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个聪明的小动物,究竞是怎样行动才达到它调节自身光亮的目的呢?经过观察我了解到,如果萤身上的细管里面流入的空气量增加了,那么它发出来的光亮度就会变得更强一些;要是哪天萤不高兴了,把气管里面的空气的输送停止下来,那么,光的亮度自然就会变得很微弱,甚至是熄灭了。
一些外界的刺激,将会对气管产生影响。这盏精致的小灯——萤身后最后一节上的两个小点,哪怕只有一点档的侵扰,立刻就会熄灭。这一点我深有体会,每次当我想要捕捉那些十分幼稚可爱的小动物的时候,它们总是爱和我玩捉迷藏的游戏。我明明就在刚才,清清楚楚地看见它在草丛里发光,并且飞旋着,但是,只要我的脚步稍微有一点儿不经意,发出一点儿声响,或者是我不知不觉地触动了旁边的一些枝条,那个光亮立刻就会消失掉,这个昆虫自然也就不见了。我也就失去了捕捉对象,又浪费了一次机会。
然而,雌萤的光带,即便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与扰动,都不会产生多么大的影响。比如说,把一个雌萤放在一个铁丝做的笼子里面,空气是完全可以流通的。然后,我们再在铁笼子旁边放上一枪。就是这样爆烈的声音,竟然也毫无结果。萤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或是听到了,也置之不理。它的光亮依然如故,丝毫变化都没有。于是,我又换了一种方法试探。我取了一个树枝,而且还把冷水洒到它们的身上去,但是,这种种方法都失败了。各种刺激居然都不奏效。没有一盏灯会熄灭,顶多是把光亮稍微停一下。但是,这种情况是很少发生的。然后,我又拿了我的一个烟斗,往铁笼子里吹进一阵烟去。这一吹,那光亮停止的时间长久了一些。还有一些竟然停熄掉了。但是,即刻之间便又点着了。等到烟雾全部散去以后,那光亮便又像刚才一样明亮了。假如把它们拿在手掌上,然后轻轻地一捏。只要你捏得不是特别的重,那么,它们的光亮并不会减少得很多。总之,到目前为止,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它们全体熄灭光亮。
从各个方面来看,毫无疑问,萤千真万确地能够控制并且调节它自己的发光器官,随意地使它更明亮,或更微弱,或熄灭。不过,在某一种我们还不知道的环境之下,它也会失去它这种自我调节的能力。如果我们从它发光的地方,割下一片皮来,把它放在玻璃瓶或管子里面,虽然并没有像在活着的萤体上那么明亮耀眼,但是,它也还是能够从容地发出亮光的。因为,对于发光的物质而言,是并不需要什么生命来支持的。原因在于,能够发光的外皮,直接和空气相接触而起作用。因此,气管中氧气的流通也就不必要了。就是在那种含有空气的水中,这层外皮发出的光也和在空气中发出的光同样明亮。如果是在那种已经煮沸过的水里,由于空气已经被“驱逐”出来了,于是,发出的光就会渐渐地熄灭了。再没有更好的证据来证明萤的光是氧化作用的结果了。
萤发出来的光,是白色而且平静的。另外,它的光对于人的眼睛一点儿也不刺激很柔和。这种光看过以后,便会很自然地让人联想到,它们简直就像那种从月亮里面掉落下来的一朵朵可爱的洁白的小花朵,充满诗情画意的温馨。虽然这种光亮十分灿烂,但是同时它又是很微弱的。假使在黑暗之中,我们捉住一只细小的萤,然后把萤的光向一行油印的字上照过去,于是我们便会很容易地辨别出一个一个的字母,甚至也可分辨出不是很长的词来。不过,超过了这份光亮所涉及到的比较狭小的范围以外,那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了。不过,这样的灯,这样吝啬的光亮,不久就会令读书人厌倦的。
但是,这些能够发出光亮的小动物,这些本该是心中一片光明的小昆虫,在事实上却是一群心理很黑暗的家伙。它们对于整个家族的感情是完全不存在的。家庭对于它们而言,是无足轻重的。柔情对于它们也是没有丝毫实际意义的。它们能够随处地产卵。有的时候,产在地面上;有的时候,产在草叶上。无论何时何地,它都可以随意散播自己的子孙后代。真可谓四处闯荡,四海为家,随遇而安。而且,在它们产下卵以后,就再也不去注意它们了,随它们自生自灭,自然生长去了。
从生到死,萤总是放着亮光的。甚至连它的卵也是要发光的。幼虫也是如此。当寒冷的气候马上就要降临的时候,幼虫就会立刻钻到地面下边去,但是并不钻得很深。假如我从地面下,把它轻轻地掘起来,它的小灯仍然还是亮着的。就是在土壤的下面,它的小灯还是点着的,永远为自己留一盏希望的灯!
