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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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引-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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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两人已相搏了二十余招。吊眼塌鼻青年技高一筹,逐渐取得了优势,黑衣怪人已被迫落了下风,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贺老大心中暗道:这青年想来真是中飞龙的儿子,否则这点年纪,武功哪有如此高强?

心念还未转完,吊眼塌鼻青年已然得手,这时黑衣怪人满脸狞厉,连声尖啸,一双鬼爪漫天飞舞,势若疯狂!

吊眼塌界青年左手疾挥,封开对方绵密爪势,右手乘势而入,点中了黑衣怪人肩上穴道!

黑衣怪人要待闪避,已是不及,手脚一缓,吊眼塌鼻青年指风连续而出,连点了他四处大穴。

黑衣怪人纵然练得身如铁石,但也无能抗拒吊眼塌鼻青年强劲指力,身子摇了两摇,向下倒去。

贺老二大喜道:“要得!要得!”

吊眼塌鼻青年点倒了黑衣怪人,他的任务,就好像完成了,对贺氏兄弟受制,还躺在地上,似乎与他无关。

贺老大一路同行,自然知道他心神迷失,头脑简单,一举一动,都需人指挥。是以瞧他制住黑衣怪人之后,立即说道:“小兄弟,快过来替我解开肩上穴道。”

吊眼塌鼻青年没有作声,默默地走过去,替贺老大拍开穴道。

贺老二叫道:“喂,小兄弟,还有我呢!”

吊眼塌界青年又替贺老二解了穴道。

贺老大坐起身子,舒展了下手脚,还没站起,贺老二虎吼一声,一跃而起,朝黑衣怪人走去,口中得意的笑道:“老鬼,这会该轮到贺二太爷收拾你了!”

贺老大急忙喝道:“老二,你要干什么?”

贺老二楞得一楞,答道:“这老鬼方才整得我好惨,我也得整他一整,出口鸟气!”

贺老大皱皱眉站起身子,说道:“你替我站到边上去。”

说着走近过去,伸手抓住黑衣怪人的胳膊,扶着他坐起。

贺老二笑道:“原来你要亲自动手!”

黑衣怪人被吊眼塌鼻青年点了四处穴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心头却是清楚,一双深陷的眼睛,绿光磷磷,几乎要冒出火来。

贺老大没去理会老二,伸手拍了黑衣怪人两处穴道,依然没有把对方穴道解开,心中暗叫一声惭愧。敢情吊眼塌鼻青年便的手法不同,只好说道:“小兄弟,你来解开他上身穴道。”

贺老二愕然道:“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吊眼塌鼻青年依言替黑衣怪人解了两处经穴。

黑衣怪人翻动凶睛,发出破竹似的声音,厉喝道:“老夫既然落在你们手里,杀别听便……”

贺老二赫的笑道:“老鬼,你这句话,是踉贺二太爷学来的!”

贺老大横目瞪了老二一眼,贺老二不敢吱声。

黑衣怪人接着说道:“你们要想逼迫老夫献出排教‘天灵经’,休得作梦。”

贺老大听得一怔,忙道:“朋友不可误会,咱们不是为‘天灵经’来的。”

黑衣怪人目注贺老大厉声道:“那么花娘子要你们做什么来的?”

贺老大道:“兄弟早已说过,咱们根本不认识花娘子其人,朋友一开始就对咱们起了怀疑,所以……”

黑衣怪人没等他说完,怒笑道:“凭你们几句花言巧语,老夫岂是轻易上当的人?哈哈,你们不是花娘子派来的,这楞小于明明是服了花娘子的‘忘我丹’,还经黑娘子替他变易容貌,如何瞒得过老夫?”

他说话之时,伸手指指吊眼塌鼻青年。

贺老大猛地心中一动,急忙问道:“朋友说的花娘子,可是姓巫?”

黑衣怪人道:“不错,她就姓巫!”

