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一些。这让我在瞬间怀疑心如死水这一个词,真的能心如死水吗?况且死水尚有微澜。我开始相信每一个人都将有能力走过这段荒芜地,走过这一段无限哀伤阴暗的日子。有的用的时间短些,有的甚至用了余下的全部生命。只要活着,心就是灵润的,他(她)只不过是在历经一种跋涉的过程而已。
与其终究要接受这样的局面,还不如及时地调整自己,让自己去面对这样的现实,承受这样的命运。无论那段荒芜地多漫长,多坎坷,风雨兼程地走过它需要来自内心的勇气和毅力,心中的明灯即是照亮那些漫天飞雪的航标。走过荒芜地的人是一种凤凰涅磐般的再生。衰败的野草也许会化作土壤的一部分,走过荒芜地的人也许更懂得珍惜。
再深要的伤口也要靠自己来愈,再漫长的路也要靠自己走完。再有幽暗再婉蜒也要相信自己终将有能力度过。不要以为自己总是天下最悲剧的人。再大的悲哀在悠长的岁月洗涤之下终会褪色,再深的后悔终要在时光的淘洗之后沉淀。
所以我相信,从荒芜地走出来的人是英雄,是智者。
争当贵族
我的一位老师因积劳成疾而病倒了。在冬日一个阴沉的午后,我穿过钢筋水泥般森严的寒冷去拜望他。他向我慢慢地聊着他这么多年之为执着的一份事业以及一个人一生的追求与价值体现,言语间流露出来的那份沧桑感以及睿智和仁爱之心就如同是一股温暖潮湿的气流,让我为之感叹又沉思良久。随即给我带来的一份启迪和触动留在了一整个冬天。
他说在他年青的时候,他非常仰慕那些功成名就的人。他最希望他的导师能带他去拜望那些名人。他看到的那些名人大多是没有架子的,而且待学生是特别亲善,并且相当乐于助人。他也得了他的导师如父般的爱心与指导,他靠着这份关爱加之自己的天份和勤勉有嘉终于得到了今天众人倾羡的成就。他自此立下誓愿:倘若有一天自己有余力时一定要提携那些有艺术才能的人。后来,当他自己也成了知名学者后他就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别人编书、看稿子、作推荐。这占据了他工作中的大半时间,但他仍然乐此不疲。他说,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微薄了,一个人一生中如果能在一种事业中创造出一点点与众不同的东西就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大部分写的东西将来也许都会变为废纸的。文化工作的意义在于借助大家的努力来推动它,而且需要一代人接着一代人。
可不可以有这样一种生活的方式。当别人爬上顶峰时你可以露出灿烂的笑容,当别人需要帮助时你能够伸展出珍贵的双手,当别人失败时你能够真情实意地去慰籍。
长者对幼者做到这一点还相对容易些。如果是同龄人,且又是在同一领域之内求生存的人就难免会有竞争会有高低。让我们多一点胸怀去承受成功与失败,每个人都进取一些,而不是把别人拽下来自己却仍在原地不动。我们总是在比较,自小念书起我们的父母就告诉我们,我应该赢,我要比别人聪明,比别人乖巧,比别人念得好,长大了我更要比,比漂亮,比成功,比富有,将来还要用婚姻和家庭无限制地比下去,这种比较好累啊。有的人暂且比赢了,有的暂且比喻了,可是这种赢与输都是那么恍惚。以为赢了的是因为还没有碰到更好的——它是存在的只是没有碰到罢了,这种赢其实就是输;以为输了的是因为还没看见更差的——其实它也是存在的只是没有遇见罢了。人生的缺憾,最大之一就是和别人比较,和高人圣者比较使我们自卑自怯;和俗人比较使我们庸俗低下;和下人比较使我们骄傲自满。一切只要自己尽力了,就是一种莫大的欣喜。如果我们能挪一份比较的心思用于帮助别人,也许会给大家都带来一份欣喜的。
贵族这个词现在已经被大量地引入了我们这日愈发达的社会。不是有很多人对这充满诱惑的词朝思暮想吗?也许这样的一种诠释可供参考——一种与金钱与权势无关的诠释。
贵族——我以为,更就该作这样的诠释——人类中,心灵很高贵的那一部分人。或曰那一“族”人。他们和她们的心灵之光,普照着我们,使我们在虚伪、自私、唯利是图、相互嫉妒相互倾轧相互欺骗相互侵犯的时候,还能受着羞耻感的最后约制。
从这一点上而言,你我皆有希望争当贵族。
面对死亡
从报的夹缝中看到一则讣告,是一位著名的青年诗人离我们而去的消息。名字跃入我眼帘的时候我实在是吓了一跳。还记得在念高中的时候他出了一本诗集,好象也是在一家大书店签名售书的。那天正好是下雨天,我所念的那种中学离书店很远,但是我的同桌依然是冒着雨赶了过去,来回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捧回来的那本诗集中没有作者签名,确实是一份遗憾,然而那城市诗的魅力依然在那个雨天的晚上使得我们寝室里每一个人都赞叹,大家轮着念他的诗直到熄灯……
至此以后我亦听到这位诗人写诗的情况,也偶然地看到他写的一些散文见诸报端。然而现在的我看到这则讣告却让我惊讶惋惜之外不无感叹。原本对这样的诗人我们所想到的也许更多的是他如何生活得富有诗的浪漫,如何将生活中诗情画意般的点滴串成诗行,却丝毫没有想过诗人也许在生活中也平凡得象普通人一样首先得好好地活着,原本活在世上和活得怎样是截然不同的概念。那么一个本来可以为这个社会制造一点美的人如今如今已经化作轻烟一缕飘散天涯,留下他的文字为这个世界作永久的回忆,那是怎样的一种突然和悲哀啊!
