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峰连绵,身在山中,最易迷失方向。三人翻山越涧,不知走了多少程路,眼看夕阳如霞,渐入黄昏,转过一座峰脚。
贺老二突然大声叫道:“老大,在这里了!”
贺老大赶紧掠过身去,举目一瞧,原来在两山之间,果有一片辽阔山溪,溪水大半干涸,只有中间丈来宽一条,水流湍急两边尽是乱石沙砾,。coM电子书色黑如墨!
“果然找到黑石溪了!”
贺老大仰天舒了口气,但心中却因看到眼前这片深山中的荒溪,起了一阵犹豫。
天地一卜要自己两人护送吊眼塌鼻青年前来,而且要在这里暂住,等到一月之后,再去岳阳,只是这般人迹罕至的荒僻深山,如何安顿?
正在沉思之际,贺老二道:“老大,咱们怎么办?”
贺老大道:“此时天色已将昏黑,咱们且找个山洞休息,明天你下山去采办些干粮。”
贺老二楞道:“咱们真要在这里住上一月?”
贺老大道:“这位老人家如此吩咐,我想必有缘故。”
贺老二道:“好,咱反正是听你的。”
这天晚上,三人找了一个石洞,胡乱休息一宵。
第二天,贺老二下山去采购了许多粮食回来,陇右双刀在山腰上找到一处宽敞的岩洞,开始安居下来。
他们弄不懂天地一卜何以要自己两人陪同吊眼塌鼻青年到这罕无人迹的黑石溪来?但贺老大却坚信这位老人家必有安排,而且认为极可能和这条黑石溪有关。
因此,三人就整日在溪上徜徉。
一连几天过去,这条两边乱石成难的山溪,除了累累黑石,贺老大不知察看了多少次,实在瞧不出半点端倪。
这天,他决心溯流而下,三人带着干粮,循溪走去。
两岸山势,曲折迂回。溪流随着山势而转,入山渐深,被山洪冲下来的巨石,也堆积得更高。
正走之间,忽听走在最后的老二,口中惊啊了一声。
虽然只是一声,贺老大已警觉到老二的声音不对,急忙回声瞧去。
这一瞬间,贺老二竟然不知去向。
贺老大心头蓦然一惊,大声叫道:“老二,……老二……”
“老二……老二……”
身后有人遥遥相应,声音那么空洞洞地不可捉摸!
“老二,你到哪里去了?”
“老二,你到哪里去了……”
那是空谷回音,听来使人油生怖意!但老二却再也没有声息。
只有吊眼塌鼻青年一脸茫然,楞楞瞧着自己,一声不作。
贺老大霍地从肩头撤下披风刀,紧握手中,双目炯炯,在四周察看了一阵。
附近周围,除了成堆巨石,累累如山,中间虽有不少空隙,但老二偌大一个人,决不会无缘无故掉到石缝里去,而且也不会找不到影子,这事情实在透着古怪!
心中想着,一会纵上巨石,一会跌落沙滩,从前面山脚转过来的这条狭谷,约有半里来长,他几乎连每个石隙缝都找到了还是不见贺老二的踪影!
这里满地都是卵石沙砾,也不会像陷入的沉沙?自己听到声音,就回过头去,在这一瞬之间,就是飞鸟,也没这般快法?
贺老大手上紧握单刀,怔怔的瞧着这片黑石沙滩,实在想不出道理来!
哪知才一回头,心头不禁一沉,口中也同时惊啊了一声,一个箭步,纵身扑去!
原来方才还好好站在一堆巨石下的吊眼塌鼻青年,转眼之间,又告失踪了,这回竟然连半点声音也都没听到。
他迅速掠过吊眼塌鼻青年站立之处,俯身细瞧,沙砾上即没留下什么脚印,身后巨石堆成的缝隙之中,也不见有人匿藏。
吊眼塌鼻青年的失踪和老二如出一辙,同样离奇得出乎常情!
