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招待国家要人的,秦正器却还大表不满,说什么床太软,人又不懂话,我将我冒充他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又睡了几个小时,才打电话给黄彼德。
黄彼德的答覆,是否定的。
我们没有法子可想,只得又睡了下来,G领事来看了我们好几次,还提起我和他结识的那件事来,这位先生,的确够朋友之极!
第二天一早,我翻阅报纸,警方可能不欲打草惊蛇,所以这件事,并没有渲染,只是说某高尚住宅区,发现藏械云云,语焉不详。
我又打电话给黄彼德,黄彼德这次的答覆,却是肯定的了,他说,有那么两个人,但男的名字却是阪田高太郎,用的是日本护照,并不是叫作宋富。
宋富既然早就离家,他改了日本名字,自然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们两人的目的地,乃是马尼拉,坐的是今天中午,十一时四十七分起飞的班机。
我将这情形,和宋坚一商量,请G领事先通过外交途径,订下了两张机票,G领事又为我们设法,使我们能够到时登上飞机。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上了飞机之后,如何对付宋富,和怎样才能在由G领事到飞机场这一段路间,不被警方发觉,生出枝节。
讨论的结果,是我先走,宋坚后走,一齐在机场上会面。九点正,我出了G领事收留我们的所在,门外像是并没有人在监视着我。
我坐着G领事的车子,一直向机场而去,到机场,是九时四十七分,我在餐厅中坐了下来。怎知道,我才一坐下,立即便有两个人,坐在我的对面!
我吃了一惊,连忙站了起来,却又听得身后,传来程警官的声音,道:“卫先生,不必客气,请坐!”我只得颓然地坐了下来。
程警官穿的是便衣,他也立即在我身边坐下,面色一沉,道:“你越来越不成话了!”我只得笑道:“程警官,警方的效率,居然如此惊人!”
程警官道:“你的行踪,我们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慢了一步,才被你过了一夜,你向黄彼德询问阪田高太郎和红红.王的行踪作什么!”
我道:“原来是黄彼德告的密!”程警官道:“别冤枉他。”我不服气道:“那你们又怎样知道我的行踪的?”
程警官道:“不妨和你直说,警方一直在注意你的行动,你失踪了三天,警方早已在平时有联络的地方,布置下了一切,你和黄彼德的通话,我们全都记录下来了。卫斯理,你家中的事,已经可以构成非常严重的罪了!”我却若无其事地伸了一个懒腰,道:“是么?”程警官面有怒容,道:“你还不认么?”
我放低了声音,道:“我想和你私人讲几句话。”
程警官向我望了半晌,转过头去,向另外两个便衣人员,挥了挥手。那两个人便站了起来,远远地走了开去,但仍然监视着我。
我苦笑了一下,道:“我出死人生,全是为了警方,你们还不谅解,真使我灰心。”
程警官道:“你是在追寻毒贩?”
其实,我这几天来的奔走和历险,可以说和寻找毒贩,一点关系也搭不上。但是此际我却知道,除了利用这一点之外,实在没有第二个办法可想!因此,我便点了点头。
程警官也将声音压得很低,道:“那么,阪田高太郎、王红红,就是你追寻的目标?”我含糊其词,道:“还要进一步的证据,我如今,就是为了搜集进一步的证据而忙碌。”
程警官望了我几眼,冷笑道:“我们自然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毒贩是绝不会用到在你家中搜出来的那种武器的。”
我立即反驳道:“那也未必,死神唐天翔,当日又是如何规模,在进行贩毒?”
程警官想了片刻,不再言语,道:“卫先生,希望你好自为之。”我道:“放心,”这时候,我心中,已经松了一口气。
如今他这样说法。那当然是相信了我的话,由我到菲律宾去的了,果然,他一讲完话,便站了起来,向外面走了开去。我则仍坐在餐厅中等着。
我一面不断地吸着烟,一面凝思着眼前的情形。
以白奇伟的机敏,和他手下眼线之广,他自然也可以获知宋富的去向,白奇伟会跟踪他到菲律宾去,乃是毫无疑问之事。
我和宋坚的行动,已经决定,当然也不会更改。
而且,我相信,警方在知道了我的行踪之后,深信事情和大贩毒案有关,当然也不肯轻易放过,一定会派出干探,随机前往。
也就是说,连我和宋坚在内,共有四方面的人马,互相在勾心斗角,究竟是那一方面会获胜,我实是毫无把握!时间飞快地溜过去,我看到一个挟着公事包的中年人,走进餐厅来。
那中年人,带着一副宽边黑眼镜,我连忙站起身来,向厕所走去,到了厕所中,取出白老大给我的那柄手枪,只见枪上一个小灯。正在一闪一闪,我按了一下钮,便传出了宋坚的声音,道:“怎么样了?”
