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迟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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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意迟迟-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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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迟没有想到她的身手这么矫捷,思及与师兄共同学武时,师兄的轻功极佳,寿儿虽不及他,但也学到八分了……八分!师兄绝不会尽数教她,她能学到八分已是了不得了。她的右手被废了,等于师兄与师父的武艺难再有后人,这样……
    好吗?
    “你皱着……”
    正要说皱着脸呢,慕容迟见一名女子走近视线之内,赶紧捂住司徒寿的嘴。
    厚实的树干并不长,能挤坐两人已经有点危险了,所幸他俩皆不算重,但慕容迟怕她掉下去,只得伸手紧紧握住她的腰身,让她贴上自己的身前。
    夜晚的空气十分清凉,夹带着绿叶的清新,还混和着她身上的味道……慕容迟微微偏过身,想要避开这种几乎已经习惯的味道,不料他差点掉下去;司徒寿眼明手快,紧紧抱住他。
    圆圆的眼睛充满笑意,仿佛觉得这种事很好玩。很好玩吗?慕容迟知她极少跟人亲近,更别说与人玩耍过……只是这种姿势不太好吧?后而想起,既是未婚夫妻,这种行为也不算唐突,只是他一向情感内敛,也还须慢慢适应。
    他的眼神微微飘开,再转回时,瞧见她仍是望着他看,他的脸庞起了薄薄的红晕,在唇边摆上食指。
    她点点头,他才松了手,掌心敏感地感受到她唇间留下余温,一时之间心跳竟有些加快。
    “慕容公子?”
    司徒寿偏着脸往地上瞧去,看见年轻的女子停步不前。那女子身上的味道像是白天为慕容刚看病的其中一名。
    “奇怪,明明瞧见他往这方向走来啊,怎么这么快就不见踪影呢?”她自言自语着,慢慢往另一头寻去。
    “她怎么不抬头呢?若是抬头了,就可以发现你啊。”司徒寿奇怪道:“每回我躲在树上,会发现我的总是义爹。他说,世上人一旦认定了某事,就难以再更改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平凡的人,只愿看见他们所认定的事物而不愿往反方向思考。你躲在树上,对别人来说,很稀奇吗?”
    慕容迟闻言,微微一笑,道:“是很稀奇。她若抬起头来,我可就完了。”
    “完了?她看起来只会一点点功夫,我出手,可保你,你不会完了。”
    “天下间不是每件事都得以武力来解决的。”见她有些迷惑,他略加考虑了一会儿,含蓄道:“男女之间,最重你情我愿,强求来的爱情只会使人痛苦。辜姑娘的好意,我心领却无心动的感觉,寿儿,你能够了解吗?”
    “心动?”
    慕容迟微笑道:“家人之间是温暖、是亲情,而非心动或是爱情。”
    温暖?她的确是从慕容迟身上得到了温暖,算不算亲情,她不清楚,只知她很眷恋这样的温暖,连义爹都不曾有给她这种感觉……那么,心动又是什么呢?
    “那,你对我心动吗?”
    慕容迟轻叹:“如果没有心动,你就不会是我的未婚妻了。”
    她闻言,心里高兴起来,但一想起义爹,她摇摇头,道:
    “奇怪,又模糊了。”
    “别敲。”他及时握住她的右手。“还没尽好,你老动着它,想要让我这个大夫之名遭人耻笑吗?”见她一直摇头。他温声问道:“是哪儿模糊了?”
    “是义爹。”她有点恼怒自己,道:“最近老觉得奇怪,虽然我能记得他一些话,可是他的模样儿却愈来愈不清楚了。”
    “只忘了他吗?”若真能将师兄忘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有些事,我想也想不起来……”只觉得这些日子的记忆较为鲜明,过去的反而遗忘得更严重。她皱起眉,轻声说道:“如果有一天,我连你跟鸣祥也忘了,怎么办呢?”
    她的语气显得有些恼怒与焦急,也能明显感受到在她心里他们的重要性。慕容迟心里微热,柔声说道:
    “就算你忘了我与凤姑娘,我们可没有忘了你啊。”
    司徒寿楞楞地看着他,小声说道:
    “可是,我会忘了你们对我的好啊。”她不想忘,有时却会无意间忘;她可以忘了义爹,但好怕好怕忘了他跟鸣祥。
    他的俊颜抹笑,轻柔道:“你以为,只有过去能对你好,将来就不能了吗?”
    “就算我忘了你,你也不会丢弃我?”
    “这是当然。”他的信誓旦旦让她暂时安下心来。
    她忽地说道:“这山庄的人,多。”
    “你不喜欢吗?”
