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篱竹脸上依然没有表情,“随你。”
赵浩远听到她的答案,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好!既然如此,我们这边的人全上!”
围观的嫖客闻言,皆忍不住惊呼,全江宁的人都知道赵恶霸豢养的打手全是武功高强之人。这位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少年如何能敌过众多的高手?即使现在他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恐惧的气势,但在人数上还是赵恶霸占了优势。
陶篱竹似乎并不将那些魁梧大汉放在眼里。她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附近圆桌。
众人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只见她找了一件利器,然后走到栏杆边上,纵身一跃,手腕微动,垂挂着的丝幔给她割了下来。
陶篱竹手上拿着一截丝幔,来到了大堂中央空地处,淡淡地道:“可以了。”
大汉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竟没人先动手。赵浩远对着大汉们怒吼道:“全上!给我好好教训这个臭小子!”
大汉们听到命令,立刻朝着陶篱竹攻过去。
陶篱竹一动不动地看着来势汹汹的大汉们。众人眼见大汉们就要将少年跺成肉酱了,少年却没有出手,只一动不动地看着大汉们。有些胆小之人已经闭上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血腥场面。
“砰”的一声,是重物推翻桌子的声音,伴随着响声的是男子的痛呼声。
大堂上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吓到,他们明明没有看到少年有所动作,却有大汉被打飞出去。一时之间,众人打量陶篱竹的眼神带着点恐惧。
剩下四名大汉脸上都带着恐惧,场上的嫖客没有武功不能看到陶篱竹出手情有可原,但像他们这种习武之人却只可以看到他身形动了一下。这种快如闪电的攻击,即使可以看清了也绝对防御不了。这少年在武林上绝对是在高手榜上的人,而他们在武林上只能算是二流打手。
赵浩远看着愣在当场的大汉们,顿时怒不可言,“上!快给我上!把他往死里打!”大汉们只愣了一下,接到命令后纷纷上前攻击。不过他们这次不像开头一般胡冲乱撞,此刻他们站列的方位仿佛是有规律的一般,一人上前攻击后迅速地交换位置,轮流攻击。
这时,在场的人终于可以看清陶篱竹的动作了。只见她灵活地舞动着手上的丝幔,丝幔仿佛有生命一般,随着她手腕的动作阻扰着大汉们的攻击。激战中的陶篱竹一个转身,手中丝幔随之挥出,直直地击中了站在她左后方的一名大汉。大汉痛哼一声,身体呈抛物线飞出。
打斗越战越酣,大汉们不断地被陶篱竹击倒在地,而陶篱竹却依然步履轻松。她手中丝幔一翻一挥,最后一名大汉也被击倒在地。陶篱竹收回丝幔,看着脸色铁青的赵浩远道:“你输了。”
赵浩远眼中闪着怒意,心中的怒火仿佛可以将他燃烧殆尽,他怒吼道:“作梦!你打赢我再说!”说完便朝着陶篱竹攻了过来。
陶篱竹唇边扬起一抹冷笑,她刚抬起手朝着赵浩远挥出丝幔,下一刻却仿佛用尽了力气一般,整个人朝着地板软软地滑了下来。
赵浩远见机不可失,扬手朝着陶篱竹头上就是一掌。在他的手掌离陶篱竹头部还有一寸之时,一抹白色的身影从他的眼前闪过,下一刻他已被拍飞,身子重重地撞在圆桌上。
第三十九章 疑窦丛生
陶篱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凤若行揽在怀里。她抬头打量四围,满地狼藉。大堂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名大汉,而赵浩远正躺在一张散架的圆桌上,满脸痛苦。见此情景,陶篱竹迷惑不已,她看向凤若行,“发生了什么事?”大堂这副模样怎么像是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凤若行脸上的讶异一闪而过,“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陶篱竹摇摇头,从凤若行的怀中挣扎了几下,慢慢地站了起来。她单手扶住胀痛的头部,一手指着不远处的赵浩远,难受地道:“我不是正在跟他讨论赌注的事?我被人打晕了?”
凤若行星眸中涌动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情绪,他双瞳紧盯着陶篱竹,沉默半晌后才慢慢地道:“没有,你赢了……”
闻言,陶篱竹猛的抬起头,惊讶地道:“什么?”她被这个消息惊吓到了,头部的胀痛似乎也减轻不少。
凤若行刚想回答。赵浩远狠狠的声音从地上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你给我记着,我赵浩远必不放过你!”
陶篱竹将目光转向赵浩远,只见他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满脸鸷猛冷骇的神色。他狠狠地瞪着陶篱竹,脸上的神情也开始随之狂乱,“我赵浩远发誓,今生今世必与你为敌!”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受过此等耻辱,他一想到今晚颜脸全丢,心中便涌起了一股怨恨,他今生今世必定不会放过这臭小子,他要这臭小子生不如死!
