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双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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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双娇-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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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是专程而来,原来就不想回去,欲趁夜间到他昔日的“家”去好好看看,也许会老天爷见怜,被他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呢!

“小哥儿住在哪里……”

“暂时住在吴兴街的一家客栈里,我是出来游学的。”姓麦的少年人随口的说着,胡乱的编着,这无伤大雅。

陈老丈又抬起头看看摇摇欲坠的乌金:“这么说今晚果真是赶不回去了。”他感到满心不安地说:“是我多嘴,一高兴就打翻了话匣子,说个没完……”

“哪里的话,这是我不好,听故事听得入了神,竟然忘记了辰光已晚。”

“那……”

陈老丈迟疑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该怎么办才好,心中慌乱,了无主见!

“老人家,不知道你们村子里可有客栈?”

“我们这里从来没有外客,哪里会有客栈呢?”

“那可否有借住—宵的地方呢?”

“打渔人家胼手抵足,既脏又乱,哪一家都是一样。”陈老丈想了—想说:“我家旁边倒是有一个栈房,是栈渔货用的,虽然也不干净,但里面却摆有—张床铺,有时候,渔贩们买卖做得过了时,就会在那里耽上一宵。”

“那我……”

陈老丈知道那个年轻人要说什么,他就按上了。

“当然可以。只是地方太过简陋,委屈了小哥儿。”

麦姓少年玉脸展开了,他欢然说:“怎么会呢?倒是麻烦陈老丈了。”

“那也没什么,我这就回去嘱咐老婆子过去拾掇。”陈老丈站了起来,迈出脚步走了,他热忱,他好客,乡下的人多半是这样子的。

“这怎么好意思?我们一起过去……”

“咳!不在乎的,你就留下来看看湖边的风景好了,等会我再过来邀你回家用晚饭,我们喝它二杯!”

“多谢老人家。”

麦姓少年背起了双手,踱向太湖之滨,他并不是欣赏风景来的,如今是假戏真做了。

抬望眼,太阳已经被西山吞掉了—半,还有—半,染得晚霞狼籍凌乱,血出腐烂,惨不忍睹。

猛低头,沿岸芦苇迎风摇曳、连绵迤逦,生意盎然,碧波浩淼万倾,金光粼粼,渔唱应和,又是一个丰收的日子!

夜,毫不迟疑、毫不畏缩的来到了人间,二更天,在渔村中早已经是更深人静、万赖俱寂的了。

这个时候,陈老丈旁边的一间屋子里却步出了一条人影来,这条人影略一观望,就走向矗立在湖旁的一幢屋子前停了下来,那就是以前麦先生所居住的家屋。

他徘徊一会,踱蝶一会,然后振身纵过了围墙,施施然的落在院子里面。

里面的院子并不太大,已经是野草从生、砖瓦散落。

一阵吁嗟,一阵感叹,有倾,缓缓地伸手推开了斑剥苍白的客厅大门,厅门久未开启,一经震动,积尘纷纷散落下来,凝目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中央的一幅肖像:文武夫子。

下面,一条长长神柜,再下面,八仙桌子危危在矣!

八仙桌子的二侧,各有一张太师座琦,到处都是蛛丝,到处都是灰尘,又星—阵叹息,然后是心酸。

那个人影期期艾艾地迈了进去,他巡视了每—个房间甚至橱房,意料之中,当然一无所获,但他并不存有奢望,故也不见泄气,原本只是过来看看罢了。

默默地退了出来,突然,他的眼中神光连闪,仿佛已有所见,那是八仙桌子上有一只翻倒的茶杯!

茶杯翻倒了并不能去示什么,旁边不是尚有一个茶盘吗?茶盘中不是另有几只同样的茶杯么?不错,但他所注日的并不是那只茶杯,而是茶杯旁边的八仙桌子上的灰尘!

嘿!灰尘就是灰尘,天底下的灰尘不全部一样?

也不错,天底下的灰尘全都一样,但那只翻倒的茶杯旁边的灰尘就有些不一样,它特别黑、特别浓。

那个人影略一思维,陡地一口吹了过去,霎时之间,满屋子尘飞灰扬了……

他倒掠出厅,停立在屋檐之下的石阶上面,仰窥蓝天,下弦月正静静地挂在空中,像是银河中荡漾的船,那么的悠闲、那么的安祥。

屋角中忽然窜出下一只硕大的老鼠,它一见到摆动中的人影,又迫不及侍地草中隐去,朝墙边逸去。

那个人影感慨又起,人们富庶连老鼠也发福了,难道说它们也是靠天吃饭吗?应该是,不过间接一些罢了。

尘埃落定,他又缓步走了进去,以池的功力,凭他的造诣,八仙桌上已然被他给吹得清洁溜溜,光亮一片,而奇怪的是,那只倒翻的茶杯却仍然故我,并未梢或移动分毫。

果然,果然桌子上面有字,这字乃是用手指蘸着水所写上去的,年深月久,灰土掩盖,就像胶漆烤在上头,一如墨汁进入卓面,真是入木三分!

