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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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引-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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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不由大喜过望,急忙依照“达摩易筋真经”上所记口诀,一心吐纳导气,功运周天。

正在此时,只听有人敲着自己房门,先前还当是店中伙计,不知又有什么事情,缓缓睁开眼睛,正等跨下床去。

哪知才一瞬工夫,那人忽然重重的在门上擂将起来!

赵南珩问了声:“是谁?”

迅速开门出去,只见那位老人一手扶着门框,只是喘息,敢情方才用力敲了几下,就有点支撑不住!

“除了我还有谁?我……当你睡熟了呢!”

那老人一眼瞧到赵南珩出门来,朝他点点头,喘息的说着,一边摇摇晃晃的走进房来。

赵南珩忙道:“老人家,你病体才好,怎不多躺一会?”

老人哼了一声道:“躺,你要我死在栈房里?”

赵南珩给他这么一说,不禁有点尴尬,心想:这人说话真个不通人情!

老人在他床铺上坐下,声音低哑的道:“小哥,你别见怪,我老头有时候肝火确也旺了一点,其实,这年头,世上哪有什么好人?我瞧着他们就气往上冲,所以说出话来,也容易得罪人了。”

赵南珩心中暗暗好笑,忖道:“你自己原来也知道!”一面顺着他道:“你老有病在身,难免脾气不好。”

老人双目一瞪,不服气的直了下腰干,道:“我有什么大不了的病?这老病背了几十年,还没要去我的老命,上了年纪,总归有点小病小痛,这又算得了什么?脾气不好,是我瞧着不顺眼的人,才会有气。”

赵南珩暗想自己只说了一句有病的人,难免脾气不好,他就这般气呼呼的,其实他明明脾气不好,倒反说瞧人家不顺眼。

老人家忽然“哦”了一声,道:

“方才听店伙说,我老毛病发了,是你小哥救醒的,可有这回事?”

赵南珩道:“你老方才只是气血呃逆,小可不过替你推拿了一阵。”

老人脸上绽出一丝笑容,点点头,陪道:“这就是了,我这老毛病,就是一口气有些不顺,气顺了就好,谁也救不了我。”

说到这里,一双无神的眼睛,盯在赵南珩脸上,唔了一声又道:

“你这位小哥,倒不是什么坏人,你叫什么名字?”

赵南珩道:“小可叫赵南珩,老人家你呢?”

老人伸手指指桌上茶壶,沙哑的道:“小哥给我倒盅茶,顺顺喉咙可好?”

赵南珩替他倒盅茶,老人伸手接过,呷了一口,才道:“我叫游老乞,还有个外号叫做一干,连起来叫游老乞一干,这就是说游老乞经常喜欢干一杯的意思。”

赵南珩听得暗暗好笑,觉得这个老人除了脾气不好,人也着实风趣!

游老乞摸摸下巴,问道:“小哥,你吃了午饭,可是就要上路?”

赵南珩点点头道:“老丈可有什么事?”

游老乞脸上有了喜色,说道:“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事儿,想跟你商量商量,因为咱们总算有缘,我看你人又诚实,所以……我想和你结伴同行。”

赵南珩楞了一楞,道:“小可……”

游老乞没待他说完,摇摇手道:“我知道,小哥是朝西去的,咱们顺路。”

赵南珩又是一怔,他怎知自己朝西去的?

游老乞露出一口黄板牙笑了笑,又道:“这是伙计说的,小哥昨晚从全椒那条路来的,那么除了朝西去,就没有第二条路,我也是朝西去,不就是顺路吗?”

他不让赵南珩开口,接着又追:“唉,这里山僻小县,又找不到马匹,即使有,我没人照应也不成,万一路上老毛病发了,小哥也可以替我推拿推拿,所以我决定和你同行。”

赵南珩为难的道:“小可只有一匹马,你老病体初愈……”

游老乞道:“没有关系,好在我这把老骨头没有多少份量,咱们一匹马,比人家带一件行李,还轻得多,好了,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他颤巍巍的站起身子,好像赵南珩已经完全同意了一般。

赵南珩急道:“老人家,小可实在身有急事,无法和你老同行。”

游老乞翻起眼睛,道:“多少人想和我同行,我还不答应呢,怎么,你怕我死在半路上?”

赵南珩道:“小可不是这个意思……”

游老乞打断他的话,说道:“我方才已经说过,这里是偏僻山城,找不到马匹,那么你送我到庐州府,总可以吧!”

赵南珩根本不知道地名,迟疑的道:“庐州府就在前面吗?”

游老乞道:“不错,不错,庐州府当然就在前面,你是必经之路,那里地方大,可以找得到马车,晤,小哥,你现在同意了吧?”

赵南珩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游老乞喜道:“那么你快吃饭去吧。吃饱了,咱们就好上路啦!”

说着,立起身子,迳自转出房去。

吃过午餐,赵南珩叫伙计结清店账,游老乞已坐在柜头边上等候,他手上提着一个小包裹,包裹上面还缚着一张朱漆小弓,和三支白翎小箭,那是小孩的玩具,不知他带在身边有何用处?”

