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个晚上上帝正当班,“ 嗖”一声,一个物体从天而降朝我们的头上砸了过来。本来我是打算拉老四的,无奈时间太紧。
“ 啊!”老四惨叫一声怀里多了个人之后躺在了地上,肚子上被压了一下,一口没收住吐了出来。
我们仔细一看,是个挺清秀的女孩儿晕倒于老四的怀里。
不会吧!就算是上帝给他面子,也不用马上就从天上扔下一个来吧,还是穿着睡衣的。
正常人都会先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们不光是正常人,还是正常的大学生,还是喝了酒的正常大学生,因此……
我们4个面面相觑了10秒钟之后,一齐跪在地上。
老大说:“ 我要找个好工作!”
我说:“ 我和张雪明天能言归于好!”
老三:“ 我要换个新电脑!”
老小:“ 我要陈菲!”
老四呻吟着:“ 大哥们,先救我呀!”
一分钟之后,上帝没扔下其他的什么东西,我们这才把老四和那女孩儿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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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吧,侏罗纪公园也会有这样的女孩儿?”老三说。
“ 天堂下来的嘛……当然不错啦!”老小边吐着酒气边纠正。
“ 等会儿吧,丫不会是跳楼的吧!”老大还算清醒。
真的假的?传说中跳楼的大学生居然被我们碰上了?
老大看了看女孩儿,说:“ 晕过去了!先送医院再说吧!。”言毕,他伸手想抱过女孩儿,不料,此时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老四死活就是不撒手,还喃喃自语道:“ 我的,我的……别抢!”
没功夫搭理他了,我强行掰开老四的手,老大顺势将女孩儿接了过去。老四居然抱住了我的大腿,上下其手,最混蛋的是,居然还加以评述:“ 瘦,太瘦!”
老大抱起女孩儿就向校医院的方向跑,可没几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还算懂得怜香惜玉,用双腿垫住了女孩儿。
“ 有心杀贼,无,无力回……”他坐在地上狼嚎着。
“ 回你大爷!”我拖着“ 醉汉”走到他身边抱起女孩儿,然后一脚蹬开已经把手伸到我皮带处的老四,向医院跑去。
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咧着嘴用无法言表的神情盯着我们。想想也对,一个大老爷们儿抱着一个穿睡衣的女孩儿,后面还有4个男人追,要是我也觉得不太靠谱。
到了一叉路口,我停了下来。我有个毛病,一到晚上就转向。
“ 医院在哪儿呀?”我问他们。
“ 图书馆对面!”回答我的居然是老四。
“ 那图书馆又在哪儿呀?”
“ 医院对面呗……”老四深沉地说。
哭都哭不出来了,我把女孩儿交给老大,走到一脸坦然的老四面前。我双手抓紧他的肩膀狂摇起来,问:“ 医院到底在哪儿啊~~~~~~~~”
“ 哇!”又吐了一口,还好我躲得快,要不然这最后一件干净衣服就又报废了。张雪一个多月没给我洗衣服了,这件要是也脏了,我明天得光着找张雪去。
跌跌撞撞地到了校医院。
这里虽然地方不大,门口挂的牌子却不少。有“ XX学院体检中心”、“ XX学院防疫站”、“ XX学院教职工保健部”,最醒目的是“ XX学院计划生育控制中心”!
“ 坐台”的医生是姓包的老头,我们私底下叫他“ 老鸨”。
这主儿也给我们上过课———《 洁身自好与性保健》,这门还是大课,男男女女的一百多口子。不点名,却比许多点名的课还受我们重视。
说来可笑,听名字就像是先告诫我们,有艳遇的时候先忍着,实在忍不住您就上,但得安全作业。
他每次讲到“ 关键”地方的时候,就会用找抽的表情看一眼女同学们,然后谈一个中学生都知道的话题,就像对女生们说:“ 姑娘们,这事儿咱不告诉他们……”恍惚间,我觉得站在讲台上的人是个一身大红旗袍并挥动着一块绣着“ 春风楼”的手绢的BT老女人。
看见我抱着个女生进来,老鸨压低嗓音说:“ 杜蕾丝还是多乐士?”
要不是手里有个人,我真想大嘴巴抡他。
“ 不是,这女的从楼上掉下来了,来看看。”
“ 噢,把她弄到床上!”
服了!这句话说得太有水平了。
此时,老大他们也跟了进来,看着老鸨对那女生上下其手。摸到胸口的时候,老鸨下了第一个结论:“ 发育的不太好!”绝倒一片。
再往下,老鸨用力的按了按女生的腹部。突然,女孩儿有了反应,一张嘴,吐了老鸨一手,顿时,满屋的酒气。
看着两手脏物,老鸨颤抖地说:“ 她是喝多了,回去喝点醋加热水。”又看了看醉醺醺的老四,叹道:“ 真不知道你们是来上学的,还是喝酒的,也不怕喝坏了身子。”
我还在等着他骂人呢,谁知他只是洗手之后就没再说什么,突然觉得他挺慈祥的。
该道谢的时候,门外一下涌进来几个女生。冲到床边,叫:“ 秀丽,孙秀丽!你没事吧?”
