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恶物。反倒是太多的人类反弃人道而取恶行,这又与禽兽何异,相形之下,这样的人还不如那只为求安生而行杀戳的禽兽呢!”
张入云这番话说的颇重,当时便将艳娘激得怒火燎天,她此时连现小雅所赠在内,已共有十四柄修罗刀,再加上她前番曾取了花娘子毒火,一时嗔恼急怒之下,鼻腔内便已溜出一串碧绿色的火链,肩头寒光耸动,已是露出十四柄刀尖。
张入云见她竟有意与自己恶斗,也觉自己方才话说的过重,当下略有些后悔。只是他知艳娘不比小雅,一旦怒发起来,自己若不安心戒备几有性命之忧。当下忙也止了色,一时轻袖拂动,面上却好似处之泰然,身体也随之放松,再见他展转眼神眉际之间,竟隐有些离世出尘之态。
艳娘久与张入云相处,从来都是知道张入云尽擅技击,临敌时力发千钧势如破竹,不想今日与自己相临,却改了往日气度,神泰自如之间好似一丝也未将自己放在眼中。可是自己周身妖气放出,只一撞在对方身上,却好似溶入一团胶乳之中一般,竟不能自如收转。这才知道张入云近日里功行又得大进,一时心上大恨,知自己纵有神刀毒火相助也是奈何不了他。艳娘自来心思深毒,此时见自己毫无胜算,不由便已是生了退意。
正在这时却又听见张入云和声道:“艳娘,方才是我言语过激,冲撞了你,还请你勿怪。只是连日来我觉你气性稍有改变,不免心上欢喜,那寒姑娘重症之下,已甚为可怜,如再被你窥伺,我怕于你近日来气质改异有损。”
张入云因艳娘前番未出声,却替自己收了花刺,这一日下来,虽是艳娘口中多有与自己争执,但却不似先时那般争锋相对,总觉她气质好似有所改变,不再如先前一般恶性。
艳娘闻张入云软了口气,却仍是气道:“哼!你说的什么大话!我这几日里何时有过什么改变,只是小雅不在了,少她烦我,我正可安心谋害你,你这一身纯阳真气修至此等境界大是难得,若为我所取,可惠我良多,你且自小心就是,只不知你却什么时候以为我转了性情了!”
张入云笑道:“即如此,就算我料错了吧!不过我先前言语过激,确是有冒犯你的地方,还请你见谅,我不知还要与你相处至何时。即是以后还要相对,我此后又多是一路孤行,终日只你我二人,为日后作想,总还是大家相处和睦些好。你说是不是?”
艳娘本就有意收风,此时又见对方主动陪礼,自是顺坡就势道:“且由你乱说,只是我不比小雅好性,你若再这般冲撞我,我总有让你知道我厉害的时候!”艳娘听得张入云话中意思有指二人终有分离的时候,心头不由一沉,一时间眼角却在张入云不曾查觉之下,犯了一丝晦色。
张入云不知其心上变化,当下只笑道:“岂敢!岂敢!只要你不生事,我哪有胆子冲撞你!”
艳娘闻言便得一个皱眉,但到底张入云这句话里意思甚软,当下也就不再与其计较。
张入云一番左右环顾,方与艳娘道:“怎样!我二人才出得寒姑娘卧室十来步,还是不要在人家门前久立,且去四处走走可好!”
艳娘也有些不耐,只冷声道:“哼!且由你!”
一时下二人穿廊入室,便在这院中四处走了开去,待一个来回走下来,张入云见这院落虽不大,但处处却显着主人独俱匠心,一草一木都透着主人家的心意,不由赞道:“不想这寒姑娘倒是这般心思灵巧,只不过方圆数十步的庭院,却被她收整的这般玲珑趣致。”两人此时已是移步至临水的水榭当中,一旁艳娘闻一方言语,却是一阵讥笑。
那亭台建得实巧,不似寻常水榭只依水而舍,而是其中半壁竟得陷落在水中,廊外一圈湖水,只与水榭廊壁持平,当下艳娘又见那水中十余尾金鲤畅游,心上欢喜,不由斜倚石栏上,取手轻掬了一掌湖水方道:“听你这番说话,就知道你这人没见识,这院中各色花草便是中原四处寻觅来的!”说话间又轻敲了敲座下的石栏道:“就是这汉白玉石,也是远从数千里之外云南最南端搬移来的,这其上雕花却不是江南巧手绝做不出。而这湖里的金鲤,也定得昆仑山玉秀峰才有。再看这禁制湖水的法术又很端正,并不是什么旁门。一番计较下来,显是那蛇妖占了别位仙人的故居,你却在这里乱夸奖她。要知她才多少道行,纵是她法术精深……”说话间艳娘又手抚着石栏上的隽纹,及水榭中各式梁栋雕刻道:“一介妖异能有这般的品位吗?”
张入云不想艳娘竟有这多见识,且思忖观察的这般精细,闻言连连惊讶,当下直笑道:“不想你竟有这多识,如此看来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只是平日里却不见你有曾言动过啊!”