坏的消息接踵而来。我认识的一位老师在年近五十时痛失爱子,那个才十九岁的年青的生命意外地被辗碎在车轮底下,我和那位老师不熟,然而她此时悲痛欲绝的样子我是可以想象到的。如同当你的心脏在被一点点撕裂,苦楚若用文字来表达真是太显苍白了。听说那个儿子生前顽性极强,念书又极不用功,惹得父母很是伤心,平日里不知为他操了多少心思。然而母子连心,无论如何儿子总是儿子,我那老师嚎吻大哭中直喊着在儿子活着的时候没有给他吃好、穿好,没有给他足够的关心还打他,骂他……无尽的悔意。纵有千万事端在亲情的死别面前真是无法解开的结,当面对死亡,人的血液都将凝固的中年丧子之痛也许比那凄厉的哭声更让人不忍卒睹。
与我校接邻的那所大学里,在圣诞前昔有一位女孩自杀了。巧的是她的舅舅是我父母的朋友。那个女孩我未曾见过,只是我刚进大学的那一年曾听说她想要自杀但未成功,那时她好象是大二,正面对一份 痛苦不堪的爱情。她是用煤气将自己年轻得不能不让人羡慕的生命送走,她的家仅她一个孩子,她是因为感到生活得太压抑太 空虚太无助,于是她走了,她在给父母留的遗书上写满了“对不起”。她的母亲几乎是几天没有进食与安眠,家里人都在担心她会精神崩溃……
一连串让人心痛的消息让我突然悟到一些平时不去感念的事。我们是否时常太疏忽于生命,活着对于太多的人而言是一种天经地义,我们通常想的是别人生活得富与贫,高贵与卑微,更多的时候是疏忽了活着与死亡。原本每一个人都 有义务为你所爱的人和所有爱你的人而好好活着,否则你又何忍于将自己生命陨落的痛苦带给那些关心爱护你的人们呢?
死亡真的是会毫不留情地击碎所有的梦,当我们静下心来,想一些关于生命的亘古的话题,也许心情就会淡泊诜,拥有生命的人是何等的富有啊!也许这时候大家会有一份坦然去面对生活中的名与利。面对死亡,面对着生命中无法折回的那一段,原本我们是否都还远不够洒脱远不够轻松?
近于无事的感悟
从高中到大学的几年时间我几乎都是在校住读的。我是个怕出门轧闹猛的人,尽管所有的上海人都在埋怨交通问题是如何让人头痛,与我而言也总是耳闻。偶偶挤挤车,好象些许且短暂的疲惫不至于让我有太多的不满。
就在最近,我的生活突然起了点变化。一家报社的记者得知我与文字结缘不浅便力荐我去跑采访,并且很固执地认为我在书斋里待久了出门去实践一下对我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而且对我的能力是信任有加。于是当一份临时记者证递到我心里时,面对报社主任那殷切的目光,我倒有点无措了。
我就读的这所大学在市区的东北角,而我所要采访的人不是在市中心就是在西南角,这份兼职又不能耽误我的学业,只得在业余时间随着上班族一起挤车的经历就此开始。挤车的第一天来回的路程整整耗了我四小时。让人难以忍受的是车象蹒跚学步的孩子一般,慢而又慢地往前挪,可以磨脱你所有的激动和灵感。刚才在采访中还还大受感染和教益的心潮从亢奋降至平和乃至冷却,在彼此的拥挤中感受到的烦躁将成为黄昏后情绪的主旋律。
连着整整半个月,我从忍耐到憎恶以至于最后一天我甚至麻木了。在拥挤的车厢里望着那一张张充溢着疲惫和倦怠的脸,想着他们在每天的劳作之后回到各自并不太宽敞的空间,忙完一日三餐中最郑重的一顿晚餐。也许他们需要的只是躺下好好休息和快餐式的娱乐消遣。他们象被固定在一些轴上,然后每日没有停息地转。文化的精萃故然是阳春白雪,高则高矣,但他们实在是没有精力和时间再去顾瑕——也许他们本来也是很想的。好在不久之后我完成了所有的任务,再度又回到寂静的校园。这里宽敞还有轻松的氛围使我的烦躁渐渐褪去,对生命本能的感动又会慢慢在心中涌起。实在是由衷地感激有这样的一个避风港,想到有一日也要这样忙碌而不堪疲惫地去讨生活那时也许就会现实一些,而不至于在指责他人的平庸时那样不屑,多了一份理解和体验。
记忆和憧憬将是心中永远的轮回,只要你愿意,心情却难以再演,无论你愿不愿意。
