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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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伤-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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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生活,你却还一直紧紧相逼!不要总跟我表你的恩情,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阴谋,你用尽一切办法就是逼我离开玉郎!你比你大哥更可怕更可恶!
……我明白你救过我,可是你救过我,不代表我的命就由你来摆布!救我是你,害我也是你,你凭什么要操纵着我的生命?玩弄我的感情?你害我一次不够,落井下石不够,我什么都依了你,也算还了你的恩情了吧,可是你到底是什么心理?你明明知道玉郎和你只是兄妹,为什么要将他逼上绝路,为什么逼他死……”
萧玉楠气愤的一推她,大喊一声:“我怎么会逼他死!我也爱他!”吼完,像是将心底压抑了太久太深的东西倾洒而出,她痛苦的闭了闭眼,秀丽的面目扭曲,双手掩了面失声痛哭了起来,“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也不想的,这怎么能是我所有控制的,我只是想他好的,怎么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如果可以,只要他能活下来,只要二哥能继续活着,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无暇鼻尖一酸,身子一斜倚到了墙上,仰起头,她凄惨的对天悲鸣:“啊——!!”
萧玉楠不是存心害玉郎,这点,无暇其实心里清楚,只是她被痛苦刺激的失了理性,她需要渲泄。而且,她和玉郎到了这个地步,萧玉楠难脱其责,就算她无心伤害,这一切也是由于她一步一步恶化成这样无法挽回的地步。看到了萧玉楠,无暇就如同看到了仇人。
但是看到萧玉楠绝望伤心的哭,无暇再也没有勇气冲她撒气,甚至,看着她一抽一抽的哽咽着,无暇突然觉得她更可怜更可悲。用尽的心思,用尽的手段,最后她落得了什么?玉郎病重,她也心痛啊。玉郎若不在了,他,她,她,还有什么必要在这里撒火斗气?
“你知不知道,是你的爱,焚烧了玉郎。”无暇冷静的哑声说出。
萧玉楠身子一震,抽泣声停住了,缓缓放下手,她惊怔的望向无暇。
如果萧玉楠不爱玉郎,也许,当无暇落入萧玉展之手,她一定会处于正义之方为了二哥救无暇出来。但是她畸形的爱,使她丧失了理智,一次一次……
无暇惨白的脸没有一丝人色,她微微站直了身子,眼睛里没有什么希冀,却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句:“告诉我,玉郎真的没希望了吗?真的,没救了吗?”
萧玉楠颤了颤眼帘,绝望的脸上蜿蜒泪痕在阳光下尤为狰狞。
无暇闭了闭眼,僵硬的转身,一步一步向院外走,失心般低喃着:“我不知道他这么脆弱的,我以为他会挺过去的,我不知道他会失了活着的动力,不知道他将爱情看得比命还重……是我错了,是我杀了他……”
*
没有半刻的迟疑和耽搁,无暇一回到暖阁,便立即精神恢复,她已顾不得埋怨顾不得痛苦,只匆匆忙忙的收拾着行李,一边嘱咐春红她们要好好看护小皇子。
乳娘都是有假期的,这要跟上头的人去请就行。只是之前她没有什么牵挂就忘了这事,珊妃那边,她不请假自然也不会提醒。
准备个差不多了,无暇便去了采泉宫正殿。
珊妃也没有像外头人说的那般病弱不堪,只是懒散的斜卧在床塌,面容疲乏,没有光采。
无暇已没有心情去问候她身体可安康,只是平平淡淡的说了来意。珊妃也没有心情难为她,就准了她的假。
就这样顺利,她得到了第二天启程出宫的准许。
这一夜,她没有睡觉,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是不断的浮现着萧玉朗的身影和面容,或者是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情景。眼泪都要流干了,似要滴出血来,灭顶的痛楚几乎让她无法呼吸,从来没有这么绝望和无助,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的悲哀。
命运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不给她爱情倒也罢了,分开倒也罢了,为什么不给他命?她可以接受离开他,可以忍受和别人继续过生活,可是,无法承受他失去生命。只要他好好的,她怎么过日子都可以,她还觉得可以奋力的去寻找生存之路,就像他是她背后的盾,支撑着她活下去。然而,他要撒手而去了吗?他不在了的话,她的一切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天刚灰蒙蒙亮,无暇便顶着黑黑的眼圈,沉默的拿上行礼,到床前轻轻抱起熟睡的小皇子,搂在胸前沉吟了一会儿,便颤抖着放下他,转身。
春红和小竹已站在门口。
无暇与她们相对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上前抱了抱她们,便转头走出了门。
“庄姐姐……你一定要早些回来!一定要回来!小皇子离不开你!”