店伙牵过马匹,游老艺也蹩了过来,道:“小哥,来,快扶我上马。”

赵南珩暗自皱皱眉头,只得把他扶上马匹,自己也跟着踏蹬上马,心中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好?因为这一趟路程,完全靠坐下马匹自己认路,因此上马之后,只抖了一下马缰,就任马自行。

出了县城,那马果然不待驱策,沿着大路,朝西奔去。

游老乞坐在赵南珩身后,把包裹套在臂弯上,两手紧紧抓着他衣服,生怕摔下去似的。沉默了许久,这时忽然沙哑的道:“小哥,你倒真的不是小妞儿!”

赵南珩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这老家伙当真语无伦次,无缘无故的把自己当作了小妞儿!

他一心只是注意着两边路径,没有作答。

游老乞见他没有作声,敢情自己也觉得好笑,自言自语的又道:“这年头,出了许多小妖精,把我老头也搅糊涂了。”

赵南珩依然没有说话,马匹继续朝西攒程,游老乞好像因赵南珩没有理化,也赌了气似的,没有开口。

傍晚时分,赶到巢县。

游老乞忍不住大声叫道:“喂,小哥,这里已是巢县了,咱们奔了大半天,也该找个地方落脚,错过这里,前面就没有宿头了。”

说着,从胁下伸过手来,一把接过缰绳,一带马头,泼刺刺朝城中奔去。

赵南珩看看天色已黑,也只好由他。

游老乞好像对城中街道、甚是熟悉,一会工夫,已在一家客店门首停下马来,他口中嚷道:“小哥,你可以下去了,我又饿又累,你快扶我下去,今晚咱们好好吃喝一顿,全由我老头请客。”

赵南珩莫名其妙的背上这个包袱,当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依言跳下马背,把他扶下。

游老乞一手捶着背脊,用沙哑喉咙,大声吩咐伙计说道:“伙计,你好好替我上足马料,咱们明天还要赶路,上房两间,要清静的。”

那店伙瞧他一身褴楼,又老又瘦,但同行的一位少年相公,却又是一表人材,服饰讲究。(赵南珩这一身衣服,是南玖云替他买的)两人既不像主仆,也不像朋友,一时却也不敢怠慢,连声应“是”,把马匹交给小厮,一面领着两人,直上上房。

游老乞才一坐定,接着又吩咐店伙打来脸水,又要他替自己彻一壶六安贡尖,只是呼叨个不停。

第二十八章 万里西行马识途

赵南珩在房中洗了把脸,伸手在怀中一摸,不由蓦然一惊。原来石老令公给自己的那面三角金牌,只剩了一个空封套,里面金牌,业已不翼而飞。

他这一急当真非同小可,这面金牌无疑是西妖罗髻夫人的信物,即以自己冒充的辛舒平而言,他身为香主,自己虽然不知香主是何等地位?但猜想他身份决不会太低。

罗髻夫人要他回去,还赐了一面金牌,由此可见罗髻夫人的巢穴,警戒森严,没有她的信物,谁也不能通过。这面金牌,关系极大,自己不知失落何处?他心中越想越急,双手只在身上摸索。

“喂,小哥,你可是遗落了什么东西?”

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赵南珩回头瞧去,只见游者乞脸含诡笑,弯着腰跨进房来。

他因失落金牌,心头着急,也不想想自己经鬼手仙翁打通经脉之后,功力大进,耳目何等灵异?

游老乞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病老人,蹒跚走近身边,怎会丝毫不觉?但他只摇摇头道:“没……没什么?只是失落了一件小东西。”

游老乞摸摸下巴,关切的道:“小哥找得满头大汗,不知失落的东西,贵重不贵重?我方才坐在马上,确实有一件小东西,从我手背上滑落……”

赵南珩失声道:“你老方才怎不叫我一声,真糟,你老还记得那是在什么地方?”

游老乞漫不经意的道:“那可远着呢,差木多就是离开和县不多一会,那时我正抓着你的衣服,东西从我手背上滑过,被我顺手抄住,我也没工夫去看,就揣在怀里。”

他缓吞吞的说着,伸手从怀中一阵掏摸,笑道:“你瞧瞧是不是这个?”

手掌一摊,不是那面金牌,还是什么?

赵南珩瞧得大喜,忙道:“啊,就是这个!”

游老乞用手掂了一掂,便行递过,道:“这是紫金的,紫金,就是七成黄金,三成紫铜,五钱来重一面金牌,也值不了多少,瞧你找的满头汗水!”

