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的泪迸涌而出。
温热的气息轻微的扑在她的额前,纵使轻微,却饶是沉重。
无暇暗暗抽了抽气,努力压下胸口往上涌的激动,极力平息着心痛的情绪,扯了扯嘴角,她尽量让出口的声音归于平静,“玉郎,无暇只要能呆在你身边,就满足了,我……不要名份。”
萧玉郎眼睫颤了颤,垂目疼惜的望住无暇,无暇也迎向他,眼睛红红的,唇角含着笑。
“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不会三妻四妾。”萧玉郎微微一笑,苦涩而失落,语气却坚定,“就算,离开这座院府,我也不会违背对你的感情。”
无暇再也忍不住,唇角努力的笑着,眼泪却哗哗充溢而出,一边拿手背抹着脸,一边哽咽着,“别、别乱想……我没有关系的,真的,做一辈子丫头都可以,只要你好好的,什么都行……”
萧玉郎忍痛的颦了颦眉,沙哑着声音道:“傻丫头。”情不自禁的低下头,丰润的薄唇在她脸颊上吻了吻,一路下滑,慢慢捉住了她微张的有些吃惊和期盼的樱唇。
无暇的脑袋里有片刻的恍然,待唇上那清新、柔软和甜蜜的触觉渐渐清晰时,她才轻颤着垂下眼帘,缓缓将迷乱的水眸掩蔽,唇瓣颤抖着,呼吸小心到几乎窒息,静静地细细地体会双唇相碰间带来的激情和颤栗……
原以为,还是像上次一样的亲亲……
无暇毫无防备……
笃然地,一条湿滑的舌尖启开了她的唇,毫无预警的直驱而入。
无暇蓦地睁大眼睛。
未回神间,口中的舌已被席卷……
从来没有这样过,她慌乱,迷茫不知所措,直直僵着身子。
没有因为她的呆怔而停止,他神思投入,温柔地轻抿着她娇嫩的唇瓣,缠绵地吮吸着她温软的香舌,一点点深入,一点点掠夺,渐渐热烈,逐渐狂野……
无暇的情潮被瞬间挑动,心跳狂乱,脸颊绯红,眼睫轻抖,身子也渐渐放松,情难自禁的向他贴近,双手用力的捏紧了他的衣袖……已被吻吮的粉红的小唇终于有了反应,涩涩的渴求的配合着回吻他,柔滑的小舌也情不由己的活动起来,灵动的追逐着他温热的舌,与之痴痴的久久的交缠……
萧玉郎羽睫一颤,眸光迷离,神情销魂。情动之下,越发加深了口中的肆意……
……
空气中,急促令人脸红的呼吸在飘荡、飘散……
“玉郎……”娇滴滴的声音夹着生生的嘶哑,无暇羞涩的垂下眼帘,暗暗压下体内的热情。
萧玉郎温润的目光深深注视着她,一只玉手爱怜的抚过她的头发,唇贴近她的脸,留恋的在她粉红的唇上轻轻碰触。
无暇心底涌出浓郁的甜蜜……原来可以这样……他居然这样吻她。
原来相情悦的亲吻是这样愉悦,教人内心激荡,情难自控,教人情愿牢牢困在其中。
永远都不要醒。
萧玉郎长长的睫毛划在她脸上,痒痒的,她低低的笑了一下,抬眸望他清亮的含情双眸。
“玉郎……”
萧玉郎轻牵唇角,笑意盈盈,爱意浓浓,“无暇。”
“玉郎……”娇唤一声,无暇张开双臂环抱住他,将脸儿贴在他胸前,沉醉的听他为她而狂乱的心跳。
萧玉郎宠溺一笑,紧紧回抱住她,将她娇柔的身子拥在怀里,垂目细细看过她甜滋滋的模样,再缓缓抬起眼帘,将视线远远的投向门外遥远的上空,眸光中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和惆怅。
“二公子!”门外突然传来亭儿的声音。
无暇身子一顿,慌乱的松开萧玉郎,快速躲回到一侧乖顺的站立。
萧玉郎略怔了怔,对她的反应有点失笑,未有多想,他施施然拂了拂袖,转身在一侧的凳子上坐下。
亭儿已站在门口,神色有些异样地道:“二公子,朱管家来话,说老爷叫您到桂轩堂去一趟。”
