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子闻言打手势令二女噤声,唇间翻动小声说道:“丫头们将这素火盏给我拿好喽,只管把度厄叶宝光放出连带自己护持好,别的事俱不用你二人管,今日必要经一番凶险,可小心应对,别给你师傅我丢人!”说话间已转了身,只立在二女身旁展身不动,一时间一老二少三人临风而立,都是一脉的长袖飘舞,倒也一团清气很有些仙家气象。
而二女却小心翼翼携手捧了一盏不过一尺高矮的七星灯,只任那灯上七点如米粒一般大小的青荧随天风摇动,虽说灯光黯淡可无论峰顶寒风怎生凛冽竟也吹不严那细小的灯火。
对面好真道人与金钟叟各依佛道两家修行,目光锐利,只略一张眼便看出浮云子只藉有七星灯作媒引天地灵气为已用,此是正经上清腾挪仙法,不比江湖术士捉鬼伏妖时搬运的道力,尤其浮云子两位女弟子七星灯盏看似一灯如豆,可内里的灯油定是珍贵无比,就只眼前这一桩,二老便晓得浮云子下了极大的本钱,况且这太莽山本是人间奇秀,地底山间灵气充足,老道人虽还未起手作法,一身青气已是若隐若现。可偏对方耐性,到今为止一点也不发动,好似有恃无恐只安等妖物遁出的意思。
金钟叟向冷泉心性尚好,一时见浮云子这般还能按捺的住,可他身旁好真道人左清玄却是有些火气,他此一番前来带了众兄弟足下三名高徒,只打了得胜而归的主意,全为做事难惊险的心肠。何况身后还跟一位黑岩岛能人,对方口气甚大,本领又高,自己稍一示弱便许被人讥笑,当时心气一浮便腾了手将袖中一连十八粒雀卵大小的白珠取了出来。
老道人浮云子见对方终是耐不起个火性,不由将嘴乐得一歪,心道:“到底和尚多了不愁没念经的,总有一两个要显摆出来跳房子。你只管用心竭力去拼,我只管安心一旁取利!”话虽这么说,可老道人回首看着七星灯内灯油转眼便白耗了不少,心上可是止不住的有些肉痛。
左清玄抖手将白珠分付门下三名弟子,便见三小冲身望峰往先时被浮云子震陷的半边洞穴冲去,摇手展动即将十八粒白丸祭出,虽是白日当空,可十八粒白丸依然闪烁的如银星一般,只一被三小运法力排空,便化了千百道白影。再见三位少年身心一合即刻打的峰顶百丈方圆内一片焦土,一座玉一般的山头,即刻便落了个满脸麻皮说不出的难看。
惜霞措霞见三人年纪与自己相仿,心中好胜的心肠止不住的便将对方与自己一般门人做着比较,因见对面少年都是英气勃勃兼着身手矫健异常,一上来便存了好感,可再见众人这般出手损坏灵山异境,止不住的又皱起了眉头。但三小功力身手确实高强,那十八粒白珠在三人联手操纵之下实是往还不绝,一丝不见阻滞,时辰久了也不见一点弱热,确是身后极佳比自己高过一筹,心上虽不服气,但由不得将三人另眼相看。
浮云子在旁见两个徒儿目不转睛瞧着对面三位少年,心中又气又笑,趁徒儿没留意,探手伸入措霞护身金光内,弹指就是一个爆粟,口中背人轻骂道:“臭丫头初次下山便思凡下界,我看你这般眼神,待这回事了,二云观你也不用再回去了,师傅为你作主,趁早嫁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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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霞被师傅戏弄涨的一张粉脸通红,只是再一回想,方才自己确有不当之处,再回首时见师姐也在笑眼看着自己,知对方只一开口也绝不得好话,刚见惜霞玉齿微露,连忙挥手堵住了她的口。只是举动大了些左手中擎着的铜灯不免被带的歪斜,如此一来灯光立时黯淡了好些,直唬得措霞心惊胆战,生怕自己出了纰漏。
可她哪里知道自己的师傅只比她更加胆惊受怕,浮云子此时道法尚未大成,此刻预备得法,又知时不多久必有同门前来解救这才从容不迫。可眼见久时不得同伴前来,一旁左清玄二人却制派着门下弟子一阵山崩似的乱打,欲早将洞府攻破赚得妖人功候未满时全力动手,顺带还在敲山震虎想将埋伏在一旁的高人吓退。浮云子从来做的都是有赚无赔,无惊无险的买卖,此时见对方这般张扬的放动定要扰闹妖异,偏自己徒儿不谨慎将个依凭腾挪周天法力的七星打的一片摇晃,自身气息立时见弱,安得他不害怕!
