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青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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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青春梦-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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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务主任阴阴地一笑,道:“‘重读’?以你现在的成绩,重读两年能考上就不错了。你一定想的是招工!大庆每年高考落榜生都有招工的机会,而且待遇很不错,你是不是想招工?”
    我实在忍不住了,“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喊道:“我想招工就招工,想重读就重读,你管得着吗?”他却不生气,又阴阴地一笑,道:“不错,高考后你想干什么我是管不着,但是我可以不让你高考!”“你凭什么?”“凭你的体育成绩!”我一愣,预感到大事不妙。
    只听他继续道:“你一定知道体育不达标是不允许高考的。我问过你的体育老师了,你的成绩是勉强达标,而且达标时你投机取巧,蒙混过关。如果你不报考技校的话,我就要对你的体育成绩重新考核,你认为你能过关吗?到那时,你不但不能考大学,就是连技校也不能考!”我望着他这两片蠢蠢而动的嘴唇,觉得这两片嘴唇就像是刚和另一个男人接过吻的一样,令人见了恶心!
    我无精打采地向宿舍楼走去,快到楼前时,我忽然看见一个人站在楼门前——是爸爸!我眼前一亮,向他跑了过去……
第四十一回 灰心丧气谁家男儿辫小辫 冷月寒笛未成曲调先有情
    我看见了爸爸,爸爸亦看见了我。我向他跑去,他向我走来。我俩相遇时,他向我慢慢摇摇头,我的心立刻冰封。
    我道:“爸,您来了。”父亲道:“来了,不但我来了,于大队长也来过了。”我又道:“你们见过校长了?”父亲道:“见过了,但是你报考大学的事没有说成。”
    我的心顿时变成了一块千年寒冰,心道:“连于大队长这样的人物来说情都不好使,看来我考大学的事是真的没有希望了。”这时,父亲缓缓道:“咱们……考个技校……算了。”我慢慢点点头,道:“看来只有如此了。”
    父亲转身走了,我望着他微显驼背的背影和已经花白的头发,从心底生出一股内疚之情:“爸爸都快六十岁了,为了我的事还要大老远地从前线工地跑回来,还得去求于大队长来帮忙。我都十九岁了,还让爸爸如此操心,我真无用啊!”
    今天晚上的补习,因为去的人太少,所以几乎成了单独辅导。我亦傻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老铁给那几株希望之花浇水施肥。这样过了半个小时,我坐得实在无聊,就又慢悠悠地走回宿舍。
    宿舍里,大秦盘腿坐在床上,熊飞雪头枕着大秦的腿,迷迷糊糊地躺着。大秦抱着他的头,嘴里喃喃地说:“算了,大熊,不让高考就不考了呗,何必这样呢?”大熊骨碌了一句,好像在说:“美华却是要高考的呀!”
    我的心一寒,想起了那封包着桔子皮的情书,叹了一口气,借着昏暗的灯光,向那“痴情人”看去。见此时的熊飞雪既无昔日春风得意时的满面红光,也无“飞熊斗白草”时的悲壮凄凉,完完全全的灰头土脸,灰心丧气。只见他闭着眼睛,披散着长发,躺在大秦怀里,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而此时的大秦却俨如一位慈爱的母亲,一边用手抚摸着大熊的头发,一边说着安慰的话。我站在地上呆呆地瞅着他们,仿佛看着一副世界上最为悲伤凄惨的图画。
    这时,就听大秦说:“大熊,你的头发真长,都可以辫小辫了。”大熊含糊地说:“那就辩成小辫好了。”大秦拿出他新买的鞋带,真的给大熊辫起小辫来。
    他显然从未给别人辫过辫子,却好像在家里搓过麻花。两只细小的手笨拙地搓着大熊的头发,搓出一个“麻花”后,就用白鞋带的一头扎住,接着搓第二个,然后仍用那根白鞋带把它们拴在一起。就这样,大秦不耐其烦地给大熊辩着小辫,大熊亦迷迷糊糊地任他辫。大秦越辫越熟练,那条白鞋带也就像一条小白蛇一样弯弯曲曲地盘在了大熊的头上。
    我看得目瞪口呆,浑然忘了自己站了多久,瞳孔里全是细小的辫子和那条不断伸展的“白蛇”。我的泪也在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
    也不知是夜里几点了?我有表,却不想看。只是默默地把从王玉友那里借来的笛子慢慢地放在了嘴边。天上的月亮必是很大,很亮,要不怎么会把笛洞照清?今晚的生灵想必都在默默地承受悲哀,要不站在校外的树林边,怎么听不见一声鸟鸣?
