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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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伤-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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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郎的目光放柔,清雅的嗓音夹着沙沙的尾声,“害无暇担心,真是对不起。”
“不用不用,只要公子别再难过了就好。”无暇急急地道,“都是无暇不好,如果不是我,他们就不会来这里闹腾,公子,这事过去便过去了,你别去想了,以后我会很安静的在这里,不会再给公子惹麻烦。”
萧玉郎静静的望着她,眸色被月光映照的越发清亮晶莹,牵了牵唇角,他似有些无奈地道:“都已经习惯了,我不是因为他们而生气,你也不要介意了。”
“那……是为什么?”无暇一时有点疑惑。
萧玉郎脸色沉静下来,眸中闪过一丝哀伤,抬头,他望向月空,幽声道:“我是个不孝之子,娘亲死了,都不能给她安宁。”
无暇心底一触,一股酸酸的涩涩的东西涌上鼻息,她怔怔的望着萧玉郎带着孤寂和苍凉的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刚记事起,娘亲就病故了,我对她的印象并不多,但却很清晰。我一直以为,她与世无争,所以不管大夫人说什么,她也不放在心里。她对外人总是笑意盈盈,只有我知道她会偷偷的流泪。”萧玉郎幽深的目光一眯,半遮的瞳孔里点点碎碎的空茫和迷离,“爹爹很少对她有所关心,我也极少看到娘亲对爹有多少依恋,她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
无暇垂目,暗暗疑惑,她本以为,萧玉郎的娘亲应该才是萧老爷的心爱才对,所以萧夫人才会嫉妒,会死不罢休。而从萧玉郎的言词之间,她也发觉他对萧老爷并无多少感情,因为提到爹很少对娘有关心,他是那样的平静,没有怨恨,就待在说一个不怎么相关的人。
“娘亲只是一次逃难中被爹相救,从此留在这萧府中,生活安定,却永守着孤独。”萧玉郎吐了一口气,仿佛将心口的郁结吐出,缓和了神色,他的眼睛也恢复了一些清明,“她身体不好,才会病故,这怪不得别人,大夫人碍于爹爹,也不会常来找麻烦,况且,我娘亲并不与她计较,所以我一直不知道,娘亲心里,到底是怎么样的……直至她死去了,大夫人仿佛被气疯,一反常态的越发憎恨我娘亲。”
“为什么?”无暇一时好生纳闷,这萧夫人真是没事找事,心理肯定有问题。
萧玉郎淡淡的笑了笑,有少许的自嘲和愠怒,“或者,她先前没有下重手,便是打算日后更长久的对付我娘亲吧,不想娘亲没有让她得逞,用了长远的打算和周密的心思,居然补了个空,大夫人心有不甘吧。”
这……也行?
什么人啊!吃醋的女人真变态。
“若是娘亲能活到今日,我断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萧玉郎平静的说出这句,字咬的很轻,却让人听得出里面的坚决。
“公子……”无暇轻唤一声。
萧玉郎清眸一转,投到她脸上,无暇看到那平静的眸色里,隐隐透着淡淡的怀念和沉沉的遗憾,还有一丝不易触到的愧疚。
无暇心疼的抬起头,抚上他的脸,“公子,你有这份心,你娘亲定是知道的,所以,请不要再难过了,她一定想看到你快乐和幸福。”这是常规的劝人的话语,无暇知道没有什么新意,但是,却是最实在最管用的了,而且是,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劝他才好,毕竟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摆脱没有父母在身边的那种心情。
萧玉郎握住她的手,勾起唇微笑,笑容在月色下朦胧而幻美,“平日里,我也不想说及此,况且偌大的萧府,也没有要说之人,今日有你在,我觉得非常愉快。”
无暇怔怔的惊悟,原来喜静之人,也不是天生爱把什么事憋在心里的。
思及前些日子,她总会莫名的看到他忽喜忽忧,常常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沉寂了,原来也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说,只得闷在心里,人总会有喜怒哀乐,可是他却只得一个人承受,没有人跟他分享和分担。
“公子,以后再也不会了,你还有我,不管你以后有什么事,我都会静静的站在旁边听你说,你再也不会觉得孤独。”无暇说着孤独两个字,突然便想到了不久前,她还非常不解公子为何这般衣食无居还自寻烦恼,而今日,她自己便顺理成章的了解了。
萧玉郎欣慰的笑着,伸出用臂温柔的将她揽入怀中,“是啊,以后我都不再是一个人。”
无暇愉悦的咧开嘴笑,不时的抬头偷瞄他,一边小心地问:“那公子不会再皱眉头了么?”
