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可是他?
哎,我的到来似乎给了溟袭很大的难题。他和鬼巫在某种意义上是同盟的关系,如果因为我而给他造成无法收拾的局面,我肯定会更加内疚的。
其实,我应该离开了。
我支起身子,又拿起枕边的镜子瞄了两眼,确实是不忍直视。我以前特别不喜欢照镜子,因为我不好看。但现在我特别喜欢照镜子,因为我比以前更不好看。
如此一对比,我觉得曾经的我也是颇有美女之姿的。
我掀被下床,趿拉着绣花布鞋走出了厢房。院子里没有鬼,很安静。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隔壁房间门口,故作不经意地往里面瞄了眼,却没有看到溟袭和秦涵,那刚才的话哪里来的?
我狐疑地寻觅过去,顶着一张鬼看了都恐惧的脸横穿走廊。后院有几个鬼仆在修剪花枝,瞧见我走去愣了一下,点点头立即就走开了。
我有点抑郁,因为我正准备热情地打招呼呢。看他们兔子似得飘走,我只能独自一个人在后院观光了起来。
溟袭的府邸很大,比玉宅要大至少一倍,此处亭台楼阁,颇为雅致。
后院种着很多腊梅花,只是阴间的腊梅花即便是开得争奇斗艳,也没有一丝清香味的。我走在花丛间,感觉对它们是一种亵渎,因为我这样子实在是……唉!
右侧有个凉亭,是上次溟袭请我喝茶的地方,这亭子建在荷塘上面,本来风景挺美,只是一池莲荷早已经残败得不像样子,跟我一样。
我走了过去,靠着凉亭静静地望着荷塘,阴风阵阵,荡起水面一波一波的涟漪。我以前从没好好地观赏过风景,因为我一直好像都很忙,瞎忙。
现在终于有时间看看风景了,却是如此凄惨的处境。
“没想到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看风景。”
一个凉薄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心头一沉,冷冷地回过头。瞧着苏清浅那高贵冷艳的样子,我顿时就羡慕嫉妒恨了。
“你来做什么?”
瞧着她惊愕的眼神,我又狼狈地别过了头。她却没打算放过我,操着手走到我面前,上下瞄了我一眼,挑眉冷呲了一声。
“没想到你也会落到这个地步,呵呵!”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故作不以为意地道。
“你倒是无所谓,你晓不晓得圣尊为了藏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凑近我,讥讽地笑了笑,“九九,你都已经是帝尊的人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圣尊呢?你是不是想让三百年前的风云再起?”
“什么风云?”
“哼!过去的事情我不愿意提,我跟你说现在。你很清楚鬼巫的手段,你觉得他如果知道圣尊藏了你,会放过他吗?”
“……你放心,我歇一歇就离开。”我狼狈的垂下头,心里拔凉拔凉的。
如果说溟袭是雪中送炭的那个人,这苏清浅绝对是落井下石的家伙,不过我不跟她计较,谁让我之前把她咪咪割坏了呢,她恨我理所应当。
“你觉得,你这个样子离开的话,走到阳间的康庄大道上会不会被人当垃圾处理?”
“你他妈才是垃圾呢,你全家都是!”
我一下子怒了,幸灾乐祸到这种程度,是不是太令人发指了?好歹以前她助纣为虐的时候我放过她一马呢。
她却并不生气,而是冷傲地朝我挺了挺胸,“我可以帮你,并且分文不取!”
“呵!”
说她分文不取,那就好比说葛朗台不喜欢钱一样,不可能的事情。这么个唯利是图的人,不想尽办法把人榨干都显不出她的手段。
“我跟你说真的,我只要你离开他,不要让他重蹈当年的覆辙!”她转过头盯着我,眼神难得地认真。“九九,我说过,你有你想要守护的人,我也有!我们各自守护心爱的人不好吗?”上纵吐号。
“据我所知,溟袭并不爱你,你又何苦那么认真。”我忽然间有些同情她了。
“我爱他也是一种幸福!”她傲然一笑,只是笑得真苦涩。
第103章:无处藏身
苏清浅离开的时候,丢了一句话给我:九九,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什么时候来找我,你的人生还很长,应该过得滋润一些。
我因此话都不想跟她说了。
想通!我怎么可能想得通。这就好比在一个濒临死亡的绝症病人面前说生命是如何美好,这不是赤裸裸的刺激么?丫真是道德沦丧。
她走后我依然在亭子里发愣,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水面,心里难受之极。
其实我很难过,很伤心。我本来就不漂亮,结果又变成了这样,若不是从小老头教导我要学会在逆境中生存,我早就崩溃了。
望着那一池残败的荷叶,我觉得这就是我生命写照。怅然许久,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泪眼婆娑了。
我想凌枭,想尘儿,想宅子里的大家。我不知道在我离开过后。连镇后续的事情有没有被控制住。
九宫八卦图和七星阵相互牵制,而我让杜影带着中大叔去移动七星阵的阵眼,一是为了以防凌枭出手阻止我,二是为了在我毁掉九宫八卦图的时候,七星阵还能继续压制连阴山的鬼巫。
中大叔的风水学虽然是半吊子,但他是七曜相师的后人,想必不会让我失望。
但我奇怪的是,连阴山的山脉为何枯萎了那么大一片林子。连镇塌了,政府又会找一个什么理由来搪塞这件事呢?