其中一个还哭了:“ 你怎么这么傻呀!说跳就跳呀!”
孙秀丽,就是跳楼那位。此时她已经有点清醒了,并挣扎着坐了起来;“ 我没事,北京的地比我们那边的炕还软呢!”
“ 我肚子当然比你们炕软了,你差点没把我压死!”老四插了一句话。
不料招来一顿臭骂。骂人的就是刚才哭了的女孩儿:“ 有你什么事,你算什么东西,你们北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然后就是我们听不懂的一些带有明显地方特色的脏话。
有水平,一句话伤害了在场的所有男生。我急了,说: “ 你们有病呀!她从楼上跳下来还是我们送到医院的呢!”
孙秀丽清秀的脸庞划出一道泪痕,说:“ 谢谢你们了!”然后对骂人的女孩儿说:“ 李梅,是他们把我送到这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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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梅小眼一瞪,问:“ 谁把她抱来的。”那架式颇有些 “ 不说都得死”的意思。于是老大他们一齐向我伸出食指。
仗义!太他妈仗义了。
李梅摇头尾巴晃地走到我面前问:“ 有没有占她便宜?”
我笑着说:“ 你可以不相信我的为人,但务必得相信我的品味!这是事实,和你是一只恐龙这个事实一样的确凿。”
沉默!窒息的沉默!
杀气!漫天的杀气!
孙秀丽没有因为我的话而生气,相反还拉着李梅说:“ 他挺规矩的,抱着我跑这么远,我还没谢谢人家呢,你别惹事!”
李梅没再说话,和其他的女生扶着孙秀丽下了床,向门外走去。经过老四身边的时候,孙秀丽轻声说:“ 刚才,对不起了!”
可能是酒还没全醒,老四回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不,是我站位不好……”
孙秀丽惨白的小脸上溢出一丝浅笑,老四彻底晕菜了: “ 漂亮,真漂亮……”
回到宿舍里,老小喋喋不休的对孙秀丽跳楼事件发表着看法,虽然大部分都可以划到“ 扯淡”的范畴。但有一句话却得到了我们的认同:“ 明天中午这事儿就得在食堂传开了!到时候再打听打听就差不多了。”
有不少大学生,其实就是一票大闲人。闲人嘛,说的当然就是闲话了。
食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说说闲话的现场。无论什么事,只要是发生在学校里的,只要不是特别没劲儿,均会在这里找出N多个版本,总有一版适合你。
熄灯了,我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一想到明天张雪兴奋的摆弄着新手机的表情我就会傻笑几声。凌晨的时候,干脆做起俯卧撑来。
“ 一,二,三,四……”
动静太大,做到快50的时候,老三醒了,嘀咕道:“ 一个多月没见张雪,你渴坏了吧。”我没理他,继续做。
酒没全醒的老四这时睁开一只眼,说:“ ###,下面都没人了……”
“ 哐当”我趴在了地上。
因为太兴奋了,我做完俯卧撑还是睡不着。干脆早早地爬起来,把宿舍里几个兄弟们的早点都买来了。
“快期末了,你丫不会又有什么困难找我们帮忙吧?”
这是哥儿几个狼吞虎咽早点之后给予我的惟一评论。
我说:“ 就当爷喂了一群白眼狼儿。”
我刷了10分钟的牙,又刮了脸,还洗了头。这么一扌到饬,无形中增加了我本来就无限膨胀的自信心。如果说还有什么美中不足的话,那就是这身衣服,虽然才穿了一天,但我总觉得有股异味。
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一件老四的T恤,还有老大的裤子,最后从老三身上扒下了他的外套。揣着T20直奔张雪她们学校。
刚到女生宿舍楼下,我看到了恩公祁宇。看到我,他摇了摇胳膊,扬着标志性的一脸坏笑,算是打过招呼了。真不知道他这副德性是怎么混进学生会的。
我抬起腿冲他晃了几晃,就当是呼应了他一下。走近了,相视一笑,惹得进进出出的女孩子们频频向我俩行注目礼。
正想说点什么,一身紫色连衣裙夹着一撂海报的张雪出了宿舍楼。莫名的一股火气冲上我脑门,我没跟她说我今天来,那她打扮得这么漂亮一定不是给我看的。刚好祁宇在这里出现,而且丫一直对张雪打着歪主意,叫我怎么能不往别处想。
她看见了我,却和没看见一样,没有任何表示的走到祁宇身边。大声说:“ 走吧!”然后一手挽起祁宇大摇大摆地从我面前经过,这他妈比叫我裸奔还难受。
我拦在他们面前,和张雪对视了一会儿。脑海里好几个人在对我说话。
琼瑶说:“ 哭吧,用眼泪来挽回你的爱情。”也对,按言情剧路线,我是应该哭得一塌糊涂地跪在张雪面前说:“ 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我好难过好难过的嘞。”
陈浩南对我说:“ 动你的女人是吧,回去叫兄弟抄家伙,让他看看谁才是这里的扛把子!”也没错,按古惑路线,我的确有一大把的理由和他大打一架,从此见他就大嘴巴抽他,他还不敢还手,为什么?理亏呗。
金庸说:“ 大丈夫当以侠义为先,儿女私情暂放一边。”我是不是应该跑过去拉住他俩的手然后高唱:“ 请记得你要比我很幸福,才不枉费我狼狈退出……”
强子说:“ 打他……丫的!”
