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本不需亲身来此,这不过是给魏浮一个交代罢了。
到了现场时显然有些迟了,争斗已经即将落幕,城破人将亡,一众诡异之气弥漫天地,大雾茫茫莫辨东西,这却挡不住木元的查探,将满城情况尽收眼底。
不出意外,这座城也是一座阵,只是跟魏浮执掌的那座城阵不同,此刻已然多处破损,城墙倾颓,作为阵法脉络的街道也崩毁了很多。原本属于城中的气息全无,只有淡薄的一缕。
那一缕气息所在,跟木元识海中的紫命符诏相应,正是指掌眼下这座城的关键。
明显是本来的城主或观主,蜷缩在地,只剩最后一口气,在他眉心处,紫光灼灼却激烈,隐约显现出紫命符诏的影子。
此刻遍布城中的赫然是一些身穿五彩斑斓衣衫的人类修士,以木元的眼光来看,这是一群修行毒功入道的人。窃据城池,觊觎正位。
城中已然一片狼藉,除了本来掌握紫命符诏的观主还有一口气,跟随他的修士已经死了个精光,连尸骸都没留下。
而此时,正有一个貌相慈祥但配着那一身古怪斑斓衣裳显得极其古怪的人,伸手去取那枚即将化体而出的紫命符诏。
“来的正是时候呢……”
曾经出入天魔群纵横厮杀见识过星辰齑灭无数生灵陨落的木元,对眼前这样一个陌生人的死亡当然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倒是两枚紫命符诏间的莫名联系让他更为心动。
城阵大破,即将死亡且回天乏术的观主真实修为比魏浮未见的就高明,而攻陷城池的这群修士领头的就是眼前即将采撷紫命符诏这枚胜利果实的修士,修为最高,也不过是堪堪才触摸到纯阳的地步,还未真正踏入,倒是跟寂心的境界相仿。但寂心修行的功法何等高明,玄奇深微,虽说毒功诡异,但毕竟失了堂堂正正之道,远路不明,恐怕前途堪忧。
这样的人自然不在木元眼中,只是由此也可以看出,眼下这座城比起魏浮执掌的那座,相差不可以里计,云泥之别。
“且慢动手,这枚符诏我看上了,还请割爱,如何?”
木元飘然落下,真气微微一荡,对方如何禁受的住木元的气机波动,整个人被生生震开数十丈,双脚在地上摩擦出两条深深的沟壑,声音刺耳,宛如裂帛。
嗤嗤!
这人才刚刚站定,身体周围的地面倏然冒起一股浓郁的白烟,连虚空都微微扭曲,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他脸上神情大骇。
地面的白烟跟扭曲的虚空是他的毒功所致,而之所以如此,却是在木元气机炸吐将他击退立定之后功法才运转开来,是以只波及到了他现在立身所在的周围。
这就由不得他不震惊了。
“如果对方方才不只是气机波动而是爆发出凌厉一击,我可就没活路了,连反抗都来不及……”
哗啦!
周围突然跃出了数十位修士,色彩斑斓的衣裳在被雾气遮掩显得微暗的天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空气中刺鼻的味道更加浓郁。
被木元击退的这群人的首领却挥了挥手,止住这些人即将爆发出的攻击,脸色阴森,神情不善,目光却闪烁,盯着木元打量。
木元很是不以为意,方才他话说的客气,行为却并不客气,以气机震退对手,并没有凝重以对,右手食指一勾,那枚光华烁烁的紫命符诏便发出一声锵然如金铁的声音,飘然而起。
符诏离身,城池本来的观主也失去了吊住最后一口气的凭借,气绝身亡。
紫命符诏在木元手上如一团有灵性的光辉不断跳跃,映射的那位毒功首领面上阴晴不定,目光泛着贪婪,却又有所顾忌。
最终,他只是摆了摆手,很识趣的没有出手抢夺。
木元淡然一笑,结果虽然有些让人失望,但至少看出眼前这人还是懂得取舍之道。
至于说为这枚紫命符诏的上一任主人报仇的念头木元却是半点也欠奉,无亲无故,自己能走上这一遭多半还是看在有没有可能取的紫命符诏的面子上才来的,既然尘埃落定,何必节外生枝?