果然老道料事如神,这边厢三位少年才将白凤丸打得满山火爆刚刚稍抑其声色,不想山阴一侧忽然卷起一道疾风,如狂龙一般将个山峰玉雪搅了个天昏地暗。这股野风来势至大,转瞬之间便将山头所有人等全部裹带在内,风势至急,众人连个反应的余地也没有,便深陷风雪之中。
时久待劲风止息,飞雪飘落就见浮云子早已晃进两位徒儿法宝的金光之中,借度厄叶威力躺避风雪威力。白鲸岛一众三小则早被吹了个没影,至向冷泉与左清玄仗自己内功深造,陡时把玄功运出,倒是分毫也没有伤得,只是心上惶恐止抑不住一脸的惊慌,左清玄心里忧惧,脚底一跺忙起身往四处寻找自己的徒儿。单那葛衣道童从空,顶上显一碧珠,绿光抛散任身外风雪怎么样势大也未受一点袭扰。
“看见没有!”浮云子手里暗中点动远去的左清玄细声对二女笑道:“这就是不自量力,人前张扬的下场,以后你二人可是给我记好了,宁可人前少逞几句强,也别给我真到了临难时丢人,人家小伙子被一场急风吹走了,顶多一头栽进雪堆里跌个抑八叉,你们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要是也这般被埋在雪地里,我看你二人今后可怎好意思见人,如何能嫁得出去!尤其措霞你这丫头张致最多,小心再有丢人的事,便要轮到你的头上!”
老道人这里正在借机调教两个徒儿,另一边厢山阴处却传来好大一场哈欠声,只是声音虽大,嗓音却是娇嫩,传入人耳里一点也不觉噪耳,反是冷冰冰滑溜溜的,听得人心里又痒又腻说不出的受用。只是浮云子才刚觉得娇音动听,心房却旋即一阵冰冷,当时惊觉连忙将手一抖,强忍着没将寒战打出,腹下连着玄功九转才将通体打入的一缕寒气逼出,至此老道人才敢打个哚嗦,一脸煞白,心有余悸,连忙举目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他这里还在雪中查探,雪影丛中却忽得晃出一道人影来,只没等浮云子揉了眼睛细瞧,对方已是开了口脆声道:“不用找了!不是我自己要显身,你这老道士就是将眼珠子瞪落在地上也看不到我的!”说话间又将玉臂一伸却从雪光旁又拉出一人,这一回却是身高足有两丈高下的长人,一身枯瘦乌黑,和先一位少女迥异。
浮云子见闪身而出的不过是一位年若十四五岁连身架都还未长足的少女,心里便是一惊,一旁黑汉虽是枯瘦,但这般寒冷的冰峰上仍只一件单衫,两臂几裸露在服外,其上肌肉劲暴虬结,呼吸声之重犹如打鼓,虽说没有少女先前惑人心房的法力,但鼓声过耳一样打的自己心头一阵乱跳,眼珠子一团转动,只在脑海中搜罗眼前两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女孩见老道人一脸惊惶失措的样子,反笑声道:“老道士,你别害怕,我不会随意伤人的,论说和你还有一点香火缘,趁早给我走人,我也不留难你!”说着却侧了头对着一面向冷泉冷笑道:“只是你这两个却去不得,我只是在雪地上睡一觉,你兄弟竟想用这白铁刃来打我,单就这一事,少不得要取上几条性命,你这班老不死的才知道我的厉害!”这女孩笑时花枝乱颤,观者如沐春风,作色时,脸色却又凶冷如鬼魅。向冷泉习的是佛门法力,方才少女冷声媚人入得耳中还不觉怎样,此时对方有指而发,虽则自己见机已将玄功运起,可身外袍服竟还是为女孩口中冷言打得起了一层冰霜,思觉之下,心中惊恐只比浮云子更盛。