被管虫
一、衣冠齐整的毛虫
当春天来临的时候,只要长着一对眼睛,就可以看清楚世界上任何东西的人,在破旧的墙壁和尘土飞扬的大路上,或者是在那些空旷的土地上,都能够发现一种比较奇怪的小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柴束,不知因为什么,它能自己自由自在地行动,一跳一跳地向前走动。没有生命的东西变成了有生命的东西,不会活动的居然能够跳动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一点的确非常稀奇,而且很令人感到奇怪。不过如果我们靠近些仔细地看一看,很快就能解开这个谜了。
在那些会动的柴束中,有一条特别漂亮、特别好看的毛虫。在它的身上装饰着白色和黑色的条纹。大概它是正在寻找自己的食物。也许它是正在寻找一个可以让它安全地化成蛾的适当的地点。对于它这些让人猜测不适的动作,通过以后它自己的所做所为就能了解清楚了。
它很懦怯的朝前方急切地行走着,它总是穿着树枝做成的奇异的服装,完全把自己的身体遮挡住了。只有除掉头和长有六只短足的前部暴露在外面。
它只要受到一点小小的惊动,就会本能地隐藏到这层壳里去,而且一动也不动了。生怕一不小心被其他的东西侵害了,这显然是它的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
这就是一束柴枝会走动的秘密的答案,它就是柴把毛虫,它是属于被管虫一类的。
为了防御气候的变化,这个既非常害怕寒冷而且又全身裸体的被管虫,建筑起了一个属于它自己的很轻便的,又很舒服的隐避的场所,一个能够移动的安全的茅草屋。
在它还没有变成蛾的时候,一刻也不敢贸然离开这间茅屋。这确实要比那种装有轮盘的草屋要好一些,它完全像是由一种特殊的材料制做而成的隐士们穿的保护外衣。
邓内白,山谷里的农夫,穿着一种用兰草带子紧紧地扎住的外衣,而且是羊皮的,它是皮板朝里,羊皮朝外的。特别是居住在深山里的农夫,尤其是黄土高坡上的农夫,这种穿着打扮更是常见,他们的头上还要系一条白色的羊肚毛巾。相比较而言,被管虫的外衣,比这种打扮还要草率一些,因为它们只是拿一个简简单档的柴枝做成一件再朴素不过的外衣而已,没有任何过多的装饰物品。可见,它们是多么不拘于小节啊!四月里,在我们家的作坊上面有很多昆虫,在这些墙上能够发现很多的被管虫,它们都向我提供了十分详尽的常识,如果它是在蛰伏的状态下,这就表示了它们不久就要变成蛾子了。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它使我能够直接地仔细地观察一下它的柴草的外衣。
这些外衣形状都是一个样子的,真的很像一个纺锤,大约有一寸半那么长。那位于前端的细枝是固定的,而末端则是分散开的,它们就是这样排列着的,要是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可以当作保护的地方,那么这里就是可以抵挡日光与雨水侵袭的避难场所了。
在并不认识它以前,乍一看上去,它真像一捆普通的草束。不过只是用草束这两个字还并不能来正确地形容它的样子,因为麦茎实在是很少见得到的。
它的这件外衣的主要的材料是那些光滑的、柔韧的、富有木髓的小枝和小叶,其次则是那些草叶和柏树的鳞片枝等,最后如果材料不够用了,就采用那些干叶的碎片和碎枝。
总之,小毛虫遇到什么就使用什么,只要它是轻巧的、柔韧的、光滑的、干燥的、大小适当的就可以了。所以,它的要求还不算苛刻。
它所利用的材料完全都是依照其原有的形状,一点儿都不加以改变。也就是说既保持原有材料的性质,又保持原有材料的形状。
一些过长的材料,它也不修整一下,并使其成为适合的、适当的长度。造屋兜的板条也直接被它拉过来使用。它的工作只不过是把前面固定了就行了。这在它是很简单易行的。
因为要是想让旅行中的毛虫可以自由地行动,特别是在它装上新枝的时候,仍然能够使它的头和足可以自如地活动,这个匣子的前部必须用一种特别的方法装置而成。仅仅是用树枝装饰成的匣子对它而言是不适用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它的枝特别长而且还很硬实,这就大大防碍了这位勤劳的工人的工作,使它不能正常地尽职尽责。
它所需要的,是必须拥有一个柔软的前部,使得它可以向任何方向自由地转来转去,从而可以很高兴地完成本职工作。
