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玉,我……”长痛不如短痛,心的意向……夜晚脑海中回旋着这两句话。
庄皓玉仿佛知道夜晚想说什么一般,双手紧张地抱住她,“小篱,你不要说,你什么都不要说!”急切的语气几近疯狂。
夜晚紧紧抓住庄皓玉后背的衣衫,哭得毫无仪态可言。
她能怪他么?他只是为了不让自己伤心而已。可是,为什么他不问自己的想法?如果,如果当初她知道了全部的事,她一定不会逃避,一定会和他一同去面对,而如今……她已经……她已经……
夜晚将头伏在庄皓玉的肩上,饮泣不止。
凤若行静静地站立窗户旁,注视着屋内相拥的二人,窗棂的阴影将他整个人笼罩住,他脸上的表情阴暗不定,半垂的眼睑遮住了他眼中的神色。
最后,刚醒来的庄皓玉体力透支,再次昏迷过去。
越歌赶来帮庄皓玉把脉。
夜晚急切地问:“越歌,你有多少成把握能帮他解了绝情蛊毒?”
越歌看了庄皓玉一眼,“本来是有五成把握,而如今……”
闻言,夜晚暗叹一声,走上前帮庄皓玉掖好被角,“当真没有办法了么?”
越歌打量着夜晚脸上的脸色,犹豫地道:“只要他肯接受治疗,即便不能将体内的蛊毒解掉,也是能延迟毒发的时间的。”
夜晚用衣袖帮庄皓玉抹走额上的汗珠,“嗯,我知道了。”
夜晚拖着疲惫的躯体随着侍女前往事先给她安排好的屋子。
来到屋子前,夜晚挥了挥手,“接下来我独自一人就可以了,你退下吧。”
侍女向夜晚躬了躬身,退了下去。
夜晚轻叹一声,伸手推开了房门。
才刚关上门,夜晚便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
闻到熟悉的香味,夜晚紧绷的神经立刻松懈下来,“若行……”
凤若行双臂收紧,他将头埋在夜晚的颈项间,呢喃道:“小竹,等他的病一好,你立刻跟我回离幻岛,好吗?”
夜晚苦笑,“若行,我……”
凤若行手上的力气加重了几分,“你先前答应过我的,不能反悔!”
夜晚垂头沉默不语。
久未等到夜晚回应,凤若行的头离开了她的颈项,随后将她的身子扳正,两人面对着面,眼睛对着眼睛。
从凤若行的眼眸中可以见到坚持。
夜晚紧蹙眉头,直视着凤若行,她眼眸中全是痛苦,“越歌说了,只有五成把握能将他治好。”
凤若行伸手将她眉头抚平,极力露出一个微笑,“你别担心,将这事交给我。闲诗对蛊毒素有研究,我命闲画修书给她,吩咐她从离幻岛过来这里。有越歌和闲诗两人合力,一定能将他身上的蛊毒解掉。到时候等他的病治好了,你就立刻跟我回去离幻岛。”
夜晚苦着脸,“若行……”
凤若行伸出手指按住她的唇,“别说了……”说完,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是这么的激烈,激烈得让她无法思考……
或者,听他的话是对的……混混沌沌中,夜晚脑子只来得及想到这点。
二百一十四章 针锋相对
庄皓玉的状况时好时坏。他时常会在苏醒后再次陷入昏迷状态。相对来说,陷入昏迷的时间要比清醒的时间长一些。
每一次醒来他都会先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一脸茫然地打量着周围,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看见夜晚他会满脸惊讶,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转而惊喜交加,情绪完全处于失控中。假如碰巧他醒来的时候夜晚不在,他脸上的失望溢于言表。
夜晚有一次遇到了这种情况,碰巧她刚走出去庄皓玉就醒来了。当她走进屋子的时候,看见庄皓玉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脸上的神色落寞而孤寂,漂亮的凤眼也失去了光彩,隐着绝望。转眸看到她,凤眼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彩,仿佛在暗夜中绽放的昙花一般,使人痴迷而恍惚。
庄皓玉眼中难以遮掩的欣喜让夜晚心酸不已,他根本不相信她就在他身边,他一直以为只有在梦境中才能见到她。每一次的昏迷和苏醒,对于他来说都是处于梦境中。重病的他完全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所以每次意识清醒后见到她都会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这是一种极度没安全感的表现。
夜晚再三跟他保证:她会在他身边,他并不是在做梦。每一次她这么说,他都微笑地点头,一副听信她的模样。转个身,只要他再次从昏迷中清醒,都会独自再三确认自己是不是还在梦境中。这让夜晚悲恸不已,如今他心中的安全感为负数,亲自确认过后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事实,一味认为他只是在梦境中见到她。
为了消除庄皓玉心中的不确定,夜晚时常陪着他,让他的潜意识清楚地认识到她确是在他身边。到了最后。发展到要夜晚守候在他身边,他才能睡得安稳。
无论越歌采用怎样的方式替庄皓玉治疗,效果仍旧不明显,他依然时不时处于昏迷状态,这种情况在闲诗到来后才稍微有了改善。
闲诗帮庄皓玉检查了一番。开门见山地说:“他的情况不是很好。”
夜晚看向再次陷入昏迷的庄皓玉,强作镇定,“你有多少把握能治好他?”