艳娘为其夸奖,不免也有些自得,只道:“谁与你这般没见识的小儿计较,再说当日你只知在小雅面前羡媚,却哪里会在意这点浅薄的见识!”
张入云闻言大窘,只讪笑道:“若论见识经历,我确不如你,不过你也不用把我说的如此不堪吧!”
艳娘见张入云窘态,心上得意,却又笑道:“你为人为事,心知肚明,是不是我在胡言乱语,你自己心里知道。”
艳娘这一番话说的甚是娇柔温顺,张入云闻声不由一怔,当下不再作解释,只在一旁尴尬的笑了笑。如此一来,艳娘心情大快,虽是二人才刚起闲隙,到底被这一番言谈冲淡了不少。
一时上二人无语,张入云不知怎生应对,他连日来一路奔行,今日自晨时起又在山谷中寒露之中久驻,虽不在意,但真力却用了不少,略一停当,不免觉得有些腹饥。当下却又转至庭院中厨房内烧火造饭。
张入云本带有干粮,不想厨房里却是各功炊具米粮皆备,独无有肉食,因此上倒又觉那寒女难得。张入云久日不曾正经做饭,此刻应手的器具尽有,不由安心烹制。他自与隐娘南行一路调教,厨艺已是大佳,虽不能与隐娘相较,但比个人间大厨却也不逞多让。艳娘闻得饭菜香气,也是吃了一惊,不由赞道:“看不出你倒还有些雕虫小技,只是男儿家出入厨房,不免折了英雄锐气!”
张入云笑道:“我什么时候又成英雄了!出入厨房也没什么不好,等有朝一日我能安顿下来,只日日调换着口味做各式菜肴自娱,也是人间一乐事!”说话间,又与艳娘道:“怎样,你可有什么想吃的?这里诸物尽有,我随手制弄一些,也不费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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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想艳娘闻声却是旋即将脸上笑容收起,冷声道:“我与小雅不同,不比她可采集草木精气,只能取用血食,你这一番好意我却领受不起了!”
张入云先得一怔,后又展颜道:“原来你只能吃荤,即如此,我便外出一会儿猎取些野味来就是!”只是待要起身,却又想着独留艳娘有些不妥,但话已出口倒又不好不去。
而艳娘却已在一旁道:“罢了!你当我和你一般可胡乱将就的吗?此地虽是阴寒,又聚灵气,但真有灵性的异类也不是你说遇上便能遇上的,何况依你性子,纵是见了也不会下手的!”
张入云笑道:“你倒是深知我心,只是这多日子里,却只容你采取我这一点生血,但难为你屈就了!”
不料艳娘竟有些脸红道:“你也不用取笑我,以你现在修行,但凡旁门异士都欲得而甘心,何况你一身外门功夫甚好,便是筋骨也为你打熬的极佳,就你这副皮囊也有不少异类窥伺。”说话间艳娘眼光已变的有些异样,辱齿搅动处,竟露出一抹森森白牙,大有垂涎于啖的意味。
张入云见她神色变化,倒真有些将自己当菜的意思,不由心里打了个突,只假笑道:“我这身肉长年在外风吹雨打,只怕粗糙了些,而且也太过精瘦了。到底还是不如那五花肉,有肥有瘦,即不腻人又不碜牙来的好吃些!”
艳娘本因心上贪婪,所以才有些忘形,正在有些后悔为张入云知道自己竟这么着意他。不料对方却是一阵调侃,反使她有些安心,只随口道:“由得你乱说。”
一时上张入云只在厨下草草饱餐了一顿,艳娘久不能人间烟火,但却爱看张入云吃饭,因见他吃的香甜,倒也觉有趣。饭毕张入云随手将餐俱收拾洗涤整洁,各归原处,直比原先二人进屋还要干净些。此时张入云随隐娘久性养成的习惯,可在艳娘眼里却是大感惊异,直到此刻她才有些知晓张入云手底利落,心思缜密倒并不是纯以平日锻炼功夫而得来的!
饭后张入云见天色尚早,倒不急着寻房休息,他连日奔波,虽在白沙帮中小住一个月,但每日里都有何劲举一众兄弟游戏,难有一刻清闲,此时才刚用过餐,肚腹里存了食,身上略有些惰怠,当下却又移至水榭倚栏而坐,回手又将背后自鄂州采买的胡琴摘了下来。当下略调了调琴弦,便将一首《春水舣槎曲》奏了出来。
只是他防琴声有扰寒女,虽水榭与竹居相距甚远,却也没敢尽心弹奏。但他这一年来又经人事,其中感悟不比年少时肤浅,虽是随性闲奏,却比往日还要灵动悦耳。艳娘正为自己今日与张入云相处太过和睦而故意离得他甚远,只在一旁赏鱼,未料湖中金鲤却似为其琴声感动,竟向张入云落座处游去。片刻之后,就连艳娘也觉张入云琴声荡漾,飘进耳中,暖洋洋的极是舒服。
可张入云只在一旁将琴轻声慢语一般的弹动,并不见用心力,艳娘思忖知他怕琴声高了会扰到竹室内休憩的蛇女,却在旁提醒道:“不用这般含而不吐!你这琴声柔顺祥和,想是得了高人指教,竟能理人心绪。那蛇女正是气血不顺,得你这琴声调治,于她来说也有益处。”
张入云正为自己借宿不得酬谢寒女,今得艳娘指教,一个抖腕,便将琴声尽吐,果然他这面一着力,四周就已泛了些许变化,本是被法术禁制的湖面,竟得点起些些涟漪,水中鱼儿也得欢快不少。至于远处竹屋,虽有琴声飘入,却未见屋内寒女有甚异样,一时心中稍稍放落,便也愈加的用心起来。一旁艳娘未料张入云还能有此一技,一时琴声悠扬,竟也让她领略久日未曾享受过的安宁。
不想张入云琴声才知畅响不久,便问得远方天空传来一些极噪杂的鸟鸣声,先只一两点噪声,只时过不久,便得铺天盖地的聒噪。至此张入云不得不止了琴声,再仰望天际,却见正有千万点乌芒自西方飞渡过来。
艳娘当下已查觉来的是什么群怪鸦,却打趣张入云道:“看来你琴艺绝伦,竟引动的天外神鸟驾临,我平日里当真是小看了你了!”