    她想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但,跟小荷那座谷不一样。”
    每个人因为她是他的未婚妻,有空没空就抓着她说一些江湖秘闻,她完全听不懂、也没有兴趣。
    “那是当然的。静谷里的人都是女人,她们虽少涉江湖,但每日各人都有该做的事,所以你的伤稳了下来之后,便只差小荷来照顾你。”她还不知自己喜不喜欢,只是习惯以前的清静,看来她像他一样,遇事都是慢慢决定的那一型。
    难怪那一阵子待在静谷时好像都没有看见什么人,她忖道。
    “哎呀,好晚了,我困了。”司徒寿突然像想到什么,迅速地抽离他温暖的怀抱。再待下去她真会睡着的,那就不能去找慕容实玉了。
    慕容迟忽觉怀里一阵空虚,但仍温和道:
    “既然困了,就该休息。”声音有些沙哑。
    她点点头,右手臂缠进他的腰间。
    “你干什么?”
    “我抱你下去啊。”她理所当然道。
    “我可以自己爬下去……你右手未愈……”
    “那危险,不好,而且我用臂力。”她心里莫名高兴,不等他再拒绝,她忽拉住树藤,一跃到空中。
    “寿儿,小心!”他直觉抱住她,怕她一人掉下去。
    左手臂缠住树藤,右手抱住他,两人在空中一圈又一圈地绕着。她发出软软的笑声,笑声在安静的夜里不显尖锐,反而融进夜色之中。
    “我想起来了,以前我自己一个人这样玩,没人陪我,我就自己玩。”她仰起脸望着从高高的枝叶间露出的月光,仿佛回到幼年的时候。
    “不管我再怎么等,鸣祥还是不会来找我玩;不管我再怎么抓每回送饭的人,他们总是不理我、不跟我说话,后来,我才发现他们不是不肯说,而是都成了哑巴。我不敢再抓了,我怕义爹生气,我怕义爹不要我,一直到最近,我才觉得不对劲,原来,不是所有人的童年都跟我一样,而是我奇怪。”她呆呆地望着上头的枝叶不停地旋转,低声地问:“义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想要跟大家一样啊。”
    她慢慢垂下视线,发现慕容迟的目光一直不曾移开过她的眼睛。
    不管圈圈转了几回,他都没有掉开过视线。
    即使问过了,她仍想寻求保证。她小声地问道:
    “奇怪的……真的只有我吗?”
    “你是很奇怪。”慕容迟不厌其烦地沙哑重复道:“每一个人都有他奇怪的地方,也包括我。”
    “你不怪,你很好。”她笑道,松了树藤,让两人缓缓落地。
    淡淡的月光仍是透着茂盛的枝叶,零零落落地洒在他的脸上、身上,她露出椎气的表情,踞脚伸手挡在他的额面上,让散落的月光像小颗小颗的白球落在她的手上。
    “我很少睡不着呢。我要是睡不着,半夜爬起来看见地上有月光,就拼命挡着月光,可是不管我怎么跑来跑去挡,都挡不完。”她露齿而笑。
    慕容迟望着她,忽然拉下她的手。
    她微愕,瞧见他的俊颜逼近,在还来不及猜他要做什么时,额面已感到温温热热的,又如春风般的温暖……她的心扑通地狠狠跳了一下,知道是他的唇印在上头。
    她呆呆地看着他抽离,对她温柔笑道:
    “以后你要玩,我陪你。”
    她的唇微散,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明明他说的话并不难懂,也很正常,但为什么自己感到胸口有一种异样的情愫?
    “我……很像小孩子吗?”她不由自主地结巴。
    “每个人都会有像小孩的时候。你的童年被剥夺了,有时候你自然会想回到童年,我陪你一块回去。”
    “……你……你也会有像小孩儿的时候吗?我没见过呢。”
    “当然是有。咳,你没见过,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我若生病时,脾气会有点不好,像小孩儿,到那时你可要多担待了。”
    她的鼻子有些酸酸的,眼睛却舍不得离开他的脸。他美丽的脸庞仍然带着那种迷人的笑……也许,不是因为他的脸美丽,才能笑得那么好看;而是他的心很美很美,美到连她曾经是一个杀人鬼都不介意,美到连她都觉得他是世间最好的人。
    突然间,她瞧见他薄薄的脸皮透着淡淡的红晕,然后又再度接近她,她睁大圆圆的眼眸,顿感他温热的唇落在自己的唇上,慢慢地、很慢很慢地燃烧着……
    扑通一声,她的心跳得好高好高,高到差点她以为会从嘴间跳出来,落进他的肚腹之间。
    春风很暖,慢慢地从她的唇间蔓延,包裹住她的全身。
    她不冷了,也不寂寞了,她不想再过着以前的发呆日子了;她想要把脑子里的空白填满他,满满地,不再空虚。
    想着想着,他柔柔的吻终于让她想懂了一件事,什么叫心动,她总算明白了。
    夜过了大半,远远地响起三更天的锣声。
    黑影很轻松地翻过陆府大门,无声无息地落在草地上,随即往一个方向跑去。
    “喂,在这儿。”慕容实玉在半掩的门后小声叫道,引起黑影人的注意。
    黑影人拉下蒙面的黑布,正是司徒寿。
    慕容实玉小心翼翼地俯低身形像蚯蚓一样爬出门,等到一近她身,他立刻低喊:“有没有人被你惊醒?”
