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她一个月的期限,让她知道,他也有心改善两人之间的关系。
可是,在此之前,她就先走了。
甚至,还是跟着齐承积走的!
她跟着齐承积走,是存心刺激他吗?!
卫子戚突然一脚踹上去,“砰”的一声,把茶几踹翻了。
茶几翻倒在地上,发出的巨响让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巨大的碰撞声在宽敞却冰冷的房间中回响着,感觉没有一丝人气,就连空气都是冷冰冰的。
卫子戚抑制不住的怒,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气谁。
气卫然,气自己,还是气齐承积。
总之,家里没有卫然,就让他生气。
这种空荡荡的,又安静的感觉,也让他生气。
看到电视柜上摆着他和卫然一起看过的影碟,摆着卫然喜欢的一些小物件,小摆设,他突然大步走上去,胳膊一扫,就把这些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碰撞声。
他冲到吧台,挥手就把酒柜上的酒也都扫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了很长时间,威士忌,龙舌兰,白兰地,红酒,全都碎在了地上,所有的酒液从酒瓶中溢出,混合在一起,散发着一种陌生的酒香。
他疯了似的到处扫荡,把家里弄得混乱不堪。
毁吧,都毁了吧!
这样的家,还叫什么家!
可仍然无法把他体内的怒气耗尽,他真的需要发泄他无处宣泄的怒气。
即使他把东西都摔了,可是那怒气还是滞在胸口,堵得他难受。
卫子戚有冲进卧室,看着凌乱的床。
床没有整理,还是卫然今早起来的样子,让他能够想象得到,卫然今早起床时是什么样子的。
这感觉,就好像她在家,刚刚起床不久,现在或许是在浴室。
可是卧室一片寂静,浴室里也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卫子戚愤怒的将床单,被子,都掀了起来,用力的丢到地上。
他转身看到梳妆台上还剩下一些瓶瓶罐罐,注意到确实比平时少了一些。
卫子戚挥手,便将梳妆台掀到,那些瓶瓶罐罐都掉在了地上,所幸大部分都是塑料瓶,少部分的玻璃瓶似乎也足够结实,并没有破碎。
但是它们跌落在地板上发出的“砰砰”的声音,还是让人听着心惊。
卫子戚把能推倒的东西都推倒了,他从不曾表现得这么愤怒,从来不曾。
他深吸着气,力量好像突然被抽离了似的。
他的肩膀耷拉下来,身子无力的向后靠,轻轻地撞上了衣柜的侧壁上,顺着衣柜向下滑,便坐到了地上。
他双。腿弯曲着,双臂无力的搁在膝盖上,弯拱着脊背,头颓然的低垂。
过了许久,他才撑起自己,慢慢的站起身,环视了一下卧室的狼藉,才又走回客厅。
客厅比刚刚被人打劫过还要可怕,酒味浓烈的能把人熏醉了,茶几倒在一边,满地的碎片。
他的皮鞋踩上去,鞋底还会发出碾过碎片的“咯吱”声。
在这一地的狼藉中,卫子戚的目光落在躺在碎片之中的录音笔。
它是为数不多的仍然完好的躺在地上的东西之一,他弯腰捡起录音笔,拍掉溅到上面的碎渣,拿着录音笔走到沙发前坐下。
他把耳机挂在耳朵上,才按下开关。
原先讲述卫然父母死因的录音已经被抹去,开头有短暂的空白,只听得到机器运转的声音。
缓缓地,卫然的声音流了进来。
“我……对不起,我知道你会很生气,但是我想不到别人还有谁能帮我,只能找到齐承积。”卫然在录音中说道。
之后,又是很长的停顿,她似是艰难的出声,“子戚,当你现在听我讲的时候,我希望你是已经发泄过怒气,能够冷静的听我说了。”
卫子戚不禁有些嘲讽的扯唇,她倒是挺了解他的脾气。
“上次离开,是因为我母亲的死,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跟你的关系,我夹在跟你的婚姻和我母亲的死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希望我能想明白,找一个我自己能够接受的解决方法。”
“又或者,我能把自己从内疚中解脱出来,这样才能继续跟你在一起,而不被过去所左右。”卫然说道,“可惜,我还没想明白,就被你带回来了。”
“这次我离开,诚然也有上次的理由,但是更多的,还是我们的婚姻问题。”卫然停了一下,说道,“不过,也因为这样,因为我一直在为我们的婚姻努力,所以,我突然就明白了。”
“我从不曾想要离开你,我会试着,努力的忘掉过去。就是因为我从来没打算过要离开你,要跟你分手,所以我才会纠结,才会矛盾,纠结于我母亲的死亡和你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既然我并不想离开你,那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就因为这件事,我明白过来了。如果我真的那么介意,我就不会因为我们之间关系的扭曲而难过,就不会想要试着抗争,想要让你明白。”
