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还是敌不过那悲悲切切的呼喊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中的是繁复别致的床帘。
一声惊呼从耳边传来,随即她被人拥进怀里。
“太好了,我多怕,多怕你不再醒来……”那人紧紧的抱住她,不愿放开丝毫。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具身躯的紧绷与颤抖,那是无法抑制的害怕,以及失而复得的狂喜。
恍惚间,心中的悲伤淡去。
夜晚,你在吗?她无声问道。嗯,我在。清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她微微一笑,在这个时空她也不是孤单一人,她还有夜晚与他这个亲人。
她轻轻地拍了拍他地背,“渊,我快透不过气来了……”
季羡渊倏地反应过来,急忙忙的松开了手,拉着她地手来回打量,“是我太大意了,你没事吧?”
她轻轻的摇摇头,“我没事。”
候在门外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一阵吵闹声过后,拥进了一群人。
她扫了眼站在她床前的人,垂头浅笑。
她与夜晚在脑海中交流:看来,浣纱楼全员到齐了。
夜晚:哼……她们越发出息了!
陶篱竹忽略夜晚的不快,斟酌了一番,慢慢开口道:“我已经没事了。你们也不要站在这里了,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
姬红叶张口欲语,便被颜夕雾拉住,“楼主,您好好休养。我就与妹妹们先退下了。”
说完,一行六人袅袅地退出了房间。
抬头对上季羡渊满是血丝的眼眸,懊恼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季羡渊摇摇头,拉住她的手,“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沙哑的声音掩盖不了喜悦。
陶篱竹柔声的安慰了一番,季羡渊才慢慢的平复了情绪。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凤公子在宅姑苏城内的府邸,暂时借予我们使用。”
陶篱竹不动声色的向季羡渊打探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一切。
寒风乍起,树枝摇曳,光秃秃的树枝昭示着严冬的脚步正渐渐逼近。
一百三十二章 结为同盟
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一大片娇艳绚烂的蝴蝶兰中耸立着一座新建的坟茔。寒风吹拂,细雨迷离。蝴蝶兰在细雨的滋润下愈加娇嫩欲滴,坟茔前的木碑被细雨浸湿,水珠凝聚成滴,点点滑落,乍看恍似斑驳泪痕。
夜晚站在坟茔前,脸容沉静似水,眼眸笼罩着一层寒霜,幽深沉,诡异地流动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站在她身侧的各门门主垂手静立,噤若寒蝉。
在身体某一个角落的陶篱竹察觉到长久的静寂,于是闭上眼睛,搜寻着夜晚的神识。片刻,在她脑海中出现了一座坟茔,墓碑上刻着“冷月痕之墓”五个大字。怎么还在月痕的墓前?她皱了皱眉,脑中丝毫感觉不到夜晚的情绪波动,不由得担心地询问,夜晚,你没事吧?
两人的灵魂在前段时间达成了共识…………分时段控制身体。由于两人的灵魂如今无法合二为一,所以只能轮流控制身体。当其中一人的灵魂控制身体时,另一个人的灵魂就潜伏在身体深处。后者可以感受到外界的变化,例如可以听到其他人的谈话。如若想看到外界景象,只要闭上眼睛,静心感受,就可以借助控制者的神识看到其眼中所见的景象。
两人已经试过几次轮流控制身体,陶篱竹暗自惊叹这种类似如心灵感应的力量。两人的性格相差甚大,在各自控制身体时表露无遗,让浣纱楼各大门主纷纷惊疑:她们的楼主自醒来后性格变得更加喜怒无常。
脑海中传来夜晚清冷的声音:我没事。
夜晚深深地看了墓碑一眼。转过身,吩咐道:“走吧。”
姬红叶走前一步,拦在夜晚身前,“楼主,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害死月痕的人?月痕她死得这么惨……”
夜晚以冷冽的眼神扫了她一眼,抬脚离去。
姬红叶咬住下唇,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各大门主面面相觑的立在原地,对夜晚的举动再次捉摸不透。
寒风将夜晚低沉的声音吹到她们耳中,“这事我自有分寸。”
回到府邸,夜晚遣散众人。独自走回住处。
陶篱竹幽幽低叹:夜晚,你打算怎样做?
夜晚略一沉吟,才道:这事你不要管了,我自有打算。
陶篱竹:我怎么可以不管?你我如今无法分割,有事当然要一同商量才是。
夜晚突然沉默不语。
陶篱竹喊了几声都没回音,她可以感到夜晚正在疾步快走。疑问涌上心头,夜晚怎么了?
“小竹,等一下。”是凤若行的声音。
陶篱竹立刻反应过来,才想开口调侃,夜晚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带着点仓惶:你来应付他。
陶篱竹还未来得及反对,一睁眼便对上了凤若行担忧的星眸,她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嗨。你好。”
凤若行轻蹙剑眉,“你没事吧?怎么一见我就转身跑掉?”
