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看过去,其他画舫上也有人陆陆续续地来了。
陶篱竹百无聊赖地看向其他画舫里,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映入她的眼中。她将头倾出些许,睁大眼睛看向右边第二艘画舫里。虽然模样瞧得不是很真切,但那袭紫色的锦衣,那股既高贵又慵懒的感觉让人过目难忘。她仿佛还看见他唇边勾起了那抹迷惑众生的狐狸笑容。
陶篱竹将头慢慢地收了回来,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地抿了口香茗。虽然她在跟凤若行谈话,但她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地往那边的画舫扫去。凤若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那位是四公子之一,明月山庄少庄主庄皓玉。”
陶篱竹拿糕点的手顿了顿,轻撇一下嘴,想不到慵懒美男竟是名门四公子之一。她放下手中的糕点,又将视线往庄皓玉所在的方向扫去。
只见庄皓玉正举着杯子与他对面的人畅饮。坐在庄皓玉对面的是名男子,此人长发半散,柔和的月光和灯光将他柔顺的长发反射出亮泽的光彩。不知怎的,那名男子的背影竟让陶篱竹心头霎时染上一股苍凉孤寂。她的心瞬间抽痛了一下,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她不禁对那名男子多看了几眼。
陶篱竹将心头萦绕的那股悲伤压抑的情绪压制了下来。她抬起头,对上了凤若行探询的目光,牵强地笑了下。她故作轻松道:“名门四公子都会来观看群芳会么?”
凤若行摇摇头,微笑道:“这并不一定。就像四公子之一,悠然山庄的庄主季羡渊,他生性淡泊,并不喜参加此等集会。”
陶篱竹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动,差点将心中疑问询问出声,但仅存的一丝理智提醒着她:江湖险恶。她牵强地笑笑,转移话题道:“不知傲龙山庄的卫逸之有没有来?”她一直想看一下冷月痕倾心三年的卫逸之是何等人物。
凤若行看去各个画舫,环视了一周,修长的手指指向左边第一艘画舫道:“他在那里。”
第二十六章 群芳盛会(下)
陶篱竹顺着凤若行的手指看过去,由于左边第一艘画舫离她所在的画舫比较近,所以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画舫之人的面容。
只见那艘画舫只有一人独自坐在那里,自斟自饮。看来,那人就是卫逸之了。卫逸之容貌俊美,气质儒雅,给人感觉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
陶篱竹认真地将卫逸之打量了一番,了然地点点头——卫逸之果然有他的独特之处,无怪乎冷月痕对他倾心三年。
就在此时,双层画舫上有一群女子鱼贯而出,走向高台。陶篱竹的目光完全被那一片色彩斑斓所吸引,心思瞬间转向高台。
原来是群芳会开始了。
陶篱竹细细地数了一下,这群女子一行二十人,每人皆以纱蒙面。
陶篱竹注视着台上,暗忖:这群芳会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竟令夜瑟写出充满怨恨之字?
凤若行浅笑介绍道:“她们先要自我介绍一番。”
陶篱竹微笑地点点头。
说话间已有几名女子作了自我介绍,退到了后台。虽然看不到美人们的容貌,但陶篱竹饶有兴致地看着高台。
一位身穿嫩绿衣裙的女子缓步走到高台前,行走间柔若柳丝。她体态优美,娇嫩丰盈,纤腰盈手可握。
只见该名女子朝前盈盈一拜,柔声说道:“小女子明月山庄庄语婷。”
闻言,陶篱竹眼睛一亮,慵懒美男家里的?不知是怎样的绝色?慵懒美男如此俊美,他家里的人肯定也差不了多少。
紧随而出的是一位身穿粉色的衣裙的女子,她体态丰盈窈窕,丰姿冶丽。她抱拳道:“小女子雁行派上官依。”
陶篱竹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头脑中出现的是一个容色绝美,明媚妖娆的女子面容。她看向回身举步的上官依,又看向庄皓玉所在的画舫,心里不住地想,这上官依该不会就是那个“上官姑娘”吧?
接下来其他佳丽的自我介绍继续进行着。陶篱竹本身就对江湖上的各大门派不太熟悉,再加上她们全都蒙着脸,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她把全部心思放在点心上。
一把如黄莺出谷的声音和她说的内容打破了陶篱竹的漫不经心。
“小女子傲龙山庄陆子雅。”
陶篱竹忙把头转向高台,只见高台前站着一位丰姿绰约,优雅闲适的女子。她腰若流纨素,神清骨秀,仪态万千。蒙着面纱的脸上一双美目顾盼生辉,一袭素雅的白衣穿在她身上更显得她婷婷玉立,窈窕无双。
陶篱竹暗惊,虽未看到她的容貌,但从她的气质举止上看,已堪称美人的典范了,不知道冷月痕有没有胜算?如此想着,便把视线转向卫逸之处。只见卫逸之正抬起头看向缓步离去的陆子雅,他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一番介绍完毕,接下来是才艺表演。
群芳会采取的是淘汰制。第一天才艺表演淘汰八人,第二天武功表演淘汰六人,第三天是即兴表演,当天表演胜出的就被当选为“江湖第一美人”。
脱下面纱的佳丽们果然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每个人都有一副各有特色的美貌。她们的表演也各有特色,名目繁多。有写书法的、画画的、跳舞的、奏乐的……只不过这些表演在陶篱竹看来,全部都是催她入睡的表演。
陶篱竹无聊地看向其他画舫,只见那些人都兴高采烈地看着。她暗叹,古人都爱看这些催眠的节目。看向卫逸之那画舫,只见他正低头喝酒,没有看向高台。陶篱竹摸了摸鼻子,轻笑了下,肯定是卫大公子觉得这些表演非常闷,所以不断地喝酒解闷。
再看向庄皓玉那边,他仿佛正跟他对面那名男子高兴地谈笑,完全没有留意高台有何动静。她撇了撇嘴,敢情慵懒美男来这里是为了聊天!
