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夏日情?”那一张清雅含笑的脸庞,教蒋天立诧异万分。
他实在不该忽略那些征信社所附上的相片,否则他现在也不会因夏日情完全不同于自己的想象而感到吃惊。
那清澄如水的眼眸,根本毫无心机可言。而面对这样的女孩子,蒋天立顿时为自己今天的来意心生羞愧,她看起来是这样恬静温柔,是这样的清雅大方……
“是的。”日情点头。
“你这到底有没有礼貌?不会请我们进去坐吗?”确定她就是挡在自己和逍萨中间的女人,林璒惠终于沉不住气,出声娇斥。
打从听到蒋天立说要亲自来会会这只传闻中的狐狸精,即将坐上蒋夫人宝座的她,当然也要来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想她林璒惠出生望族,又是商场上的名女人,现在竟因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而进不了蒋家门?这事要传出去了,教她的脸要往哪搁!
更何况打从多年前,她在一次商场聚会中,意外见到身材俊挺、神情冷漠的逍萨后,其他的男人几乎就入不了她的眼。
虽然外传逍萨有同性爱人,但凭借她林璒惠的条件与魅力,她就不相信会得不到他的注视眼光。所以,打从当她听到父亲有意借她与蒋家相互巩固彼此势力时,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只是,她没想到,夏日情竟然先她得到逍萨的心。但不管如何,她是绝不会放弃这个能得到逍萨的机会。
就算对方是与她条件相当的女人,她照样会想办法扳倒她。更何况这个夏日情,在她眼里根本什么也不是。
一个平凡的幼稚园老师,哪能与她林璒惠相提并论。林璒惠毫不掩饰眼底对夏日情的鄙视。
看一眼全身散着娇贵傲气的林璒惠,夏日情微拧眉间。
在蒋、林两家联姻消息渐渐让其他新闻所取代时,她以为不会再有人来干扰她与逍萨的,但是今天……
“对不起,逍萨刚出去了,如果你们是要找他——”她语气平稳。
她话没说完,林璒惠即毫不客气的出手推开她。
及时扶住门把,夏日情明显感受到对方来意不善。
“你们的一切生活作息,我们已经派人调查清楚,当然知道今天是逍萨例行外出的时间。”林璒惠冷笑一声。
“那你们今天来是——”她压下心口的不安情绪。
“爷爷是特地来找你的。”她搀扶蒋天立自行客厅。
“这就是你和逍萨住的地方。”环看四周简陋得可以的小屋,蒋天立蹙眉问道。
“是的。”她态度不亢不卑。
“逍萨是过惯奢华日子的男人,这种日子他熬不了多久的。”一在沙发上落坐,蒋天立看她一眼,即直言两人世界的差异。
“这阵子我们过得很好。”转进厨房,她倒出两杯水。
“是吗?”立于蒋天立后方的林璒惠冷笑一声。
以极为鄙视的一眼,林璒惠一眼直接望尽这窄小的客厅。
“恕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这房子里里外外加起来,我看也占不到逍萨房间的五分之一,让他住这里你不觉得委屈他了吗?”
面对林璒惠的言语轻蔑,夏日情抿唇,不发一语。
“夏小姐,相信你也清楚爷爷和我今天的来意,那我们也不要拐弯抹角,就把话挑明了讲。”林璒惠想速战速决,一点也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
她走至夏日情身边,绕着她转一圈,从头到脚、由前到后仔细瞧了一遍。
“虽然不怎么想承认,但你外在条件真的还不错!但是你——”
顿地,林璒惠话锋一转,尖锐而伤人,“要身份没身份,要背景没背景,要靠山没靠山,要能力没能力,那逍萨跟你在一起,能得到什么?你看看现在,你给他制造了什么麻烦?!”她践踩夏日情无法否认、也无法掩藏的弱点。
“我——”虽然已经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也要自己坚强面对可能会有的难堪,但亲耳听到,日情的心还是被刺痛了。
虽然说话刻薄并不是她林璒惠的专长,为难弱者也不是她的兴趣,但只要想到自己目前在林氏企业腹背受敌,为保住未来的幸福与靠山,她就管不了那么多。
一想到这阵子她几位哥哥,一再为财产股权分配的事,借故刁难她,想赶她离开林氏企业,一道闷气就直冲上她的脑子。
“你什么!你不仅不能帮他什么,现在还害他连蒋家都回不去,你这女人到底是何居心?”夏日情首当其冲,成了她的出气筒。
见她脸色苍白,林璒惠郁闷的心情这才转好。
“为逍萨好,我们希望你自动离开他,不要再死缠住他。”她眼底有着警告。
“你以什么立场和我说话?”扬起头,日情冷静看着不断想让她难堪的女人。
静听林璒惠与夏日情对话的蒋天立,明显察觉出日情在某些态度上与逍萨的契合。而这个发现,教蒋天立对今天之行的结果,不是很有把握。
“你!”她的话教林璒惠生气。只是,璒惠眼神一转,突然笑说道:“我是爷爷对外宣布的蒋家准媳妇,就不知道这样的立场,可不可以和夏小姐你说话?”
