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一笑,一边引着她们向我的丹凤宫走去,一边点头道:“陈妹妹果然是聪慧艳丽,能令宫中上下如此看重,恐怕只有你一人了。”
陈惠得意地笑笑,点头道:“皇上还另外赏赐了许多衣服首饰,惠儿还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呢。”
这时一行十几人已经慢慢来到了距离园子不远的丹凤宫,我故意装作不好意思地道:“我这里不过是寒酸之地,妹妹见笑了。”
陈惠微微点头道:“我在家中时,虽然没见过什么,但是自觉家中一切不过寻常,来到宫中才知宫中虽然尊贵,但是应用之物却大不如惠儿平时所用。”
这话,不但令我身边的田柔陡然变色,连侍立在宫内的一众宫女内侍都骇然变色起来。毕竟宫中虽然看似奢华,但是每个人的身份地位不同,所享受的便大有不同,她不过一个小小的美人,仅是二十七世妇罢了,在宫中的条件的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如今这话如此毫无顾忌地抱怨,便使人莫不感到惊心了。
我看她如此不知收敛,反而放下了心中的担忧,不觉一边带着她们来到殿中,一边点头笑道:“我这里没什么客人,难得你们来,都要好好坐坐才是。”
陈惠甫入殿中便四下打量起来,看我殿中不过都是按制之物,并无什么特别的摆设,不禁笑道:“姐姐为何不向皇上要些精致的东西?”
我点头笑道:“一切能用便可,那些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可有可无,我从不勉强。”
田柔是时常来我宫中闲坐,这时亦是熟悉了不少,这时一边在南窗的矮炕上坐下,一边笑道:“姐姐无需客气,柔儿又非什么外人。”
接过珠儿递上来的热茶,我点头笑道:“我们姐妹原该时常聚聚的。”
田柔这时转眼看到了摆在内殿花架上的那株璀璨耀眼的珊瑚宝树,竟惊呼起来:“姐姐,这珊瑚树柔儿竟从未见过!”
随着田柔的惊呼,陈惠也看到了那株通体鲜红,又以红蓝宝石和珍珠玛瑙、碧玉翡翠点缀的珊瑚树,原本满是不屑的笑容登时凝固了起来。待看到摆在宝树旁边的那套田黄玉杯是,脸色更是变得没了一丝血色。
看着她们惊讶的表情,我淡淡一笑,毫不在意地道:“一件摆设罢了,是皇上前日亲自送过来的,那套玉杯倒是夏天时皇上赏的,我本来懒得摆,又恐违了皇上的一点心意。所以,昨日皇上送来那株珊瑚树时便一同摆了出来,放在那里瞧个样子罢了。”
田柔闻言羡慕地打量着那株宝树,连连点头道:“姐姐不看重这些,其他人却是看重的要命呢。这样的宝树,恐怕天下仅此一株了。”
我看了一眼脸色苍白,满脸震惊的陈惠,摇头笑道:“是不是就这一株,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听陛下说,怕是只有先帝的显陵中有一株这样的宝树,那株大概还不如这个。这么个东西放在那里,反而叫人大是不得安寝,生恐有失。”
田柔羡慕地摇头叹道:“难得姐姐如此宠辱不惊,这恐怕才是姐姐盛宠不衰的所在吧。”
陈惠看着花架上的珊瑚宝树,勉强掩饰着恋恋不舍的眼神,向我淡淡地笑道:“这株宝树,恐怕太后都不知道吧?”
我淡淡地摇头道:“这是皇上亲自送来的,究竟怎么样,我倒是不大清楚,御赐之物,我也不敢随意处置。”
陈惠闻言,干笑一声,起身告辞道:“惠儿今晚就要侍寝,还有不少需要准备,所以就此告辞了,娘娘的心意只好改日再谢了。”
我忙点头道:“既是如此,侍寝事大,妹妹还是早些回去准备吧。”
陈惠闻言,忙带着随身的五六名宫女和内侍起身告辞,我也不再强留,只是淡淡地嘱咐她时常来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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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翠鬓云鬟束宫装【1】
送走了陈惠,田柔欲言又止地望着我,摇头叹道:“今日多亏娘娘了,不然田柔难免再受其辱。”
我摇头笑道:“这倒没有什么,我既然正巧遇到,便总不能不闻不问。只是想不到陈美人竟如此大胆,竟然责罚起同是二十七世妇的姐妹来。”
田柔眼圈微微红了一些,却勉强做出一副平静的样子低低地道:“这次是姐姐荣宠正盛,她还忌惮三分,像田柔这般失宠多日的人,她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
我也忍不住低叹一声道:“妹妹如此品行,却无端遭受冷遇,实在是天意弄人啊。”
田柔闻言,秀眸含泪,却不敢悲伤失色,只是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好半晌,才勉强苦笑道:“这次陈美人看到了娘娘的宝树,说不定要向太后进谗,姐姐还要小心防范。”
我点头笑道:“这倒没什么,原是皇上御赐的东西,若是有人看着喜欢拿去便是,只是恐怕皇上不答应。”
田柔闻言,羡慕地看了一眼那放在花架上的珊瑚树,点头道:“天色不早,田柔先告辞了,姐姐近日脸色不好,还是多多休息为好。”
我忙笑道:“这几日胃口不大好,正在服用汤药,过些日子想必总是可以大好了的。”
说到这里,只听王胜在殿外禀奏道:“娘娘,徐充容来拜。”
我闻言忙起身迎到外殿,轻笑道:“天色不早,难道是来蹭饭的?我这里可都是粗茶淡饭,怕你嫌弃我寒酸。”
徐充容身穿淡青色缂丝宫锻长褂,外面披着一件羔羊挂珠淡绿色宫锻斗篷,头上斜斜地挽着一个小小的发髻,只是简单地戴着一枝赤金珍珠钗。
这时闻言,只是歪着头望着我低低地笑道:“妹妹的厨艺叫人胃口大开,即便是最寻常的蔬菜,在妹妹手中也是难得的每位,我又怎能错过?”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这几日还没有好清爽,你若是想吃什么,还得过上几日了!”