萧玉郎绽眉微笑,“不会。”
“以后都开开心心的么?改日,还会带我出去逛吗?”无暇越说越兴奋,心里甜丝丝的,一想到那日在梨园中的亲亲,她脸上立即飞起一片红霞。
萧玉郎清滟的凤眸深深注视着她的脸儿,哑声答:“会。”
无暇一把搂住他的腰,“公子,你真好。”
萧玉郎双眼一颤,眸光一闪,突然轻声说:“以后,叫我玉郎。”
无暇身子一颤,双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些,含情脉脉的望他一眼,甜蜜地垂下头,贴在他胸膛,听着他有力微有不紊的心跳,窃窃呢喃:“玉郎……可以吗?我可以叫玉郎……真的吗……玉郎……”
萧玉郎柔柔一笑,一手抚上她的头,细细爱抚……
第十七章
       宁静的小院,空气里飘飞着团团白絮,自由自在,随风而舞。似雪洁白,似绒轻柔。一朵朵如大地的精灵,时而高时而低,绕过树梢亭前,穿飞于阳春风光中,旋转展示着柔美的舞姿……
无暇怀着雀跃的心情,在院子里跳着追寻那飘浮翩飞的柳絮,萧玉郎站在书房门口,眉目含宠唇角含笑静静的望着她活跃的身影。
“玉郎……你来嘛!”无暇一脸红潮,喜气盈盈的呼唤着萧玉郎,“很好玩的哦!”
萧玉郎一笑,轻快的走向她,目光流转着掠过半空中的白絮,再投向她的脸,“瞧你,都出汗了。”说着,伸出袖子,在她脸上轻轻沾了沾。
无暇跟他做了个鬼脸,再一个旋身逃开他的手,眼前一亮,立即盯到一朵白絮,身子飞一样的追了过去,“回来!你给我回来!”一把将白絮抓到手中,双手轻轻揉揉,再打开放在唇前,一吹,柳絮便又翩翩然随风飞走。
“这样也可以玩的很开心。”萧玉郎失笑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行?我小的时候啊,李郎……”无暇蓦地愣住,心底闪过一丝悲哀,抬眸望他一眼,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以前小的时候经常这样玩。”
萧玉郎没有忽略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双眉一拢,伸出掌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过去不愉快的事,我们都让它过去。”
无暇有些感动有些愧欠的望住他,犹豫不决,迟疑不定。
萧玉郎微挑眉,“怎么了?”
“我……”无暇垂下头,心里挣扎着,不知道该不该将她曾是李郎的童养媳的事说出来,那是她的过去,虽然她和李郎并非真正的夫妻,但毕竟也是名誉上的啊。如今他们心心相映,对对方是不该有所保留,可是……
萧玉郎却是体谅的笑着,双手握起她的手,柔声道:“无论如何,我都只珍惜现在的你,只想看到你笑。”
“玉郎……”无暇觉得眼睛湿湿的,抽了抽鼻子,缓缓点点头。
“去玩吧。”萧玉郎轻手推了推她,“难得看你这么兴奋。”
无暇嘻嘻一笑,“不了,我也跳得累了。”说着挽住他的袖子,“回屋吧,别凉着了你。”
“怎么会啊,春天了,我哪有那么弱?”萧玉郎宠爱的敲了敲她的头。
无暇眨了眨眼,笑,“有呢,当然有,在我心里有……”
萧玉郎垂眉低低地笑。
两人甜蜜蜜地走向书房。
“二哥!”忽听得门外传来萧玉楠的呼声。
无暇飞快的放下搀着萧玉郎手臂的手,再定了定神回转身。
萧玉楠脸色有些发白,手里掂了个盒子,脚步有点僵硬的走过来,眼睛惊疑凌厉的盯了盯无暇,再投向萧玉郎时已放柔并丝丝带怯,“二哥。”
“小姐。”无暇低声唤了声,退后一步站定。
萧玉楠没有理她,只细细地望着萧玉郎,举起手中精致的盒子,小心地道:“楠儿知道二哥近日没能好好吃饭,特让伙房炖了当归羊脊骨汤,给二哥补补身子。”
萧玉郎望向萧玉楠,眉目也比往常柔和,微微一笑,雅声道:“楠儿,你费心了。”
萧玉楠顿露出放心的笑容,“没有,本来就是楠儿先不懂事,娘亲她又听从下人乱说,来这里……楠儿实在心里过意不去。”
“只是误会,楠儿也不用往心里去。我已经忘了。”萧玉郎说着,浅浅不在意的笑着,抬脚迈进书房,“进来吧。”
“嗯。”萧玉楠开心的点着头,跟着走过去。
无暇低垂着头停在门口,待他们都进了屋,她才抬头向两人的背影探了探,便自觉如今无需打扰他们兄妹交流,悄然退了回去。
回到后院,无暇不知为何总觉得心神不宁,眼前总闪出萧玉楠怪异的眼神,那过分在乎萧玉郎的表情。回想自她见到这兄妹俩,每一次他们的相处都不似常情,萧玉郎自然不必说,对待萧玉楠比其他萧家人都亲近许多,却也保持着适当的疏离。而这萧玉楠就不同,毫不掩施对萧玉郎的关心和在乎,而那种眼神,不像是普通的手足之情……
不不……
无暇摇了摇头,她在想什么?他们是新兄妹啊,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毕竟也是同一个父亲啊,怎么可能……
越想越心慌,越想压下去心中那种猜想,那种可怕的不伦情感越是强烈的占满她整个脑海,敲击着她脆弱的心灵。
鬼使神差的,她拿了一把扫帚,故作无意的走到前院,在书房外心不在焉的扫着地面,一边扫,一边靠近门口。
“二哥,真的是这样吗?”萧玉楠的声音传来,带着轻微而急促的哽咽,像是情绪极度不稳,几乎要一触即发。
无暇耳朵竖了起来,全身紧张的僵住。
“楠儿,你多想了。”萧玉郎清淡却有所掩饰的声音。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瞎子吗?我看到了你们刚才那么亲密的在一起,那怎么可能?二哥你从来不喜人碰触,清冷的连我都不敢碰一下,可是她为什么可以?!”萧玉楠提高了颤抖的声音,怨声质问。
里面静了一会儿。
萧玉楠似是耐不下去,步步紧逼:“你说啊!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奴婢?!每次你都一反常态的维护她,我从来没见你这般在意过谁……她是凭什么?凭什么?!”
