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送给你的珠子慢慢起了效果。”闫至阳指着我手上的珠链说道:“但是真正摆脱梦魇的办法,是要到沽源县找到那两个东西的来历。”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但是闫至阳则神色淡定。我心想这人可能就是一个钱多人傻的富二代,为了追寻什么传奇传说非要带着我进沽源县。那其他目的呢?如果只有这一个理由,似乎根本不需要带上我。或者,他真的那么好心,要帮我找到那所谓的诅咒的源头?
闫至阳笑了笑,说道:“我是真的想调查那两样东西,也真的想帮你。当然,也有其他原因,但是以后我会告诉你。”
我撇了撇嘴,心想这货果然会读心术么,我想什么他都知道。转念一想,我没什么好图的,穷人一个,怕什么呢?
想到这里,我果断跟着他上了去沽源县的汽车。可没想到,这一次的旅程,并不是我想象里那么单纯美好。
我原本以为沽源县只是一个小城镇,但是到了之后才发现,这地方居然有十分广阔的草原。秋冬交接,草场已然变成一片金黄。我跟闫至阳站在草原上,夕阳的余晖落在我们身上,将我俩的影子拉得很长。晚风吹来,我见他仰起脸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你在想什么?”我笑问道。
“你对这里还是没有什么印象么?”闫至阳睁开眼睛,突然问道。
“怎么可能有印象?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有来过这地方。”我苦笑道。
“是么?”闫至阳笑了笑,指了指草原远处一处影影绰绰的建筑:“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
我张望半晌,只看到一处像是蒙古包,又像是小城堡的建筑。但是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问道。
闫至阳说道:“那是今晚我们要去的地方。”
“半夜到草原上?”我问道:“那是什么?为什么草原上只有这一处建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梳妆楼,你听说过么?”闫至阳问道。
“没听说,听着好像还蛮诗情画意。”我笑道:“可这周围什么也没有,怎么会叫梳妆楼?”
“走过去看看。”闫至阳说道:“你见到的那两样东西,就是从梳妆楼里来的。”说着,闫至阳招呼我往前走。他一边走一边跟我讲了讲梳妆楼的事情。这梳妆楼是沽源县这片草原上唯一的古建筑。原本传闻这建筑是辽国时期萧太后在草原上建造的梳妆楼,是为了度假所用。但是后来的某一年,考古人员到来,发掘了这梳妆楼陵寝,才知道这地方不是什么萧太后的度假地,而是一处墓葬。
发掘之后,发现那梳妆楼地下有深坑,埋葬有人骨。整个梳妆楼没有地基,地下埋着三口棺木,都是人形棺。这种人形棺材,其实属于树棺葬,是由挖成人形的大树做成的。考古学家说,这是元代蒙古贵族的墓葬形式。
而当年的蒙古贵族为了防止墓葬被盗掘,一般都采用密葬的形式。蒙古人去世后,先用树棺深埋。然后会率领万马踏平。而蒙古贵族墓葬附近一般会安排守陵人。直到来年春天,青草再生,便消除了墓葬痕迹。在那之后,看墓人才可以离开。
我听到这里十分佩服闫至阳,不禁赞道:“你们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啊,这都知道?”
闫至阳笑了笑:“我祖先就是守陵人。我们家是最古老的守陵人世家。”
“毛线?”我无语道。
“我不是汉人,我是满族人。”闫至阳说道:“满族正红旗,曾经是皇家御用守陵人。而跟一般的守陵人世家不同的是,我们家在满清之前,便是蒙古贵族陵寝的守陵人。所以对于蒙古墓葬,有一定的了解。”
“难怪到现在没找到成吉思汗墓,原来蒙古墓葬这么隐蔽啊。”我咂舌道:“可这个什么梳妆楼既然是后代误传,你说的蒙古墓葬都要隐蔽,为什么这墓葬上面要树一座这么明显的楼?”