“我尽可以一走了之,再也不见你。”卫然说道。
听着她的话,卫子戚突然松了一口气,浑身放松。
太好了,她直截了当的说不想离开他。
卫子戚双肩松弛下来,呼吸也不再紧绷。
他安心的想着,不需要再像前阵子那样,时刻担心她会自此离去,再也不回来。
“所以,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一直在跟你说,可是你似乎听不进去。所以,我想这次在我冷静的同时,也希望你能好好的想想。”
卫然又停顿了一下,他能听到她深吸一口气的声音,“卫子戚,你说得对,我当不了一个傀儡。这一个星期,我憋得很难受,无法做到为你是从。”
“卫子戚,你我都是第一次经历婚姻,我们没有经验,但是我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对。你不能要求我每件事都听你的,我有我的思想,有我的主张。我的想法错了的时候,你可以纠正我。”
“但是你不能一味的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就好像我说你不对的时候,你从来都听不进去。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傀儡。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子,你一不放心了,就把我关在家里,让保镖守着我,看着我。”
“说好听点,是保护我,可实际上,就是在监视我。就好像……好像我是个不忠的妻子。卫子戚,我觉得……婚姻不该是这样的。我不指望你现在就能爱上我,我甚至到现在都不清楚你娶我的原因。”
“可是我想,你既然愿意娶我,那就是喜欢我,比喜欢别的女人多,你至少愿意跟我过剩下的人生。卫子戚,我……我爱你……”卫然迟疑着,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说。
对着录音笔说,似乎比直接对他说要来的简单。
“是的,我爱你。我一直不敢跟你说,因为你从来没说过你爱我,对我,你充其量就只是喜欢而已。这场婚姻,我已经尽是被动了,我不想在这方面也落了下风。”
“本来,我就被你绑着,已经没有多少自主了,如果让你知道我爱你,而且越陷越深,恐怕我就真的一点儿自由都没有了。我很害怕,我害怕我越来越爱你,而你始终只是喜欢我。”
“我怕我说出来,你就更不在乎我,肆意的操纵我。所以之前你偶尔会问我是不是爱上你了,我总是不说,因为你对我也仅仅是喜欢而已。”
“卫子戚,你能明白吗?在跟你相处的时候,我有太多的不确定,我害怕那么多事情。我害怕你不够喜欢我,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人,你发现你爱她,和喜欢我的感情并不一样。”
“我害怕我抓不牢你,外面的诱。惑那么多,诱。惑你的女人那么多,你总有一天对我厌了,失去了新鲜,就去外面找刺激。”
“我害怕我越来越爱你,越来越失控,表现的越来越失常,到最后都无法控制住自己。”
“而你,却一直只是喜欢我。”
“我比你小十岁,我没有你那么多的经历,也没有你认识的那些女人的那么世故,我怕我跟不上你的脚步。我的惶恐那么多,可你好像从来不曾了解。”
“我不知道你爱不爱我,我不知道你的字,你明知道这些我都想知道,可你却从来不告诉我。”
“卫子戚,我想要拥有自己的主张,而不是在你允许的时候才能有。我想要你尊重我,而不是你高兴的时候就哄哄我,宠宠我。当我做的不如你的意,你就逼迫我按照你的想法来做。”
“你想要知道我的全部想法,想让我的人在你面前变成透明的,你使尽任何手段,只要让我臣服。”
“卫子戚,我想要的婚姻不是这样的。我想要一个爱我的丈夫,我想要他疼我,宠我,尊重我。他有心事,可以跟我说,如果不想说,那么我不会逼他。同样的,我也希望他能这样待我。”
“我想要有足够的安全感,不必担心他随时都会离开我。我想让他待我像一个妻子,而不是像个宠物。”
“我想可以在他面前随心所欲,表现最真实的我,而不需要小心翼翼的,随时看他的脸色。他的脸色稍差,我就怕他不高兴,就那样惶恐不安的,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卫子戚,或许你说我没经历过婚姻,我不懂真正的婚姻是什么样的面貌,或许这些都只是我最美好的想往,也许没有人的婚姻能这么完美。但是至少,大家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我不求我们能够全部做到,我只希望我们也能够一起努力。卫子戚,你能明白吗?请你给我时间,也给你自己时间去想想,不要把我像个逃跑的奴隶一样捉回去。”