接连两个大人的平白丢失,使贺老大立时体会到定然有人在暗中使了手脚,而且这人身手高明,奇快无比。
本来天地一卜叫自己三人到黑石溪来,自己早已料到其中必有事故。这几天没有遇上事情,是令人失望之事,遇上事情才算正常;但事情出得太离奇了!
贺老大总算是江湖混了多年的人了,尽管此刻变生意外,遭遇离奇,但却力持镇定。暗想:自己一行三人,已然丢失了两个,目前应该轮到自己了。
心念转动,立即功运全身,凝神戒备,面上放作惊慌,背着石堆,喃喃的道:“真是怪事,难道这里有什么鬼怪不成……”
果然,话声未落,蓦觉背后微风飒然,急袭而来!
贺老大人虽背着石堆,但这是他冒险一试,欲擒放纵,其实全神贯注,早有准备,才一察觉风声有异,身子便已迅如闪电朝后转去,目光掠处,只见从石隙窟窿中伸出一只干枯细长的手臂,五指如钩,正朝自己左肩抓来。
这细长手臂,枯瘦黝黑,干瘪得只有皮包着骨,五指如钩,状若鸟爪,简直不类人手。这原是一瞬间的事,贺老大目光瞧到,心头虽感懔骇,手上披风刀却在同时,砍了过去!
他出手不慢,但那只鬼爪可比他还决,一抓不中,嗦的朝石窟中缩入。
这一瞧,当真把贺老大瞧得目光发直,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噤!
原来此处石缝,虽是有许多巨石成堆,但望去一目了然,并不太深,方才明明瞧到鬼爪由此缩人,这会竟然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
贺老大吸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难不成天下真有鬼怪
他此刻几乎是耳目并用,全身都在警戒之中!
蓦然,他又感觉到身后微风一飒,急忙转身瞧去,那只黝黑细长鬼爪,又从另一处突出沙砾间的大石底下伸出,朝自己脚上抓来!
当真不是人!
贺老大来不及多看,百忙之中,身子一跃而起,头下脚上,右手被风刀闪电下劈。
鬼爪很快缩入石下沙砾之中,贺老大直落的单刀一下砍在大石上!
这一刀,由上而下,全身力道,悉在右胞,少说也有八成真力,就是大上十倍的石块,也得劈个两半!
但贺老大刀先人后,才一砍上石块,陡觉刀身猛然一震,连刀带人,被弹出七八尺远。
差幸他功力较深,身形弹起,立即沉气下坠,双脚站住.立稳身子。举目瞧去,但见那方大石,摇动了几下,缓缓往上直起!
贺老大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紧握披风刀,双目一霎不一霎,瞧着大石,静以现变!
见怪不怪,其怪自欧,那方大石,哪里是什么真的石块?那是一个身穿黝黑长袍的瘦高怪人!
他弓着身子,背背朝天,伏在沙砾之中,因为一身长袍和石块颜色相同,乍看之下,令人不易辨别。
不,这怪人敢情装惯了石块模样,几可乱真。否则贺老大闯了二三十年的江湖,眼光何等锐利,哪会连人和石块都分辨不出来?
那黑衣怪人长发披肩,双目深陷,瞧着贺老大,一步一步逼来!
贺老大瞧清对方原来是人,胆气骤壮,扬刀喝道:“喂,你是什么人?把我两个兄弟,弄到哪里去了?”
黑衣怪人紧闭着嘴巴,只是阵阵嘿嘿阴笑,逼来的身形,忽然停止下来,两道眼神,闪烁着磷磷绿光,却一霎木霎的始终瞪着贺老大的大脸上!
他越是一声不发,越显得阴森狞厉,贺老大测不透对方举动,心头微感寒意。老二和吊眼塌鼻青年已经落到他手,自己孤立无援,不由得更提高戒备!
