称为大佛窟。

大佛窟形势奇险,蛇兽出没,是一个人迹罕到的地方。

日薄西山,一条人影如一溜轻烟般飘向大佛窟。

这人影,便是来践无名之约的甘棠。

甘棠功力已达到通玄之境,身轻如片羽,根本无须审定峰势,一直朝窟口位置猱升,顾盼之间,已停身窟口边沿。

乍看这窟洞,形如葫芦,窟口直径在五丈左右,口内突然开展,成为一间数十丈大小的石室,往里中腰收缩成一道窄门,门内远望黝黑阴森,但隐约可以测出较之外洞更为宽广。

由于窟处峰腰,而且全部是悬岩巨石构成,显得十分干燥。

落日余辉的反射,使外洞呈现一片惨淡的死景。

甘棠在外洞逗留了片刻,却不见那约会的人现身,心中大感烦躁。

既然出柬邀约别人,照理应该早早在地头等候,自己来此已有半盏茶的时间,仍不见对方现身,莫非此中有什么阴谋不成?

心念及此,警惕顿生。

蓦地——

一股腐尸恶臭,冲入鼻孔,不禁暗自惊心,细察之下,那臭味似传自内洞,在好奇心的支使下,挪步走向内洞,方走近内外相隔形如窄门的石罅,那臭味突趋浓烈,令人欲呕。

是死人抑是死兽?

他决心一看究竟,当下屏住呼吸,一弹身站到石罅中间,目光所及,几乎失口而呼,毛发根根逆竖。

死尸,横七竖八,不下百具之多。

这是恐怖的集体屠杀。

甘棠功力再高,面对这多死尸,也难免惊魂出窍,头皮发炸。

现场没有血污,虽有恶臭,但死者面目可辨,看来死的时日还不太久。

仔细一看,再也忍不住骇呼地出声。

死者,全部蓬头垢面,衣不蔽体,一望而知是丐帮弟子,在茶楼内听到的话证实了,所有丐帮在这一带的弟子,恐已悉数罹难。

毫无疑问,死的全是“桐柏分舵”的弟子,从死状来看,不错,是“白袍怪人”一贯的杀人手法,死者无伤痕,一个个像是熟睡了一般的。

这些分舵弟子,何以被集体屠杀在这人迹不到的“大佛窟”?

甘棠突然想到分舵主吕有信和那名疯汉,登时心跳怦怦,不顾扑鼻恶臭,踏入尸体丛中,逐一审视。

“呀!”

吕有信与那疯汉的尸体,赫然也在其中。

完了,此行不但扑空,也失去了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

“白袍怪人”下这等毒手,目的何在?

难道是为了这疯汉?

如果是,“白袍怪人”志在灭口……难道“圣城”血案的凶手是他?

他忘了遍窟的狼藉尸体,忘了刺鼻的恶臭,也忘了置身何地,全副思想都集中在疯汉之死这一点上。

如果“白袍怪人”旨在杀疯汉以灭口,那这百余丐帮分舵弟子成了无谓的牺牲品,追根究底,自己若不把疯汉交托吕有信看管,当不致罹此惨祸,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何况死的不是分舵主吕有信一人,而是全部分舵弟子,这罪孽可就大了。

猜想,自原来分舵所在地发生变故之后,必定是吕分舵主选上了这“大佛窟”作为舵址,结果仍被“白袍怪人”光顾,令人不解的是何以全舵弟子通通集中在一起惨遭杀害?

蓦地——

一声震耳欲裂的爆炸之声传来,整个石窟猛然晃荡,甘棠被这猝然而发的剧烈震动摔倒尸堆之中。

待到神思回复,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烟硝之气充塞了整个窟洞。

窟洞业已被炸毁,前洞有一大半被崩塌的岩石堵塞。

甘棠暗道一声“完了!”自己分明已被活埋洞中。

阴谋,一个卑鄙恶毒的阴谋,他不禁想起了被活埋在“叠石峰”窟洞内的“阴司公主孙小华”,现在,自己和那女魔步上了同一命运。

他尽量镇定了一下心神,凝聚目力,观察每一寸地方,希望能发现石隙或任何可资脱困的机会。

然而,他失望了,可以说是绝望,外洞宽广数十丈,窟口仅五丈左右,形如一个小口巨瓮。现在外洞被坍陷的巨岩乱石封了一半,任是神仙也无法破石而出。

死亡的阴影立时笼罩心头。

从砂石堆叠所占的面积判断,封堵的直径当在二十丈之间,脱困可以说毫无希望。

他颓然坐了下来。想,仔细地想,这施毒计的人是谁?

据茶楼的堂倌说,送字柬的是一个鲜履华服的中年人,在记忆中,根本找不出这中年人的影子。

对方不但知道自己的身世,明白自己的行踪,似乎连自己此行的目的都知道,否则不会引自己到这残杀丐帮分舵的弟子所在,这不但可怕,而且简直不可思议。

呆坐了不知多少时候,他又走回后洞,望着上下四方浑然的石壁,颓然地摇了摇头,他突然感到自己的渺小,渺小得微不足道,武功,豪雄,在这绝境之中,已完全失去了它的意义与价值,生命,并不如想象的强韧。

“天绝武学”冠盖武林,“天绝歧黄”夺天地之造化,然而,此刻,又算得了什么?既不能助他破石而出,也不能令他不死。

他目前的修为,可使他多活些时日,然而多活少活,又有什么意义呢?

腐尸恶臭,令他无法忍受,只好再折返前洞。

现在能做什么?等死?

人,都有一种强烈的求生欲,可是在这山腹之中,连本能都消失了。

他想到不久之后,洞中残存的空气变浊,跟着来的是窒息,发狂……死亡。

用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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