“这个梳妆楼其实是祭奠用的响堂。”闫至阳说道:“原本蒙古贵族的墓地不会出现任何明显的地上建筑物,但是这个墓主人不同。”
“呦,这墓主人咋这么个性,搞特殊,不怕人盗墓?”我好奇地问道。
闫志阳笑了笑:“这倒不是。说起这个,可以跟你讲讲梳妆楼下埋葬的墓主人。梳妆楼墓葬群埋葬着的人是蒙古的阔里吉思亲王。他们一家都信奉景教,跟一般的蒙古族信仰有所不同。蒙古多信奉佛教。他是元代成宗的驸马,汪古部,也就是西域突厥人的首领。1297年曾经率领一千精兵大胜叛军,威震朝野。忽必烈奖赏阔里吉思,委以重任。而这位将军也没有令忽必烈失望。他精通军事,儒学,文武兼备。后来,新疆叛乱,阔里吉思多次克敌,在御敌之战中深入敌后被俘,叛军诱降不成,在新疆被杀。他死后,下属将他的尸体运回河北沽源县老家,葬在这片草原上。”
“厉害,说起这些历史,你倒是如数家珍啊。”我顿时有点小崇拜。
闫至阳说道:“这有什么,我祖上是蒙古和满清皇族的守陵人,这些东西,从小就耳濡目染。”
我们俩人说着,脚下却没停步子,眼见着便到了那梳妆楼附近。我见那梳妆楼跟我想象的还不相同,居然造得跟清真寺似的,白色墙体,青色瓦片。但是说像伊斯兰教的风格,又有些不同,好像是伊斯兰教建筑风格跟蒙古包风格的混血似的。可见这位将军的信仰有多纠结,整体像是个多面体的构造。
就在这时,我感觉背包晃动了下,肩膀一沉,有个毛茸茸的东西爬了上来。
我翻了翻白眼,知道是干脆面君,便扭头看了它一眼:“平时也不见你跟我关系多好,怎么这次倒是要执意跟我远行?”
干脆面君斜了我一眼,翻了个白眼看着前方。闫至阳见了,笑问道:“这东西是谁养的?看上去你跟它可不算很熟。”
“别提了,我一个同事养的,也不知道在哪儿抓来的,居然就养在公司里。老板也不管管,不过好在这东西也没怎么破坏公物,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主人不在,可能空虚寂寞冷,就钻我包里了。”我笑道。
“浣熊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闫至阳随口问道。
“说起那人,真没啥吐槽点。他是我一同事,叫佟亮,大概也就三十左右的年纪吧,长得挺龙套脸的,性格也很龙套,不温不火,平时也不怎么跟我们交流。不过他很能干,有时候当客服,有时候去管仓库。但是多半时间都在管仓库,一个人跟干脆面君呆在那地方,有时候一整天也看不着他。”我摇头道:“前几天忙,他就来办公室当了一阵子客服,但是后来老婆生孩子,又请假回家去了。”
“是这样。”闫至阳看着我肩膀上那只小东西:“能驯服这种狡猾动物的人,总觉得不那么简单,可惜没见着他。”
第七章 被活埋(下)
“看他有啥意思,”我笑道:“说起来,你们有钱人真是任性,就为了搜集传说资料”我刚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脚下一空,身体前倾,差点儿掉下去。幸好闫至阳拉了我一把,我才稳住身子。
我吓了一跳,定了定神低头一看,吃惊地发现面前居然是一个很深的大坑。更诡异的是,坑洞的形状是个人形。不仅如此,环顾四周,居然遍布这种大坑。此时,圆月初上,映亮那座诡异小楼上的三个字:梳妆楼。
黑漆漆的楼口,像是一张满含着冷笑的嘴。围绕着这座楼,数十个人形坑洞放射形排列着,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森然感。
“这,这坑是什么?”我吃惊地问道。
“这些都是殉葬坑,里面曾经埋葬的是殉葬用的人。”闫至阳说道。我顿时冷汗就下来了。刚才如果不是他拉我一把,也许我就掉进这殉葬坑了,不摔死也得摔个骨折。
我刚要道谢,却听闫至阳问道:“你记得这里么?”
“我?”我惊讶地看着他,见他也正严肃地望着我。一路上,闫至阳问这个问题不下三遍。但是,我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说,老子从来没来过这破地方。如果不是收到那奇怪的快递包裹,我特么根本就不会知道沽源县这个地方。
“不可能来过。”我奇怪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闫至阳叹了口气,似乎十分失落。我见他沉默下来,正想询问缘由,却见他突然抬起头来,脸上神色一变,冷笑道:“那我帮你回忆回忆!“说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手突然一抖,我见一张透明薄膜纸一样的东西便贴住了我全身上下。还没等我明白过来,闫至阳居然一下子将我推进那深坑中。
我头皮一麻,身体立即歪着掉了下去。而这时候,我见干脆面君也没来及逃脱,在我耳边不停地唧唧叫着。没等我从震惊和恐惧中反应过来,我便已经摔到那人形的深坑里,摔得我七荤八素,浑身酸疼。
几秒钟后,我慢慢回过神儿来,却见自己已经躺在深坑里。眼前貌似覆盖着一层透明的东西。我豁然想起刚才闫至阳给我套上的保鲜膜一样的玩意儿。我心中惊慌,感觉自己好像被他坑了。动了动手脚之后,才发现那透明的东西如一道透明的茧子外壳,将我包裹在里面,但是我不知这保鲜膜一样的东西是什么材质,居然挣脱不掉!
麻痹,这货当老子是冰箱的食物么?