陶篱竹皱了皱眉,暂时将自己心中的疑惑抛开。她冷笑道:“赵公子,听说刚才你输了,你不会告诉在场这么多人知道你要耍赖吧?”
赵浩远脸上立刻笼罩上一层寒雾,惨白的双唇无意识地颤抖着。半晌,他抬起抖动的双手,慢慢地放在腰间,准备解开腰带。
陶篱竹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动作,“慢着,你要干什么?”他该不会受的刺激太大,疯了吧?!
赵浩远眼里窜动着的濒临爆发的狂怒火焰,眼中的仇恨几乎要将陶篱竹撕碎。“我赵浩远言出必行,既然定了这个赌注,我必不耍赖。”
陶篱竹低头沉思:听他话中的意思是这是赌注的一部分,只是这个赌注是什么时候定的?她不会这么变态定这样的赌注吧?!陶篱竹摇摇头,抛开这个恶心的想法,但心中却为这个赌注好奇不已,她转过头,低声地询问了凤若行这个赌注的内容。
听凤若行说完后,她满肚子的怨气,她就觉得奇怪,她自己怎么可能会定这么恶心的赌注,原来是这变态的赵公子定的。幸好是她赢了,要不……想到这里,她转头朝着赵浩远皮笑肉不笑道:“我就不要你脱光衣服了!”陶篱竹说完这话后没有忽略赵浩远眼中一闪而过的侥幸,她话锋一转,微笑道:“不过,就麻烦你绕着这艘画舫游一圈然后再游到岸上好了。”她黑玉般的黑瞳微敛,眼中闪着恶作剧的快意。
陶篱竹话音刚落,赵浩远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陶篱竹看着赵浩远脸上可以媲美京剧变脸的神色,故作慈悲道:“赵公子,为了保持你的形象,我就不去观看全过程了。不过……”她笑笑,邪恶地道:“你落水那一刻我不想错过。”说完朝着赵浩远作了个礼,“赵公子,这边请。”
赵浩远脸色铁青地走在前面,陶篱竹微笑的跟在他后面,满心喜悦的她没有发现自己身上飘落了一张纸。
凤若行捡起飘落在地的纸张,展了开来,星眸快速地扫过纸张上的字。蓦地,他瞳孔一缩,亮若辰星的眼眸变得无比幽深。他收起纸张,看向不远处面露微笑的陶篱竹,宛若玉石雕刻而成的俊脸满是深沉。
陶篱竹站在画舫入口前,微笑地看着赵浩远道:“赵公子,我相信你的为人,我们定的赌约我知道你肯定会遵守。以后就麻烦赵公子你不要踏入江宁各大小画舫一步了。”陶篱竹毫不在意赵浩远紧绷的脸,继续说道:“赵公子,慢走,我就不送了!”说完笑吟吟地看着他,直到赵浩远跳入水中,开始围着画舫游去,她才慢慢地收起笑容。
陶篱竹肃容沉思,打斗那段时间自己并没有印象,而从刚才种种现象来看,她的确有参与这场打斗,但怎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这是她身体的无意识行为?
大堂上依然安静。在场的嫖客全都清楚赵浩远狠毒的手段,所以纵然见到赵浩远威风被灭,但没有人敢凑热闹地去观看赵浩远现在落水环游画舫的糗样。大堂上的众人一时间竟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娇嗲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打破了大堂的寂静,“哟,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是奴家错过了什么吗?”
听到这声音,陶篱竹蓦地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她看了一眼狼藉的大堂,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刚才没叫赵公子留下赔款,这下子,该是叫她赔了吧?!
