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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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妖- 第2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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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入云皱着眉头,咬牙做想了半日,方从齿间挤出四个字。

“行云流水!”

“错!是‘潇洒’!”

“……!哦!”

自这一日起,沙洲水塘面日日可见二人在一起打斗呼喝,经常比试到一半,便闻其中一人骂道:“别再想了!都跟你说了你和无色的脑子一样笨,一口吃不了一个馒头,这后余数十种变化是你想不过来的,一点一点慢慢炼吧!”

“!……哦!”

“还再想?我问你,我这拳路最计较的是个什么?”

“……,沉稳!精炼!……?,……?,漂亮!”

“笨!是‘潇洒’!都跟你说了你脑子顾不过来,还在乱想!”

恍惚间便见一人反足撩起,旋风一般的似疾云掠过,另一人便已扑通一声被其踹入池塘里。

直到两个月后,张入云方才少挨拳脚,渐渐可与云飞浪人比斗在了一处,云飞子比武向不以功力见长,是以两人只以拳脚计,倒是可比斗的一两日,待筋皮尽时方回到酒肆中大灌美酒,大醉一场。张入云因不似云飞浪人可避谷,偶尔肚皮打熬不住,还寻潜地径,捕的一些无鳞的鲜鱼来打牙祭,云飞子虽可不用烟火,但却也不忌晕腥,照样大吃大嚼,不在话下。

如此又过的半月功夫,浪人却忽然将张入云叫至身前,镇重与其道:“上一回,你曾说想学我一桩本事,如此我一点末技也为你晓习了个差不多,但只一路内劲与众不同,可调合阴阳二气。无色要你来我这,恐也是为的这个,可是他只知我当年大事,不知我还有一桩隐痛,这门本领其实传你不得,但你即想学,我便传你二分,倒不是藏私,只为这门本事本就是非人道的技艺。你若习会了,只让你负一件憾事而已。呵呵,再说也不可能再有机会为你学全。不过,入云你日后还要行走天下,能学得两分保命倒也甚为相宜,今我即相授一些,看你自己能学得多少吧!”

张入云见云飞子说的这一番话时,两眼均显哀色,知有大苦处,欲待推辞不学,但自己与其人相处数月,深知其习性,防自己为其看不起,便垂手在一旁安心听其叙述经诀,直待夕阳西下,云飞浪人方住了口。

一时只待张入云将经文记住,云飞子便已将自己行礼扔给自己道:“上路吧!多留在此地,日受我这无赖汉淘渍,你也快成小无赖了!”

张入云惊声道:“这!这怎成!少说也得再过几天,况且行前小弟还想再讨一杯酒喝呢!”

云飞浪人摇首道:“不用了!你我即为兄弟也不做这些俗套,你尚年轻,又得轻松无负累,能早一日乘风飞翔,便改早一日去。不似我和无色这样无懒,只挣着在这世上多一口气而已!还是快上路吧!”说话间,本是日日专横的高傲汉子,此刻竟低了头,身形仿佛苍老了许多。

张入云知其不愿,而自己也是同样不想见到云飞子这般颓唐的行止,当下思绪万千,但终一狠心,咬牙抱拳循礼道:“即如此,入云便与兄长拜辞了。待日后入云回来,定为兄长带一车美酒,尽情享受!”

云飞子闻言笑了笑,随又将手臂抬起摆了摆手,意似为其送行。张入云见状再一顿首,一个转身,便往西方行去!

不料再得他才出四五步深远,便闻身后有男子道:“阿……,阿云!”

“嗯?”张入云疑惑道,他与云飞子相处数月,却从不曾听见他这样亲切的称呼。

“什么事!杨大哥!”

“……,没什么!只是从前也有人这么叫过我,所以想叫来一声试试!”

“……,哪!小弟告辞了!”

正在张入云又欲提步之际,却听得云飞浪人又开口道:“入云老弟!别只为损了童阳一事时时烦心!其实你很幸运,并没有犯过伤害别人伤害自己,而永不能恕罪的错误!此时能得轻身上路,正是为人所羡慕的!望你时时能以此作想宽慰自己才是!”

张入云难得见浪人语重心长,但其中道理,却让他想来眼中竟有些酸楚。当下也不做言,只一抱拳一揖到底!

再当其立起身时,又闻浪人道:“以我武艺与人角斗,不但要赢,更重要却是什么!”

张入云闻声笑答道:“一定要赢的潇洒!”

浪人也随之一笑,“不错!上路吧!”

张入云抱拳道:“保重!”