林璒惠的话教夏日情一愣,但随即的她淡笑出声。
“逍萨不会娶你的。”
“你!”她的直言让林璒惠脸色乍变。
“逍萨说他和你完全没有感情,所以他不会娶你的。”她不介意再说一次。
“这是一桩商业联姻,为蒋氏企业好,他必须要答应这件婚事!”她怒道。
“逍萨说他不会为蒋氏出卖。”日情重复逍萨曾对自己说过的话。转过 ,她想对蒋天立说出逍萨曾对她的出口的保证,但——“爷……”
“我不是你爷爷。”蒋天立冷眼看她。
顿时的羞愧,红了她的眼。
“是,蒋老先生。”眨去宪于眶的泪意,日情扬起头,“适萨曾说以他的能力,根本不需要这桩商业联姻,不靠林家他一样能扩展蒋氏的势力。他的实力你应该最清楚,不是吗?”
蒋天立冷看眼前女人。
他不否认夏日情的冷静,与不亢不卑的态度教他欣赏,且璒惠略为急躁的性子,在与她相较之下,也成了一项极大缺点。
但,他仍记得两人身份的差异,与自己此行的最终目的。
“要怎么作是我的决定,轮得到你这外人说话吗!”他出声斥道。
“我……”日情一愣。抿了唇,她再次低垂下头。
“反正不管怎么说,你没有一项条件能进得了蒋家门。”见夏日情受到蒋天立的斥喝,林璒惠唇角一扬。
“你!”夏日情紧咬下唇,十指紧握成拳。
林璒惠讥讽一笑,即自手提包中拿出早已开立好的即期支票,在夏日情面前挥扬一番。
“这是爷爷看你可怜,给你的一点补偿。”林璒惠挑眉鄙笑,硬将支票塞进情敌手里。
“这——”惊看手中支票,夏日情猛抬头。这一刻间,她的自尊被狠狠地践踏。
“你还是尽早拿钱走人,不要给脸不要脸。”她双臂横交胸前,睨眼瞧人。
垂下双手,夏日情任由填写钜额数目的支票飘然落地,泪眼蒙蒙。
那莹莹闪于她眼底的水意,教林璒惠感到万分刺眼。
“就只会用眼泪博取同情!”一撇头,她目光陂傲,语气不屑。
“你!”夏日情倏地睁大泪眼。“有钱人就可以这样说话伤人?”
“我有说错吗?难道你不是一直摆出这副柔弱模样,来骗取逍萨对你的注意?想也知道只会哭哭啼啼的女人,还会有什么好能耐,可以留住一个好男人。”她言语极尽嘲讽。
紧握身前十指,夏日情强忍泪直视眼前一脸骄傲的女人。她知道也确定,今天林璒惠是故意来给她难堪的。
她想忍下林璒惠给她的难堪,想在得不到蒋天立对她的认同时,至少不要让他看笑话,但,她不想赔上自己的尊严,也不想示弱——
“你强,你行,你厉害,所以你可以用钱来糟蹋人,用言语来伤人自尊?”
“你!”惊讶她的反击,林璒惠顿时一怔。
夏日情看向坐于沙发上的老人。
“这就是你们出生豪门的特权?这就是你们比我有钱的权利?所以我活该站在这里,让你们辱骂,听你们嘲弄?”眨去泪意,她问得心寒。
顿然的难堪,教林璒惠恼羞成怒。
“你!你以为我们愿意这样?你以为我们想拉下脸来找你?”她气极了。
“难道不是?”她无法像林璒惠一样,伤人,却伤得理所当然。
“爷爷!你瞧她那是什么态度,居然敢这样说我们!”她的话教林璒惠听得分外刺耳,愤而出声想得到蒋天立的认同。
只要蒋天立对夏日情不满,那她就更有恃无恐。
“你好大的胆子!”让一个小丫头这样明白指控,蒋天立顿觉脸上无光,却又不得不佩服她的胆识。
在她的冷静与敢言,及璒惠的理亏却仗势欺人之间,明眼人都知道谁才适合当他蒋家媳妇。但在以蒋家利益为前提下,出身豪门的璒惠远比夏日情要来得适合。
听到蒋天立再次对她出声斥喝,林璒惠满意极了。她得意洋洋抬高下颌。
“仗势欺人是你们的专利?”再次被斥责,日情鼻头一酸。“你们能说话伤人,我就不能说实话?”林璒惠脸色一变。
“我们仗势欺人?!夏日情,你别忘了,是你抢了蒋爷爷的孙子,我的未婚夫!是你在破坏我们蒋家的家庭生活,你听清楚了没?!”林璒惠怒道。“要不是你,今天这一切会发生吗?!”
