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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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妖- 第2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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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入云知自己刚才已无心触犯了楚仙子,但闻乐长老人的话,仍是硬着头皮道:“弟子也知道艳娘难以教化,只是近一个月她确比往日有些不同,我想凡人终有可渡之处,今大胆冒犯两位前辈,还请不要为弟子轻言动气。”

不料本是有些作嗔的楚妃子,此刻闻言却又转了和色,一时轻笑道:“无怪红叶对你青眼有加,你这孩子虽是生性倔强,却又有些菩萨心肠,实与你说,你若想救艳娘,只有为其广积善功,至于扫荡其一身戾气,算来只有海外余存的天一圣水可办到。只是你要记住,佛家向重因果,你今日只一念生起,异日必要补报,不然的话,所犯罪责可是要于你亲身领受的。”

张入云闻声心上即是一拎,二位老人见了,不由都得一笑,张入云见自己心虚为二人看破,脸上不由又是一红,只是其心性生就如此,转念一想也就处之泰然,二老见他转瞬之间便已坦然承受,感其气度,也是不由的连连点头。

楚妃子因还有要事,待将书信交与张入云,只饮一杯清便起身相辞,一时长袖轻卷,便将二位女弟子夹带往北方去了。

自这一日起张入云便与老人晓习梨花指与铁砚针,此二门技法,虽可防身,但更重在救人。乐长老人于授其技艺前,先将人体经络秘穴与其间生理要诣与他教授清楚,不想张入云于身体机要穴道的了解远比老人所想的为多。一时老人略一触类,而所习艺之人便已旁通,老人为此深以为喜,于是倾囊相授,而张入云则是不生一点阻碍的将老人秘法收授,当真一个教的痛快,一个学的随心。

如此只三个月不到的功夫,张入云便已将基本生理学的点滴不漏,他心里本就有一副人体经穴脉络图谱,如今得老人不吝指点,此图谱终于融汇完备,虽则张入云还不懂医理药性,但仅于经络一图上,已可为此救死扶伤。至于老人也未料到张入云会有这般精深的内功底子,当下得堪大造,实始出其望外,而张入云能这般依其自身的短长晓习医术,虽是有先见之明,却实又有大毅力不能办到,于是愈法的用心,二人虽未称师徒,但却早将对方当自己良师佳弟子相待。

至于梨花指与铁砚针,一为乐长老人年少时护身本领,一为施病救人的金针,只是老人手法特异,虽是柔软之极的金针取在手中也可刺穿的数指厚的铁砚,因此而得名。张入云本擅暗器功夫,虽是金针与金镖向去甚远,但他手法灵动,晓习起来却愈觉的方便趁意。

而梨花指却因为张入云习得弹指神通两厢内力凝聚蕴结的法门完全不类,如此倒让乐长老人费尽了心思,待终于将合炼的法门冥想出来时,却又因张入云内功还不够,而有所阻滞。

因见张入云苦炼二般指法不得进益,乐长老人只安慰他道:“你如今才多大年纪,这两般指法,一是华山绝学,一是我百年苦心钻研的不传之秘。此时你功力有缺,内力也还不够精纯,火候略差一些只待慢慢进益则是,不用太放过于心上。”

不料张入云却有些性情,知自己内力不到,待习得二般指法,竟用了一个月的功夫便可运功取左手击出弹指神通,右手运动梨花指,如此虽比不得二指合炼的威力,但也是非同小可,何况长相历练还可渐渐将两般指法尽速融合。乐长老人见他有此恒心机智,也是不由深深震惊。

时光过得迅速,转眼之间张入云已在玉母峰上留连了半年时光,期间他与乐长老人弟清弦因日日相伴,早成良友,而清弦得张入云指点每日里都是晓习其一身技击本领,待日后有暇,就连师傅不肯传授的梨花指与铁砚针也自张入云处习得三分。乐长老人先见自己这弟子不事医术却安心于这般技击末流,也教训的几次,可无奈自己这个小徒弟却是一心向往江湖侠客的潇洒异举,时间久了,也只得听之任之。

而张入云因与清弦关系日厚,有心想向其探问合炼飞剑所需要的诸般仙草灵药,但每每出口却又怕清弦性直,一时偷得师门机密于自己,反为自己所累。好在张入云已可从容出入老人藏书阁,半年功夫下来,他日日不休,都在书室中摘抄各种异草的药性注解,他虽记性不是甚好,但却会下死功夫,半年时光,已为其摘录了数千种异草的灵性。

有时艳娘在山间无趣,也会至书阁中耽搁时间,见张入云书法拙陋,画技浅薄,却是连声讥讽将其推开,自己寥寥数笔便将图谱画的尽善尽美,至于一行蝇头娟秀的小字更是令得张入云目瞪口呆、羞愧无地。为此上艳娘很是得意,虽是时时口中刺讽,但往来书阁的次数却是愈加多了起来。

