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潇洒豪气,于这一点上她却又极是与张入云性气相投,一时间沈绮霞心里多番思量,却也是心神不守,本是在用来疗伤的真气却已是在体内乱了个不成样子。
此时天色已然见亮,众人索性不睡,一时便就地埋锅造饭。向来照顾众人起居的沈绮霞此时在下在养伤,自是不便打理,叶秋儿和东方文宇因都是世家子弟,与这些生火做饭的活计俱都做不来,当下却是由竺十八出手。竺十八自幼贫困,自理能力极强,一时间他手脚甚快,却是一会儿功夫便将一切料理周到。且他手艺不错,虽只是做了一些极简单,只用来当早饭的白粥,但一时间也是被他弄的个粥香四溢,色味俱佳。
众人都是忙碌一夜均饿的厉害,当下俱是畅开肚子连喝了几碗。只张入云因满腹心事,却是再怎么可口的饭菜于他来说也是难以下噎。沈、叶二人俱都瞧在眼里,可是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抚他。再说此时人眼众多,也说不得什么话。一时间众人因俱都有心事,却是半日不语,只顾喝粥。东方文宇见二女关心张入云,自是神色张厉,却又不得发作。竺十八也是个乖觉的,眼前气氛尴尬,却是只不出声,只嗞溜溜的吮着香粥。
正在众人尴尬不已时分,忽听得空中一声清啸,沈、叶二人闻声俱都大喜,忙往东方瞧去,果见空中起着一人,一时二女忙摇手示意。顷刻间那人便已落至众人面前,果是张入云一年前在峨嵋绝顶上得遇数次的汪剑秋,其时他便已是仙风道骨,此时凌空而坠,更是一副的仙家气象。一时间他心下期希,忙上前与之见礼。
汪剑秋见多了一个张入云只与他笑了笑,便先探手在沈绮霞腕上试了试脉息。过得了一会儿才见他皱了皱眉与沈绮霞道:“几年不见这玉音一把伤恙剑竟变得如此厉害,幸是她出手不重,又是看在你是峨嵋嫡传弟子的份上多有担待,不然的话,你这才刚练成的剑术,只怕是没有三年功夫,不得恢复!”
汪剑秋这句话一出口,却换来竺十八一声惊讶道:“看不出,这瘦瘦小小的老尼姑,竟得这般大的本事?”汪剑秋闻言笑道:“真是不害臊,你的身量能有多高,却说人瘦小。要知玉音当年几能执掌崆峒门户,怎不厉害。若不是当年也犯了个情字,何止于此,唉——。”说到这里汪剑秋不由叹了口气,一时间竟是回忆起年轻时的荒唐事来。
当下略一疏忽,汪剑秋却已发现自己有些忘形,不免脸上有些尴尬,再看见张入云在一旁恭身谦礼,想着他遭遇坎苛,当下却是收了笑容道:“年轻人,如今这般局面,不知你现在却又做何打算?”
张入云闻言不语,几番思量方开口道:“弟子深感无能,只得无理相求老前辈相助,如若是前辈也有为难的地方,弟子自也不敢强求!日后只当为友倾尽全力罢了。”
汪剑秋见他双目有异,知他性子倔强,此时十有八九已下了死志。他自第一次相见眼见这少年,便觉与众不同,此时见他心情颓唐,却不愿折他锐气。当下只激他道:“几日不见,未想你却已不同往日了。年轻人才只遇这点挫折便没了主意,这怎像话!只在这里说些尽心力的话,你且扪心自问,你现时难道真的已尽了心力了吗?如这一层你尚参不透,我看你日后也难有进益了!”
张入云得了他的话,略一思量,即行至汪剑秋身前双膝一屈以首伏地道:“弟子张入云,还请前辈指点迷津!”众人未想他尽会如此服低,一时俱都怔住,沈、叶二人见了自是心中难过,竺十八却是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只有东方文宇见此心中有些快意,但也只一瞬而已,随之而来的,却又是有些惋惜,到底在他看来,张入云虽是他的劲敌,但自己心底却也自敬重他,倒从未生过轻贱他的心思。
唯有汪剑秋见此,却是脸上露出笑意,一时只见他微笑道:“你领悟的倒挺快,也算是有些小聪明,只是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膝盖如此这般的软法,却不怕轻了自己的身份吗?”
不想张入云当即答道:“弟子本就是籍籍无名的小人物,何来什么身份。虽是这般礼拜前辈,但自问却也不算是奴颜婢膝之辈!”