无暇沉重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抹了一把泪,继续向外走。
出得采泉宫,便有珊妃派来的稍年长的宫女为她引路,她一路沉默着,跟随着年长宫女向宫外走。
这是一道通向侧门的路。
大概走了一个时辰,她们来到了侧门,有重兵把手,年长宫女怀里的牌让她顺利的出了宫。
长呼一口气,无暇顾不得看一看周围的环境,只焦急的一边走一边寻找着可租的马车。好在走了一会儿,终于被她找到,包裹里有了钱,还是好行路。
次日,她顺利的来到了萧府之外。
为了不惊动萧府的人,她还是选择了后门,也就是距萧玉郎的西院邻近的一个门。
站在这座并不巍峨的门前,无暇的心潮开始汹涌起伏,她抬头凝望着这座曾经亲切的门,如今已显得沧桑和沉寂,甚至有些破旧,好似多久没有人打理。以前她和玉郎常常从这里溜出去约会,这里仿佛就是放他们生路的一道生命之门,而如今,已不见一丝生气。
抬手抚了抚那木板上干裂的纹路,无暇抽了抽鼻子,想着玉郎就在这道门里面,不由的心情开始激动,全身也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
多久,多久没有见过玉郎了……
她可怜的玉郎啊!
你怎么就那么傻?怎么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为什么不为了庄无暇而保重自己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对她最残酷的惩罚啊!
强忍住又要翻起的情绪,无暇努力的睁了睁眼,长吸口气,环顾了下四周,想一想这样敲门进去怕不妥当,不管如何,这个时候她还不想让萧家人认出她来,事隔一年,也不知道这门里面是个什么情形了。
于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稍微装扮了下自己,将头上的钗取下,围了块头巾,衣裳再披上一件普通的粗布,脸上本就没有施粉,现在也不必管它了。
呼了口气,她凝起眉,屏气凝神的敲门。
第二十六章
       一会儿,终于听到里面有声响,“是谁呀?”
“嗯……我来找人的。”无暇说着,门吱呀一声就开了。开门的是个小姑娘,果然不认识,无暇松了口气,对正在打量她的小丫头说:“姑娘,我找萧府西院的亭儿。”
小丫头立即一副了然的表情,然后淡淡地问:“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亭儿的家嫂,家里有点事,我过府上跟她谈一谈,哦,很快就走。”
小丫头也看她不像妖怪,大方的请她进了门,然后领着她朝着西院的路走去。
无暇禁不住抬眼看向周围的一切,虽然有所改变,但大致的模样还是未改,好熟悉、好熟悉的一切啊。她不由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看到西院的门时,无暇猛的一愣,说不上什么感觉,直直的盯着门口失神般走过去。
“你等等。”小丫头及时拦住了她,“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叫亭儿姐姐,可不许乱走啊,若到了前院,夫人可是会骂人的。”
无暇怔怔的点点头。
小丫头转身进了西院。
无暇情不自禁的悄然上前一步,手抚了抚西院的门框,然后探出头,向院里偷偷观望。
好清静啊。
一个人没有。
亭子还是那个亭子,梅花虽早已不在,树枝依然婉延的挺立在亭顶。大大的院子,一张石桌四个石凳,干净的似根本没有人坐过。院中的几棵大树,枝叶干干的。那几间如今看起来并不宽敞的房子,门窗紧闭。
这一切,静寂的就似一处荒院。
无暇没来由的心底一抽,一种莫名的不祥之感不无抑制的涌上心头。
呼吸越来越短促,伴随着一种沉闷的痛感,无暇将颤抖的手抵在胸口,按压着自己狂乱的心跳,转身靠上门框,闭上眼,额角渗出细汗。
不要害怕,不要……马上亭儿就出来了,能找到亭儿就好了,马上她就可以见到玉郎。只要能见到玉郎就好了,只要能见到玉郎,再也不离开玉郎了,再也不要。
玉郎、玉郎……
一阵微乱的脚步声,无暇猛的睁开眼,一转身,正与诧异的正睁大眼睛的亭儿打了照面。
“你……”亭儿眸中露出惊愕和慌乱。
无暇忙挤上笑脸,“亭儿,嫂子来看你了。”说话间,她注意到亭儿微红肿的眼眶,心底不由一揪。
亭儿怔了怔,瞟了一眼跟在身旁的小丫头,强笑道:“桂儿,是我家嫂,你且去忙你的吧。”
小丫头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
亭儿张慌的探头看着小丫头走远,这才一转头猛的扯住无暇的手臂,急切万分的拉着她就踏进了院中。
无暇仓皇着问:“亭儿,是不是玉郎他已病危?”