萧玉郎脸上一缕不明的神情闪过,停了停,淡然道:“我知道了。”
亭儿退下了。
无暇却一阵阵心惊。
萧老爷不是跟玉郎闹别扭么?突然间找人叫他肯定有什么严重的事,而且是这个时候……无暇不由得哆嗦了下。
萧玉郎目光迟迟疑疑的转向一旁的无暇身上,静默了会儿,安抚地道:“别担心,我会处理的。”
“嗯。”无暇恍恍惚惚地点点头。
萧玉郎起身,静静柔柔的笑了笑,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嘱咐:“回房休息去吧。”
无暇满心里都是担忧,可是还是强作欢颜的笑了笑,道:“玉郎,你要小心。”
萧玉郎轻笑,“他既然是我父亲,并不会把我怎么样。”
“嗯,那,你要记得不要顶撞长辈,知道吗?”
萧玉郎微微点头。
“若说了什么事,你不愿也先缓一缓,不要太拗。”
萧玉郎淡然一笑,还是点了点头。
无暇总算有点放心的松了口气。她就怕,玉郎性子硬,万一再惹萧老爷发怒,那他们的春秋大梦恐怕更加难保……
*
一个下午,无暇心里都忽上忽下,惴惴不安。
玉郎叫她休息,她哪能休息得下,刚躺到床上又就不自觉的爬起来,跑到门口张望着看他有没有回来,每次失望而归,再无精打采的坐到亭台中,一旦有什么声响便又条件反射的弹跳起来,再跑去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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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番折腾下来,她心也疲惫,身也疲倦,精神开始错乱。
脑海里,不断的出现萧老爷瞪着眼发怒的神情,怒喝着令玉郎快点抛弃她,快点将她赶出萧府……或者,令人拿起棍棒要责罚瘦弱却倔强的玉郎……
不。不不!
玉郎……玉郎……
她真的可以不要名份的,她不去强求的,就算萧老爷一定要给玉郎娶一个千金小姐,她也愿意一直做玉郎的小侍婢,因为她相信,玉郎的心里,只有她,只有她庄无暇。只需这,她便满足了,只需这,做女婢做侍妾她都不觉得委屈。
只要,能留她在玉郎身边,那么不管以后将要面临多少痛苦和责难,她都不在乎,她都有信心。那些未知的苦难,在她的信念里,都会变得微不足道。
好辛苦,这样的坐卧不安要怎么度过这漫长的一天?
不管了!
甩甩头,她奔去了厨房,抡起斧头,开始劈柴。
一根、两根……
用心的干活,身体的劳累让脑袋也松懈下来,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她喘息着抬起头,擦了擦汗,突然觉得手臂好痛好酸,看了看天,都有些暮色了,这才放开手中的工具,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房去洗梳。
“无暇!无暇!”亭儿急匆匆的跑过来,“二公子回来了。”
无暇心头一震,二话不说,撒腿就向外跑去。
亭儿皱了皱眉,担忧地低头道:“他们这是干什么呀。”
无暇一口气跑到萧玉郎厅堂,见他正略带疲乏的慢慢裉去了外衫,然后转过身来,神情自若的望住了她。
“玉郎!”无暇紧张的走上前,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玉郎,有什么事吗?老爷他说什么?他要赶我走吗?你跟他顶嘴了吗?”
萧玉郎突地一笑,抬手抚上她脸颊,柔声道:“瞧你,怎么吓得这样?”