田柔不妨徐充容会忽然造访,忙上前行礼道:“良人田氏见过充容娘娘,娘娘万福。”
徐充容看了一眼上前行礼的田柔,大有深意地点头道:“我听说陈美人刚刚来过,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看了一眼神色有些不大自然的田柔,淡淡地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在园子里偶然遇到,请她来坐坐罢了。”
徐充容轻呷了一口一口热茶,摇头道:“恐怕不是这样简单吧,陈美人回宫后出气冲冲地冲着下面的宫女们发脾气,还杖责了一名内侍,搅得德妃那边鸡飞狗跳,不像样子。据说德妃看不下去,替那两名宫女说清,也被顶了回去。弄得德妃大是尴尬。”
我闻言点头笑道:“恐怕是为了那株珊瑚吧,一件摆设,没想到她这么上心,可惜是御赐的东西,我也不敢随意处置,不然送她也就是了。”
徐充容闻言这时也才发现那株摆在花架上的珊瑚,惊异地道:“难怪她发脾气,这样的东西,没有人会不动心。”
看了一眼田柔,我微微笑道:“是皇上亲自送过来的,虽然看着漂亮,却是身外之物,无需看的太重。”
徐充容点了点头,起身来到花架前,仔细观赏这那株珊瑚和旁边的田黄玉杯,好半晌才点头叹道:“皇上对妹妹真是恩宠有加,这样的东西,别人别说有,恐怕见都难得一见,便是皇后也怕是没有这样的东西。”
我心中一动,望着徐充容那看似真挚的笑容,点头道:“倒是连累了德妃娘娘为此生气,姐姐不妨同我一起去德妃那里坐坐,也是个慰问之意。”
徐充容微微一笑,摇头道:“天色不早,恐怕过去了也要摆膳了,我们去了大是不便,还是稍后再去吧。”
我点头道:“是我疏忽了,竟忘了时间,幸好姐姐提醒。”
田柔这时有些尴尬地上前告辞道:“两位娘娘,天色不早,田柔先告辞了。”
我点头笑道:“你那边离得近些,还要时常过来坐坐。”
田柔抬眼望了我一眼,感激地笑了笑,这才小心地退出了殿外。
徐充容看着田柔离开的背影,向我笑道:“今日恐怕是为了这丫头吧?”
我点头笑道:“正巧遇上,原本是不相干的,可是总算是熟人,亦不好不管。”
说到这里,徐充容脸色一变,冷笑道:“陈美人想要这宝树,也不看看自家的身份!”
我淡淡笑道:“若是皇上愿意再赐她一株,那也算是她的造化。”
徐充容点了点头,看着那株珊瑚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天色不早了,妹妹也该用膳了,我那里倒是有些上好的人参,若是妹妹需要,便派人过去拿些用着。”
我轻轻笑道:“昨日刚请御医诊了脉,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开了温补的方子修养。倒是我这里今日刚做了一些奶酥花糕,知道你喜欢这个,等下给你拿上一盒回去自个吃。”
徐充容闻言展颜笑道:“就知道来了不会空手回去,妹妹真是徐婉的知心人。”
我笑叱道:“哪里这样嘴甜,也不怕吃的凭空多了肥肉,看皇上还翻你牌子!”
徐充容得意地笑笑道:“我看今晚侍寝后,恐怕陈美人就会向皇上索要什么难得一见宝贝,来压压你的风头。”
我摇头笑道:“她若是向皇上讨要这宝树,便随她拿去好了,一件摆设,那里用得着如此大费周折。”
徐充容大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摇头叹道:“今晚陈美人侍寝,依照惯例,恐怕明日又要加封,只是不知是封充容还是昭仪?”