黑衣怪人终于发出沙哑的声音说道:“你是三人中的领头的了,你说,花娘子派你们作什么来的?”
贺老大怔道:“花娘子,谁是花娘子派出来的,朋友这是误会。”
黑衣怪人大声道:“老夫已经查看了你们几天,你还想瞒得过我?”
贺老大道:“朋友这话从何说起,咱们根本不认识花娘子其人,怎会是她派来的?”
黑衣怪人怒笑道:“你说,你们到这里是干什么来的?”
“这个……”
贺老大被他问的一呆,一时竞答不上话去!
自己兄弟是受了天地一卜之托,带着吊眼塌界青年到黑石溪来,但此来究是为了什么?当真无从答起。
就在他话声一顿之际,黑衣怪人突然目射凶光,狞笑道:“你们一个也不能留!”
双爪一扬,突然朝贺老大急扑过来。
双方原有相距八九尺光景,照说贺老大早有准备,躲闪总来得急,哪知这黑衣怪人行动有如鬼扭,快得出奇,话声出口,人已逼近!
第八十九章 遁迹荒溪骨末枯
贺老大怕他夺刀,右手直竖的单刀随着身形向后一偏,还没来得及发招,只觉左腕一紧,已被黑衣怪人右手扣住了脉门,同时对方左手却朝自己执刀右手抓来。
贺老大心头大惊,百忙之中一面运气护穴,右手一送,直竖的刀锋,已迎着怪人抓来左手推出。
黑衣怪人口中嗤嗤阴笑,动作极快,手指翻动,不知怎的,一把正好抓在刀背之上。
贺老大被对方紧紧抓住脉腕,近身相搏,手中披风刀,原已失去使用的机会,此刻刀背被抓,立即右手一松,放开刀柄,一拳朝怪人左胁捣去!这一下,他当机立断,出手极快,砰的一声,宛如未在铁石之上,拳头隐隐生痛。
黑衣怪人身躯微微一震,口中嘿了一声,左手丢下泼风刀,一拳向贺老大前胸未来。
贺老大右手一格,挡开拳势,左手同时奋力一挣,但没有挣开对方紧扣的手指。
黑衣怪人左手却已连续攻来,忽爪忽掌,势道凌厉,招招都是取的贺老大身前要穴。
贺老大左胸被扣,进退受制,双方相搏,近在咫尺,尤其对方手把越来越紧,自己运气抗拒,渐感不支!
如果脉穴一旦被黑衣怪人控制,就难有拒敌之能,一时不由咬紧牙关,挥掌迎敌,和黑衣怪人硬拚硬拆。
转瞬之间,两人对拆了十几个照面,但贺老大已是汗流交背,惊险百出。突然,他感到右肩一麻,“肩并穴”上被黑衣怪人一指点中,失去了抗拒力!
黑衣怪人一阵嗤嗤怪笑,抬起泼风刀,一手把贺老大挟起,大步朝前走去。
贺老大穴道受制,心头却是清醒,双目圆睁,大声喝道:“你要待怎的?”
黑衣怪人橘笑道:“你不肯说出实话,老夫带你和他们对质去!”
贺老大听他这么一说,知道老二和吊眼塌鼻青年只是被他所擒,并无危险,心头略放。
黑衣怪人沿溪奔走,走得极快。
贺老大为人机警,此时被他挟在肋下,不再作声,两只眼睛不停的向四处打量,默认路径。
这条黑石溪,下流较为辽阔,河床平坦,但到了此处,溪身渐渐狭窄,两边山势峻陡,乱石历落,水流湍急。
黑衣怪人在乱石上点足如飞,一会功夫,奔到山腰下一处大石堆前面,俯身走入,穿石而行。
这是一堆由巨大石块累叠而成,中间曲折通行,有如甬道一般,走了一会,贺老大突觉眼前一黑,似已进入一座高大的洞窟之中。黑衣怪人脚下丝毫不慢,拐弯抹角,又走了盏茶时光,才到尽头。
贺老大经过这一阵功夫,虚室生白,渐渐隐约似有微光从天透入。洞底高大宽敞,地上有两个人影,一个躺卧地上,一个却楞楞的坐在那里!