“我、我很害怕吗?”无暇恍惚的去摸自己的脸。
萧玉郎心疼的一拧眉,低下头吻了下她的前额,轻声道:“放心,是别的事。”
“真的吗?”无暇有点不敢相信,生怕他会骗他似的,睁大眼睛死命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在哄我吧?玉郎。”
萧玉郎突然敛目,脸色一正,道:“你以为,萧府里面,除了你我之事,就没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了吗?”
无暇怔了怔,吞了吞咽喉,扯扯嘴角,“哦,是吗?那……是我白想了。”
萧玉郎目光放柔,蓦地笑出声来,“什么叫白想了?傻丫头。”
无暇见他轻松的神情,这才一颗心缓缓落地,吁了口气,然后一边顺手去拿他脱掉的衣衫,一边随意地问:“老爷叫你,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嗯,爹叫我,三日后随他去一趟南京。”
无暇抓着衣衫的手一滞,强稳了稳心绪,这才继续整理手中的衣服,然后脸上露出笑容,道:“看来你和老爷,已经打和了。”
萧玉郎淡淡的笑了笑,坐到一边,没有应声。
“那,要去多久?”无暇小心地问,然问出口后,便觉得突然像个居家的小媳妇,对要外出的丈夫唠叨不停,不由的脸一红,别过脸不去瞧他。
但耳朵却敏锐地听着,因为,这是她实在太关心的问题。当然了,玉郎能和萧老爷和解,萧老爷还愿带他出去办事,这实在是大好事一桩。只是,他这一旦走了,她这心里头,着实的挂念。
一想到此,心,酸酸的。
肩上抚上一双温暖的大掌,清雅的嗓音里也透着浅浅的不舍,“放心,不会太久,办完事就尽快回来。”
无暇乖乖的点点头。
大掌慢慢下滑,抚过她的胳臂,向前收拢,缓缓搂住了她的柳腰,温热清新的气息扑在耳畔:“如果想念我,就在心里默默念我的名字。”
无暇侧头,心动的望他,“玉郎、玉郎……”
萧玉郎绽眉柔笑,俯头将脸贴在她脸颊,嗓音沙哑:“我会听得见的……”
第十九章
星星一眨眼,两天便过去了。
无暇的心情蓦地开始沉重,如有一块顽石压在胸口,有时候,甚至觉得喘气都会困难。
明天,玉郎就要去南京了,这一去,不知道几日能还。想他自然是其一,其二,便是他的身体,怕到时候忙于奔波和繁事,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再者,他这人不在身边,她还有些担心他。
……担心他什么?是个大人了,还跟着萧老爷以及萧家护卫呢……
可是就是担心啊,牵挂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
不需要。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他还没有走,无暇便已经开始体会了。
默默的在房中,包好了几剂量的草药,思前想后,都不够放心。匆匆抱着药跑去前院。就见玉郎也正在房中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要带的物品。
“玉郎。”无暇强作笑颜,看着他手中的衣物,“你真细心,整理的这么好。只是这事应该叫我们来做嘛。”说着放下手中的药包,帮他把未整理的衣物叠好,一件件往箱子里放。
“我反正现在也没有事。”萧玉郎温温浅浅的笑着,“不用那么多,简单点好。”
“不行,反正不用你抬,多带点衣物,万一下了雨天马上就凉了,你的身体不行,一定要注意。”无暇说着心头又蒙上一层阴霾。
对下雨天,她总有点心理恐惧。
“我记得了。”萧玉郎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到身前,垂目柔和的看着她的手指,轻声道:“你在家也是,要好好吃饭,瞧你现在越来越瘦了,等我回来后,不准看到一个瘦骨伶仃的无暇。”
无暇眼眶倏地红了,却哽着喉咙嘟着嘴回道:“谁瘦骨伶仃了?”