惜霞措霞心念与常人有些不同,见女孩这般厉害,只一句话的功夫,便将老仙人一身袍服打的一片白色,心中之钦佩只比惊恐还胜了一筹,尤其对方还是个比自己年小的女童,当下措霞终忍不住开口问老师道:“师傅!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厉害,只这点大个年纪便有这样的本领。”
可浮云子闻声忙摆了手让自己这徒儿闭嘴,一面急道:“小声些!这女孩看着虽小,只怕年纪比我们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大!”
一句话说的远处女孩倒是娇声笑了起来,且将一双冰刃般的目光从向冷泉身上移走,重又笑着对浮云子道:“你这老道士倒有些眼光,只是我可又没你说的那般老。”说着手指金钟叟道:“就这老头,怕也有二百来岁,加上他兄弟还有这个死气横秋好像别人欠了他钱一样的小杂毛,就比我年高些!哦,对了,你怎么还不走,这里马上就要有争斗,地底雪魅的冰精你们还是不要指望了,快些走吧,这样的警告可是最后一次喽!”
稍后见浮云子还在犹豫,女孩撇嘴哼了一声,冷笑道:“即这样,那大家就都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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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童子见少女言下讥讽自己,当时忍耐不住道:“哦!我看你这丫头倒是把自己妆典的太过幼小了,怕你只是算了自己化成人身的年纪,却并未将披毛鳞戴角的生辰算进去!”
浮云子老练,闻道童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顿时打了个突,思觉危处,头皮一阵作痒,脚底摸油的心思即刻升了出来。
果然那一身冷妆打扮的少女闻言眉头就是一皱,眼角含煞,寒光浮动,只哼声道:“想不到你倒有些见识,是受了同门师兄指点吗?你莫忘了,你那仗以靠山的师傅早在百年前便已坐化了,你倒凭什么和我斗!”说着吩咐身旁瘦汉道:“黑龙,给我杀了他!”
那长瘦的巨汉半日不语,如一尊石塑的人像一般,此刻得令却是陡地化身长虹,直扑道童而去。因他生的太过长大,对手又是身量细小,啸声过处当真如黑鹰扑食凶险绝伦,那童子势弱眼看即遭不幸。未想眼看二人即要撞将一处的瞬间,一团青光乍现,将个瘦汉那么巨长的身形打得临空如做了风车一样倒飞了出去。待青光隐落,就见那道童手上已多了一面晶光流溢的铜镜。
众人见道童镜光神奇,纷纷为之侧目,加之左清玄此刻已将手下三名弟子寻回,到底三人都是白鲸岛十三众多年心血教练的高徒,先时只是一时不慎才遭敌人暗算,虽是惊险,但三人却并未受重伤,此刻场上又多了四人,一时声势大盛,见此老道人浮云子心上也是略略一放。
独那少女一丝不在意,仍与道童冷笑道:“只不过仗了老不死的一件护身法宝而已,便当自己真有多大能耐了吗?看我破你这面不成器的破镜子!”言动之际只将温玉砌就一般的手指拔动耳际一绺长发,柔指纤动不经意间已多了十几茎长发在手。
浮云子见她这般举动心里若有所悟,可一时搜肠括肚也猜不出个通透。可就在这当儿,女子已将手指兰花样的打开,十余茎黑丝立时化了啸声,精光涌动,竟做了十数道寒光跃起空中,电动游走做了活物。
众人看的仔细见是十余尾二三丈长短的灵蛇,有鳞有甲,额角上好似生了独角,如此异术让人瞧了心里好不惊讶,尤其惜、措二霞见少女法术精奇,心上又惊又羡,不由向其师称赞道:“师傅!您瞧,这女子竟能放出这么多长蛇!这到底是什么法术?”