这两人正是自己兄弟贺老二和吊眼塌鼻青年!
黑衣怪人放下贺老大,目露诧异,朝吊眼塌鼻青年走去,口中沉声道:“小子,谁替你解开穴道的?”
吊眼塌界青年手足舒展了一下,惘然道:“我本来就是这样的。”
黑衣怪人自然不会相信,只当有人输入洞中,替他解了穴道,不禁脸含郁怒,两道目光只是向四处搜索。
贺老二大声道:“老大,你也来了,这老鬼可恶得很!”
贺老大没有理会化,心中却在想着吊限塌鼻青年武功极高,他穴道自解,正是自己三人唯一的希望。
突然想起自己兄弟两人在彭泽遇到巫婆子之时,他楞楞的坐在一旁,没有巫婆子开口,他只是坐着不动。后来巫婆子叫他动手,他才出手,可见他神志失迷,没有主动意识,必须由人指挥才行,心念闪电一转,开口问道:“小兄弟,你站起来试试,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么?”
吊眼塌界青年依言而一跃而起,忙道:“我很好。”
贺老大大喜过望,忆道:“快注意了,不要让这个黑衣老头把你擒住!”
吊眼塌鼻青年回头道:“他要怎的?”
黑衣怪人阴嘿道:“这楞小子难道还想逃得出去?”说到这里,突然目光凶射,厉笑道:“原来你果然是花娘子的死党!”
他舍了吊眼塌鼻青年,双爪伸屈,状极愤怒,转身朝贺老大通来。
贺老二骇然道:“老大当心!”
其实他这声等于白喊,贺老大穴道受制,躺在地上,纵然瞧到黑衣怪人面露杀机,身子半点动弹不得,也是徒然。
但贺老大心有成竹,丝毫不惊,只是口中喊道:“小兄弟,快拦住他!”
这一声,当真有效!
吊眼塌鼻青年突然长身一闪,抢到黑衣怪人面前,大声道:“你……站住!”
黑衣怪人脸上神情,愤怒无比,挥手拍出一掌,口中大声喝道:“滚开!”
吊眼塌鼻青年挥掌一挡,双掌接实,响起一声种然轻震!
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吊眼塌鼻青年回头问道:“要不要和他打架?”
贺老大看出吊眼塌鼻青年内力不在黑衣怪人之下,连忙点头道:“他要害我们,自然要和他打了,最好制住他!”
黑衣怪人早已看出贺老大是三人中领头的人,吊眼塌鼻青年是受他指挥的,心头更觉怒不可遏。大喝一声,猛向贺老大扑去。
吊眼塌鼻青年右手突使一招“惊涛拍岸”,暗劲如潮,拂拂而出。
黑衣怪人把牙齿咬的格格作响,一提真气,斜里一跃,避开了正面,不愿和吊眼塌鼻青年掌力接触。右手五指箕张,猛向贺老大抓了过去。
吊眼塌鼻青年身子疾转,右手横里击出一掌。
两人立时展开了一场恶斗,吊眼塌鼻青年武功精湛,忽掌忽指,变化精微,黑衣怪人内功深厚,出手诡辣,但也只能和对方打成平手。
这一阵近身搏斗,爪指间极尽变化之能事,惊险万状,触目惊心!
吊眼塌鼻青年虽然神志被迷,和人动上了手,却是看着迫进,逼得黑衣怪人不得不集中精神对付。
两人这番恶斗,可说是尽展所能,凶猛激烈!
只看得躺在地上的贺氏兄弟目瞪口呆,只觉这两人出手的爪指招数,都是生平未闻未见之学。
转眼之间,两人已相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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