那个黑影藉着屋外照人的月光,清晰地看出了那三个大字,“地狱门”!

他怔住了,“地狱门”?心里想着,口中念着,这是什么意思?是斯时来人所属之门派?抑或足他父亲去了地狱门?地狱门的门派却从未听说过,地狱门的地方也不知又在何处?不过,这总也是—条线索。

那个人影抬眼四里,这应该是他们的家园,这曾经是他们的家园,虽然他从未来过,他一无印象,但是,他还是感到亲切,还是有着依恋。

月之船已经划别西天了,不知道它载的是那一位神仙?三更将尽了,他竟然在这寥寂的厅房中、在这荒芜的废院里耽搁了那么久!

叹息之后还是叹息,惆怅之后却是伤心,忽然又是一个鹞子翻身,他又隐入夜幕里了……

第二天,麦姓少年尚在蒙头大睡的时候,村子里突然传出了一阵铜锣声把他给吵醒了,他如今是客,客人当然不谙这里的村俗规矩.是迎神?是庙会?还是在庆丰收?

麦姓少年悃慵地打了一个呵欠,张开跟,下了床,胡乱的洗了一把脸,探头朝门外看看,太阳已经挂得老高老高了,今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陈老丈—脸严肃一脚高一脚低地跑了进来。

“小哥儿,你怎么不睡了?要耽在这里呵!千万不能出去。”

“怎么?莫非出了什么事?”

陈老丈一脸忧伤地说:“村子里来了—帮水贼。”

麦姓少年听了一怔:“是太湖中的?”

“除了他们还会有谁?”陈老丈怔怔地说:“太湖里水贼有好几帮,有的住在四洞庭山,也有的住在尚未命名的湖中小山上。”

“那这一帮呢?”

“这一帮乃是住在西洞庭山上的最大一帮,以往,他们都是天将黄昏的时候才来,因为黄昏时候村民们带回了满船的鱼虾,满身的疲劳,他们坐享其成,而今天……”

“而今天却是白天来了?”

“可不是?”陈姓老丈愤忿地说:“现在他们胆子大了,胃口也大下,竟然还来个狮子大开口!”

“要什么?莫非要银子?”

“给你猜对了,他们正是要银子。”陈老丈说:“因为这几年渔村里日日丰收,每家每户多少都积有一些银子,他们却眼睛红了,要知道这是村民用血汗换来的,每天早起晚睡、风雨无阻,平时胼手胝足、省吃俭用……”

“那村子里作何打算呢?”

“乡团长已经招集了四五个壮丁前去跟他们说话了、交涉了,村子里的少壮一早都到湖里干活去了,剩下的也只有这么四五个人,而水贼却来了十几、二十个,看样子不依他们的要求是不行的了。”

“他们在哪里?我出去看看。”

“就在前边的广场中,刀枪无眼,你最好还是不要出去。”陈老丈一片好意,满怀关心地说着。

“没关系,我只是过去看看,碍不了事。”

麦姓少年举步走了出去。

“哎!等一等。”陈老丈在后面招手了:“何必这么急?划口泡饭再出去看还来得及呢。”

麦姓少年转头笑了一笑:“不了,等我看完热闹再回来吃好了。”

身后传来了数说声、埋怨声,无非是年轻人好奇啦!不吃早饭会伤身体啦!出自善意,出自至诚!

广场里—上午是不晒鱼网的,是以空荡荡、望望然,好像是更大丁。傍湖的那一边果然有二十来个浓眉大眼的汉子集在一堆,他们有的带着刀、有的背着剑,雄赳赳、气昂昂,声势还真是吓人!

站在对面三丈处,也即是靠村子的那一边,也有六个人携着刀剑对立着,两相比较,看起来是那么单薄、那么不相称。

麦姓少年却不听陈老丈的劝告,他缓步走了过去,只听水贼群中一个手内捧着刀、身穿夹背心、胸脯暴露、满足黑茸茸浓毛的人狞声说:“我们头领说要一千两银子,你们就去如数搬出来吧!”

他是这帮水贼群中的头目,也可以说是副头领。

村子这边站在中间的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这个汉子长得也颇为威武。

“桑头渚村子忒小,一千两银子哪里筹得出来?这样吧!我挨家挨户地去劝说,去收取,凑上三百两好了。”

漫天讨价,就地还值,这个中年汉子大概就是桑头渚中的乡团长了。

“不行!头领的话就是金科玉律,说一不二!”小头目说得斩钉截铁!

乡团长为顾大局,他说:“我答应你们五百两,要知道这五百两银子,全村的民众必须埋着头,流血、流汗苦干好几十月才积得下来……”

小头目并不领情,他沉声说:“一千两就是一千两,这又不是做买卖?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呵!”