有位婢女凑到绿意的耳边,低低地耳语起来。绿意认真地听着,目光时不时从陶篱竹身上扫过。绿意听完后,对着众人扬起一个笑容,赔笑道:“这件事真是奴家的不是,各位没有受伤吧?今晚我们独香居不收各位的银子,就当是奴家给各位赔罪了。”说完后又对身边的婢女低低地吩咐了几声。一会儿,这位婢女领着几个人来收拾大堂。
众嫖客在绿意的安抚之下,很快忘记了刚才所发生的事,继续沉溺在温柔乡中。大堂内逐渐恢复了热闹之景。
绿意陪着客人喝了几杯酒后,便来到陶篱竹身边。她福了一个礼,脸露歉意,“陶公子,刚才实在是对不起。这事都是奴家的疏忽,还请陶公子多多见谅。”
陶篱竹满脸的不自在,明明是自己给她添麻烦了,她却来赔罪。陶篱竹心里满不是滋味。绿意看出陶篱竹的不自在,告了声罪便离开了。
陶篱竹环顾四周,在大堂的一个角落发现了凤若行。她快步走到凤若行身边,抬头看着凤若行,张了张口,但是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她本打算问清楚凤若行刚才发生的事,但她现在竟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
凤若行看出她的意图,便将刚才发生的事简略地说了一下。陶篱竹听完后又是一阵沉思,当她回过神后,抬头看向凤若行,发现他原本亮若辰星的眼瞳此刻却无比幽深,而他正用这幽深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陶篱竹的心蓦地一跳。她避过凤若行的目光,心中忐忑。
陶篱竹知道自己很冲动,很任性。她刚才的行为犯了习武者的大忌,习武者必须具备纯洁坚定开阔辽远的心性,凡事都应冷静自恃。她在这方面从小就做得不好,为此她爷爷没有少骂她。她也知道这是自己致命的缺点和弱点,她也有努力去改进这方面的不足,但一到要紧关头她总是失去应有的理智。
陶篱竹自我反省了一番,对着凤若行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凤若行听了她的道歉,半刻没有回过神来,好半晌他才叹道:“我没有立场指责你的行为,你只是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而已。不过……”凤若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如若是我,不会用这种方式来解决。”稍停片刻,他又接着说下去,“每个人的处事方式都不同,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你刚才的行为极不理智,在这凶险的江湖上你冲动的行事方式导致的后果将会极其严重。江湖并不是你想像中这么简单……”
陶篱竹默然,她是将这个江湖想得太简单了。这是因为她到现在还没有接受自己已经穿越了。想到这里,她苦笑了下,在无故穿越之下,她对这个时空没有归属感。她只是以游戏的方式去对待一切,在她的潜意识里这里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她仿佛在玩网游一般,只当自己正处于一个虚拟的空间,当她找到穿越真相之时,便是游戏结束之时。
“哟,刚才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绿老板的独香居还是客似云来!我们的温柔乡可真是拍马都比不上呀!”夹杂着讽刺的话语从画舫入口中传来,陶篱竹的神思被扯回,转头看向发出声音之处。大堂上的众人也纷纷停下动作,朝着画舫入口看过去。
第四十章 生存之争
只见四、五名女子正站在入口处,为首的那名女子身穿嫩黄衣裙,容貌冷艳,大堂上的客人都被她的容颜吸引住。许多人认出了她是何人,纷纷在低下窃窃私语。
绿意在人群中穿梭而出,娇笑道:“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温柔乡的管老板啊!”
管悠悠冷哼一声,道:“我还以为绿老板不知道我管悠悠的存在呢!”
绿意讶异道:“管老板何出此言?”
管悠悠冷笑道:“绿老板可真会装模作样,你趁我出门在外之时纵容你们头牌碧凝打伤我们温柔乡的头牌松霜。现在我们温柔乡门可罗雀,你们独香居客似云来,你这个算盘打得可真响!”
陶篱竹满脸疑惑地注视着来势汹汹的管悠悠,一下子搞不清楚她唱的是那一出戏。飘零、飘摇穿过人群找到他们俩。飘零脸上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她手扶胸口道:“陶公子你忒是胆大!”陶篱竹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两人安抚了一番。
陶篱竹向飘零和飘摇询问了一下这温柔乡和管老板的来头。飘零和飘摇两人很专业地解释了独香居与温柔乡之间微妙的关系。
在江宁,独香居和温柔乡在嫖客心中是两大出名的烟花之地,俗话说:一山不能容二虎。所以,独香居和温柔乡每时每刻都在竞争,争谁能成为江宁第一的烟花之地。随着独香居的名气日益盛大,两者之间的竞争逐渐白热化,从老板到旗下所属的姑娘无一不是在争斗。其中,以管悠悠和绿意、碧凝和松霜之间的争斗最为激烈。
陶篱竹听完后,低头沉思。原来独香居想要争江宁第一花楼的名号,那自己刚才的行为无疑是拖了独香居的后腿。以府尹大人的势力,独香居很有可能被封。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懊恼自己冲动的处事方式,这种连累是不可逆的,独香居里的姑娘可能会因此流离失所,严重还可能会受到生命威胁。想到这里,她负罪感更重了。
凤若行眼看陶篱竹脸上神色变幻不定,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开口安慰道:“你不用替她担心。”
还在自怨自艾的陶篱竹闻言抬起了头,对上了凤若行善解人意的目光,她心中一暖。
凤若行对着陶篱竹浅笑了下,将目光转向了正在与管悠悠周旋的绿意身上,意味深长地道:“如果她连这些小事都解决不了,那她也没有资格在这里立足了。”
陶篱竹低头想想,觉得凤若行说得有道理,做这些行业谁背后没有几个大靠山?!想到这里她心中顿时轻松不少。
大堂里异常安静,嫖客们静静地注视着对峙的双方人马。
绿意轻轻地蹙眉道:“我实在不清楚有这么一回事,碧凝前几天生病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好转。”
管悠悠冷笑道:“谁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