    风吹起来了,带动着我的衣衫,更吹皱了我那池东流的春水。月亮也没有热情,抛出冷冷的光。手中的笛不知握了多久,依然是冷冷冰冰。笛声响起来了,不成曲调,不好听,只是觉得刺耳。然而这刺耳的笛声,此时此刻听起来却比世上任何音乐都美丽,因为这是我心灵的嘶叫。
    吹了一阵,我放下笛子,眼望着冷冷的月亮出神。尔后,我靠在一棵树上,轻轻摆弄着手中的笛子。这时,我想起我第一次拿着它走进教室的时候,同学们偏要听我的笛声。
    我于是站在讲台前,装模作样地用双手轻按住左边的笛洞,把最右边的笛洞凑到嘴边,使劲一吹,却没有吹出声来,逗得同学们哈哈大笑。
    想到这,我的嘴角也不禁挂上了一丝笑意,然而一想到现在,我的大学梦想又宣布破灭,不禁又悲伤起来。我于是又举起笛子,吹出了凄凉的曲调。
    这回的笛声嘶嘶哑哑,断断续续,似鬼哭狼嚎,又如幽魂抽泣,连我自己也渐渐觉得浑身发冷,怀疑周围有鬼,想不吹又停不住。
    忽然,从树林里传出两声掌声,吓得我一哆嗦,笛声骤歇,就听身后一个声音道:“真是‘未成曲调先有情。’想不到在我最悲伤的时候,却听到了真正的音乐!”
    我听到这声音,心道:“怎么这么耳熟?唉,就算是鬼,也是个雅鬼,是个和我一样悲伤的鬼,不妨转头看看。”我一回头,却见树林里走出一人,借着月光,见此人也泪流满面,却是夏夏。
    我舒了一口气,强笑道:“原来是你装神弄鬼,倒把我好唬。”夏夏却道:“连大学都不让考了,你还笑得出来。”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见何必相对哭?”
    夏夏叹了口气,道:“该死的学校,硬把我拉回来,在这又不让高考。我现在才明白一句话,为什么说有些老师就像售货员。”我问道:“为什么?”他道:“有些老师的的确确也像售货员一样往外卖东西,只不过售货员卖的是物品,老师卖的却是学生,卖的是活生生的人那!”
    我一惊,他竟然说出这种话!要是早先,我一定会反对,但是现在,作为现在已经被出卖的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些话有一定的正确性。
    我俩慢慢往回走,穿过树林时,我才注意到:树叶早已经绿了。平日里教室、食堂、宿舍的三点循环,早已让人忘了夏日的来临。看到这翠绿的树叶,我不禁又想起初到S高中时,在满天金叶飞舞的时候,我暗暗许下的三桩心愿,然而现在,三个梦想都相继破灭。我忍不住又悲从心起,吟唱出一首心中的歌:
    问世间,能有几多潇洒,让我去占有?能否,借我一只慧眼,去洞察世上真与假?谁能告诉我,刻苦的追求,为何没有结果?谁能告诉我,心中的人儿,为何离我远去?谁能告诉我,人生的道路,为何如此坎坷?天地之间是否能容我安生?茫茫人海到哪觅相知?追求的梦可否能实现?我的心啊,到哪能停泊?大学梦,红颜梦,平安梦,为何都成肥皂泡?
第二十二回 小红体还是小红写 人骑车却似车骑人
    这天,钱如海来到我家。话没说几句,他就把话题引到了郭羞花身上,并从身上拿出一张贺年卡,说:“我还是忘不了她。新年快到了,我打算送她一张贺卡,可是我怕她不理我,所以迟迟没写。我想……我想如果你能替我送给她……”
    我接过贺年卡,见封面上画着太阳、绿草,一个小女孩头戴着草帽望着天。打开后,见四个角上各画着一个手持弓箭的小爱神丘比特,中间画着一对手拉着手的男孩和女孩,他俩的心被一支爱情之箭串在一起。
    我看后,道:“挺漂亮!可是我和郭羞花也不熟,连她家在哪,我都不知道,怎么帮你送呀?”钱如海道:“我知道她家,我可以告诉你。”我听后,笑道:“你既然知道她家,把这张贺卡邮给她,不就行了。”
    钱如海一听,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劈手夺过贺卡,道:“我这就回去写!”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把贺卡向我递过来,道:“还是把这张送给你吧!我再给她买一张。”我一把把他推出门,道:“你还是赶快回去写你的吧!”
    钱如海走了,我却有了一个自己做一张贺卡的欲望,就找来一张硬纸板和一本彩图册。我从图册上剪下一个猴子的头,贴在硬纸板上,又剪下一个熊的身子,贴在猴头的下面。
    我余兴未尽,又用我最近刚想出来的,一种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能写能识的字体——小红体,写上了:LIMING#KL1,NAAA…M,AGGT…O。
    贺年卡做好了,我却不知道该把它送给谁?