“九儿,你身体不好,怎么不回房?天气这么冷,你一身的皮肤怕是受不了这个。”上纵乒巴。
身后传来溟袭低沉的声音,我慌忙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漾起一个笑容回过了头。
“我这都没皮肤了,还怕什么冷啊。溟袭,谢谢你的凝髓丹,我灵力虽然没恢复,但身子骨还行。”
“我会想办法让鬼巫配置解药的。只是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不要,我不想鬼巫到时候又来对付你。”
我连忙阻止他,如果鬼巫知道他如此对我,想必会特别嫉恨他。我现在已经帮不了他什么忙,就更不能添乱了。
“别担心,他现在还对付不了我。”
“总之不可以!”我摇摇头,断然拒绝,“溟袭,你为我做得够多了,不用再为我做什么,皮囊坏了不过是外在而已。我人不是还活着么。”
我故作潇洒道,天知道我有多么在乎本就不美的皮囊。
“傻瓜,在我面前就别嘴硬了。”他心疼地揉了揉我发丝,走过来把我抱住,“九儿,别想着以前那些事了,既然你已经回不去,就安心呆在我身边好吗?等你哪一天觉得我也不是那么讨厌了,就嫁给我。”
“不!”
我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且不说我心里的人不是他,单就我这一身可怕的溃烂,就证明我给不了他任何东西。
“溟袭,别傻了,我们这辈子可以做朋友。做知己,却不能做夫妻。三百年前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去计较了,已经过去了,你对我的心也可以放下了。其实清浅还不错,你为何不试试……”
“不可能!”
我语音未落就被他打断,他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阴森森地盯着我的脸,盯得我心里发毛。
“九儿,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吗?你有时候残忍起来,比当年的九玄更加残忍。”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开了,留下我一个人狼狈地杵在这里,无言以对。我本来还有事想说的,却一下子忘记了。
他应该是被我伤到了吧,我其实也是为他好,只是他可能并不稀罕我这种多此一举的举动。
我轻叹一声,也顺着小径朝厢房而去,刚走到前院拱门的地方,忽然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琴音。我愣了一下,寻声走了过去。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那尖锐且透着阴气的颤音随着琴声又冒出来了,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我好像没有鸡皮疙瘩了。
我好奇地走了过去,看到溟袭正坐在楼台上弹琴,面前有个丫头在跟着唱,只是看他那阴霾的脸色,估计非常不满这丫头唱的。
“滚!”
丫头还没唱完一段就被他一袖袍扇了好远,紧接着他抓起古琴的弦狠狠往地下砸去,瞬间把那琴砸成了两半。
“啊!”
他霍然起身,却是一拳挥向了身后的石柱,硬生生把那柱头击出一个洞来。我抬脚准备过去安抚他一下,但又收了回来。
此刻的他,是不需要我安慰的吧。
我灰溜溜地转身走开,在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北一泪。她还是用那愤怒的眼神看我,齿关咬得紧紧的。其实她现在已经打得过我了,只是她可能不敢下手。
“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圣尊?”她呵斥我。
“那你认为我要怎么对他?”
“你既然不爱他,那为什么不滚?天大地大,难道还没有你藏身的地方吗?你知不知道昨天鬼巫亲自过来了,圣尊为了藏你耗费了不少修为,你凭什么要他这样对你?”
“什,什么?”我愣了,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藏我需要修为?
“鬼巫用了尸蹩来寻你的气息,圣尊用灵符幻化了另外一座宅子才瞒天过海。而你非但不感激,还处处对他冷眼相向,你怎么这么残忍啊?”