转眼已是入冬季节,虽是天气日渐寒冷,但张入云却为这半年进益心中着实高兴。他每过一二日便在玉母峰峭壁上弹琴自娱,哀劳鸦则闻琴声必志,而艳娘也总是随之在身侧聆听。一日因见张入云练功有所进益,心上喜悦,却换了《春水舣槎曲》,且还连奏了两遍,艳娘见他有些忘形,便在旁讥笑道:“你这人也是小家子气,前番日子里,医术不曾长进时,天天都是弹那段哀曲,这两日有些进益了,却又换了这些张智,当真是心胸狭窄,存不住心思。”

张入却与其相处半年来相安无事,二人言谈也日渐轻松,一时也笑道:“我只一俗人,资质浅陋,心中不乐,只借琴声而不借酒消愁,便已算是不错的了。哪能如你这般天生慧根,绝顶聪明的女子,做起事来样样顺手。我拙劣一辈用功艰难的苦处,却又哪是你等兰心慧质之人能够了解的!”

艳娘闻声骂道:“你自己心量狭小,不得意时便来怨天尤人,比你聪明百倍的人有的是,怎么这会子却只在我一人面前说嘴!”

※※※

张入云乐道:“比我聪明的人是有!只是都不在这山间里,我若不说你,却能说谁去?”

艳娘哼声道:“这话倒说的是,如换了平常倒也轮不到与我玩笑!”

张入云本是无心,此刻闻得艳娘的话,却不知怎地心上竟有些忐忑起来,忙换过话题道:“那就不说玩笑话了,我知你聪明,虽是平日只在书阁里略微观览,但已很有所获,就不知你现在已到何等境界了?”

艳娘疑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张入云道:“也没什么,此是齐前辈一生搜集而来的典藉,你我二人即入宝山,怎好错过,况且我见你平日里无事,读些医书也好解闷,若能从此用学到的医术救人,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艳娘闻声冷笑道:“我自有我的劫数,倒不用你来施恩,目下我已为阴身,又无躯体,这些医术再高明与我来说也是我用,你想让我学这些无用的东西救人吗?真是笑话!”只是艳娘见张入云闻语有些皱了皱眉头,到底有些不得意,一时只将首撇过一边,才又冷声道:“只是你这人太笨,同样的经解竟然要看上五六遍才能记住,我好心在一旁注解,看了一两次,却是想忘也忘不掉了,虽说也只一点点,但比起你和那个什么清弦自然要强得多了!”

张入云闻言一喜,忙又叹道:“还是你聪明!竟有过目不忘之能,就不知你观览书阁里的典藉这么长时间,有没有发觉什么与自己有异的东西?”

艳娘讥讽道:“我知你心思,想从这书阁里找寻祭炼仙剑的药方,可那老不死的也不是想的那般好心,虽说他书阁里的药典也算是人间经典,但是真正记载上方仙藉灵药的大典却是收在金漆封盖的书柜里,那金漆刻有五雷真印,显见那老不死的不欲传外人的!”

张入云轻声笑道:“你误会我了,我话里的意思,是你在这多天里,可找出使你重生或是元神坚固的法子,倒不是为我找寻什么炼剑的医典!”

艳娘闻言大惊,忙回首瞪大了眼睛盯着张入云瞬也不瞬,颤声道:“你问这些什么?难不成你要将向小雅那样的打落道行,重投人间?”

张入云见她有些惊惶,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问你可有所得,况且,你如不想转世,我们再寻找炼固魂魄的方法就是!”

艳娘听得这句话,脸色才稍有缓和,但仍倔强道:“你管这些做什么!若要我元神凝炼,只待我日后慢慢修行,自有精进,却不劳你操心!”说着却又笑道:“难不成你想与我合藉同修,你若将纯阳与我一同交合,说不定我二人修炼地仙倒是指日可待呢!”

艳娘说这句话时只为取笑,不料见张入云目光之中却有些忧色,她生性多疑,一时醒悟,又连忙道:“原来你自以为可救世度人,只当在行仁善,却自顾持正义把我体内什么戾气恶质打退!哼!天下的道理,你以为只站在你这类自诩为正义者的手里吗?”

张入云见艳娘果然聪明,只几步便猜到自己的心思,又觉艳娘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也叹道:“我没想过那么多,只是你为妖道所利用,一直心底有些偏执,又被长久拘在桃花扇里,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我当日受庶叶仙子所托,总想为你寻一个妥当处才行。”

艳娘又冷笑道:“当日我可没有求你收留我,到是为你缘故,让我长日里不趁心意,你即是只守着负人这托,那就不必这么为难自己,现如今小雅已是觅得良地相投,你也不用多在意我了!只择一直将那牢什子的扇子埋了,趁早大家都得清静。”

张入云笑道:“你也别恼,我说这些并不是在推托什么,我知你不信我会将你与小雅一视同仁,但在我心里却实是这般作想。你与我相处近两年功夫,也知我有一身债务,虽不是有心推辞,但日后我还许要遇得更大的劫难,你在我身边很有些不安全,此玉母峰气质绝好,又有齐前辈这样医术大家,若能得他老人家相助,总要好过你我左右奔忙,你说是不是!”