转眼看向高台,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表演的节目全部都是她不爱看的。看了这么久,她还是没有发现这群芳会有什么特别之处,这跟现代的选美大会没有什么区别。
她将目光从高台收回时,对上了凤若行含笑的星眸,心脏又是一阵罢工。她在心里不停地骂自己不争气,暗自苦恼了半天,才抬起头对凤若行露出个难为情的笑容。凤若行笑问道:“很无聊?”
陶篱竹诚实地点点头,风若行笑笑说:“再等等吧,很快就有精彩表演了。”
她刚想开口询问,一阵欢呼声传了开来。
陶篱竹的心思全部被那阵欢呼声吸引了,看来是有精彩节目了。
一袭嫩绿的衣裙映入陶篱竹的眼中,待她看清了台上美人的容貌时,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果然是慵懒美男家里的人,生得灿如春华,皎如秋月。仔细看上去,庄语婷的容貌跟庄皓玉有三分相似。她眸珠乌灵闪亮,长眉连娟,全身透露出一股柔弱。让人忍不住生出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庄美人表演的是吹笛。由于陶篱竹对庄语婷美色的垂涎,所以,对她的表演也有了三分期待。
庄语婷的笛声连绵悠长,悠扬而清越。如雨打芭蕉般清新,如山中小溪般清澈。让人沉醉其中,仿佛置身于庭院小亭中听雨声之欢畅,观芭蕉之舞动;仿佛置身于深山幽林中卧大石而眠般写意,感溪水流动般悠闲。
一曲奏毕,全场寂静。众人仿佛还沉醉于笛声中清新悠闲的世界。许久,雷鸣般的掌声不断响起。
陶篱竹虽然不太懂音乐,不过,她也感受到了笛声中所带来的欢悦悠闲之情。庄语婷果然是才貌双绝的典范。
凤若行注视着高台,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不愧是江南第一美人,才貌双绝。”
陶篱竹惊讶地看向凤若行,然后转过头来不停地偷笑。原来天人一般的风若行喜欢的是柔柔弱弱的女生。思及此,她又偷瞄了一下凤若行。心中暗想,他对他自己的相貌会不会感到困扰?拥有如此出色的相貌择偶的时候会很痛苦的吧?
然后她抬头看向台上的庄语婷,肯定地点了点头。虽然庄语婷的容貌比不上凤若行,但倒也挺相配的。最重要的是凤若行对庄语婷有好感。想到这里,她一脸暧昧地看着凤若行笑。
凤若行一早看出来她心里所想的,所以他故意忽略她脸上的暧昧,很自然地给了她一个优雅的微笑。
紧接下来出场的人是雁行派的上官依。陶篱竹认真地打量台上的人,虽然服装打扮不一样了,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此人就是庄皓玉口中的“上官姑娘”。她看向庄皓玉,只见后者正抬头注视着高台。陶篱竹不屑地撇撇嘴,懊恼地看向高台。
台上的上官依素手提剑,朝前轻拱纤手,然后便挥舞宝剑,似轻灵的蝴蝶一般飞舞起来。原来上官依表演的是剑舞。只见她的动作行如飞凤、矫若游龙。剑尖所到之处亮光闪闪,光彩迷离。犹如七彩飞虹,在半空中勾勒出优美的弧度。
陶篱竹虽然不知道她挥舞着的是什么剑法,但她觉得这剑法舞动起来虎虎生风、干净利落,而且不失轻柔优雅,实在是矛盾的统一。
陶篱竹耳边响起了凤若行清雅的声音,“雁行派的天羽剑法变幻莫测,刚劲有力。而这位姑娘将剑法融入舞蹈当中,既突出了剑法的刚劲而又显出舞蹈的轻柔,看来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闻言,陶篱竹抿紧了双唇。她看向庄皓玉,只见后者正紧紧地注视着台上,她仿佛还看见他嘴边勾起一抹笑容,不知怎的,她突然觉得有点气闷。
“陶姑娘,陶姑娘?”
陶篱竹猛地回过神来,对上了凤若行若有所思的脸。
她尴尬地笑道:“怎么了?”