我将刚才的经过,和他约略说了一遍,问道:“我化装的东西,你带来了没有?”
刚才,挟着公事包进来,像是大商家模样的人,就是宋坚,他在餐厅中,利用无线电通话器和我通话,道:“带来了,必须装作不识?”
我道:“不错。如今警方并不知我和你在一起,白奇伟虽然知道,但我只要在化装上,故意露出破绽,为他识破,他便会注意我的行动,而我完全不和你搭讪,他使失去了目标了。”
宋坚道:“不错,我将化装用品,放在你刚才坐过的桌子上,你自己取去应用就是了。”我又叮嘱了一句,道:“宋大哥,等一会,在飞机上,你如果有什么话要说,也可以采取如今这个办法。”
宋坚答应了一声,我关好了通话器,走出了厕所,来到刚才我坐过的餐桌上,发现有一个纸包,而宋坚则坐在一张桌上,正在据案大嚼。
我也叫了食品,一面暗暗地打量着进出的人。我发现有一个大胖子,在注意我,而且,还和一个汉子,不断地在打手式。
那两个,可能是警方的便衣人员,他们如今已经注意到了我,我等一会,就算经过化装,也一定逃不脱他们的追踪,但是这样更好,因为我变成了暴露的、突出的目标,相形之下,宋坚便成了隐秘的棋子,在必要之时,可以派很大的用处了,
我留心了好一会,发觉警方只派了这两个人来,那个大胖子的一切动作,都十分熟练,可见他虽然有一个肥胖的身躯,但是却有着十分干练的头脑。
如今,我和警方的关系,十分微妙。我又不想警方知道事情的本质,但是却又希望在必要的时候,能得到警方的协助。
离开起飞的时间,越来越是接近,我和宋坚,先后到了候机室中,搭乘这班飞机的搭客,这时候,应该都来齐了,但是,我却未曾发现宋富和红红,在由餐厅到候机室的途中,我迅速地化了装,在我的双颊上,两片深肉色的软胶,同时,在眼皮上,贴上了两道又浓又短的假眉,那种假眉,是运用和皮肤一样颜色的胶布,一齐贴上去的。
虽然只不过一分钟,但是我却已变成了皮肉瘦削,颧骨高耸,短眉凶颜的人了。这是最新的化装术,和以前靠在面上涂油彩的化装术相比较,效果之进步,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我相信就算红红在我的面前,也一定认不出我来,所以我放心地踱来踱去,几乎向每一个女人,都无理地望上一眼。
当然,我知道红红和宋富,也一样可以经过巧妙的化装,使我认不出来的,我仔细观察的结果,认为红红和宋富两人,还没有来。
但是这时候,离开航行的时间,已经只有十分钟了,闸口面前的空中小姐,已经在作检票的准备,我远远地向宋坚,使了一个眼色,作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宋坚点了点头,走了开去。
不到两分钟,扩音器传出娇滴滴的声音:“阪田高太郎先生,有你的紧急长途电话,请你去听。”一连叫了两遍,我看到两个便衣探员的神色,也显得相当紧张,我自己当然也是十分紧张,但是候机室中,却并没有人,走出去听电话。
我知道宋富一定在这候机室中,但是他却机警地连电话都不听。我吩咐宋坚去打的这个电话,算是白打了,我心中不禁十分着急,因为如果在上机之前,未能看出宋富和红红两人的话,到了飞机上,如是临时发生什么变故,应付起来,只怕措手不及!
我迅速地想了一想,来到了闸口之前,找到了一位空中小姐,用假装蹩脚的英语和她说:“刚才,我听得有人叫阪田高太郎听电话?”
那空中小姐道:“是啊,你就是阪田高太郎?”
我忙道:“噢,我不是,阪田高太郎和我是老朋友了,我们分散已有二十多年,我不知道他会在这里,他的样子,我也认不出了,你可以告诉我,他的机位号码,让我们老友重聚吗?”