亭儿回头看她一眼,眸中露出伤悲和哀怨,泪光也瞬间弥漫了瞳孔,她皱了皱眉,似有千言万语,却没有说话,直拉着她身前奔去。
无暇不再说话,紧跟着她。
两人慌慌张张的走到书房门口,无暇不由微露希冀地问:“玉郎可以下地走吗?”上次萧玉展已说他病在床塌了。
亭儿垂着头,脚步一迈进得门去。
无暇心里乱成一片,迷茫中踏进门,屋内空无一人,她一抬眸,乍见屋内悬挂着一幅巨大的画,画上的灵俏女人微妙微肖、栩栩如生,表情温柔恬静,一身流畅的袍子迤俪拖地,清雅如仙。
“从那天后,公子一直画你的画像,每日每夜的画,不吃饭、不睡觉,也不说话……”
无暇心深深抽痛着,缓缓走上前,抬头,仰望着面前墙壁上那面带微笑的自己,抬起手,指尖细细描绘着每一条纹路,仿佛感受着玉郎的笔尖在轻轻滑动。
“这是公子的最后一幅画。”
无暇猛的回头看亭儿一眼,旦见亭儿已泪流满面,抑制不住的胸口起伏抽泣着:“画这幅的时候,公子……咳血已止不住……”
无暇双唇刹间煞白,唇片抖动不已,她惊骇的僵着脖子转回头,莫大的恐惧占领了整个胸腔,她短促着呼着气,拼命的张着眼睛,垂目,看着面前画面上衣摆的部位,有明显的不像是颜料的墨红色,一点一点的本无规律,却被几枝棕色的线条勾连成一朵朵梅花,凄然的点缀着整个幅篇。细细往下看,点在最下方的衣摆线条已不是很流畅,可想而知画到此处时,握笔的手是如何的强撑着画下去。
“那是公子的血……”亭儿掩面哭。
无暇心底彻底一震,最后一丝的希冀破灭了,从她一进这个院子,她就该感觉到,那浓浓的死气和沉沉的凄凉。她用指腹抚上那些花瓣,静静的触摸着血渍津入宣纸后留下的褶皱。
这是他最后留给她的东西。
什么也没有说,无暇机械般的抬起双手,踮起脚尖摘下了这幅画,一边仔细的卷起来一边将目光放到桌案上,果然见上边整齐的放着一摞宣纸,上边隐约可见都是她的画像。她直直的走过去,一张一张的翻看,画上的她各色各异,表情有喜有忧,或沉思,每一幅,都记载着她的过去。
颤着双手,无暇一一将这些画收卷起来,用一条细布条系好,放入随身而带的包裹里。这才抬起头,瞪着一双不知何时泛起血丝的眼睛,生涩的问:“玉郎呢?”
亭儿摇了摇头,垂下头抽咽。
无暇瞪着她,下巴控制不住的微微抽动,长长的吸了口气,她突然一颦眉,失控的撒腿就向外冲去,“玉郎!玉郎!”
“无暇……”亭儿惊蓦之下忙追了出去。
无暇已飞速跑进正堂,正堂内整整齐齐,却明显的毫无生气,她停止了慌乱的脚步,小心的一步一步挪向侧面的卧房,僵直着手掀开垂落的曼帐,落入眼帘的是一如既往整齐而简洁的睡房,一张床,桌椅如昔。只是只有床褥好好的折叠着,床上,什么也没有。
虽然已猜到结果,但无暇的泪还是在此时如冲破了闸门的洪水。
“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啊——!”她跌落在地,嘶哑着声音哭喊着。胸口的那一块儿就如被荆棘狠狠刺划着,喷涌的血瞬间遮掩了她的心智。
门口,亭儿紧皱的眉夹着深深的责怨,“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知不知道公子等你等到什么时候?几日来连滴水都不进了,还硬睁着眼睛张望着门口,期望看到你奇迹般的出现……”
无暇耳边一片嗡鸣,亭儿的声音瞬间变得遥远,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
再醒来时,只觉得头晕脑胀,最要命的还是人中处尖利的刺痛。
“嗯……”她嘤咛一声,刺痛感猛的减轻。
“无暇、无暇……”
眼睛徐徐睁开,眼前的人高斯模糊转清晰化,亭儿的眼睛晶晶发亮,“无暇你醒了,老天保佑你终于醒了。”
然而无暇没办法随着她的惊喜而惊喜,反而随着清醒,那黑漆漆的绝望和永无止境的悲痛又一次冲击着她的灵魂,将她困在无望中无处可躲。
“咳咳!”胃里反搅着忍不住一阵咳嗽。
“无暇、无暇……你撑住点,已经这样了,你要想开啊。”耳边亭儿焦急的叮咛,关切的话语让无暇的泪再一次涌出,闭了闭眼,她强撑着身子直起身,看周围。还是在玉郎的房间里,她正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亭儿不放心的扶着她。
这间屋里,依稀残留着玉郎阴郁不散的冤魂,整个屋顶都漫着飘渺灰蒙的死气。
“小凤呢?”无暇有气无力地问。
“去侍候少夫人了。”亭儿轻声道:“我也要走了,明天走。这西院,老爷说要封起来。”
无暇吞了吞咽喉,心底不由苦笑,那萧玉展还说为了寻她就忽略了玉郎,哼,这萧府还不是喜喜庆庆的娶了媳妇,有人怜惜孤零零的玉郎?玉郎在最后的时候,恐怕只有亭儿陪着他吧。
“不对,明明萧玉展说玉郎只是病重,怎么突然的就已经……亭儿,玉郎是什么时候去的?”问完这句话,无暇几乎想张口大哭。
“大公子去探小姐回来的路上,公子就再也支撑不住了……”
第二十七章
       无暇痛苦的用手抚上额头,悔恨的无以复加。她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去蓝月宫见到萧玉楠,临走时明明萧玉楠问了她要不要知道玉郎的消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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