赵南珩小心收起,一面说道:“这是小可朋友所赠,留做纪念之物。”

游老艺点点头道:“这倒不错,朋友送的东西,就是信物,果然遗失不得。哦,小哥,我是来约你上小馆儿去的,还不快走?今晚是我作东,咱们去喝上一杯了。”

这一瞧之间,赵南珩忽然心中起了怀疑。

他虽然没有江湖经验,但最近也遇上了不少事故,诸如孙大娘、东怪商绶、南魔南世侯、北鬼鬼手仙翁苏如晦、瞎鬼婆苏如珍,几乎没一个不是稀奇古怪之人。

再加昨日碰上的曲折离奇的约会,使他不知不觉增长了许多见闻,觉得这位病老人,多少也有可疑之处。

心中想着,不由朝他多看几眼,但游老乞行动蹒跚,双目无光,人又满脸病容,瘦得只剩了一把骨头,确实是个病弱老人,哪像会武之人?

游老乞见他一语不发的瞧着自己,不悦的道:“喂,你这是干什么,难道还认不得我游老乞?上了年纪的人,最是饿不得,万一老毛病发作,可要了我的老命!”

说着,走近赵南珩身边,扶着他的肩头道:“咱们快走吧,这里西大街的及第楼,是有名的徽菜馆,大司务手艺可真不坏!”

他只要老毛病不发,精神倒也不坏,两人走到及第楼,他好像是老婆一般,点酒叫菜,都十分当行。

这一餐,赵南珩只觉没一样不美味可口,大吃了一顿,游老乞也嗜酒如命,杯到酒干,喝了不少,酒醉饭饱,各自归寝。

第二天继续上路,赵南行仍旧让马匹自行,傍晚时分,离合肥不远,游老乞又嚷着要落店歇脚说身体又支持不住了。

赵南珩真是对他没有办法,只好依他,在城中找一家客店过夜。

一夜无话,第三天早晨,才一上路,那马忽然舍了朝西的大路,折而向南,脚程也忽然加快,四蹄翻腾,一路疾奔,这也是一条官道,直通舒城、铜城。

赵南珩瞧得暗暗点头,证明自己的想法不错,这马匹果然认识道路。

游老乞坐在他身后,吃惊的道:“喂,小哥,怎么搅的?你原来没有控缰,只是让马儿自己奔走的,这倒有趣,盲人骑瞎马,我老头是舍命昭君子,跟着乱闯了。”

赵南珩忽然想起他说过只要自己送他到庐州府就行了,那天他说就在前面,如今已经过了两天,难道还没有到吗?心中想着,这就回头问道:“老人家,你说过只要小可送你到庐州府就好,不知庐州府还有多远?”

游老乞听得大乐,拉开沙哑喉咙,呵呵笑道:“庐州府就是合肥,早已过去了,我没告诉你,就是你小哥还合我的脾气。再说这两天来,咱们两人合骑一匹马,你是不是并没什么不便,我也多个伴儿,岂不是好?”

赵南珩听得大是心烦,想到自己此行,原是找西妖评理去的,和这么一个病老人同行,岂不累赘?

何况,他先前说要朝西去,如今马匹已经折向南行,他

他心中忽然一动,问道:“你老不是说朝西去么?如今小可要朝南去了,咱们只怕不顺路吧?”

游老乞耸耸肩,道:“顺路,顺路,从这里经舒城,朝西就是霍山,再进铜锣关,横穿湖北,就是四川,我老家还在川西哩!”

赵南珩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好像对这条路极是熟悉,一时倒无话可说,心想:好吧,自己既然答应他同行,此刻又不能把他撵下马去,这就不再说话。

游老乞得意的笑道:“小哥,你这是同意了吧?我瞧你好像不大认识路径,有我同行,该歇脚该吃饭,我都会关照你,再也不会错过宿头,多我一个老头,对你只有好处。”

马行迅速,经过舒城,马匹果然又朝西了。

赵南珩不禁对游老乞起了怀疑,但这个骨瘦如柴的病老头,实在不像会武之人,心中只是疑窦重重。

申牌时光,赶到霍山,马匹忽然朝西南一条小径上奔去。

游老乞坐在马后,大叫起来,道:“喂,喂,小哥,怎么搅的,你这是到哪里去?即使要赶去岳西,也不走这条路呀!”

赵南珩哪里肯停,回头道:“老人家别叫了,现在天还没黑,等天黑了,我们就休息好了。”

游老乞眼看马行如飞,跑得极快,不由紧拉赵南珩衣服,沙哑的道:

“惨了,再下去,没得人家啦!唉,反正,我这条老命,都交给你了!”

赵南珩是任马自行,这一带山陵起伏,所走的道路,渐渐崎岖,但马匹却四蹄翻腾,好像越跑越起劲了!

天色渐渐昏黑下来,两人一骑已进入崇山峻岭之间。

游老乞道:“前面就是天柱山了,你到底要到哪里去?我不成啦,再赶下去,要我的老命了,喂,就在这里歇下来吧,前面不是有树林吗,就在树林里过一夜算了。”

赵南珩眼看一路行来,山径愈来愈厌,暗想:莫非西妖的巢穴,就在不远?自己带着他同去,确有不便,不如就让他在这里歇息也好。

这就点点头应“好”,在一处林边勒住马头,翻身下马,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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