凤若行浅笑道:“喊了几遍你都没有反应,在想什么呢?”
她干笑几声,“没想什么,我在认真看表演……”话还没说完,她已发现台上空无一人。她的脸颊瞬间飞上了两朵红晕,为自己蹩脚的借口而羞愧。
凤若行仿佛没有留意她话中的漏洞,他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表演的确挺不错……”
第二十七章 别样迷情
看到凤若行没有拆穿她蹩脚的谎言,陶篱竹讪笑了声,慌忙将视线移向高台,不敢再直视他。
高台上有几人正忙碌着,摆方案、点檀香。随后,一素衣美人手抱古琴从双层画舫中盈盈走出。她容貌绝美,柳眉如烟,眸含秋水;腰若流纨素,神清骨秀。露出容貌的陆子雅给人一种娴静端庄的感觉。
她将古琴轻轻地放在方案上,侧身弯腰坐到了案后的椅子上。纤手抚上琴弦,一串如行云流水般流畅的音符从她指端倾泻而出。琴声空灵而旷远,清幽而又悠长。时而如崇山峻岭般气势磅礴;时而如低云深眠,明月清照。
陶篱竹被陆子雅动听的琴声感染,心中不断泛起赞美之词。随后她心中又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虑感——如此出色的陆子雅,冷月痕会是她的对手吗?只不知陆子雅对卫逸之是怎样的感情,如若没有感情便好,否则……
璀璨夜空中悬挂着一轮明月,湖面沐浴着它洒下来的柔润光芒,呈现出一片清澈澄亮的波澜。此刻陶篱竹与凤若行在这片碧波上荡漾,陪同两人一起的还有十几艘相同的小舟,湖面上传来了一阵阵小舟划破了清澈湖面的荡水声和众人的谈笑声,宁静优美的湖面顿时热闹非凡。
坐在小舟上的陶篱竹正与凤若行开心地谈笑,突然,她瞄到一抹紫色身影渐渐向她所在的小舟靠近,慌乱中她猛地扑向凤若行,躲进他的怀中。瞬间失去平衡的小舟顿时摇晃不已,附近的水面上激起了一朵朵的白色浪花。
低低的调笑声随着水荡声传入了她的耳中,“子风,如此良辰美景,最风雅的就是赏月品酒,暖香在怀。”说完朗笑了几声,说话的男子声音低沉悦耳,宛若情人在耳边低语般撩人心神。听到他的声音,陶篱竹身子轻颤了下,身子越发向凤若行怀中靠去。凤若行伸出了双手,把她抱在怀里。
另外有一名男子轻声答了句,先前说话的那名男子又笑笑低低地说了句,声音渐渐地离两人远去。过了好一阵,陶篱竹才敢把头抬起。对上了凤若行含笑的星眸,她才惊觉自己慌张之下的行为。她的脸颊顿时飞起一朵红晕,然后像一抹红色的烟霞,瞬间从脸颊染到耳根,又从耳根一直染到脖子。
她慌忙地退出凤若行的怀中,小舟由于她的动作再次晃动,突然失去支撑的她也随着小舟一起晃动,眼看就要随着晃动跌进湖中。一双温热的大手瞬间扶住了她,她才避免陷入落湖的悲剧。
陶篱竹不敢再有大动作,她红着脸,抿着唇,满脸羞愧之色。她的鼻端萦绕着清新的海洋气息,安抚着她惶然不安的心。好一会儿,小舟停止了晃动,凤若行慢慢地放开了扶住她的双手。
陶篱竹抬起涨红的脸蛋,“我……”她想解释刚才自己的行为,但一对上凤若行含笑的双眸,她的脑袋就一片空白,支吾了许久都蹦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凤若行也不出声打扰,只静静地看着她,脸上露出恬淡温和的笑容。
陶篱竹整个人浸在浴桶中,心中溢满了羞愧、懊恼、气闷的情绪。从浴桶中浮上来,伸手抹去脸上的晶莹的水珠,深深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她趴在浴桶边,脑袋中浮现的全是刚才丢人的情景。虽然在回客栈的路上凤若行脸上都露着温和的微笑,没有对她在湖上的行为有丝毫的指责,也没有问她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举动。
正是因为凤若行的淡然处之,陶篱竹的羞愧就更深了。她哀嚎一声——凤若行肯定以为自己是色女,三番四次地故意吃他豆腐。想到自己丢人行为的缘由,她气愤地拍了一下浴桶里的水,水珠溅了她一脸。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泄愤地继续地拍打。
她实在想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躲着庄皓玉,害怕看到他和被他看到。那一刻她脑海里全是“不可以被他看见”的念头,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深深地迷惑着。直到浴桶中的水变冷了她才惊醒过来,慌忙地踏出了浴桶,胡乱地擦了下身子,穿好衣服,便躺到了床上。
躺在床上的她脑子一片混沌,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件件从她脑海中掠过。脑海中出现最多的是庄皓玉模糊的俊脸,她懊恼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