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可为他玩弄于股掌中的世间村妇呢?”
被骂的难堪,张入云左右也想不出什么话回来她,只得佯装不解,转过话题与艳娘道:“你怎么能进得这白雁岛的,先间不是说有罄声噪耳不能抗拒吗?”
“这有何难,我祭起海水,对那小道士说若再摇罄声我便将海水发动,淹了他这破岛,他有顾忌,自然得听我的!怎么?你问这话是怪我来的太早了吗?”艳娘嘲笑道。
一句话说的对面男女脸上又是一阵青红,张入云遮掩道:“那是人家心善,遇上你这样手狠的,当真是有理也说不得了,只是你祭起这多海水就没有一点顾忌吗?我当时可也在岛上啊!”
哪知一句话却换来艳娘咬牙切齿恨声道:“淹死了倒清静!省得我多费这多手脚!”说完艳娘立觉不妥,果见沈绮霞闻言变色,便又换了口气与少年道:“我知道你水底本领高强,就是遇上也无妨,怎会有事?倒只恨这水淹你不死才最讨厌。”说着也不待少年回答,便命了超尘与八女将水收了,自己却牵了沈绮霞的手一同登了白雁岛,只留得张入云一人呆立在当场好是尴尬。
龙牙与超尘性灵,一时里超尘还能谨守,龙牙却仗艳娘恩宠只在一旁放肆大笑。其余八艳自得艳娘炼化,前番又为得了千百怨魂功力大增,阴魂越发坚凝,已是有了智慧的,当时也查觉一些,俱围拢了来看热闹,好在众女只能行动,却还张不来口大声说话,不然光这十六片嘴皮上下翻飞便可将少年淹死了。闹的张入云窘了,只得任群鬼与龙牙讥笑,他虽是平日里不将别人刺讽放在心上的性子,可如今也不由的生出些怪责艳娘这般纵容门下的心思来。
当张入云也入得洞中,就见艳娘正与夕阳子一番谈价还价,原来三人这一行来虽是相求道人将幻海瓶借来一用,可夕阳子在得知二云观中藏有《内景元宗》后也是极力相请借阅。算计起来,这本是两不吃亏的事,却不料艳娘挟夕阳子欲将《内景元宗》是异类修天仙的奇书这一桩好处,还想要得到夕阳子白雁岛上的万年石英,此宝是夕阳子看守宝岛数百年才好容易自地心抽取的防身法宝。夕阳子虽不小气,但也十分看重,不免两人有些说不到一块去。
张入云想着道人脾气甚是合宜,不该如此要挟,有心想劝说艳娘不要乘机占人便宜不着,反失了两家合气,至后连幻海瓶也相借不到。不料艳娘看出夕阳子通天狐路径,法力并不高强,能依仗的只有岛上那尊海天同心罄与一气幻海瓶,且《内景元宗》与自己虽无大用,可对方身为灵昧,又是正经狐仙,得此书后可再进一步,不再只做个通天阁中小小的笔录文书的仙吏,艳娘仗此可谓是奇货可居,自然是想卖个好价钱。
且她虽是事先明言容张入云将沈绮霞收入房中,可不想张入云竟做的这般快法。何况艳娘女子心境究竟善妒,事先纵有分晓,事临时也总有些脾气,正想借人泄些火气,想着张入云与沈绮霞成事,总是赖了他岛上法器的磨累,这一口气不向道人身上出,却又往哪儿出息?事后闹的无法,正在双方僵持中,张入云忽想起观中还有毒龙丸,总是异类修行换形的无上妙药,当时允了道人一粒,两家终告了个公平。
艳娘张入见云自作主张当然不甚开心只是事已做成,自己也是无奈更改。好在观中众家姐妹,无一人窥伺那天仙位业,有无这毒龙丸也是无意,至多超尘一只猿猴志向远大,但观中尚存一粒也尽够用了,如此一想,这才作罢。
夕阳子人甚慷慨,一旦言定便是将幻海瓶交于艳娘手中,又引众人到了岛心汲取灵气的根本重地取石英,行动时分因夕阳子是男子,故与张入云甚为合洽,当少年人得知那同心罄竟是五十年前夕阳子得自青海癞大师处的法宝时。这才连道怪不得这一尊铜罄竟能有如此威力,夕阳子闻得张入云也曾得癞大师青眼,愈加敬重,一时又多了好几番礼数攀交起来,若不是艳娘恨二人话多,出言讥讽,两人险些便在当地摆了榻案席地相谈起来。
张入云于石英仅是初见,初还以为定是玉石一类的宝物,不想触的眼前时,却是飘飘散散如烟光烟的薄雾一条,仔细看着直似那画上拢在仙人身外的霞岚一般。艳娘一时起兴将其披在身上,果真有些仙家气象,且是紫盈盈的,光彩异常,袭在身上好似流光披洒,极是阅人耳目。可偏又沉重之极,张入云稍一上手直如握了钢筋在掌中,凭自己神力竟不能运用自如。反是艳娘气性阴柔甚是合宜,换做沈绮霞提了,也是处子修身不曾一丝多让。至此张入云知这石英是女儿家擅用的法器,于自己男子辈却是无多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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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张入云为艳娘又得了一件宝物,以后本领越发大了心上有些不安,未想艳娘却顺手将石英交与了一旁的沈绮霞,少女力主不收,艳娘却道:“临来之际,入云便说了你身上少有防身法宝,如今即得了一件奇宝正该由你取了,我已有冥河沙和遐观玉两般护身重宝,再多一件也是无意,难不成真得了奇宝被我一人独占,却叫入云怪我贪心吗?”沈绮霞脸上一红,又待推辞,艳娘再道:“说些难听的,今日你在这岛上也吃了些亏,正好叫岛主赔你一件宝物,也是应当,再若推辞的话,显见你今日倒是不在乎走岛上这一遭,又没甚亏损的地方了!”沈绮霞听对方口锋利害,知道再往下说艳娘只怕还要说出些更好的来,当时不敢推辞只得伸手受了。