况且木元还有别的想法,这座城虽然已经被破,看上去狼藉混乱,终究是古城,而且当初的选址相当可圈可点,料来这些虽然在玄都一家独大的情况下但也仅仅不过数十人传承的修士眼中还是颇为珍贵的。
木元没兴趣去想让这样一群人来攻破玄都名下之城到底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但白手起家而没有靠山可依的辛苦却是木元当初饱尝并就是这样一路走来的,他也不介意给这群算是有些同病相怜的人留一条活路,而且这样还可以堂而皇之的为自己找个理由做接下来的事情。
“承情了。”
木元冲着此人抱了抱拳,莫名勾起来的沧桑辛苦历程让木元对这群人有了丝缕可怜的情绪,收了紫命符诏后没有转身即走而是给在这样艰难的境况下当首领的人留了几分面皮,欲走之际忽然想起什么,又说了一句,“太清世界,居大不易,这东西或许对你有些用处。”
木元屈指一弹,一卷薄薄的卷册浮现在对方眼前。
这首领微微一愣,木元却已经走了个不见人影。见识过木元单凭气机震动就能击退自己的神通,这人也想不出木元会特意花费些特别心思来对付自己一行,将那卷书册招在手中,封面上几个精致却又不失大气的字扑面而来,带着一种桀然之气。
九天都篆元魔经。
“师兄,咱们辛苦一场,就让他这么把那东西拿走了?”
一个面貌普通落在人群里就找不出的平凡人模样的中年人凑到这人身边,低声问道。
这首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直觉这卷书册意义不凡,对己方这群人来说,或许比紫命符诏的作用会更大吧。
木元一时之兴把九天都篆元魔经传了那人,经卷里亦不乏毒功入道的法门,但比起那群人来说却要专业精擅的多了,却也没有什么埋伏棋子布局伏线的想法,兴之所至,没那么多想法,多是此境中人做的事情。
木元得了一枚新的紫命符诏,跟魏浮原来的那枚约略相同,也只能说是出厂设置相同,至于后来依城而变,增添了许多程序系统。但现在城池败落,这些模式就成为了冗余之物,木元毫不客气的将其全部抹除,又恢复了所有紫命符诏最初的模样。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只是若想让两枚符诏融合,自己还需得先知会魏浮一声,不然下力不讨好,这种冤枉事儿就太不明智了。
只是一想到要去面对魏浮那个行事刻板到古怪呆瓜,境界偏又崇高到凡人难近的观主,怎样说服他恐怕还要费一番手脚,木元也不免头大,便想着是否该来个先斩后奏,让自己先看一看融合后的紫命符诏到底会有怎样的变化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再说?
第945章 规划
木元还是选择了后者。
对能够获得魏浮的允许没有信心,而魏浮的是否允许对木元来说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毕竟,在这座城里所做的一切对木元来说也只是对新奇事物的一种好奇,满足的是自己的意愿,只是一场游戏。而为了让这个游戏进行的顺利舒心些才让自己能够更惬意的待在城中不至于引起反感,若是这份顾忌太多太烦,木元便再无顾忌。
回来之后对魏浮的询问只是摇了摇头木元便径直入了屋舍开始闭关,闭关当然是为了将两枚紫命符诏融合。
从城破后第二枚紫命符诏便开始发生变化,当木元取在手中愈发清晰的感知到那些逐渐褪去的功用,当下木元也不可惜,强行以法力加速了这种消逝,把那些如今以变成冗余的东西悉数剔除。
完全恢复了出厂设置的紫命符诏变得简单幽朴,而两枚符诏的融合竟是出乎木元意料的简单。
如磁铁般具有引力,两枚符诏一经碰触立时绽放出熠熠光辉,如水的光华立时流畅于两枚符诏之间,符诏本身的许多纹路开始自行勾连,无数光影从那枚新的符诏中飞腾出来,在上方凝成许多古怪物事。
木元感觉到自己那枚符诏的变化,似是内部拓延了无数空间,在整座城的缩影上又延展开更广阔的疆域,却并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叠加效果,约略等同于原本面积的一个半。
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紫命符诏内部变得更加凝炼,也可以承载更加精细的符阵,这就表示着木元可以在这座城中更加放开手脚而不必担心太过精妙繁复的大阵反而会影响紫命符诏使之运转滞涩,如今却开始放开许多顾虑。
对于这座城木元除了开始时候的好奇心外,如此不遗余力也并非全无缘由。
随着时日渐长,木元精心勾勒的城阵格局也完全反馈到紫命符诏中,在其识海演化,意外间竟使得凝炼世界种子的进程加快了几分。
这套法门本就是加持于太极图上,从前段时日太极图似乎就到了一个元气饱涨的临界点,再也吞纳不下。而随着木元最近的行为跟对太清世界格局的深入了解,太极图内部便愈发凝炼,元气几乎结成了实质,重又空出了大片大片的空间来装载元气。
一分见识阅历便有一分的理解,木元越来越觉得这法诀趋尽精妙,竟是饱尝不尽,似乎永远也无尽头。每一句口诀所蕴含的道理竟是不断的推陈出新,仍旧只是前寥寥百字,太极图却在飞速的晋升!
本来是为了在太极图上试演法诀的真实性,而在木元最好的预料中也无非是如金蝉子当初所言,将太极图炼就城一粒可以结出世界的种子,遥遥无期不说,于今也是无利。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太极图中的圣禁在这般凝炼下却飞速增长,从当初跟九转乾坤鼎的遥遥差距,如今竟是齐头并进!