不料艳娘闻得此话,却是半日不语,过的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是不是你当日默许将白猿收为门下时,就已经安心要将我在外安置了?”

张入云不料艳娘竟能留意到自己当时收录白猿与哀劳鸦的心情,当下默默点了点头,但却不知怎地,竟心上生出几许愧疚起来。而艳娘见张入云无言以对,倒也不再理他,一时间张入云重又提琴在手,虽想拉些欢快的曲子,但手下琴音却总是声响《仙山无恙曲》的曲调。

又过了一个月光景,已见冰雪天气,但张入云的梨花指与铁砚针两门技艺却已是琢磨的愈加纯熟。乐长老人见他习艺前慢后快,也很是称赞,只是平日里有谈论至炼剑一事时,却总是一语带过,显是成见很重,并不欲张入云多为杀孽还薄了仁心。

张入云为此也不多言,依然只是每日里抄录藏经阁中的经典,艳娘即自那一日起闻张入云有与自己分手的意图,虽连生了两日的气,但事后反而一力催促张入云尽速上路,并且将录书一事承揽了大半,虽是看着她不费力随意摘录,却比张入云全神贯注还要来的妥贴。张入云为此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每常里都在崖下清奏,已慰艳娘辛苦。有时艳娘在峰上待的闷了,张入云也陪起一同下山在左近走走,虽是艳娘好杀,见到灵异动物总是想生擒活吞,但都为张入云阻住,到最后只是采摘些异果打发了事。

一日,因已至隆冬,鹅毛大雪下一天一夜,雪住之后,漫山遍野已是披撒一片银妆,张入云这几日因艺业已成正要准备上路,不免有些疏懒,只在室中整订打典行装,不料艳娘倒是兴致极好,竟难得要他陪自己野外踏雪。张入云虽是无雪,但因这几日来想与其商量将她留住在乐长老人处,所以不好意思拒绝。

正巧白猿这两日正在山中赋闲,为此张入云便也将其带上,也方便路上寻觅异果,以妨艳娘杀生。不料临行前白猿竟是有些懒洋洋的,脸上神色有些疑惑,手里犹豫着向张入云比划,意似让他不要出外巡游。而此时艳娘已将哀劳鸦召集周全,见此刻白猿作梗,只一个瞪眼,便将老猿吓得连连点头,不敢再有些许违逆艳娘的举止。

一时上艳娘与群鸦在空中飞纵,张入云与白猿则在雪原上急驰,因二人都是身轻如燕,虽是步行却不让的空中的艳娘与群鸦,回头再望,真个是踏雪无痕,一人一猿虽奔出良久,但脚下也不见丝毫踪迹。张入云半年来习得乐长老人指法,自忖功力又得精进,此时回身观望,也是颇为满意,他本就是爱跑的性子,如此一时奔发了兴,又得空中艳娘挑拔比试,众人竟是一路行出百里之遥,若不是白猿见离主峰太远,一行人只怕还要再行的远些。

不料众人才刚驻足,为首的龙牙便好似发觉些什么异端,瞬时间已是抖起翎羽,一个急蹿便已向数里外的一记黑点扑去,因见首领起身,剩余的哀劳鸦自也是纷纷振羽虽之而上。张入云目光锐利,只放开目力细查,却原来是一尾只两尺余长,全身雪白,只脚爪炭黑的小狐狸,正口里衔着一株灵芝草在雪原上飞奔。因是伏身傍着雪地而走,若不是四爪张扬,真不易发觉。为此张入云方知自己虽得目力惊人,但到底还是比不得这空中的俊鸟,一时不由一阵苦笑。

艳娘因见狐狸口里衔了一株朱红的芝草,自是想要,见虽有群鸦追踪,但那玉狐竟是灵动之极,一个觉察不妙便已钻入雪原一侧的矮树林,如此哀劳鸦在林中不得疾飞,很不得力,虽仗着数量众多,但好一会儿功夫也不见将狐狸生擒。因此上艳娘即命白猿上前追赶,未想此一番老猿却是很有些怠慢,张入云见其疏懒,正在疑惑,却见艳娘发起狠来已是将修罗刀祭出,白猿害怕,只急的“吱”的一声,便已蹿出身影,顿时雪原上便惊起一道白虹,直往林中贯去。

张入云见艳娘举止猛恶,不由笑着劝道:“你对它这般凶恶做什么,这老猿连日来都为齐前辈天南海北奔走,难得这两日有些闲暇,你就让它歇歇又何妨!何况我看那狐狸也是得了些气候的样子,若是这朱草它得来不易,你又何苦与它争夺。”

不料艳娘闻言便犯了嗔怒,当时即沉声道:“这畜牲虽这多日辛苦,但忙来忙去,又不是在听我的吩咐,办我的差使,我为何要体恤它?何况它如此在齐老头手下卖力,还不是为自己求个进身,所谓一士不奉二主,它自己卖主求荣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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