浪人只将手掌摇了一摇。

只见残阳如血,却将万里黄沙浇打的好似黄金一般灿烂,其中一旅人只在沙间起伏,一步一步向前迈进。而近处沙洲中却有一醉汉低首垂泪,喉头只发出如伤重将死一般的兽嚎。

张入云一行千里只两三日功夫便西出荒海,他前一番曾得罪昆仑一派,行动时自是多有隐蔽,以防招惹麻烦。不想昆仑绵延万里,那坐望峰又在昆仑极西之颠,张入云一连又行半个月,虽多番问询,但也少有人知道坐望峰的去向,何况当地语言多有不通,人迹又罕见,张入云越发似个没头苍蝇一般,好在来时他自己也多方打听,到底知道行的大概方向,依然自顾自的往前奔行,只是到底有些盲人摸象,心里没个底气。

如此又过了三四日,忽然林间山水变化,气象不同,渐渐地大地灵气也得聚集,张入云虽不知自己到底行的对不对,但也自知自己已近在灵山脚下。他这十多日来都是风餐露宿。云飞浪人临行前赠给自己的两坛酒早被他在三日之内喝了个干净,难得此时水草丰茂,羔羊肥美,自己见之心喜,欲便顺道打个牙祭。

只是那肥羊味道虽佳,张入云却有限个头太大,自己一日吃不干净,携带不便,路上扔了也是伤物干天和,是以只得求其次,于水源静潭之中寻得几尾鲜鱼。张入云一身水性功夫,天下也是罕有的,只捕几尾鱼自是不费事。至晚间休息时,寻得良地支起帐篷,将三尾鲜鱼一一烤制烹汤,于架上灼烤时还特意在鱼身上涂抹了自己好容易辛苦盗来的异域蜂蜜。他从得隐娘,烹调手艺已然甚佳,待夜间将鱼汤烤鱼煨的奇香无比,就着各色鲜果,菜蔬,菇菌,正要大快朵颐的时候,忽听得近身一丈处竟有人迹活动。

这一警觉只让张入云惊至非同小可,要知他内功深造,数十丈内动静都该了如指掌,可对方行近自己身前不过一丈方圆才能为自己发觉,如是换了敌人,自己性命都恐难保,一时一跃而起,即取了四方戒备。可半日也不见有甚动向,惊异之下,犹豫半晌才得缓缓坐定,不想地上烤鱼已是不见,再回顾一番,已是被人嚼吃了,扔在一旁,且其上齿印尚新,只是那人好不浪费,只将最美味的鱼腩吃了,便将其弃之一旁。

张入云素也曾听闻,有前辈高人与晚辈调笑逗弄的举止,只是自己辛苦所得被人无故掠去,却惹得他意气贲发,可再又着眼,又见那齿印狭小,倒有些似孩童的形迹,更惹得他犯了疑惑。就在皱眉苦思,浑身戒备之下,忽听得一旁火架上,传来一记娇哼声,直连道:“好烫!”

张入云何等身手,得此一讯,便是翻身纵了过去,可来人查觉自己形迹被主人发觉,也是晃眼不见,身形隐处,竟在地上枯叶中一晃,便即消失。张入云见了一惊,知对方施的五行奇术,他虽不知破法,但自仗一身本领,也不见惧,左手凝虚点动,便将弹指神通减了威力击出,一待那人被击中呼痛,右手便翻了上去,施梨花指,就算是不见对方身体,也连点十余处经络,自将对方封闭住了。

而到此刻那人还不显身,张入云约莫估量其身形,欲将那人捧在火堆旁,借火光瞧出些形迹,正在觉得来人过于瘦小,定是个女子,不想对方却怕他要将自己如鱼儿一般在火上炽烤,只一惊惧,便散了功法,显出个身形还未长成的少女惊叫道:“不要!我只是肚子饿了吃你几条鱼,你把我移近火堆,难不成要吃了我做补偿吗?”

张入云见对方显出形迹,自然将其放下,又因是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心里倒是有些歉然,自己方才为了擒敌,虽有手下留情,但到底也有些粗鲁,一时将其放好。便问她:“你是哪家来的孩子,怎么一人孤身到这山野之中,且说出你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但再打量那女孩,见她一身如云一般堆起的衣裳竟是和沈、叶二女的仿佛,且以华丽而论,更在其之上。那女孩一身上下都得异宝也似的首饰,每一件都有千值万金之嫌,面容也极是俊俏,但却又肮脏的厉害,手指细柔,但其中却又被污泥填满,那般坚实的衣裳,也有几角被弄的破损不堪。

第五十回 空谷遇香草 莽山屠妖龙

不料少女闻言,却面显惊恐,忙摆手与张入云叫道:“我不要回家去!家里好可怕的!家里有妖怪!我只在这里等段大哥来救我就可以了,段大哥说过了,只一会儿便回来,现在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他很快就能回来了!”

张入云听得“段大哥”一词时,便是一惊,虽觉没有理由,但段惊霆的身影却在自己脑间挥洒不去。一时忙问道:“哪个‘段大哥’,是不是叫‘段惊霆’?”

可少女却一脸迷茫,只摇头不知。而张入云却有些心急,只为他方才只一伸手,便知眼前少女已失纯阴,她衣着显赫,却又一身褴褛,只怕已在这密林之中打熬了多日。且其心智好像也有些不周全,万一是被歹人遗弃在此处,自己自然是要将她携出这密林,但只怕到时遇上其家人,却有百口莫辩之嫌。他虽与段惊霆有过一番联手,但知他心性狡毒,真要是遗弃幼女的事,也不定能做出来。一时情急,只得站起身子,比划着自己肩膀道:“是不是这么高,脸瘦瘦的,鹰勾鼻,一双眼睛亮亮的!”