那石英是地底数十万年精石蕴炼的玉髓清华,气质清洁,又兼稳重,正合沈绮霞平日气质,当时入手,心里也自欢喜,她与此物有些夙缘,稍加运动,便已可运用自如,绕在掌中如添了一道随意驱使的彩带一般,沈绮霞虽无私心,可到底修道人重宝难寻,一时为得了这彩练石英,心里也自高兴。
事后夕阳子本想款留众人在白雁岛上小歇,无奈沈绮霞为先时自己好些尴尬被岛主人看在眼里,此时留坐岛上当真如坐针毡,一刻也不愿多留,当时便待起行,张入云与她见此,也只得起身与主人告辞,本待说日后将幻海瓶与《内景元宗》送来,不想夕阳子倒是乐得往二云观一遭只说自己日后登门拜访,顺便取宝。
一时被艳娘笑他放心不下二云观一众人,艳娘深智,看出夕阳子虽已几近修至通天狐境界,可到底根基不固,少有良朋庇护,欲趁机结纳观中众兄弟,以为日后便宜。夕阳子心思被艳娘看穿,脸上也有些讪讪的,他修行不易,直修炼了一千三百多年才有今日成就,虽说外表是一副少年人的举止,可内里锦绣却是透着老狐的精明,好在他生性与世无争,只想自己天仙位业,艳娘倒也不曾猜忌他。
三人脚步匆匆,转眼便飞出白雁岛近百里的云路,张入云与沈绮霞来时只商量着寻幻海瓶,此刻得了手,已没了方向,欲待回转可想起艳娘心境,怕是到了这天外天绝不会入宝山而只取一幻海瓶归返的。只是两人天性与宝物一路上有些疏懒,并无多少心意于此上。而艳娘也看似犹豫,一时登在云头,到底该往东西哪一面也是举棋不定。
超尘与龙牙一个心贪宝物,一个一意的四海闲游,都是撺掇着艳娘再往东深海游去。不想它两个这一怂勇,反使艳娘下了决心,冷声道:“还是不要了!我三人只不过行的着天外天不过三千里路程,碰上一只得了气候的狐狸便是举了诺大的力气。再往前行只怕更是坚险,若论采药有入云和你这猴子便足够了,我无事陪你们四处撒什么野!且我这一路来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怕是观中有些不妥,既然入云和沈妹子都得不恙,便该及早回去,此刻观中就一个老不正经的杂毛老道还有不问事的石家姐妹,确是叫人放不下心!”说着便率众人归返。张入云与沈绮霞可有可无,自是没有反对,无奈超尘与龙牙一腔的热闹却被艳娘这一番冷话打灭了个干净。
自有了艳娘的遐观玉与冥河沙,当时只再由超尘将四星轮略略施展,一行人便从容渡得子午磁光,折了来路,径往中原归去。一路无话,转眼到了沈绮霞沙舟岛,稍事休息,艳娘本待再欲上路,沈绮霞却是红了脸称自己还是留在沙舟岛上,待异日再往二云观拜望。
艳娘闻言自是知道少女害羞见不得岛上众人,只是到底也担心张入云为此心寄两地,日后不巧恐还要闹出些不必要的闲气来,口中虽未说些什么,秀眉却是微微皱起。好在沈绮霞也是百般玲珑的女儿家,一见之下便已料到对方猜度,当下连忙取出日前收自阮香竹的定珠与梨山老人的缠魔金钵,有道自己一时得了数般重宝,至今不得空化炼,如今闲下心来正该在岛上将两件宝物磨炼。何况还有幻海瓶水底淘金,彩练石英化炼两件事要做,当真分不得身,以示艳娘不用担心。
当时两位女子心照,便不再言眼,只是二人又都性强,为自己一流人物,反要做出这些做作,心中不忿不约而同都是望了身旁张入云一眼。艳娘故是满眼的恼愤,沈绮霞也是目生忧怨,少年人纵是有些精细,却哪能猜到女儿家的心细如发。当时见两人恶了色,反倒心上有些不惑,无奈起来。二女见男子反倒一脸的无故举态,沈绮霞尚好,艳娘则已是骂出声道:“得了便宜卖乖,无耻到无知的极至,怕也就是你这番模样了!”说的少年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一旁的峨嵋少女则是掩了唇微笑不语。
待艳娘起程,也不问张入云是否同行,便径自领了超尘与龙牙先行。少年人知她性气,也不急着追赶,却与沈绮霞道:“你别在意艳娘……”
哪知他这里才刚开口,佳人已摆手阻了他笑道:“你不用说了,艳娘很照拂我,且她一番举止都是由口不由心的,绝没有一些过犯的地方,我哪里谈到多心!说来她能如此,也该都是你的原因呢!”