画家的故事
我的一位朋友是画家。他原先在大学里学的是国画专业,他的才华和勤奋不懈的精神是他必胜无疑的筹码。事实上他最初在画界出名也是因为他的国画。一年半以前他负着同行的诧异,师长的责问,以及更多的不顾一屑和谩骂他附庸潮流的流言毅然地投入到前卫艺术中去。他疯狂地迷上了现代艺术,并且在这方面显示了出众的才华。在二年后的现在,他的现代画开始引起别人的注目,朋友们称他:现代艺术家,而不是画家。
我曾在不同的场合多次看过他的画,严格地来说是他的艺术品。可是,每一次我都带着无限的热忱去,回来时却是有了更多的迷惑。我几乎读不懂他的作品,每一次他总是耐心地向我解构与诠释他在作品中所要表达的思想,只有在他的自圆其说中我才稍能得到一些领悟。
梅雨季节来临之前的那段日子我的心情极不好,忽明忽暗,忽晴忽阴。时不时地会说话撞人——其实我不是故意的。我的这位画家朋友经常打电话来与我聊聊他近来的作品,得知我心情不好就说:“你出来走走吧!来看看我的作品吧!”
难得一个凉爽的黄昏,我走进了那个到处扔满了瓶瓶罐罐和画布的画室。我感到凌乱之外隐隐飘来一些伤感。这是一幅正在进行的艺术作品,大约已进行了一半。它有一个名字——话语。过去的岁月犹如一些飘逝而过的话语,是一些碎片。它是一个人对往昔岁月最深刻的印象—— 一个中国艺术家的感受,于是广而扩之成为一个人所理解的生活,现在通过艺术来表现就如同用一种话语在向别人诉说。画的规模很大,大约有近三十二张画布构成。上面粘满了如指甲般大小的碎片。我站在画布前好一阵发怔,只是隐隐地感到有一份难言的压抑在触得我的神经发痛。
既而我们离开那幅未完成的作品,坐在他布置得极为雅致的客厅里听他聊前卫艺术。
周身是黑管柔和而略带沙哑的诉说,墙上挂着二幅他获过奖的国画和一些他后来创作的前卫艺术画。国画中的线条是那么柔和,笔触间可隐约地感到有一份温婉而细腻的情感涌动。对于他的国画我有一种特别的偏爱,他的那些束之高阁裱过或还未裱的国画我都看过。我一直很固执地称他画家,从不叫他现代艺术家。我知道他曾被一份爱恋纠缠了多年,后来一位搞前卫艺术的朋友用一些莫名奇妙的作品、打扮和处世态度轻易地夺走了他爱的女孩,那是一个对艺术和爱情报以同样热忱的女孩。自此以后他消沉过很长一段时间。待他不再消沉的时候他便发誓不再画国画而要去搞前卫艺术了。他要超越一个无所谓存在与不存在的目标,尽管别人已经不再介意他的感情,可是他仍不罢休。他每日在他与自己的作品之间对话,他选择了一种让人推崇的竞争方式,他没有伤害任何人,然而他选择了一种自我伤害的方式来完成他的作品,每日复每日。他的现代艺术品一方面受到很严厉的贬斥另一方面又得到莫大的礼遇,有人愿意出不小的价钱买他的作品。可他好象从来没有真正快乐起来的样子,他也丝毫不为外界的评价所干扰只是每日投入到他的创作中。
后来我知道他又彻底地放弃了前卫艺术。那个女孩被她痴迷到极点的丈夫所弃,开始了孤独的生活。我看到他的时候已是盛夏,他消瘦而颓唐,那幅作品依然是半成品。他说自从听到那个消息后就再也没有握过笔,他感到身上所有的激情、灵感都已逝去了,一旦目标逝去,所有的力量也都消解掉了。他说想调整一个心态,他依然要回到他的国画中去,他认为他真正钟情的艺术还是国画。
好多朋友都在婉惜,说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艺术家夭折了。我想也许不是这样,也许可以找回一个真正的画家。
挑滑竿的人
在我所去的地方,峨嵋山是给我印象颇好的。它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美,飘逸、俊秀、清朗。山上有泉水,整个美就灵动起来了。泉水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