可那少女确是心智不周全,还分辩不得什么鹰勾鼻一类形容,闻言依旧满眼空洞,不知所意。至最后张入云闹的无法,忽的缩了些身子,捏了下巴,将眉扭动,又将双睛一放。果然惹的那女孩放声大笑,但终是开口道:“对!就是这样!段大哥就是这个样子的!”说完两眼一红,竟是一跃而起向张入云怀中投来。

张入云见状知她多半将自己错认了人,一时连忙将其双臂擒住,旋又不顾其挣扎将其放落在一旁木桩上。因怕她与自己纠缠,连忙舀了一碗鱼汤与她,又将无刺的鱼脑和菌菇给她装了好些。

那女孩终究是饿的很了,虽欲扑进张入云怀里,但美食当前,却抵不过肚子里的馋虫,到底安分坐下,一味的吃喝,只是好像连筷子都不擅取用,竟夹不周全,欲用手掏拣时,却为张入云在一旁看不过,先将其阻住,又取了一方木枝,运掌力匆匆制了一个木勺,再洗净后方递与她。

女孩看了张入云空手运作,只当是在变戏法一般,一面拍手叫好,一面与张入云道:“段大哥也会做好些东西,还会吹叶子,可好玩了!你呢!你还会些什么?”

张入云正在发愁,心中疑惑,段惊霆到底有没有曾涂毒这少女,同时又觉自己笑的太多,许是这里异域风情,女子嫁的早也不一定,但左看右看,也觉自己这点安慰有些纤强。一时听闻女孩说段惊霆会吹树叶,又问自己会些什么。他此刻心神不宁,意气烦燥,只觉凭空掉下来好大一桩麻烦,责无旁处,只能尽怪在姓段的身上。又听那女孩还夸他,心里不乐,动了争胜之心,反手从革囊内将多日不曾演动的胡琴取了出来,一时上琴声悠扬传了开去,只乐得那女孩咯咯娇笑。

可是待他三曲奏毕,女孩已是将鱼汤喝的点滴不剩,正叹她好胃口,却又见少女跌坐在一旁左右回顾,轻声言道:“段大哥怎么还不回来啊!我都已经吃饱了!”一时上已皱了眉,两只大眼连番挣动,面上委屈之色显而易见。

张入云在旁看了犹豫,但到底经不得小女孩这般举止,当下只得道:“我看这样吧!你且先在这里休息,你所说的那位段大哥我也认识,不如你和我一道去寻他如何?”

女孩闻言大喜只不经的点头,连声称好,竟一点也不怀疑张入云的企图,为此只叫张入云哑口无言。可他到底自幼孤苦,见不得别家孩子也受委屈,一时便将营火又调旺了一些,待女孩坐定,还从食盒里取出一些蜂蜜给她,果然吃的她花枝乱颤。

张入云本还见她身上邋遢,想请她去池边洗个澡,但到底夜深,又防其不会水,太过危险,只得做罢。至安寝时,当然是将帐篷让给了女孩,自己与树下安睡。可不料只才刚到半夜,竟吓起了细雨,女孩因帐篷顶上噼噼叭叭的落雨声不断,却又淋不着自己而心上好奇,只拍手惊叫好玩。可张入云哪有这样的心境,只将篝火上方树枝绞接遮掩住了,自己却是存心卧于雨下,好好受用一番,以好让自己冷静冷静。

到了第二日清晨,女孩竟还主动与张入云问早,晨光辉映之下,愈显得那少女清丽脱俗,秀美绝伦,让人见了打心底里喜欢。张入云见之,也是展颜一笑,只是心上又为之多了一层烦恼。待两人起身时,女孩倒是挺热心,想上来帮衬,可张入云却瞧出她只是觉得好玩,在为此一举,果然,只待她一动手,便是乱七八糟,还险些被固定帐篷用的银锚刺伤。

张入云无奈,只得在收整东西的时候,还得预防其前来破坏,为此直花了平日三倍的时间才终于起身上路。只是临行前,张入云曾叫女孩仔细打量,见她相貌怎样也是个极灵慧的女孩,可现在却与叮氏姐妹俩有些仿佛,且还多了一层呆气,并不是叮灵叮当那样的故意和人争闹。张入云在乐长老人门下习艺,因手法不同,虽称不上是医道大家,但他以自身真气身体做导一样可替人治病,可眼前是一女子,且又年幼,自己说什么也不能亲近其身体,只是连番试探猜测,女孩该当是被惊吓至呆傻的,倒不是天生就是这般模样。

待两人上路时,女孩脚步迅速,尽也能更得上,张入云连番加动脚力,只待出得五份劲力时,女孩终于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张入云在旁照顾多时,见此早飞身将其接住,再见她小脸挣的通红。抚动其手肘时其心已是跳乱的不成样子,他本当之女孩家中有所真传,不料却是女孩一味支撑,一时暗道该死,自己近日怎么连眼力都掉了。

心上有些歉意,忙和声道:“下次若跟不上我时,只需和我说一声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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