闲诗看了她一眼,“绝情蛊并不难解,找到母虫即可。如今问题在于白柔瑕已死,她身上蛊虫也随之死去,导致他身上地蛊毒无法可解。再加上他……”闲诗停住不说。庄皓玉这种情况很明显是动情了,犯了绝情蛊的大忌。能坚持到现在。不能不说是奇迹。
屋中霎时间静寂,闲诗话中的意思很明显,她没有把握能治好庄皓玉。夜晚犹想从闲诗口中得出一个肯定答案,留意到闲诗脸上有掩不住的倦色,脸上马上露出了歉意,“实在对不住,要闲诗姑娘马不停蹄的赶来,一番舟车劳顿想必闲诗姑娘也很累了。请你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吧。”都怪自己太心急了,一听到闲诗来了。就立刻要她过来帮庄皓玉诊断。
闲诗微微一笑,“夜楼主请放心,我会尽量帮庄公子治疗地。有了越姑娘的医术作保障,我相信很快会找到办法的。”
“实在有劳闲诗姑娘费心了。”
闲诗颔首退下,在侍女的带领下前去见凤若行,踏入屋子中,看见凤若行站在窗前,负手而立。专注望着庭院外的景致。
闲诗暗叹一声。接到书信后,她就觉得奇怪:公子向来明哲保身。跟江湖上的人并无多大交情,如今无缘无故的要她过来帮庄皓玉解蛊毒,确实透着古怪。她向来只照料岛上的事务,但外界地情况她还是有所了解,她地公子,似乎陷入了爱情的泥沼中。
闲诗施了一礼,“公子。”
凤若行头也不回,声音略显低沉,“他的情况如何?”
“回公子,情况不是很乐观。”
长久的静寂,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凤若行才吩咐道:“我要你尽力将他身上的蛊毒给解了。”
闲诗毫不意外,不是迫不得已,公子也不会将她唤来,“是,闲诗必定竭尽所能帮他解蛊。”
凤若行颔首,良久又问道:“岛上的情况如何了?”
“回公子,岛上一切如常。老爷正在休养,逍遥子前辈正潜心研究药方,而夫人有些牵挂公子了,上次您说要回岛,夫人高兴了好一阵,后来听说您因故暂时不能回来,夫人非常失望。”
凤若行微微蹙眉,片刻方道:“你长途跋涉的赶来,想必很劳累,先退下休息吧。”
“是。”闲诗依言退下。
凤若行静静地站立了一阵,移步来到书案前,提笔书写。
“若行,你在写什么?”
凤若行抬头,发现夜晚正站在门前,含笑看着他。放下毛笔,微微一笑,“我在写家书。”
“家书?”夜晚走到凤若行身侧,瞄了书信一眼。
凤若行一手揽住她,一手抚上她的脸,夜晚因休息不好,脸容略显憔悴。凤若行轻叹一声,语气满是心疼,“你这段时间没休息好,趁着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下吧。”
夜晚静静靠在凤若行胸前,闭上了眼睛,“皓玉刚睡下,如果他待会醒了见不着我,又要担心了。”她边说着,边打了个哈欠。这段日子,确是没有好好休息,实在太累了。
凤若行眉头轻蹙,看到夜晚满脸倦意,于是腾出手帮她揉了揉太阳穴,“你安心地睡吧,到时辰我会唤醒你的。”
夜晚对凤若行清浅似水地声音向来没有抵抗力,在凤若行附在她耳边说了一阵后,倦意袭来,整个人也昏昏欲睡,最后她靠在凤若行胸前,沉沉睡去。
凤若行将夜晚抱到床上,看着她的睡颜,想了想,伸手点了她的昏睡穴,转身离开了住处。
凤若行一路行来,片刻来到了一间房门敞开的屋子前。在门前站立了一会儿,凤若行走到窗户前,从窗户看进去,发现庄皓玉正坐在床上看书。他心中一动,想来刚才庄皓玉是装睡哄夜晚回去休息。
凤若行勾唇一笑,移步踏进屋中,“庄公子的气色比前几天好了很多。”
见到凤若行,庄皓玉毫不意外,他放下手中的书,懒懒一笑,“托你的福,我身子尚好。”
凤若行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如此甚好。”
长久的寂静,两人彼此都不再说话。
良久,凤若行打破静寂,“我有绝对地自信能将她留在我身边。”
庄皓玉微微一愣,旋即轻笑,“既然如此,为何你不肯离开她半步?难道不是因为你心中地不确定所致?”凤若行抬眸看向庄皓玉,他唇边勾勒出一个懒散的笑容,凤眼露出坚定,光是这两样已让人完全忘记了他病重地事实,“我既然决定要好好的保护她了,就绝不会离开她半步。”
“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心中不确定所致。想必你也很害怕,害怕她会选择留在我身边。”
凤若行微微一笑,“庄公子似乎过于自信了。”
庄皓玉反唇相讥,“你又何尝不是?”