“我希望,你在来找我的时候,是你已经明白了。我不求你这么短的时间,就告诉我你其实是爱我的,可至少我希望你能认真的看待我。”
卫然又顿了顿,以她缓慢的语调,声音柔软的说道:“我是跟着齐承积走的,即使我不说,保镖也会告诉你。他的目标很大,你一定能轻易地找到我。”
卫子戚微微的笑开,她这最后一句话,正是告诉他她不会真的离开他,她就在他随时都找得到的地方。
所以,她才会跟着齐承积走,而不是自己偷跑,也不是找其他什么人帮忙。
因为齐承积的目标太大,而他,又一直在注意着齐承积的一举一动。
只要他想找,马上就能找得到她,而不必再像上次那样,把整个B市都掀了。
只要他想明白了,随时都能去找她。
“呵呵呵呵呵……”卫子戚轻轻地笑了起来,“小然啊小然,你离开前还给我扔下这么大的炸弹。”
他没想到,卫然竟然能鼓起勇气直接告诉他。
这震撼像炸弹,在他的脑中轰然炸开,激起滔天的巨浪,让他的身体都要承受不住了。
震撼过后,卫子戚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喜悦,喜悦的颤栗从脚心一直窜到头顶,让他整个人的骨头都酥了。
先前的愤怒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甚至都忘了自己刚才愤怒时到底是怎样的感觉了。
这喜悦,丝毫不亚于他跟卫然领了证,彻底把她绑在身边的那一天所带来的安心低。
卫子戚目光扫了圈儿屋子里的狼藉,丝毫不以为意,反倒如坠仙境一般的,心情格外的舒畅。
他仰起头,后脑靠在沙发的背上,双臂也朝两边伸展开,搭在沙发背上,浑身格外的放松。
“哈哈哈哈哈……”一连串畅快的大笑,从他的唇齿间溢出。
……
……
贺元方接到卫子戚的电话,便带着笔记本匆忙的赶来。
这其实也和卫子戚得知卫然离开,相隔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据保镖说,卫子戚都愤怒的砸东西了。
就连贺元方跟了卫子戚这么多年,都没见他气到砸东西过。
保镖跟他报告了事情后,他就一直等着卫子戚的命令。
可是却一直没接到卫子戚的通知,他就只能一直空着手头的事情,专心的等着卫子戚的命令。
好不容易,卫子戚让他来“七号院”了,结果一进门,眼前的景象就像刚遭到了台风的袭击。
他的惊讶还未退,没来得及镇定下来,突然间又传来一串大笑声。
听这声音,竟像是卫子戚的。
贺元方眨眨眼,从小就跟着卫子戚,从上学到工作,他可从来没听卫子戚大笑过。
就连那时候跟岑曼榕在一起的时候,卫子戚曾表现得很开心,但是笑的依然自制,也只比他冷笑的时候温暖一些。
卫子戚的情绪从未表现过太大的起伏,不论生气或是喜悦。
之前,看卫子戚因为为然而带来的改变,他还极为卫子戚高兴,觉得以前的卫子戚回来了,不止如此,他总觉得,卫子戚比以前跟岑曼榕在一起时还要快乐些。
可是今天,听到卫子戚的大笑,贺元方突然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还是太保守了。
他不太确定的往里走,才到客厅门口,就见到了卫子戚仰着头大笑的样子。
要不是之前已经听到了卫子戚的笑声,贺元方真的会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站在客厅门口,惊讶的张着嘴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卫子戚的脸。
卫子戚的笑声渐逝,可是仍仰着头,带着一脸的笑意。
他的表情出奇的柔和,贺元方还能看到他弯起的双眼。
贺元方觉得自己必须得出声了,不然卫子戚很可能一直保持这个动作。
他轻咳了一声,叫道:“戚少。”
卫子戚这才转头,看向贺元方。
看他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生气,和这一屋子的狼藉好像八竿子都打不着。
贺元方实在是有些奇怪,便走向他。
上次卫然跑掉,把她找回来后,卫子戚就让闻家送来了一个极小的芯片,装在了她的项链里,是跟踪定位的,就是为了防止以后再有这样的状况出现。
却是没想到,这天这么快就到来了。
当时贺元方不禁觉得头有些沉,有卫子戚这么个主儿,也不怪卫然压力大了。
他还真是就差在卫然身上栓条铁链子了。
不需要卫子戚多解释,贺元方便立即打开电脑,这部电脑的系统是闻家安装的,带上了闻家的一些软件,也包括这款跟踪系统。
贺元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