贺老大又道:“那么花娘子就是湘阴老巫娘巫婆子了?”

黑衣怪人不耐的道:“花娘子就是花娘子,老夫不知道什么老巫娘,巫婆子。”

贺老大暗暗忖道:“是了,巫婆子年轻的时候,也许就叫花娘子!”

黑衣怪人厉声道:“花娘子要你们找来,究是为了什么?她……在什么地方?”

贺老二道:“老大告诉你咱们不是花娘子派来的,你要如何才会相信?告诉你,巫婆子已经死了!”

黑衣怪人身躯陡的一震,张目道:“什么,她……她死了?快告诉我,她如何死的?”

贺老大就把自己兄弟目睹的经过,约略说出。

黑衣怪人深陷的双目,忽然泪光模糊,点点头道:“死得好……花娘子,你死得好惨啊……”

话声未落,突然尖声叫嚎起来!

他两句话,前面一句,还点着头,说巫婆子死得好,后面一句,却说她死得好惨,嚎陶大哭,直把贺老大瞧得满腹狐疑,还当他在这突然之间,神志错乱了!

黑衣怪人尖声嚎喝了一会,拭拭老泪,抬头问道:“那是谁叫你们来的?”

贺老大只好据实相告,说是奉天地一卜之命,陪着吊眼塌鼻青年来的。

黑衣怪人指指鼻尖,嘿然道:“那是找我来的了?”

贺老大心中虽料到了些,但还不能确定,是以只顺口答道:“也许是的。”

黑衣怪人突然鼻孔浓嘿一声,挥手道:“老夫快要死了,你们走吧,我不能解去他迷魂之毒,也不能替他恢复本来面目。”

黑衣怪人说到这里,目光只是注视着吊眼塌界青年,好像赏鉴古董一般,瞧了又瞧,口中啧啧叹道,摇头晃脑,自言自语的道:“花娘子,这是你最后的杰作了,老夫岂忍加以破坏,花娘子啊!老夫恨不得把他割下来,留着把玩,这是精品,你晚年的作品愈来取神化了!”

他瞧着吊眼塌鼻青年喃喃自语,如醉如痴!

贺老二听得大怒,喝道:“老鬼,你说什么?”

黑衣怪人如梦初醒,瞿然道:“你们还没走?”

第九十章 但凭妙手挽迷途

贺老大先前听他说出不能解毒,不能恢复容貌之言,但听到后来,他好像因吊眼塌鼻青年是巫婆子最后杰作,不忍破坏,那就是说他能医治的了?一时不禁恍然大悟,天地一卜要自己到黑石溪来,找的可能就是此人!

一念及此,脸色一正道:“朋友既然能治,何苦眼看一个有为的青年,终身迷失心神?”

黑衣怪人脸现痛苦之色,连连摇手道:“我不能,我不能,你们还是快走吧!我就要死了,求求你们,让我安安静静的死吧!”

贺老大看他情形,心中已经料到一半,故意笑道:“朋友似乎不像是个作恶多端的人?”

黑衣怪人道:“老夫幼承师训,不能为善,也不敢作恶。”

贺老大道:“但是巫婆子仗着你们排教武功,一生作恶多端……”

黑衣怪人怒道:“她做了什么恶事?”

贺老大用手一指吊眼塌鼻青年,大笑道:“巫婆子精擅迷魂,易容之术,利用迷失心神之人,替她为虎作伥,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不容于江湖白道中人。但死者已矣,一切罪恶,应该随着她的死去而消失,只是这位小兄弟被巫婆毁容迷心,岂不是她身死之后,还留下的罪恶的证据?

咱们陇右贺氏兄弟,只不过是受人之托,领他前来,他治得好治不好和咱们无关,朋友如和巫婆相识,岂能令她仍然在世上遗下恶迹?好了,咱们话已说完,小兄弟,你替他解开腿上穴道,咱们走!”