“楠儿……这种事,不是你该问的。”萧玉郎的声音有些疏离和严肃。
“我不该问?我……”萧玉楠明显不可置信的声音,“二哥是嫌恶我了么?我一向疼爱的二哥,现在是在说讨厌我了?”
“楠儿,你又这样……”萧玉郎微显着急和无奈,“二哥怎么会讨厌你?”
“是吗?”萧玉楠语气略显平稳,略停了一会儿,她突然低声问:“二哥,你不能喜欢她……”
“楠儿,你乱说什么?”
无暇听得一阵心惊,萧玉楠该不会把萧玉展调戏自己的事告诉玉郎吧,天哪!
“哼,二哥的意思,是会娶她进门么?还是……像娘说的收入房做侍妾?”萧玉楠声音略带鄙视。
屋里静了片刻,便听得萧玉郎冷冷的道:“我会珍视自己心爱的人,给她应有的尊重。”
无暇心里升起暖烘烘的热流,瞬间窜流四肢百胲。
“呵,那么,二哥的意思,是要让那个婢女做萧府的二少夫人?!”萧玉楠说的很慢,却字字如带着欲出鞘的利刀,仿佛下一秒若是萧玉郎会肯定,她便毫不犹豫毫不心软的出手。
又是静默片刻。
无暇的思想完全放空,此时即使有一瞬间的停顿,她也觉得是受煎熬了数十年。
“是……”
“不行!”
萧玉郎刚吐出一个字,萧玉楠便斩钉截铁撕心裂肺的喝住他。
无暇在门外生生打个寒战。
“二哥,你难道以为,你当真能娶一个丫环做夫人吗?”萧玉楠的声音很快恢复平静,却有些深深的嘲讽。
“我会让爹同意。”
“同意?爹爹会同意?二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痴心妄想?是她的出现,蒙蔽了你的双眼吗?即使蒙住了你的双眼,你的心也犯糊涂了吗?”
“楠儿!”萧玉郎略带愠怒的声音。
“呵呵,要吼我了吗?二哥从来不曾对我这样,自从她来以后,二哥已经不止一次对楠儿发脾气,有了她以后,你就再也不疼我了……”萧玉楠声音略带酸涩,“这也许是我自作自受,是我将她带来的,是我亲自将她交到你的手中……”
“楠儿,你怎么了?”
“二哥!你清醒一点吧,爹爹是不会让你娶一个身份低贱的丫头的!你记着,你不是一个人,你是萧府的二公子,你是萧正治侯爷府的公子!婚姻之事容不得你自作主张,由不得你任性!无论你对那丫头如何喜欢,都绝不可能娶她!所以,你死了那份心吧!”
无暇怔忡,双眼却不由自主缓缓流下两道泪痕。
萧玉楠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空气中,一阵暴风雨前的宁静。
气压在升高……
“萧玉郎的婚姻之事,什么时候轮到萧玉楠发号施令?”声音不大,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隐隐听得萧玉楠倒吸了口气。
无暇也蓦地睁大眼睛。
“二哥……你、你……好,你就逃避吧!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楠儿是为你好,你会明白楠儿的心……”
听得一阵由远至今的跑步声,无暇惊厥的吸了口气,忙回身躲在柱子后。
余光中萧玉楠捂着脸低泣着跑出房门,一股脑儿向着院门跑了出去。
无暇呆怔的望着院门,胸口一上一下急促的起伏。
第十八章
       良久。
无暇的思绪才缓缓归位,回头望了望书房门口,屏气凝神,也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声响,就像,根本没有人一样。
无暇长吁了口气,突然间,胸口沉闷沉闷的,双脚不由自主的向那门口走去。
一道颀长寂寥的完美侧影映入眼帘,一动不动,如同画师精心勾勒的画卷。
无暇呆望着他,顿了顿,缓缓走上前,不经意间,瞥见桌上放着的还微微发着温热烟气的脊骨汤,一时间,无暇心如潮汹。
“公子……喝了吗?”无暇轻声问,神思却不知在何处。
萧玉郎微微转头,敛目不语。
无暇伸手捧住瓷盆,“哦,我再拿去热热。”
一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滞了滞,木然的任那双手将她的手扳开,然后牵向一个宽阔柔韧的怀抱。
无暇的泪迸涌而出。
温热的气息轻微的扑在她的额前,纵使轻微,却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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