听沈绮霞一言,少年人心里直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当时也称道:“不错,我也就是这意思,任她骂一骂也就好了,她也就是口里刚强,心里还是很在意二云观众同门的,就是心思高些,不愿被人瞧出心意,所以才容易让人误会!”
见张入云小心为艳娘辩护,佳人不禁道:“唉,在你眼里终是她比我亲厚些!”说着已觉得自己言语有失,又赶忙止了口。
张入云闻言皱了眉,隐隐间只觉男子三心二意的烦恼已经来了,只口里仍道:“怎会……”
未及沈绮霞已是二次止住了他,面带羞愧道:“不用多说了,是我不好,多猜疑了。你快些去吧!免得夏姐姐担心!”
沈绮霞这般温柔体贴,反叫少年越发的不安心,当时不知该如何处置,只得行前趁其不备揽了对方的腰身,略略温存。一时惹得沈绮霞耳又红了,连挣了力将其甩脱,直催少年上路,待到底将对方打发了,佳人直望得张入云身影去的远了,方幽幽一叹,心中多少惆怅也尽这一气泄走。
张入云不料艳娘去的好快,自己连赶了近千里,直待近了中原地界,这才将艳娘追上。可此刻的艳娘却是面若冰霜,并不与他搭一句话,龙牙与超尘都是机警的,见之忙识相的告艳娘先行一步往二云观,也好观中人物行前迎接。见艳娘不置可否,一旁的男主子则是点头应允,忙一道烟的去了,至此才留了两人一路并肩飞行。
张入云一路跟随艳娘,半日里想的都是怎么引逗着对方说话消气的主意,可越是心焦,越是没有一些主意,无奈中想着自己本是一意安心修行问道的心思,如今却要在两位女子间周旋,当真好不麻烦,正在一阵苦笑,却听得艳娘骂道:“好了,如今终是遂了你的心愿了,你尽管开心的笑吧!”
少年又是一阵无奈道:“这话如何说法?”
“怎是如何说法?你如今得了一个娇滴滴的正教仙子,自然是志得意满了!看你脸色就快要乐上天去了!”艳娘狠狠道。
不想与艳娘斗口,少年人倒是越加的有了经验来,当时不分辩反笑了道:“呵,你这是在嫉妒吗?”
女子闻言大怒:“胡说八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说我!”
张入云则低了头,皱了眉苦声道:“这事思来想去,总无善法,我自己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总怕行错了什么,误了你二人终身!”
艳娘啐声道:“呸!你别在这里放刁,得了便宜卖什么乖!你当我不知?能得不错那就已是对的。说这么多还不是想我为你打气,好说些让你宽心的话,你这点巧心肠,如何能逃的我算计去!”虽是佳人薄怒微嗔,但一时间骂得对方爽利,脸上也总露出些媚态。只是得意间心头到底多添一层愤恼,又喜又嗔终是拿张入云无法,只得忍了性子将少年一阵喝骂。
艳娘本就明艳,一时发了蛮,俏立当场,当真丰资卓越,又是天生一双媚眼,佯怒间直盯着眼前少年,眼角留情处只看的少年心潮一阵涌动,偶有忧怨时又看的少年涣然若失,当时不自禁道“艳娘,我……”
“我什么?说起话来像是锯了嘴的葫芦!”
张入云笑道:“呵呵,不知为什么,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你现在的样子当真好看!”
一句话顿时叫艳娘红了脸,笑骂道:“收了小老婆,便疯颠了!越说越不成话了!”犹豫之间,又得愤愤道:“只不过几日功夫,便学会了甜言蜜语、油腔滑调,会哄逗起人来了!”
少年人笑道:“这么说你已是以先进自居了?先时不是说了姐妹相称的吗?”
艳娘脸又红了,先还忍耐,只当未听见,可转念思忖不服气道:“话是这般说过,不过当时只是一时无意,如今我已反悔了!沈丫头处处都好,我却看在眼里处处不舒服,虽是她合色,可我还是忍不住要给她些气受,你要是想我二人如世间俗村的愚妇那样相敬,就别妄想了!日后有你受罪的时候。”
张入云初闻言时也自着了一慌,可他目光深堪,见的对方眼底一抹狡黠的快意,知道艳娘只是在逗弄自己,一时心意上来,不禁止不住手脚,在云路间便伸掌将艳娘玉手握住。果然吓了艳娘一跳,挣扎着问道:“做什么?想死了!”
少年人笑道:“没什么,我说不过你,所以只好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