    快过春节了,整个红卫地区却没有一点要过节的样子。这些年的春节一年比一年不像过年。人们的热情固然一年比一年下降,连鞭炮声也萧索得令人发困。
    这天,我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土路上的行人。他们或三或俩,有的走得急急忙忙,有的走得慢慢悠悠。偶尔一辆汽车驶过,土路上便腾起一阵烟尘。
    忽然,一阵自行车铃声响起,紧接着传来一阵笑声,这笑声把铃声一下盖了下去。这笑声太熟悉了!一年半来,这笑声一直回荡在我耳边,挥不去,洗不掉。我寻声觅去,见白草哲骑着自行车驶过,后面果然驮着倩倩。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我从心里不愿看到他俩在一起的情景,但又忍不住要看,我实在太想看到她了。每当这时,我心里就在想:“只要她过得快乐,我又何必计较她是和我在一起,还是和他在一起呢?”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今天,我和往常一样站在阳台上,希望能看到倩倩。等了好久,也没见白草哲驮倩倩过来,不禁心中纳罕。
    又过了一会儿,见倩倩一个人低着头走了过来,却不见了白草哲。我真想叫住倩倩,留住她,和她说一会儿话,然而嗓子眼里却好像塞了一大团棉花,怎么也喊不出声。
    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的心里忽然涌出一个念头:“她不高兴是不是因为白草哲今天没有驮她?他不驮,我可以驮。我要是会骑车子,只要她高兴,一定会驮着她去兜风,可是我不会骑车。”“不会骑车不如死!”倩倩这句话又响在了我的耳边。
    “我为啥不会骑车呀?干嘛别人会,我不会呀?早先为了这句话,和倩倩斗气不学骑车。现在我还和谁斗气?对,我一定要学会骑车。学会骑车后,我就可以驮倩倩了,就可以想驮谁就驮谁,就不会再有人嘲笑我不会骑车,就不会再有人拿会骑车的狗熊和我作比较!”
    我想到这儿,冲出门去,找到“天王”王天宝,邀他帮我练车。车是我家那辆破车。没有链盒,但一样能骑。于是我俩就练了一天的车子,但没有一点进步。
    第二天是三十,他忙着帮家里干活,我就一个人去练车。夕阳西下,却还是扫兴而归。
    第三天是大年初一,我连早饭都没吃,就推车出门,急得母亲直喊:“这孩子,不学车时怎么说也不学,真学起来却连饭都不吃了。”
    中午,我面对满桌佳肴,却没有一点胃口,胡乱吃了一些,就又推车出门。练了一会儿,我还是上不去车,气得我把车子一推,自己坐在地上直喘气。
    过了一会儿,我站了起来,推着车子胡乱地一骑。上去了,我居然上去了!我忙使劲蹬车,车子居然向前走了!我心中一阵狂喜,又使劲一蹬。忽然,我只觉得脚下被猛地一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一个筋斗从车前翻了过去。
    我连忙向上仰头,以不至于后脑撞在二月的冻土上,背却已重重地摔在地上。这时,我只觉眼前一片模糊,眼镜已不知飞向何方?
    突然,我看到自行车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向我冲来,我再想站起来跑已经来不及了。危急之中,我连忙抬右脚向着车子就踢。没想到忙中出错,竟抬脚过高。鞋尖眼看就要擦着前轮的瓦盖飞过,急忙硬生生地往回一收,也不再论出脚的力度如何,方向、方位怎样,是脚的哪个部位攻击对方,只是往轮上一点,在脚感觉踏实的一瞬间,腰部用力身子已平空而起……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快要摔断的后背,一瘸一拐、踮着脚,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个差点飞进太平洋的眼镜。还好,眼镜没有摔坏。擦去上面的尘土,戴上眼镜,视野清晰了许多。
    可能是由于刚才摔得惊魂未定的原因,车却怎么也上不去了。我于是停好车,却发现车把已被摔得歪向一边。正好车把,我坐在地上直发呆。看看蔚蓝的天,摸摸冰凉的地,倩倩的影子又出现在我的眼前,她银铃般的笑声又回荡在我的耳边。我的倩倩啊,她真的不再属于我了吗?她现在真的过得快乐吗?我难道连用车子驮她一回都是奢望吗?
    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头脑中划着问号——“刚才怎么上去的?又是怎么摔下来的?”无意中,一低头,我看见右腿裤脚上扎了一串洞,又抬头看了看没盖链盒的齿轮,心道:“难道是它让我摔了一跤?”
    我从地上跳了起来,双手把稳车把,左脚踩住脚蹬,右脚使劲连蹬几下,车子向前驶去。我一抬右腿,骑上了车。右脚刚踩上踏板,裤脚就卷进了齿轮里。
    我连忙一捏车闸,下了车,心里不禁十分沮丧:“裤脚自己往齿轮里钻,我有什么办法?挽起裤脚?不行,里面是棉裤,挽不起多高,再者说,骑一会儿,裤脚一定会掉下来的。推回去,换条裤脚瘦一些的裤子吗?不,那多耽误时间,我实在太想尽早学会骑车了!”
    我盯着裤脚上的那串小洞,不禁悲从心起:“老天爷呀!你莫非真的不想让我学会骑车吗?我都上高二了,全班男生就我一个不会骑车!因为我不会骑车,我让同学们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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