那位美丽的空中小姐,并不怀疑,反倒给了我一个极其甜蜜的微笑,打开了她手中的夹子,查看了一下,道:“他的机位号码,是三十四号。你可要我通知他?”我忙道:“不,不必了,我想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这时候,扩音机已经请搭客入闸,我将机票给了空中小姐,便提着皮箧,向客机走去。
在我走出闸位的时候,听得一阵骚动。看到有许多人在挥手,而被欢送的目标,则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小姐。
我认得那位美丽的小姐是一位电影明星,有着“第一美人”之称的,欢送她的,大约是她的影迷了。
我上了飞机,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在订购机票时,我已经向航空公司说明,要后面的位置,因为在后面,可以注意前面的动向,如果在前面,则自己便成了被别人注意的目标了。
我坐定之后不久,宋坚也上了飞机,也假装看着窗外,一手抓住了那柄“手枪”,以一顶帽子作遮掩,打开了通话器,宋坚的“手枪”上,便会响起轻微的声音,我看着他匆匆地坐下,打开了报纸,便低声道:“阪田高太郎,是三十四号座位。”
宋坚道:“知道了……”我刚收起“手枪”来,宋坚的声音,却又传了过来,道:“卫兄弟,你在开玩笑么?”我忙道:“不会的。”宋坚道:“自己看看。”我将帽子放在膝上,双目浏览,找到了三十四号的座位,可是我一看之下,不禁呆了。坐在座位上的,当然不是宋富,竟正是那位有着“第一美人”之称的电影明星。
我不禁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照理说,空中小姐的话,是不应该会错的,但宋富可能化装为任何人,却也不能化装为一个有名有姓,照片几乎每日出现在报章杂志上的电影明星!
我想,那大约是空中小姐弄错了,连忙向她的旁边看,可是她旁边,乃是一位令人作呕的菲律宾歌星之类的人物,正在挤眉弄眼,向这位电影明星,大献殷勤,那菲律宾人,乳臭未干,当然不会是宋富,也不可能是红红!我只得低声道:“事情有点不对,弄清楚了,再和你通话吧。”宋坚道:“我看他们没有上机!”
我道:“不会的,他们如果乘另外的班机,警方一定知道,何以警方人员,还在机上?”宋坚的位置,离我有七八步远,他喝了一声,便一本正经地看起报纸来,我则仔细地向每一个人看去。
这时候,除了一个座位以外,都坐了人,连我在内,一共是五十五人。
我深信宋富和红红两个人,一定在这架飞机之内,我已经打定了主意,等飞机起飞之后,再用办法,来查问“阪田高太郎”的座位。
没有多久,空中小姐便要每一个人,都扎好了皮带,飞机已在跑道上向前冲出去了。我将自己的皮夹,取了出来,将皮夹内的东西,全都取了出来,用小刀在皮夹之上,括出了“阪田高太郎”的日文的名字,等到有空中小姐,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便将她叫住,将皮夹交了给她,道:“小姐,这是我上机后捡到的,我相信是机上搭客的东西,请你交还给他。”
空中小姐接过了皮夹子,走了开去。
当我在皮夹子上做手脚的时候,我旁边的一个秃顶老者,正将头侧在一边,发出轻微的鼾声,我用报纸遮住双手的动作,自然不会被他发现。
我知道,当空中小姐在乘客的名单上,发现“阪田高太郎”的名字,和皮夹子上的名字,相吻合之后,她一定会将皮夹,送到宋富那里去的。
我心中暗庆得计,悠闲地点了一支烟,徐徐地喷出烟雾,飞机已经在空中,平稳地飞行着了,向下望去,碧海青波,令人胸襟为之一爽。
没有多久,我便见那位空中小姐,走了回来,她一直向我走来,竟然在我的面前,站了下来,我想问她作什么,她已经对我笑了一笑,却向我旁边的秃顶老者叫道:“阪田先生,阪田先生。”
那老头子睡眼惶忪,“唔”地答应了一声。
这时候,我心中的吃惊程度,实有难以形容之慨,因为我绝对未曾想到,阪田高太郎,也就是宋富,竟就在我的身边!
我连忙将身微侧,向他望去。虽然我明知他就是阪田高太郎,也就是宋富了,但是,我却仍然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在我身旁的人,秃顶,瘦削,一套十分不称身的西装,和一副玳瑁边的眼镜,那是一个日本学者的典型,却绝对不像宋富。
空中小姐将皮夹子送到他的面前,他摇了摇头,道:“那不是我的东西,小姐,请你不要来麻烦我。”他不客气的态度,令待空中小姐十分发窘,空中小姐向我一指,道:“阪田先生,那是这位先生拣到的!”
阪田的语气,更其不耐烦,道:“小姐,我已经说过了,这不是我的东西!”空中小姐摊了摊手,向我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阪田把头一侧,又自顾自地去打瞌睡了。他的座位,在我的旁边,乃是五十四号,闸口的那位空中小姐,当然是一时看错了,但如今机上的空中小姐,却是绝不会弄错的。
虽然我身旁的阪田,没有一点像宋富,但这并不是足以令人奇怪的事情,一张制作精巧的尼龙纤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