说到这里,抬眼望着我,叹道:“这陈美人恐怕是惦记着四妃的位置了,如今四妃之中尚有贵妃和淑妃两个空缺,却不知皇上究竟是什么心意,若是太后强加索要,这宫中恐怕又要再添一位陈淑妃了。”
我心中一动,面上却淡淡地点头道:“有些事情强求不得,只能随她去吧。”
看我一直不为所动,徐充容无奈地笑笑,起身道:“天色不早,徐婉先回宫去了,改日妹妹闲了,就来我宫中坐坐。“
我忙起身送她到殿外,顺手将珠儿递上来的一盒奶酥花糕递给她,笑道:“先拿去吃吧,完了我再命他们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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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翠鬓云鬟束宫装【2】
送走了徐充容,午膳便摆了上来。勉强强制自己吃了一碗燕窝鸡丝汤,两个油酥小火烧,便实在没了胃口。
珠儿见状忙服侍我回内殿躺下,这才担心地道:“娘娘胃口这样少,这可不行啊,若是腹中的皇子有什么闪失,那岂非……”
我无奈地苦笑道:“御医说怀孕的反应人各不同,待过了三个月,便会好些,总是熬过这一个月,孩子稳了,便总算是过了一关。”
珠儿闻言小心地点头道:“娘娘看那刘宜安是否可靠?不如还是禀明皇上,万一有事也好有皇上作主。”
我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刘宜安虽然是皇上的人,可是也不该完全信他,待我考虑清楚再找机会向皇上禀奏。”
珠儿这才点头道:“珠儿已经吩咐下面的人,不得走漏消息,不过只是内殿的三几人知道,想必不会轻易走漏。”
我点了点头道:“今晚皇上不会过来了,我们早些摆膳,也好早些休息。”
珠儿疑惑地道:“娘娘难道不去皇后宫中坐坐?也好打探一点消息啊。”
我点头笑道:“也好,皇后那里恐怕也是一团乱,我去了正是浑水摸鱼。”
说毕,重新整好妆容,登上肩舆,带着珠儿和霁月,望皇后宫中而去。
赶到皇后宫中,还没有进入大殿,便听皇后懒懒地闷哼道:“那株珊瑚树是皇上的御赐之物,哪来这么多闲话。”
我忙放重脚步,示意旁边的内侍前去传报。
片刻,只听皇后在殿内笑道:“原来是绾儿妹妹,快进来吧。”
我忙举步进入内殿,绕过金丝楠木大花架,便见皇后身穿家常的水碧色缂丝绣凤宫锻长褂,下面穿着明黄色真丝百褶裙,头上挽着五鬟朝仙髻,只带着一枝点翠小金凤。这时正仪态万千地坐在南窗的坐榻上,神色冷冷地望着正端着一杯热茶轻呷的德妃,秀眉紧蹙,地摇头道:“这件事情不要多言了,免得惹皇上不快。”
坐在皇后下首的德妃将手中的描金盖碗放在身边的紫檀填花小几上,这才苦笑道:“若非陈美人闹得太不像样子,我也不会来娘娘这里添乱。”
借着她们说话微微一顿的机会,我忙上前行礼道:“娘娘万福,绾秋这几日身上不大舒服未能前来请安,娘娘万福。”
皇后闻言,脸色微微柔和了一些,看着我点头道:“你身上尚未好全了,还是无需前来请安的。这宫里每日人来人往的,倒不差你一人。”
我忙点头笑道:“今日觉着身上轻松了不少,所以不敢再有疏漏,娘娘毕竟是一国母后,这规矩总是要有的。”
皇后闻言微微地露出一抹矜持的效益,向我叹道:“这些新人真是叫人不省心啊,哎!”
我闻言微微笑道:“今日在园子里刚好遇到了新晋的陈美人,所以约他在宫中小坐,看上去倒也端庄娴雅,莫非是陈美人除了什么事情?”
皇后冷笑一声道:“倒没什么,只是那丫头不知从哪里受了闲气,回来在德妃宫中吵闹,将德妃气得道我这里来诉苦,你若是有心,便替我劝劝德妃,好歹你们从前也同居一殿。”
我忙笑道:“德妃娘娘何苦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她初入宫中,诸多不当还应细心教导才是。“
德妃冷冷地披了我一眼,闷哼道:“她也是宫里的人了,秀女时嬷嬷和尚宫们的训练已经不少,若是还这样不知礼数我怕是无能为力了!“
我惊讶地望着德妃道:“不知是什么事情,竟惹得娘娘如此盛怒?”
德妃脸色一变,正要张口,只听殿外传来内侍的一声传报:“陈美人驾到”
随着话音,只听陈惠那熟悉的笑声自殿外传来:“惠儿来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皇后淡淡地道:“进来坐吧,何用那样见外?”
陈惠闻言轻快地来到殿中,甫一看到我和德妃脸上登时一寒,却依旧淡淡地笑道:“陈惠参见两位娘娘。”
我若无其事地微微笑道:“刚还说你呢,这便来了,真是巧呢。”
陈惠秀眸一转,看到德妃脸色阴沉,这才笑道:“今天在白贵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