操!我一跺脚,冲着他俩就冲了过去。张雪停在原地,等着什么发生,可什么也没发生。我从俩人中间钻了过去,头也不回的就往一个地方狂奔:手机店。
今儿个是手机买来的第三天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退。
精神上的损失受大了,我得把经济上的损失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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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她的举动不就说明一切了吗?她有祁宇了,就不再需要我了,想来也不会再需要我给他买的手机了吧。
我真能冲上去跪着乞讨她重新爱我吗?
我真能冲上去和祁宇干一架吗?
我真能冲上去祝他俩幸福吗?
都不能!我现在就一个字:乱!
我能做的只是离开,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然后退掉手机,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地抽自己俩大嘴巴子。
我跑得太快了,以至于撞上了一个人———陈菲。
我们俩人同时坐在地上,手机飞了起来。
“ 悠着点,冯绍涛,不会看人呀你!”陈菲从地上起来,掸着屁股上的土。
“ 我的手机!”完了,包装摔成这样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退。
“ 喂!喂!冯绍涛,那破手机比我还重要呀?”
“ 它能换一千多呢!”不知道为什么,我特想哭。
“ 至于的嘛,就为这点事,眼圈都红了,你可是个老爷们儿!”陈菲倒先安慰起我来。
我没再答话,抹掉包装盒上的土,说了句:“ 对不起,你海拔低,我没看着!”然后就想走。
陈菲拦在我面前,说:“ 行啊你,撞了我还得挤兑挤兑我!”
“ 大姐,我今天真有事,我得把这手机退了。”
“ 正好我要换一新手机,想去看看呢,我和你一块去得了。”
“ 大姐,我现在心情坏到家了,别一会儿让你也没心情了。”
“ 巧了,姑奶奶我现在心情好到家了,一会儿保准能让你好起来!”
碰上这样的主儿能怎么样呢?
“ 走吧!”
“ 不行,你得等我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瞅瞅我这一身的土。”
我又回到了刚才看到张雪的地方等陈菲。20分钟之前,站在这里的我还意气风发,现在,我像条受了伤的流浪狗一样在门口四处徘徊,找不到一处可以让我踏踏实实站一会儿的地方。
半个小时后,陈菲才又出现在我面前。
淡紫色的衬衫配一条浅色牛仔裙,让我差点以为刚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而眼前这个人才是张雪。
“ 看什么呢?傻样儿!”陈菲走到我身边,身上散着淡淡的香气。
“ 对了,您想看什么手机?”我问了一句。
陈菲愣了一下,说:“ 手机?”
“ 是呀!”
“ 噢,我想看……”她思考了一下,突然盯住我手里的T20说:“ 就这个,爱立信的这款!”
甭当我是傻子,谁看不出来呀;“ 你要是没想看手机就算了。”
“ 谁说的,我就是想买这款!”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向校门外走。
路上碰上了一位张雪宿舍的同学,看了我一眼说:“ 今天怎么了,刚才我就觉得奇怪呢,帅哥美女换伴儿玩儿了?还真潇洒。”
我装作没听见,心里却很清楚,刚才她看见了张雪和祁宇,现在又看见我和陈菲了,感觉是有点不太对劲儿。
能一样吗?人家那俩拿我他妈当猴耍了,而我呢,这不自己逗自己玩儿的吗?
一路上,陈菲争取到不少的回头率,而我则遭了不少男性的白眼。
陈菲比张雪会打扮,而且人家用的全是CD、香奈尔什么的,一分钱一分货这句话不是一点儿道理都没有。
进了手机店,我找到卖给我手机的那女孩儿,说退货的事。
人还是那个人,脸色却不一样了。我感觉自己一下从三天前的上帝变成了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乞丐。
“ 你这手机退不了!”
“ 为什么呀!”
她转身去写什么了。等了一分钟,打着哈欠头也不抬的说:“ 没毛病不能退!”
“ 可我还没用过呢!”
“ 那是你的事了,我没不让你用,如果有问题我们才换,你还得去维修中心开证明。”
“ 你怎么说话呢!”我把手机往柜台一放,提高了声音。
陈菲按了按我的手让我听她说,我下意识的往回一躲。
陈菲冲我笑了笑,说她要了,然后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把SIM卡拆了下来,装在了T20上。
卖手机的不耐烦了,说:“ 别在这儿试!”
“ 就打一个电话,一会儿就走,谢谢您了!”陈菲说。
说得很礼貌,那售货员撇撇嘴走开了。
装电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