浮云子见丫头们言出无状,忙摇手禁声道:“这什么长蛇?这些具是龙种,没看见头上长了犄角吗?”他这句话声不大不小,被那少女听在耳里心上为之一乐,一时回眸与老道人露齿一笑,看意思倒是甚好。老道爷见状,也为之长吁了一口气。
再说女子将十余尾灵蛇放出,只在空中一阵翻滚便呼啸着齐向道童杀来。见来的猛恶,道童却也不惧,手中圈动,铜镜青光便得暴涨,即刻将迎面而来的妖蛇敌住。可少女先时早已将内中仔细计算清楚,那妖蛇足有十四尾之多,镜光虽然威力,但也只遮得一面,妖蛇却是灵动之极,早有六七尾绕至童子身后翻身杀至。
道童见势不好,忙待将手中镜光晃动,放出青光将身后妖蛇阻挡,不想先前与之作对的妖蛇,竟不顾性命的撞落在当面的青光之中,虽是即刻被镜光威力震个了粉碎,可道童宝镜也被妖蛇临死一噬震撼,激得他握镜的右手一阵颤抖,半边身子也为妖蛇寒气浸袭当即打了个寒兢。
而一众妖蛇却并不顾生死,一连七八尾冒死撞落在镜光下却将镜中青光生生打成了一片冰光。远处惜、措二霞眼力浅些,当时还未看出,稍迟才看清道童单手镜光已被一团寒气逼住,眼睁睁的看着在空中结起了冰凌,只怕不过片刻便要连手臂在内也一并冻做个冰球。可女子手下妖蛇却并不留手,一样的翻身冲上,如此不要命的打法确是让人瞧了心惊肉跳。
见师祖流下宝物竟不能发挥威力,童子无奈只得将宝镜藏回腰下革囊中,左手一指便是一道青光飞出将剩余妖蛇敌住,那青光颇为得力,虽只一道剑光,却能将六尾妖蛇敌住,并不见一点弱势。而此刻被震退一旁的巨汉见此又已冲身而来,因见对方剑光绞斗自己同类,心上不忿,掌中一翻便已多了一根宝气缠身的金杵,迎着对方的剑光便砸了下来。
那金杵上镶无数灵宝冷钻,只一出手便将半边天都耀成一片金光,煞是威风气势。一旁少女见状却是一阵皱眉,娇声骂道:“蠢东西,快把降魔杵收了!用这东西反嫌累赘!”
可到底晚了一步,道童见巨汉动起兵刃心中大喜,早将右掌翻起,就见一青一黄两道光华即时闪出,如长鲸取水一般的将巨汉手中金杵摄了过去。眼看便要被道童取在掌中,不想巨汉一个惊啸,举手一招,竟硬被他又夺了回来。如此变故只气得道童脸上阵青阵白,在眼落自己右掌,暗恨先时被敌人冷气浸袭,手足麻痹,不然无论如何也失不得手。
而远处少女又在一旁指点道:“好了,他潜光镜已不能运用,一柄牢什子破木头造的飞剑也奈何不了你,你只管空身搏斗,至多半个时辰,必能将他打败。”
巨汉得令一声虎吼,重又冲上,果然少女说的不错,道童青光虽得威力,但只能对付的了灵蛇,待斩至巨汉身上时仅能将他划得周身火光迸溅,并不能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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