“这一切是我的错?”日情不可置信的张大泪眼。
“当然是你的错,是你挡在我和逍萨中间,是你破坏我和逍萨的感情,是你让逍萨惹爷爷生气!是你!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我和逍萨——”还来不及吐完心口所有怨气,林璒惠因听到一声凄厉笑声而惊住。
“哈哈哈……”她凄笑出声。
“你笑什么?!”她忿忿质问。
“是我挡在你和逍萨中间?是我破坏你和逍萨的感情?我的天,你的指控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夏日情笑得泪光闪闪。
“你!”林璒惠瞪视她的一举一动。
顿地,夏日情止住笑声,一道幽怨染上她泪光闪烁的黑眸。
“林小姐你别忘了,是我和逍萨先认识的,是我和逍萨先有感情的。”强抑制住心口激动,日情抹去眼中泪,直视颠倒是非的林璒惠。“现在,你竟然说是我破坏你和逍萨的感情?林小姐如果你讲理,如果你还有良心,你敢再说一次吗?”
“我——”林璒惠瞠大眼。夏日情说的实情,让她无法反驳。
夏日情凝泪望向蒋天立。
“即使你断逍萨后路,他也不在乎,那你现在又何苦要这样为难我和逍萨?难道你不希望看见逍萨快乐?他的快乐,应该也是你的希望,不是吗?”
蒋天立紧拧了眉。
“你那是什么话!你以为爷爷他……”林璒惠一见蒋天立神情有异,即因担心事情有变,而急怒道。她可不想失去这嫁进蒋家的机会。
“璒惠!”蒋天立抬手制止她未完的话。
“爷爷!她——”林璒惠急道。
“这事我来处理,你先出去。”见到林璒惠的急切模样,蒋天立不禁摇了头。
虽然不甘这样就离开,但碍于蒋天立的命令,林璒惠只能带着一肚子火走出夏家大门。
看似平静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之间。
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蒋天立有种想成全逍萨与夏日情的冲动。但,那也仅止于那一秒钟。
因为与林家联姻,不仅门当户对,可扩大蒋氏企业的势力,还可以巩固彼此关系,再说他先前都已亲口答应这门婚事,现在蒋、林两家联姻消息也传于商场间,要是变卦,教他如何对林家交代?
所以,夏日情势必要为这一切牺牲。只是他该如何说服她?
看着不知于何时,飘落地上的支票,蒋天立确定她是不可能为钱离开逍萨。那他还有什么办法,能要她自动离开逍萨?
蒋天立皱眉回想着夏日情方才所说过的话,想由其中找出方法。突然,一道精光闪过他的眼。像是有了打算,蒋天立清了嗓子,打破这沉静气氛。
“坐。”他示意夏日情在他对面坐下。
“是。”
“你该知道逍萨是我们蒋氏最为优秀的一位。”
她点了头。
“你也该知道自己和逍萨原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抿紧唇,她再点头。
“逍萨一向习惯有人为他打理生活上的一些琐事,是动口不动手的男人,你说已经习惯被人伺候的他,像现在这种日子,他能熬多久?”
“这……”咬了唇,她垂下了头。
“他快乐吗?”见日情似难以回答他的问话,蒋天立趁势追问。
“他当然快乐。只要你看见逍萨的笑容,你就会知道逍萨是快乐的。”夏日情毫不考虑直接回答。“只要你肯给我和逍萨一个机会,你会知道逍萨和我在一起时,是有多么的——”
她言语之中的肯定,蒋天立一点也不怀疑。只是——
“那看不见的时候呢?”注意到她眼中的不解,蒋天立明白说道:“我是说当他背对着你的时候,他也快乐吗?”
夏日情顿然愣住。
背对着她时的逍萨,快乐吗?眨着眼,夏日情脑中一片空白。
“我……我看见的都是逍萨快乐的样子……”
“是吗?”她眼底的一丝惊虑,让蒋天立确定自己找对方向。
布满岁月痕迹的唇角,悄然扬起一道笑意。
“是吗?如果你冷静想想,你应该知道离开蒋氏,会让逍萨变得不快乐。不要说是逍萨了,就算是一般上班族,也无法立刻适应突然没有工作的日子。”
屋外一记跟随闪电乍然响起的雷声,轰得日情心慌意乱,坐立难安。
她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但她害怕自己将无法允蒋天立所说的一切。因为,他说得似乎是她之间一直不想面对的事。
“或许一开始没工作的日子,大家都可以过得十分悠闲也愉愉,但时间一久,那种顿失所依的生活,会教人心情郁闷;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那就更没有生活上的安全感。”见她脸色惨白,蒋天立略为停顿。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来意,他即掩下意外对她产生的恻隐之心继续说道:
“更何况,逍萨原就是一个沉浸于工作中的男人,他对商场上的瞬息万变习以为常,也习惯下命令做大事,所以我秀确定逍萨的人生成就感是来自于工作。”
她置于上的双手,微微颤着。
“那你说,离开蒋氏也失去原有生活环境的他,还能快乐多久?当然,逍萨是可以另创事来,但你想他得再花多久时间,才能再有一片天地?”
垂下头,她双眸紧凝膝上十指。
注意到她身子微颤,蒋天立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已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