吊眼塌鼻青年果然又拍开黑衣怪人脚下两处穴道。

贺老大向老二递了一个眼色,装出起身欲走模样!

黑衣怪人突然纵身跃起,拦在三人的面前,为难的道:“你们让我考虑考虑。”

贺老二道:“你婆婆妈妈的,咱不信别人治不了他。”

黑衣怪人语声忽然和缓下来,道:“贤昆仲受人指点而来,当知毁容、迷心之术,当今武林,除了老夫,已无人能治?”

贺老二道:“这原是巫婆子的独门手法。”

黑衣怪人道:“你可知道老夫是花娘子的什么人?”

贺老二道:“你自己不说,咱们如何知道?”

黑衣怪人道:“老夫是花娘子同门师兄,也可以说是她丈夫……”

贺老大方才从他口气之中,虽然听出这位黑衣怪人和巫婆子之间,定然有着极深恩怨,却也不曾想到他们即是师兄妹,又是夫妻,心中方觉惊奇!

黑衣怪人叹了口气道:“花娘子已经死去,恩怨已了,老夫也不再出山,你们说得不错,总不能眼看一个有为青年,终身迷失心神……”

贺老大喜道:“朋友答应替他治疗了?”

黑衣怪人黯然道:“老夫四十年来,从没离开过这里,你说花娘子一生作恶多端,老夫相信你说的全是事实,因此想略尽心意,替她消灭些罪孽。”

贺老二奇道:“朋友在这里住了四十年?”

黑衣怪人道:“老夫只要离开这里,就得裂肤而死。”

贺老二吃惊道:“这是什么缘故?”

黑衣怪人叹道:“老夫身中剧毒,惟有这黑石溪水中,含有一种矿质,可以遏止毒性。”

贺老二道:“那是谁下的责?”

黑衣怪人抬头道:“就是花娘子!唉,老夫这段隐衷,在心里撇了四十年,如今行将就木,说出来,也不算丢人了!

四十年前,老夫本是湘西排教门中的大弟子,花娘子入门较晚,本门武学,只学了一年,先师就突然坐化,老夫代师授艺,日久生情,就成了夫妇。”

贺氏兄弟暗暗噢了一声。

黑衣怪人续道:“花娘子生性淫荡,其实对老夫并无爱意,她的委身相事,只不过想从老夫身上骗取本门一册‘天灵经’罢了!这一点,老夫在半年之后终于省悟过来了,但是已经迟了,老夫身上已被她下了一种慢性剧毒,‘天枯草’。眼下此种毒草之人,神形消瘦,日子一久,只剩一把骨头……”

贺氏兄弟瞧他一身只剩黑皮包骨,有如骷髅架子一般,心中暗暗惊凛。

黑衣怪人续道:“所幸天枯草毒性虽烈,发作却慢,但也无药可解,本门药书上,曾有记载,只有饮用黑石溪中之水,可以不发,但却不能间断,老夫发觉中毒,就迁到这里来住。”

贺老二道:“巫婆子一直没来找过你?”

黑衣怪人道:“她下毒之后不久,就藉放采药,离我而去,在她想来,老夫决活不过百日,其实她只是躲在近处,觑伺老夫动静。

后来见老夫并没有中毒身死,仗着她迷心之术,几次蛊惑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前来强逼老夫,交出师门秘笈,但都被老夫赶跑的赶跑,杀死的杀死,你们来的时候,老夫也只当是花娘子派来的。”

贺老大道:“巫婆子在江湖上,也已成了名,何苦还放不过朋友?”

黑衣怪人道:“四十年来,她始终没有死心的缘故,因为本门‘天灵经’上所载的法门,不但更臻上乘,而且还能克制她的功夫,她一日不得到‘天灵经’,一日不能安心。”

贺老大虽在听他说话,心中却只希望他早些替吊眼塌鼻青年治疗,他是怕黑衣怪人在黑石溪住了四十年,孤独已久,生性难免怪僻,莫要说了不算。

是以等他话声一落,立即趁机问道:“朋友既然答应替这位小兄弟治疗,那么就请动手吧!”