汪剑秋闻言去又笑了,只道:“说的倒挺有些意思,只是多少还要再试一试!”只待他“试”字刚刚出口,就见其身体竟在这陡然间便冲起惊天的劲气。不想这峨嵋长老看着身形纤薄儒雅,一身劲力竟是如此刚猛。
当下只把四位峨嵋弟子惊的不轻,一时竟被乱了阵脚,却是被汪剑秋身上源源不绝的杀气震的将身往外退去。而张入云就在汪剑秋身前,首当其冲,更是被激荡至口中,如一片落叶一般随风飘舞。
正在众人在为他担心的时候,却见张入云扭动身子,如一柄钢梭一般向汪剑秋身前投来,虽是这位峨嵋前辈真气太过强劲,张入云在空中怎样翻滚努力也不得近前,但依然是将身体如风车一般的在空中转动。当下一老一少两下里俱者相峙住,一个不得寸近,一个却也不能将对方逼得分毫。
至此汪剑秋知他当真是一身刚气,虽是方才说了些看似颓唐的话,但却能在这方寸之间便生的这般刚力,只他确是有些领悟并不是一时取巧之辞。当下只闻他轻轻一笑,便已将一身功力尽数收于无形,接着再见张入云欲二度翻身拜倒进,却是将五指一曲,即如凭空多了一柄无形的人手一般,将张入云凌空托住,再轻轻放落。
众峨嵋弟子只知道这位师叔向与别个长老有些不同,但却从未见他施展过本领,今日得见才知当真是真人不露相,虽是才只见得一斑,但仅这份至纯的气功,便不是自己各位师长所能具备的。方才又见张入云身手也是刚硬无比,知他天性为人如此,纵是自己功力强过于他,但这点刚猛绝伦的身手,却是自己一辈子也学不来的,心下佩服之余,也是隐然明白汪剑方才一番话的心意。
当下待其落至地面,汪剑秋便开口与他说道:“即如此,你且暂时随我众人一行,只是日后的事,却只能再相形定夺了!”说完便令沈绮霞一行人当前先走,自己却与张入云并行在众人身后,众峨嵋弟子知汪剑秋有话与张入云详谈,便都自觉的与二人拉开一段距离。
到此时汪剑秋方与张入云正色道:“此次青海一行,论起厉害来,说大不大,说小却又不小。为了雷音洞伏妖一事,除了我峨嵋及崆峒外,就连武当前辈欧鹭子也一并前来凑个热闹,说是伏妖,大家却都各有自己的心思,便是我峨嵋也不能免。你处在这三大门派的争斗间,又只一人势单力薄,却是一个不小心便有杀身之祸。且我知你为人忠厚,峨嵋与崆峒之内都有你至交好友,量你也不想为他人增添无益烦恼。我虽想助你救人,但到底要为峨嵋四大弟子考虑,如今先与你说个清楚,却是要让你心中有个计较。”
张入云闻得此话,心中翻滚,刚欲开口在汪剑秋面前将自己心思剖个明白时,却又听这位峨嵋前辈开口道:“但你也只放心,虽是那雷音洞上古神魔厉害,但至时有这么多门派高手在场,你那位小朋友却多半不会得用。你到时最要紧的只是到时携了你那位朋友趁乱逃走就行,玉音师太为人城府极深,若能得那雷音洞神魔的好处,到时却也不会为了你的小朋友与我峨嵋交恶。于这一点上,你倒是可放下些心。”
张入云听得明白,心中猜想汪剑秋多半已是知晓香丘的出身。这位前辈说话干脆,事理说的清楚,一时闻其所言多少放得些心。只有心中又有些好奇,却问那雷音洞是什么来历,内里的神魔是个什么妖怪。
汪剑秋答道:“内中详细已无从考究,连我也不十分清楚,只知那雷音洞是魔教遗迹,满壁留存的都是无人能破解的魔法心经,内里有一只红鬼,却是趁着每三百年洞门大开之际,欲出世为患,至今也不知它出世过几多次,若我正教中人略有疏漏,却是要有无数无辜百姓受难。除魔卫道是我辈的本份,但它到底是感受先天戾气而生的妖物,除之不好也有大患,倒是只将它封闭在洞中反倒省得许多事。”
说到这里,汪剑秋却又沉声道:“只是此一役,众派门人却又都存了窥伺那红鬼赤炼角的心意,当今世上不比四九天劫之前,灵物聚积,修道容易,玉音和鸥鹭子已是各大门派中修行辈的好手,若能得到赤炼角却是在修行上能省好大力气。是以算来此行虽是三派合力,但内里各派却都各自计较,连我掌门师兄也不能例外,但到底脸皮没有鸥鹭子二人那般厚,只容我一人前来凑个热闹,但即如此,也将教下四大弟子尽出,只为到时各凭弟子们的造化,只望也能得些便宜。”
张入云不料这位看似清雅的老前辈,一时说起话来,却是如此不避忌讳,当着自己一个小辈的面,竟是列数当世名门高人不是。侧头看去,又见汪剑秋却是仿佛在与自己闲谈一般,面上没有一丝张厉之色,知其闲野惯了的性子,天生如此,不由间又对其添了几多好感。
再见汪剑秋叹了一口气道:“我来时在我药师好友处曾请他为你卜得一卦,显你此去西行诸多灾劫,只是年轻一辈里,你却是我见过为数不多有些性情的,知劝你折返无用。只是你年少经历太少,正如我先时与你说教的一般,总是说来容易,却不知你是否已真下得决心,迎历一些苦难?”