萧玉郎纤白的指揉了揉她的脸颊,再度将她拥入怀中,哑声嘱咐:“我不在,尽量不要出这院子,好好照顾自己,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两行清泪无言的滑下红润的脸庞,无暇再也忍不住,埋进他胸膛呜呜哭出声来,抖动的肩膀呈现着她难舍的心痛。
萧玉郎扇动了下眼帘,纤密的睫毛上亦沾湿了清白的水光。
哭了一会儿,无暇慢慢止住了泣声,哽咽着松开他怀抱,抬起泪光闪烁的眼睛,涩声说:“你放心去吧,别担心我,男儿志在四方,我不能拖你的后腿。但是,你要在心里记挂着我,每天都要。”
萧玉郎抿唇微笑,眯了眯眼睛轻轻点头,“我会的。”
真是的,又那么俊雅如仙,又这般温柔如水,这人怎么就这般的好呢?想狠心一点少一分关心少一丝疼爱都做不到……
望着无暇撇着嘴角又忍不住要哭的模样,萧玉郎心里一揪,不禁低下头轻轻的在她的眼睛上一吻,沾去了残留在眼帘上的泪痕,将他的唇染上一层薄薄的湿意。
无暇好努力的才将心底的酸痛暂时隐去,她还不想,让玉郎走的不安心,于是抽了抽鼻子,思绪稍有清醒,目光一瞥,松开了他的怀抱转身走到桌前,拿起刚包好的药草,给他交待:“玉郎,这里是几剂药,这个红色的绳子捆的,是泡茶用的,黄色的绳子是泡脚的,你要记得按时用啊。”
萧玉郎上前抚了抚她的肩,由衷地道:“无暇,你费心了。”
“说什么呢。”无暇白他一眼,将药包放到箱子里。
萧玉郎看着她蹲下身仔细的为他整理箱子的模样,心底涌起浓浓的暖意和酸酸的感动,从来不曾有这种感觉,出门的时候会有人牵挂,有人叮嘱照顾,还有人在家里痴痴的等待。
“玉郎,我去烧水,你现在要沐浴吗?”无暇盖好箱子,站起身问。
萧玉郎顿了顿,拉起她的手,“这些事,让小凤去做吧,你还是留在这里多陪陪我。”
无暇脸红了脸,羞涩又喜悦地摇摇头,“不要,我自己来,这以后要多久不能侍候你,今天所有的事都要我去做,这样你在外面的时候,会更多的记起我。”
萧玉郎也不再多辩,只用明亮清纯的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我先去了。”无暇对他甜甜一笑,便放开他的手转身跑出门外。
脚一踏出门,心便一下子沉重起来,仿佛有千只蚂蚁钻进心口里,塞得满满的沉沉的,同时又被一口一口的嘶咬着,一揪一刺的让人挣扎而惶恐。
烧着水,望着跳跃的火苗,无暇的神思开始恍惚。
以前她总觉得燃烧着的火苗是那么的充满生命力,可是此时,为什么看着它们是如此绝望,那张牙舞爪不断涌起的火苗,像是魔鬼的手,一点点撕裂着快乐和希望。
无暇摇了摇头,极力让自己摆脱这种凭空而来的臆想。
玉郎只是去一些时日而已,很快就会回到她身边的。
可是为什么,心头那种阴云密布的感觉挥之不去呢?莫名的越来越浓,还有种从此诀别的悲凉与苍茫。
不对不对……
无暇再用力的甩了甩头,不许自己有这样不吉利的担心。
人,或许应该容许自己有奢望。
梦想自己是童话中的长发姑娘,用她纯洁的爱恋和思念编织成长长的辫子,紧紧拴在远方他的心上。
不知道是不是在一个瞬间或许一个偶尔,命运便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将内心所有的渴望全部抹杀,过去的爱恨会成为永久的印记,深深烙在心底却永远也触摸不及。
她忽略了,背后有把锋利无情的剪刀。
其实,童话终究只是童话。
一道彩绘着山水图面的屏风后,袅袅腾升起一团团白蒙蒙的水烟,仅是一会儿功夫,房间里上空便弥漫的雾气腾腾,温热却清新的香气飘散而开,屏风后缓缓裉衣衫的动作映在丝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