“闫至阳!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我挣扎着坐起来,对站在坑洞边缘,低头漠视着我的闫至阳喊道。
“现在你记起来了么?!”闫至阳喝道。
“什么?!”我怒道:“你他妈有病吧?!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老子从来没来过这地方,卧槽!”
虽然我毅然决然地否认来过这地方,但是闫至阳却似乎不肯相信一样毫无反应。半晌后,我见他居然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只折叠铲子来。
我一看那东西,顿时吃了一惊。难道这富二代想在这里杀人灭口?不对啊,他灭我口干吗啊?我特么哪儿碍着他了??
我紧张地盯着他,看到他弯下腰铲了一铲子泥土,冲我扬了下来。我赶紧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感觉到那泥土扑到我身上。
我的心顿时凉了:麻痹这货是想活埋我啊!我特么到底碍着他什么事儿了?!看样儿还不打算让我做个明白鬼!
情急之下我破口大骂,但是闫至阳却完全不理会我,只是不断地往大坑里填土。也不知道他是用了啥类型的保鲜膜,居然让我挣脱不了,只能维持坐在地上的姿势站不起来。那透明的袋子虽然不让我觉得有窒息感,但是却跟有脉搏和生命一样,死死箍住我的双腿和腰部。
在这怪袋子的包裹下,我居然站不起身来。如果说要填满整个大坑,就凭闫至阳一个人,估计填到天亮也完不成。但是,如果只在我附近填上土,而现在我又是蹲坐在地上而非站立的姿势,他这动作又不慢,估计没过多久我就要被他填土活埋了。
我心中暗骂,卧槽富二代不是应该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么?怎么这货像是经常干这种活埋别人的活儿似的,动作又快又狠。我突然想起他手上的老茧。麻痹,这货难道经常把看不顺眼的活埋么??
被埋在这种地方,会不会十天半月都没人发现?四周荒无人烟,连个鬼影都特么看不到!
此时,那泥土已经埋到了我的腰部。我也骂得累了,懒得继续开骂,不咋灵光的脑子开始转悠,首先想的是怎么脱身。可这时候,干脆面君似乎也不敢动了,缩在我肩膀上瑟瑟发抖。我忍不住一阵心酸:“干脆面君,你说我们这是不是遇到变态杀人魔了?果然有钱人就是任性,兴致来了亲自活埋个人来玩!我特么就是傻,跟着他来这荒无人烟的草原!”
干脆面君这回也不叫了,一副已经吓尿的节奏。我挣扎半天已经有些精疲力尽。这种奇怪的透明袋子太难挣脱。事到如今,我有些心灰意冷,眼见着泥土埋到我的胸口,我见闫至阳停了下来,喝道:“想起来没有?!”
“大哥,老大,你到底让我想什么啊?!”我几乎要哭了。
闫至阳一听这话,又继续埋土。我一见慌了,立即嚷道:“我重新回答!!我说老兄,你到底让我说什么啊?!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你很帅很有钱又有型!行吗行吗?!”
结果,一铲子泥土兜头盖脸地扑了下来。我闭了闭眼,发现泥土并未扑到我脸上。随即一想,也是,我外头裹着保鲜膜呢。这种裹尸布还真挺特别。
可就在这时候,一道念头闪过我脑海,我不由一怔。没错,今时今日的场景真的十分熟悉,似乎我以前就见过,或者亲身经历过。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还是我活埋过别人,或者是闫至阳的朋友,他回来报仇?!
想到这里我再度努力回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但是,刚才那熟悉感确实真真切切地一闪而过。我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强烈的疑惑。
可具体的情况我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而这时候,土已经填到我的脖子位置,干脆面君已经被埋到泥土下面了。
我心想这下完了。这次真的要“含笑九泉”了。眼见着泥土要埋过我的脖子,我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在使劲儿往下拉。
我低头一看,震惊地发现双腿的位置突然有两双煞白的手臂破土而出。那一双手臂干瘪得只剩下皮包骨,指甲乌黑像是中毒一样,着实不像是一双人手。
当然,动脚趾头想想,这也不可能是人手。我见这一双手突然又扎入泥土里,似乎在不断地往下拉我的双腿。不仅如此,我见不断地有鬼手从泥土中生出,又重新扎入泥土中。与此同时,我感觉自己全身都在被人往下拉。
这时,虽然闫至阳已经不再填土,但是我却觉得我的身体被不断地往下拉,慢慢地,下巴已经没入泥土中。我抬头去看闫至阳,想让他把我给拽出去,却见他并没看我,而是侧身看着旁边。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居然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冲着他慢慢走了过来。
第八章 回忆片段
月色下,我见这女人风姿绰约,衣服很奇特,像是白纱汉服。长发及腰,戴着白色面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