黑衣怪人望了吊眼塌鼻青年一眼,才道:“如果单是替他恢复容貌,并非难事,但他心神受惑,而且又服了花娘子的‘忘我丹’,医治起来,就困难得多……”

说到此处,伸出一只枯瘦手爪,抓住吊眼塌鼻青年手腕,替他诊断脉息。

贺老大道:“不知要如何治疗才好?”

黑衣怪人道:“这就要分作两方面说,‘忘我丹’迷人心窍,老夫手头并无现成解药,但这容易,只需老夫说出药名,你们到山外药铺去配上一剂,就可应用。至于心神受惑,乃是心灵被引入歧途,一个人有生以来,就是妄念用事,调所意马心猿是也。

尤其练习内功之人,功候越深,魔念越重,许多人练了一辈子功夫,终致走火入魔,就是魔由心生,心受魔扰,渐入幻境,治疗之道,仍须以调心入手。目前第一步,你们先去把应用药物配齐,老夫才能替他施展调心之术。”

当下说出应用药物的名称份量,贺老大—一记下,就命老二下山采办。第二天一早,贺老二已把药物配来。

黑衣怪人仔细检点了一遍,把药物分作两包,一包要两人放火锅中,加水煎煮,他取过另外一包,匆匆朝洞后进去,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才手捧一包练制好的药丸走出,放在地上,打开锅盖一瞧。

原来这阵工夫,锅中煎药,已成膏状。

黑衣怪人点点头道:“可以了。”

贺氏兄弟正待问话,黑衣怪人已朝吊眼塌鼻青年招招手道:“小兄弟,你过来。”

吊眼塌鼻青年经过一天时间,和黑衣怪人也混熟了,闻言就朝他身前走去。

黑衣怪人出其不意,一指点了他穴道,迅速扶着他身子,放在地上。

贺老大道:“你先替他治疗什么?”

黑衣怪人尖声笑道:“在他神志未清之前,施行易容手术,就可减少许多痛苦。”边说,边从药锅中舀了一勺沸滚成膏的药汁,徐徐朝吊眼塌鼻青年脸上浇去。

贺老二吃惊道:“朋友你……”

贺老大暗暗扯了他一下,叫他不可多说。

黑衣怪人理也没理,口中不住的吹气,边吹边涂,一会工夫,吊眼塌鼻青年睑上,只剩两个鼻孔之外,已涂了厚厚壹层药膏。

黑衣怪人停下手来,立即闭上眼睛,口中好像在喃喃自语,贺氏兄弟不知他说些什么,却也不敢打扰。

大家一声不作的过了约有顿饭光景,黑衣怪人突然睁目道:“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动手了。”

伸手撕下吊服塌鼻青年衣襟,揉了几揉,然后轻轻抹去他脸上药膏。

吊眼塌鼻青年本来生得满脸疙瘩,这时更加浮肿起来,一层肌肤好像经水泡胀了一般,模样使人可怖。

黑衣怪人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捏起皮肤,一刀刺了进去,有如宰割兽皮一般,边拉边割。吊眼塌鼻青年穴道受制,虽不觉得痛苦,贺氏兄弟却不免大吃一惊!

黑衣怪人双手操作,动作极快,吊眼塌鼻青年脸上那一层皮肤,随着刀锋割裂,剥下了半边。

贺氏兄弟明知他割下的乃是易容药物凝结而成的一层假面皮,但还是瞧得心凉肉颤!

一会工夫,黑衣怪人已把吊眼塌鼻青年整张面皮,揭了下来,他已经不再是吊眼塌鼻满脸疙瘩了,他真正面容却是唇红齿白,面如冠玉,此时虽然闲着双目,但两道剑眉,斜飞入鬓,竟然是个英俊少年。

贺老二怔了半晌,叹息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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