张入云已知这位前辈心情,此时听了他的一番话,知自己今后的劫数无法避免,他是天生随意的性子,即已如此,心下虽是警诫,但却违背不了自己的心情,只是高人提醒,想见自己到时诸多苦难定是少不了的了。一时回忆起一年前在酒泉县半年如活死人般的折磨,却又有隐娘悉心照料,当下倒是患得患失,百感交集起来。
汪剑秋见他闻言不语,以为他为一年前伤病心有余悸,想着他年纪轻轻却又比同门吃得太多的苦,心下对他虽有期许,但也实有些爱惜。一时开口道:“你也不毕如此,少年人经得些灾劫与它年功果只会是好事,只是看你心性如何,能不能受得这多苦楚罢了。”
接着又遥指身后与张入云说道:“此山坡向东而去六十里,是我好友当世药王隐居故地,你日后有暇可去一探,他修行与我辈道法俱都不同,你如能得其指教,却是好大的造化。且他对你映象不恶,如能前往当能得些好处。”
张入云闻言大奇,一时道:“我与这位前辈素未谋面,不想他却如何能知道晚辈行迹的?”
汪剑秋笑道:“你半年多前自与他大弟子谋过一面,算来也不是毫无一点关系。”
说到这里,他见张入云有些迷惘,便解释道:“就是昆明刘府里的秦姑爷啊!他心底一丝不染,禀赋又好,虽是修行的晚些,但不上几年便得突飞猛进,本是药王看中的衣钵传人,只怪刘老夫人心思深湛,当年做好了圈套让年少的他往里钻。一时娶了自己女儿做了刘家大姑爷,却让我老友好一番着恼。只是他这大弟子,却是一丝不以不能接掌其门户为意,倒是为了自己有负师傅厚盼,而心生苦恼,他性子本痴,如此之下却是到处留心物色上佳弟子为自己师父寻找传人,如此越俎代鲍的事,也只有这样的痴弟子,才能做的出。”
说到这里,汪剑秋不由莞尔道:“说来也极是好笑,那刘老夫人处心积虑的力荐的刘雨浓,这位药王大弟子却是一丝也看不上,倒是当日只与你在昆明谋的一面,便对你映象大佳。至后在其师傅面前多番提点到你,所以我才有劝你谨见之言。只是这番事体若被他的醋娘子知晓了,却不知这刘府大姑爷,却又要受得多少斥责打骂了!”
至此,汪剑秋觉自己透露的内里太多,这才止了口,见张入云虽面上有些喜色,但随之而来却又为一股忧愁浇没,知道他一副心思俱用在被玉音掳走的香丘身上。心底叹他年少多难,却又有些心想看看眼前这少年人他年的造化。当下开口道:“你虽不是我峨嵋嫡传弟子,但到底也是同宗同门,难得你我今日有余暇聚在一处,不如切磋一些功法心得如何?”
张入云当时闻言即是怔住,待回过意来,便是纳头要拜,当下却早为汪剑秋扶起道:“你我不是师徒何须如此,且到底你不是嫡传弟子,不能将本门心经相授,我能做者,只是稍微点拨一些路径而已,当中功法修行仍是要你自己自行领悟,这番机要且先和你说清楚了,免得你期许太多,反倒失望。”
他虽话说的如此,但汪剑秋向为峨嵋门下长老中的异数,多年修行也只收得两名弟子而已,其余峨嵋门下高弟得他指点的也仅竺十八与沈绮霞两人。因他得过商风子真传,得峨嵋正宗心法者却犹以其最为深湛,虽是他在峨嵋中名望不高,但就此点拨张入云一番,也是受惠良多。
一时张入云求解心切,却是连问了一个上午,汪剑秋倒也是好耐性,也连解释了一个早晨。只是因心法不能传授多少有些遗憾,但张入云到底是这多年来第一次得正宗峨嵋心法提点,一时好些心底不解之处俱都贯通,却是难掩心中喜悦。
直到午时,前行的四位峨嵋弟子驻了足埋锅造饭,汪剑秋怕他一日之中得了太多传授,反为不美,便劝他用一日功夫思量,明日再当传授。这才令张入云止了求教,一时坐下只在一旁冥思苦想,便连个午饭也吃不香甜。
午后众人纷纷上马赶路,唯汪剑秋一人自向西飞去投店,张入云无马骑乘,四弟子计算脚力,反倒是沈绮霞将自己坐骑让与他。自己却和叶秋儿两人共乘一骑,虽是沈绮霞的坐骑性如烈火,但在主人几次提点之下,也不敢再与张入云相争。
叶秋儿是骄纵惯了的性子,又爱骑快马,一时放开缰绳只由着自己爱马的性子飞奔,虽是此刻马上乘了两人。但就如此,竺十八与东方文宇跨下的两匹千里挑一的黄膘马也是无论如何也跟不近前。反倒是张入云座下逐日能勉力赶上。且两匹龙驹素日在一起惯了的,此时叶秋儿一马当先,张入云的座骑也是不舍跟上,当下只把竺十八与东方文宇二人拉的,只见前路黄尘滚滚,稍过些时,却连人影子都不见一个。
东方文宇本还为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