“……”
我被北一泪呵斥得无法反驳,因为我的确给溟袭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这次我杀了鬼巫的血兽,他势必想把我挫骨扬灰的。我并不是溟袭的人,又哪来的资格要他保护我呢?
“那,能求你一件事吗?”
“说!”她依然态度很恶劣,但我自知理亏,也不能计较了。
“借你点力量把我送到阳间去。”
“……你真的愿意离开?”她似乎并不相信我。
“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我没好气地道,她顿时脸色一喜,夹着我的胳膊就飞身而起,我连道别都来不及说一声,我为此也不愿意跟她讲话了。
……
出阴间的瞬间,我顿时被一股强烈的寒风吹得连打几个哆嗦。
想不到阳间已经开始飘雪了,寒风刮得跟世界末日一样,卷起鹅毛般的大雪俯冲着窜下来,跟雪龙似得。
我感觉这完全就是个大冰窟窿,而我却只穿了一条纱裙,被冻得眼泪鼻涕一起冒。
此刻估计是凌晨时分,马路上并没有人,只有几辆轿车以蜗牛般的速度驶过,可能是怕路滑发生车祸。
“好了,你就自生自灭吧,我会跟圣尊老实交代是你自愿离开的,你还有什么要带的话给他吗?”
北一泪东张西望了好一会,才转头冷冷跟我说,她眼神还是很阴冷,依然把我当成阶级敌人那样。
我的确有件事想要她捎口信,因为我承诺溟袭的事情还没做呢。不过看她那一脸的不耐,就摆摆手让她离开了。
她自然是非常乐意地离开了,甚至一分钱都没舍得给我,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我穿着绣花鞋踩在被积雪覆盖的地面上,印出一个个或浅或深的脚印。
我不知道往哪里去,我甚至不敢让人看到我的样子,真怕苏清浅说的,被他们当垃圾处理了。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混蛋,来人啊,来人啊抓流氓啊。”
我正怅然若失地在马路上狼狈地溜达,忽然听到正前方传来一阵呼救声,好像是个小女生。我满腔被冻僵的热血顿时沸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寻声冲了过去。
“混蛋,放开我。”
“哎呦喂,妹子啊,跟哥玩玩嘛,让哥好好疼疼你。你看着马路上哪里还有什么人啊,我告诉你哦,这里是马路电子狗的死角哦,你就不要挣扎了。”
“禽兽,放开我。”
“不放,哥哥就是不放,哥哥就是要耍流氓,怎么着把你。”
我跑近的时候听到这家伙如此嚣张的混话,顿时飞身一个横踹就扫了过去,直接把丫的踹了两米远。
我虽然没有锁魂术了,但三脚猫功夫还是在的,对付这样的小流氓,简直毛毛雨。
那女孩愣了一下,忽然扑上来一把抱住了我,“姐啊,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呜呜呜……快收拾这禽兽,割了他小丁丁!”
“额!”
我低头瞄了眼身高才到我肩头的女孩,长得特别可爱。
圆圆的大眼睛,圆圆的脸蛋,小巧的鼻头被冻得通红。她穿着黑色羽绒服,背上还背了个大背包。
她目测要比我小点,可爱中透着一点青涩,有些萌萌的样子。
我瞅她的同时,她也在瞅我,在看清我的脸时吓得后退了一步,但随即又连忙退了回来,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嫌你……我只是……”她试图解释什么,我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
“我靠丑八怪,老子放心上了,你他妈的那里冒出来的?敢找老子的晦气?”
被我一脚踹飞的家伙爬起来后,随手抽出一把弹簧刀就杀气腾腾地迎上来,手里的弹簧刀耍得特别风骚。
我眸色一寒,翻身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又是一脚,这一脚可是用尽全力了,他老半天没爬起来。
我冲这女孩努努嘴,示意她上去练练手。她顿然会意,走到路边转了转,寻了块板砖狐假虎威地扑了过去。
“咦,你不是说这地方没电子狗么?看姐打得你连妈都认不出来。”
我看到她拿着板砖一下又一下的,深深为那猥琐男悲哀。女孩打够了,扔掉搬砖又谄媚地走了过来。
“姐姐,谢谢你帮我,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九九,你呢?”
“我叫尹温温,是专修玄学的学生,你饿不饿,我请你吃六块钱麻辣烫。”
第104章:心如刀割
我一直没想到,这世界上还真有叫“六块钱”的店名,老板还是个穿着特别杀马特的小伙子,在麻辣烫大锅前忙得不亦乐乎。
瞧着尹温温去,他很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小神婆。你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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