陶篱竹忍不住暗笑,自从她们醒来,决定轮流控制身体后,频频出现这种状况。每当夜晚控制身体。一见到季羡渊与凤若行,她便会落荒而逃。这让陶篱竹感到异常惊诧,清冷如夜晚者竟会害怕与男子相处?这让她私底下认为夜晚有恐男症。
“小竹,你怎么了?”凤若行抓住她地手,关切的询问道。
陶篱竹这才反应过来,“哦,没事,没事。我刚才没看到你,我是忽然想起有事才往外走的。你找我有什么事?”说着与他一同踏入院落。
让陶篱竹感到欣慰的一点是。凤若行知道她的身份是浣纱楼主后态度依然如昔,只不过还是改不了口,仍唤她为小竹。
凤若行浅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你如今觉得身体如何?还依然感到心喘气闷?”
陶篱竹一一应答,心底瞬间泛起阵阵暖流,内心有一种颤动。他的话语击中了她心房中最柔软的部分。他明明是因为担心她拜祭月痕后再次伤心难过。却若无其事的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表达对她的关怀。
凤若行地俊脸越靠越近,她的鼻端萦绕着海洋的清新。让她感到一阵昏眩。
眼看凤若行与她之间的距离不及一寸,倏地,她回过神来,伸手推开了他。
凤若行地眼眸快速掠过一抹怅然,只是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拈着一根青草在她眼前晃动,唇挽浅笑,“你干嘛了?你衣衫上沾了草。”
陶篱竹一阵尴尬,心中却无法解释刚才情急之下的举动是为何。片刻,她仰起头,眼眸深处带着点恳求,“若行,我想听你奏萧。”
凤若行点点头,抽出别在腰间的云玉萧,置于唇边,轻声吹奏起来。
萧声恍如一缕清风,吹拂而过,送走残冬,消融寒冰,暖得人的心头忍不住轻颤。
一曲奏毕,陶篱竹只觉周身寒意全无。
“若行,谢谢你。”
凤若行摇摇头,“说这话实在是太生疏了。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目送着凤若行走出院落,陶篱竹才步入房间。
“陶美人可真有闲情逸致,雨中赏萧。要本公子好等。”
陶篱竹一惊,“伊曜,你怎么来了?伊曜翻身下床,走到她身前,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陶美人,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才对。”
陶篱竹皱起眉,刚想出口训斥,夜晚地声音从脑海中传来:是我叫他来的。
陶篱竹讶异:为什么?
夜晚:你别管,让我来跟他对话吧。
陶篱竹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夜晚占据了身体的意识。
伊曜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之人,不明白她为什么脸上的表情会如此精彩。
夜晚睁开眼睛,冷冽的寒意从眼眸深处隐隐流动。
伊曜“咦”了一声,拿扇掩唇笑言道:“陶美人你在变戏法?”
夜晚径自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伊宫主,我找你来是有要事与你商讨。”
伊曜找了椅子紧靠着夜晚,情深款款的看着她,“陶美人,本公子更喜欢你唤我为伊曜。伊曜比伊宫主好听多了。”
夜晚眉头一皱,不着痕迹的挪开了一些距离,“比起陶美人,我更喜欢伊宫主唤我为夜楼主。”
伊曜挑了挑眉,摇着扇子,“不知陶美人找本公子何事?”
夜晚露出一个笑容,“我想与伊宫主合作。”
伊曜懒散一笑,“哦?愿闻其详。”
陶篱竹暗自着急,夜晚似乎有意识地不让自己知道她与伊曜商谈何事,搜寻了几遍也无法获知她与伊曜的谈话内容。
夜晚,你到底想干什么?
门外地庭院中,凤若行驻足静立,将房间里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入耳中。他摇摇头,嘴角含笑,翩然离去。
一百三十三章 山雨欲来
夜晚有古怪!
这是陶篱竹这几天的感觉。
前段时间夜晚与伊曜秘密商讨。至于他们商讨的内容,她三番四次追问皆无功而返,这让她很是郁闷。
最近几天,夜晚频繁地与浣纱楼众人商议楼中事务。
玉露因为要回临安主持大局,早早的离开了姑苏城。而颜夕雾则身兼两职,接手掌管了紫衣门。其他各门门主皆不变动。由于现时她穿越的真相已经揭开,先前指派给暗影的任务也就中断了。而夜晚似乎另有秘密任务指派给暗影。
似乎有一些东西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她却无法窥视其中一二,这种挠心的感觉很难受。每次夜晚与各门门主商讨要事,也没瞒着她。她也认真的听了她们之间商讨的内容,都是一些关于生意上的问题。
但是,她还是感到奇怪。
夜晚太冷静了。冷静得让她有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的感觉。
夜晚不是恨死卫逸之的吗?但她从不提报仇之事。
姬红叶有几次在夜晚面前表示要去帮月痕报仇,皆被夜晚制止下来了。姬红叶不折不挠,夜晚为此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脾气。作为惩罚,姬红叶所掌管的绯衣门交由夜晚代管。此举一出,气得姬红叶哭着跑回了临安。
前段时间,卫逸之在争夺武林盟主之战中失利,武林盟主之位由凤翱翔夺得。照理说。如今是对付卫逸之最好的时机了,夜晚为什么要放弃这次机会?