七条圣禁完全,第八条正自缓缓衍生。
这样的收获才是木元费尽苦心的滞留在此的真正原因。
完全消化了新的紫命符诏,木元的眼光见识更进一步,才使得太极图第七条圣禁成型。
“紫命符诏的融合竟然如此顺利,简直就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看来当初玄都在萌生紫命符诏念头之时便存了让各城之间相互竞争的想法。可惜,太清界中玄都一家独大,优渥的环境反倒让这些人消磨了血气,没有丝毫行差踏错的念头,枉费了一番苦心……”
凡是有利有弊,木元不知道是否有人曾发现过这个秘密试图掠夺他人的符诏,当下自己发现了这个秘密就让太极图晋升的如此猛烈,若是真的放开手脚来做又不知有多么巨大的利益!
一瞬间,木元还真的有抛开当初只是玩耍游戏的念头而鸠占鹊巢霸占此地,以此处为根基,拓展势力,吞并他城的念头。可惜这个念头也只是稍稍一转便舍弃,因为他知道这也是不可能的。
自己当下只是小打小闹,若是真的彻底放开手脚大肆侵略吞并,自己本不是太清界人,惊动了上层,最后难免落得如在玉清上清两界般,遭到不朽修士的惦记而不得不狼狈逃窜。
“对了,我如今修的也是太清之法,怎么就知道不能瞒过那些人。就算是不朽,毕竟不是全知全能……”
不过旋即他就想到,无论是魏浮还是那个死掉的曾经执掌紫命符诏的修士,修为也都不过在元神化身,自己却是已经堪堪要触摸不朽,或许修为太高,并不是玄都本意而遭到抹杀。
这样想起来,还真的就被木元想起了什么事情。
然而这念头也只是稍稍一转,认为当下并不是恰当的时机,既然还无忧患,自己先不妨真的就此把疆域拓展开去。
紫命符诏比原来所能掌控的范围大了一半,接下来便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做,大兴土木自然是必须的。涌入城中的两三万人口都要安置,这般依靠救济本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木元如今想要将他们彻底安置接收化成城中子民,少不得衣食住行都要考虑,农耕田地更是重中之重,最为基本的需要。
想到这些往日里并不感兴趣甚至颇为头痛的东西,木元反倒有些兴致勃勃起来,当下就扯来了魏浮仔细商量。
对于彼城已破的事实默认,木元的建议也正说到了魏浮心里,只是难免有忧虑,“若是这般扩建城池,符诏的能力却有限,反倒成了危城,若有外地入侵时便难求自保。莫说是护持这些难民,本城之民生死恐怕都不保……”
木元笑着摇头,“此事到无需忧虑,我将道塔改善之后绵延的范围就会更广,城阵的扩展也会反馈于紫命符诏使之进化……我既然提出这个建议,自然是要在能够保全他们的前提下,否则岂非是一番无用功?”
魏浮这才放心,神情带着一种庆幸跟感谢,对木元道,“我早就知道托付给道友是正确的决定,否则这么多人安置一时尚还无虞,时日一长必生混乱。如今有了彻底解决的办法真让人高兴,换做是我怕是真的无能为力……”
魏浮的话是如此的情真意切,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木元心中微生愧疚,面上却始终未露分毫,仍旧淡笑道,“为苍生计也是上天好生之德,我等修道之人岂能置身事外,不过稍尽绵力罢了……”微微一顿随即又道,“我这又一幅拓展城池必须建立的节点跟建筑,也是扩展城阵规模跟威力的重点,至于其他设计规划就要劳烦你了。”
“这是自然,不消烦说。”
对于能够有利民生的事情魏浮向来是不辞辛苦奋勇向前的,从这一点上说,毋宁说他是个追求长生的道门修士,还不如说是心系庙堂社稷的治世大儒。
有魏浮打理这一切木元根本无需费心,只是道塔仍旧要作为城阵的核心枢机,短时间内是动不得了。但好在木元对本来的城阵做了改良,威力更胜以往,道塔虽只是被木元做了极细微的改动,威力却已然不可同日而语,镇压黑袍人也犹有余力。
不过就算如此,也只是镇压而已,想要击杀这个怪物,就算是木元也无计可施。
道塔凭借浑沛的力量跟势若天海汪洋般的气机压制的他无法动弹,但只要有伤害性的力量触及便会被对方体内的大墓吞噬,杀之而不得,如鲠在喉,却无可奈何。
大兴土木需要的是时间,木元暂时也不好再对城阵进行改动,便又入了道塔去见黑袍人。
自从知道在这人身上根本挖掘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木元便放弃了想法,关于那几种神通,形意皆备只是苦于无法修炼,而从那几个被侵蚀的道人身上又得来经验,更多的还是不解,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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