所以那些硬树枝,在离开毛虫前部相当远的地方,就中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领圈,那里的丝带只是用一种碎木屑来衬托,这样一来,也就增加了材料的强度和韧性,从而不妨碍毛虫的弯曲性。这样一个能够使毛虫自由行动和弯曲的领圈是非常重要,而且绝对不可缺少的。以至于无论它的做法有怎样的不同,而所有的被管虫都要用到它。
在柴束前部,那张装得下可以自由转动的头部,触摸起来让人觉得很柔软,它的内部是用纯丝织成的网,外面包裹着绒状的木屑。这种木屑,是毛虫在割碎那些干草的时候得到的。
我把草匣的外层轻轻地剥掉,将它撕碎,就会发现里面有很多极细的枝干,我曾经仔细地数过,大概有八十多个呢。在这里面,从靠近毛虫的这一端到那一端,我又发现了同样的内衣,在把它的外衣打开以前,只有中部与前端是可以看见的,而现在则可以看到全部了。这种内衣全都是由坚韧的丝做成的,这种丝的韧性是很强的,人用手拉都不能把它拉断。这是一种光滑的组织,其内部是美丽的白颜色,外部是褐色的而且是有皱纹的,还有细碎的木屑分散地装饰在上面。
于是,我要看看毛虫是如何做成这件精巧的外衣的了。这件外衣内外共有三层,它们互相按一定次序叠加在一起。第一层是极细的绫子,它可以和毛虫的皮肤直接相接触;第二层是粉碎的木屑,用来保护衣服上的丝,并使之坚韧;最后一层是小树枝做成的外壳。
虽然各种被管虫全都穿上了这种三层的衣服,不过各个种族的外壳却有所不同。比如,有一种,六月底我在靠近屋子旁边的尘土飞扬的大路上遇见的,它的壳无论从形式还是从做法上来看,比前边提到过的那一种都要更加高明一些。它外面的厚披是用很多片材料制做而成的,比如那种空心树杆的断片,细麦杆的小片,还有那些青草的碎叶等。在壳的前部,简直找不到一点儿枯叶的痕迹。我先前所说的那一种,是常常有的,但那足以妨碍其美观。在它的背部,也没有什么长的突出物,长出外皮之后,除去颈部的领圈之外,这个毛虫的全身都武装在那个用细杆做成的壳里面。总体上的差别并不是很大,不过最显著的一点差异就是它有比较完整的美观。
还有一种身材比较小,衣服穿得比较简易一些的被管虫,在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在墙上或树上,在树皮多皱的老树上,比如洋橄榄树,或榆树上,常常可以发现它的踪迹。当然在其他的地方也会见到。它的壳非常小,常常还不到一寸的五分之二长。它随意地拾起一些干草,然后把它们平行地粘合起来,除去丝质的内壳以外,这就是它的全身衣服的材料。
衣服要穿的更经济,更便宜,而且看上去更漂亮、更美丽,那是难度更大的事情了。
二、良母
如果我们在四月的时候捉几条幼小的被管虫,把它们放在铁丝罩子里面,关于它们的一些事实,我们可以看得更多一点,也可以观察的更清楚一点了。
这时它们中的多数还是处在蛹的时代,等待着有朝一日变成蛾子。但是它们并不都是那么安份守己地静静地待着,有的比较活跃好动一些,它们会很自豪地慢慢地爬到铁丝格子上去。在那里,它们会用一种丝质的小垫子,把自身的身体固定好,无论是对它们而言还是对我而言,都要耐心地等待几个星期,然后,才会有一些事情要发生。
到了六月底的时候,雄性的幼虫从它的壳里跑出来了,它已经不再是什么毛虫了,而已经变成蛾子了。
这个壳,即一束细杆,你应当记得,它有两个出口,一个在前面,另一个在后面。前面的一个,是这个毛虫很谨慎、很当心地制做的,是永远封闭着的,因为毛虫要利用这一端钉在支持物上,以便使蛹得以固定在上面。因此,孵化的蛾必须从后面的口钻出来,在毛虫还没有变化成蛾子之前,要在壳内先转一个身。然后,才会慢慢地出来。
虽然雄蛾只穿着一件十分简单的黄灰色的衣服,只有苍蝇差不多大小的翼翅,然而,它却是异常漂亮的。它们长有羽毛状的触须,翼边还挂着细须头。
至于雌蛾,则很少能够在一些比较显眼暴露的地方捕捉到,而且,它们当中的大多数是很难见得到的。
比别的昆虫迟几天以后,它才会从壳里姗姗来迟地钻出来,其形状简直是难看到了极点,这个怪物也就是雌蛾。当你刚刚见到它的时候,甚至会惊吓地叫起来。也许它的样子会吓你一跳的。没有一个人能够马上就看惯眼前这个凄惨的情形。它的难看程度并不比那些毛虫差些。它没有长翅膀,什么都没有,在它背的中央,连毛也没有,光秃秃、圆溜溜的。人们简直难得睁开眼睛看它一眼。在它圆圆的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