她总是感觉到夜晚在秘密地进行着一些计划,她可以嗅到阴谋的气息,但夜晚防她防得滴水不漏,她竟夜晚想干什么也无从得知。
终于,陶篱竹忍不住了,在这一天来了个大爆发。
陶篱竹:你到底想怎样对付卫逸之?
夜晚:放心,我不会杀他。
陶篱竹:我不相信,难道你不想为月痕报仇?
夜晚冷笑:我杀他做甚?
陶篱竹:你就别瞒我了。我知道你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夜晚沉默。
陶篱竹:夜晚,你究竟想做什么?
夜晚不耐烦地声音:你不要问这么多了。总之我不会杀了他。
陶篱竹:为什么?
夜晚沉默。
陶篱竹:是因为卫逸之是月痕爱的男人吗?你害怕月痕在天之灵会怨恨你?
夜晚轻叹一声: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小痕爱他这是事实。所以,我不会杀他。你知道吗?有一种折磨叫做…………生不如死。我必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陶篱竹:那你具体想怎样做?
夜晚再次沉默,过了很长时间才冷笑道:再过几天不是他与陆子雅大婚的日子吗?到时候……
陶篱竹脑海中回荡着夜晚的笑声,清冷并透出嗜血的兴奋。
陶篱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卫逸之恐怕会被整得很惨,很惨……
冬日的阳光透过纱窗照进屋内,映下淡淡的光晕。
凤若行临窗而坐,一手握杯,一手执棋。抿一口茶,手落一子。两个棋盒都放在他的右手边,每落一子。手便往不同的棋盒伸去,换棋再下。棋盘上黑白二棋僵持不下,斗得你死我活。实在令人难以相信这盘风格完全不同的棋局是出自一人之手。
他唇边抿着淡得看不见地笑容,似在为棋局而烦恼。但脸上却是一副淡定而从容的神色,一时之间让人摸不透此刻他心中所想。
闲画站在他身侧,看着棋盘,沉默不语。她知道每当公子自己与自己对弈之时,便是心中犹豫。欲想寻找解决方法之始。
是什么事令公子难以决定?
棋盘上,棋落子看似懒散不以为意,实则是步步为营,暗中牵制。白棋则是落子严谨,毫无回旋余地,杀气全现。她跟随公子多年,一直没摸透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外表看似亲切温和,平易近人;内心其实是坚硬如冰,冷若冰霜。这种似是而非的性格能瞒过许多人的眼睛。绕是她与他相处多年,有时候也不能知晓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独自一人对弈,依然下得决绝,他心中有着无法撼动的信念。她的视线从棋盘中移到他脸上。完美的侧脸,优美的弧度。幽深邃地星眸中有无法动摇的坚定,尖挺刚毅的鼻梁更是显示出他有运筹帷幄的睿智。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是公子地真实写照。
只是。什么时候开始公子有了不易察觉的变化?
啪的一声,唤回了闲画的神思。
棋盘上。胜负已分。
懒散的白棋随着最后一子地落下,从四面八方形成了一道无法撼动的屏障,隔断了黑棋的前进,黑棋全被困死,成了死棋。
“公子……”闲画低唤,心中暗惊,这种形势大逆转,实在出乎意料。一般来说,自己与自己对弈,是无法分出胜负的。只因每一步的对弈都是事先知晓,要想取得胜负,必须要在落子之时想得更远,甚至思索的过程要比所下棋局快四五步方能继续落子。
凤若行手中把玩着一枚黑棋,低笑出声,“只差两步……”
“公子,您,没事吧?”
凤若行摇摇头,将手中的黑子放进棋盒中,似笑非笑,“她的计划倒是挺完美。”
闲画试探道:“公子说的可是夜晚?”
凤若行笑而不答,径直说下去,“与伊曜合作,她还真能想。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将傲龙山庄置诸死地。”
闲画迟疑道:“傲龙山庄地木材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这是傲龙山庄的主要经济来源。如若要想将傲龙山庄置诸死地,莫非她想?”
“嗯,我看她是想从这方面着手,先断了傲龙山庄的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