    她摇摇头。“没有。方才我经过灵堂,瞧见有不少人都在里头。”
    “哼,那些都是老爷子的儿孙在那儿争家财,可以吵上几个月都不用休息。”
    司徒寿闻言,想起灵堂内的确有好几个看起来很弱的人在吵架,但她说的不是那些,“我瞧见还有好几个在外头烧纸钱跟守灵,打扮得像是家仆;我经过茅厕时,还看见有硬底子的在打扫。”数一数那些硬底子的……好像有十二个呢。
    “我没仔细瞧过,好像是他们雇来的人,说什么老爷子生前有许多朋友,死后来祭拜的几乎踏破陆家大门,便从外头雇来些人打点这一切,让他能风风光光地走……他们不准我接近灵堂,啐,谁要接近那种秽气的地方!我几乎记不得那老头了。”
    司徒寿没有仔细听他的抱怨,只觉得那几个人并非泛泛之辈。慕容迟提到这里是书香世家,有必要用到那么多功夫极好的仆人吗?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害他差点以为她要违背承诺。
    她笑得有些害臊。“因为我在跟慕容迟说话啊。”
    “啊?”这么晚了,还能跟大哥说话?哼,她真可恶,竟在他不在时,对大哥伸出魔掌,当上大哥的未婚妻,真呕!
    “嘘,你走路太大声了。”
    “我……”他胀红脸,低声说道:“我腿跛啊!”
    “喔,我忘了。”
    这种事还能忘吗?他不高兴地想道。还来不及说什么,他的身子突然腾空起来,他吓得差点心脏凸出胸腔,等到被吓走的元神回到身体内,才发现她竟然用左手抱着自己跑。
    “我……我可以自己来……”
    “你走路大声会被发现。而且,你比慕容迟轻,没关系。”
    什么?她连大哥都抱过?慕容实玉咽了咽口水,没有多余的脑容量来担心大哥的贞操了,她像拖着一个包袱似的抱着他,害得他的眼睛只能盯着地面瞧,才知她的轻功极佳,地面的草不停地在他眼下晃过,连二哥的轻功都没有她好……他有点想吐了,像第一次坐在马上,头晕脑胀的。
    来到了高墙之下,她放下他,抬头估量她必须使多少力才能抱着他飞过去。
    “恶……”呕吐的声音让她回过神,奇怪地望着他对着角落猛吐。
    “你晚饭吃太多了吗?”她小声问道,慢慢地拍着他的背。
    “对……对啊!”他死要面子地说道。对她从背后来“袭”似乎不怎么介意了。“这里的晚饭丰富得很,害我一碗接着一碗地吃,会吐是自然现象,你不要误会啊!”
    “喔。”她不以为意,见他站起来,又要上前抱他。
    他连退数步,紧张道:
    “你……你又想做什么?”
    “出陆府啊。大门有门房在守着,后门也是,只能从高墙出去,我抱你,一下就飞过去了。”
    “你在说笑话吧?你是一个女人,要是轻功极好能跃过这样的高墙也就算了,怎么可能带着我跳过去呢?”
    “我可以啊。”
    根据经验,她是不会骗人的,可是要自己再经历那种恶心的感觉,他不敢。慕容实玉舔舔唇,小声说道:
    “我想我还是……”
    “你不要见你二哥了吗?我连他都叫醒了,他很激动地要等你过去呢。”
    “真的吗?”慕容实玉的眼泪差点掉出来了。从二哥受伤后,他一直找不到机会再去见二哥,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可是、可是……
    “快天亮了。”司徒寿奇怪他为何犹豫不决。她瞧了四周一眼,觉得这家子的人似乎都太弱了,连个贼进府都没有发现,能生存到现在,好奇迹啊。
    慕容实玉深吸口气,低声说道:
    “好,拜托你了。”他紧紧闭着眼睛。
    她抄起他的腰身,往后退了几步,忽地她跃起,第一脚先踩附近的树身,随即旋身踩上高墙,藉力跃上墙顶,翻身降落在墙外。
    “好了。接下来你要我抱着你走,还是你要自己走?”她问道。
    慕容实玉惨白着脸上且刻张开眼望着墙外的一切,难以置信自己竟然可以逃出陆府。
    “我自己走!快点!离得远远的最好。”不等她起步,也不怕她看见自己的跛行,他走得极快,却也走得很狼狈。
    司徒寿跟在他身后,回头看了一眼陆府。第一次踏进陆府,她就不喜欢里头的感觉,仿佛像是在天水庄一样,一点也不自由自在;她本以为是自己太过敏感,但方才再踏进时,又有同样的感受。
    真怪,没有武功的一家子,怎么会让她心里有些毛毛的?
    果然是兄弟啊。
    他看起来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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