张入云不顾艳娘讥讽,只凝神观望空中越飞越近的乌鸦中果然有十余只是周身赤羽的,当下略有些觉出内里仔细,不由间却是寒了色,皱眉思忖要怎生才能将这群恶鸟驱散。
艳娘见张入云皱了眉,心中不解问道:“只不过是群乌鸦罢了!有什么值得你这般烦恼的?”
张入云答道:“我三年前曾于青海见过这群乌鸦,当时有神僧庇护才得脱难,这鸦群若只一两只倒还好对付,但若换了群袭却是好不厉害。我估量这群怪鸦为得是寒姑娘而来,我二人借宿其宅院,理当相助,只不知你的心意如何!”
艳娘见张入云语毕即是目注于已,一丝不瞬,知已被他知道了一点蛇女身上的异样,这会却来探视自己。艳娘本有成算,此刻为张入云窥破,不免嗔怒,当下只恼道:“你要做好人,只管上前帮手就是了,我可无意与你做这些无谓事!”
话音落地,却见张入云并未有如何表示,半晌方侧过头低声道:“既然你如此作想,我也不加勉强,只是此一番也算是寒姑娘劫数,照理修道者该当生有恻隐之心。你即无意相助,就只当是她一番劫运数命吧!”
艳娘为张入云提及劫数二字,不由心上一动,只是她生来不信命,也不欲做无益与自己的烦恼事,当下也只心中一震,便就此揭过。
二人对答之间,群鸦已是飞临庭院上空,只是因由十余只赤鸦率领却暂时没有飞落。张入云见此,一个旱地拔葱便已上了屋顶,仔细查算那群鸦,只怕不下有数千只。当日有癞和尚座下神犬都不能对付得了这群鸦,张入云此时也更没些把握。若是有艳娘十四柄修罗刀相助,只怕要对力的多,但张入云生性乖张,即不能求的事也就不去多想。略一躇踌之际,他便将十二枚金燕镖尽数取了出来。
再说那鸦群自经飞得庭院上方,院外竹篱上的蔷薇花藤便得发动,可无奈那群怪鸦俱都是飞行神速,任是花藤怎生翻滚也擒不住一只乌鸦来。至后又射出花刺,可是也不及怪鸦一身铁羽,到得后来想是将其中几只赤鸦惹得恼了,竟是展动翅膀生起劲风将花刺扫落。至后群鸦纷纷展翅鼓动竟成风岚,一时下将个竹屋刮的摇摇欲坠,连其上的张入云也是脚跟有些艰难。
张入云一番细数,那空中赤鸦一共有一十七只,估量自己暗器虽不敷用,但还有三枚缠玉石可做应对。在张入云想来,那竹室里的蛇女定也有些防身之术,自己若能打下十余只赤鸦,只望那鸦群少了统领,余下的好做个乌兽散。
一时上张入云为了炫技惊敌,只取单手拨能那十二枚金银相间的飞镖,他此时身手高绝,手眼灵动无比,指尖运动处,直将十二枚金燕镖舞成了一个光圈一般。内里九枚金镖因含有星沙自是金光闪铄,而余下三枚银镖更是采自昆仑奇铁,只如银水打就,当下金光银彩流动,确是夺人心魄。
而空中赤鸦也是一般的得灵性的异兽,一时见张入云金镖耀眼,便知对自己是个大威胁,连连呱叫之下,群鸦竟懂的排兵布阵,片刻之下竟分做八方分布,直将张入云连那竹屋团团围住,亦如当日古寺中一般,舍命飞袭而来。
张入云不想鸦群这般狡猾,当下也来不及犹豫,一时取了擒贼先擒王之意,即先取一枚银镖直向当中身形最大的一只赤鸦射去。未想那赤鸦首领却不比一般,见有银镖及身,竟不做闪避,当下一个刺耳难闻的尖叫声,便是将口中一枚内丹吐出,竟可将张入云银镖敌住,一时空中银镖好似落入水中一般,一身疾劲竟是在赤光缓缓消去,待到的最后竟是失力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