凤若行站起来,望向窗外,“没想到你会利用绝情蛊来挽留小竹,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点子。”
庄皓玉皱了皱眉,语气却是不以为意,“做事不择手段这点,我还是从你这学来的。”
凤若行挑挑眉,“是吗?如此你是承认利用小竹的同情心了?”
庄皓玉忍不住哈哈大笑,“你怎么知道小篱陪在我身边是出于同情心?凤若行,你未必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况且,要说到利用我何时能比得上你?”
凤若行转过身,紧紧注视着庄皓玉,“她的脾性你我十分了解,是不是出于同情心,想必你自己心中有数。”
“凤若行,如果你要用这个方法来击退我,就实在是太小瞧我了。”
“你不也是知道我做事不择手段?这只是我的处事方式而已。”
庄皓玉敛了笑容,“凤若行,你用这种方法来排除异己我没意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方式,只要我不上当即可。不过,”他语气一顿,凤眼中寒芒乍现,“你本来就是动机不纯,你接近她只是为了寒炎的解药。你说我如何放心把她交托给你?”
凤若行微微一笑,“你这借口可真是冠冕堂皇,说到底只是你后悔了而已。”
庄皓玉懒懒一笑,“是又如何?没错,我是后悔了。如今男未婚,女未嫁,她还有选择的机会,而我身上的蛊毒也不是没有机会化解。未到最后,结局还未知晓。”
凤若行浅浅一笑,“如此,我就等着你解开蛊毒,让她作出最后的选择。”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碰撞出一片火花。
呜,抱歉,更迟了。
二百一十五章 春宵帐暖
凤若行嘴角含笑,迈着优雅的步姿行出了庄皓玉的住处。他脸上清浅的笑容仿若暗夜里闪烁的星子,格外的璀璨眩目。
闲诗从外边步入庭院,准备为庄皓玉诊视,见到凤若行,略一吃惊,“公子?”
凤若行含笑颔首,“好好的为庄公子看病,我等着他康复的那一天。”说完,嘴角含笑,翩然离去。
闲诗失神地看着凤若行唇边的那抹笑,看到他离去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吩咐下来的话,忙应道:“是。”
闲诗转过身,愣愣地看着凤若行渐行渐远的背影,公子很生气!每当公子唇边噙着这种柔情似水的笑容时,就代表他很生气。她转过身,看进敞开的房门,暗忖:发生什么事了?公子很久没试过这么生气了。
凤若行步回住处,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夜晚,轻叹了声,“小竹,你这丫头,净把乱摊子丢给我处理,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蛋,一脸无奈。
想起庄皓玉势在必得的话语,手上的力道不禁重了几分,昏睡中的夜晚感受到脸上传来的疼痛,轻哼了一声,凤若行回过神来,注意到她脸上被他捏出一个红印,忙温柔地轻抚,“对不住,很痛吗?”
夜晚无法给他回应,看着她脸上的红印,凤若行暗叹了声,俯身用唇轻轻地覆到红印上。温柔地轻吻了一阵,方记起夜晚被他点了昏睡穴,忙伸手为她解穴。
夜晚犹在睡梦当中。她已经有好长时间没安心的睡过一觉了。朦朦胧胧中,她感觉到脸上一片湿糯。湿漉漉的吻先是在脸蛋上落下,随后转移到唇瓣上。这种湿糯感跟小狗在她脸上轻舔时一模一样。恍惚间,她仿佛置身于现代地家中,正躺在床上悠闲地睡着难得的懒觉。现代的家养了一只小狗,小狗时常用这种方法来唤她起床。
想起了在现代愉快的日日夜夜,夜晚忍不住轻笑出声,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挡开“小狗”攻击,喃喃地道:“豆丁。不要。”
她可以感受到唇瓣上“小狗”的动作一顿,随后,耳垂边传来灼热的呼吸,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豆丁是谁?”
听到熟悉性。感的嗓音,夜晚立刻惊醒,睁开眼睛,对上了凤若行含笑的脸,“你怎么会在这里?呃,不对。我睡了多长时间?”
凤若行把玩着她一小撮青丝,斜睨着她,闲闲地道:“谁是豆丁?”
啥?豆丁是谁很重要吗?
凤若行仿佛能看出夜晚心中所想,“刚才你说豆丁,不要。这个豆丁曾对你做过我刚才对你做地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