乡团长也抗声说:“拿不出来又有什么办法?你们也太强人所难了!”

小头目不由面色一变:“你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弟兄们,我们搜!”

“荷……”

一阵漫应,一阵鼓噪,水贼们抡刀的抡刀,挥剑的挥剑,一窝蜂似地涌了过来。

“等一等!”乡团长举着宝剑又叫了起来:“由我负责,我负责给你们六百两!”

他委屈求全了,咬着牙替村民们做了主。

奈何水贼们像是金口难改,忝不知足,只听小头目冷哼—声:“上!”

“我还有话说——”

乡团长一手高举,他沉下声音猛喊着。

“除了银子,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小头目嘶吼着,似乎在他的眼目中只有银子,只有“孔方兄”。孔方兄乃是铜钱,乃是通宝。

“我要说的就是银子。”

“好,那你说吧!”

“一千两银子的数目实在太大了,我不知道村中是否能筹得出来,就算有吧!那村民们也必定珍蔽在各自的秘密处所,这样吧!”乡团长用上了缓兵之计,他婉转地说:“等晚上村人们打渔回来,我晓之利害,叫他们忍着痛把银子给挖出来也就是了……”

“你的意思可是叫我们明天再来?”

“是的。”

“哈!”小头目冷冷地哂了一声说:“你的心计白费啦!大爷们倒并不是怕你聚集人手,只是老子却没有这份耐心,也没有这多的闲工夫,干脆些,乖乖将银子如数搬出来吧!不然的话,惹得大爷们性起,杀你们一个鸡犬不留!”

乡团长的脸色变了,他低声下气了半天,其心境正如对方所说,聚集人手,桑渚村村小人不多,果然未必是这帮水贼的对手,但是,有—夜时辰缓冲,守望相助,即能遣人分头向邻村求援,当可改变不利的形势,奈何对方狡滑,非但不为所动,而且还洞悉了他们的意念,事巳至此,难以挽回,情况所*.也只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

“你们这群吃人吸血的蟊贼,既然是无理可喻,我就同你们拼了!”乡团长毅然地挥动了手中的兵器。

“这是你们自己找死,可怪不得大爷们心地不仁。”小头目说:“弟兄们,上!”

潮水又开始翻滚了,万马又开始奔腾了,泮着尘土,映着光华……

双方的实力简直太过悬殊了,一方似泰山之倒崩,—方犹螳臂挡车,压都能压死,踏也会踏扁,还淡什么交锋?还论什么抵抗?

水寇们早已经谋定,他们是势在必得。

但是,乡团们乃职责所在,义无反顾,何况他们也是村中的一份子,血汗所得,谁不痛惜?再说,善门一开,例子一破,嗣后对方食髓知味,那桑头渚不就成了俎上之肉,盘中之餮,为人予取予求,再也难以更改、再也难以翻身了。

“住手!”

在两边的人潮尚未短兵相接的时候,忽然间,一道白影回旋在长空,它一似灵鹤,它又像玉龙。紧接着,旱雷当顶响起,震人心扉,敲入耳鼓,在场之人,不由个个惊得楞在当地,不知所以。

待惊魂蒲定,水贼们凝目一看,见掠入场子中间的只不过是—个文文弱弱的年轻人,小头目顿时转过了一口气,他疑惑地说:“小鬼,刚才是你在鬼叫?”

“不错,正是区区。”

“你想干什么?”小头目似乎仍旧不太相信,他盯着那个年轻人道:“莫非你也有活说?”

“也不错。”年轻人谈淡地说:“我劝你们听取良言,还是回去吧!”

“回去?就凭你这句话?”小头目的狂态复萌了,他轻蔑地说:“哈!不怕被风闪了舌头?”

“我却从来也没有遇见过这么大的风。”

“那是你以前运气好,今天就要遇上了。”小头目脸一拧,声一沉,说:“上去一个,扇他一扇!”

“是!”

一个大汉握着钢刀上去了,但是,那个大汉的钢刀甫才举起,也不知怎么搞的,右腕突然像是被蜜蜂螯了一下,“噹啷”一声,钢刀立即掉落在地上了。

小头目的牛眼睁了一睁,说:“你是谁?报上名来!”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

“哼!打倒了你,看你说不说!”小头目狠声地说:“再上去两个!”

“是!”

又是两个并排的上去了,只见那个年轻人身子模糊地晃动了一下,二柄钢刀也已经平平地躺在尘埃上了。

这次小头目吃惊了,他挥手、他吼叫……

“大家一起上!”

“嗄——杀——”

水贼们同声吆喝着,同步蹈迈着,扬起兵刃,分别朝那个年轻人攻了过去。

灵鹤再度飞舞了,玉龙再次翻滚了,它穿插在刀阵之中,它回旋在剑林之内,只是几个起落,只是几次转动,“乒乒乓乓”,兵刃脱手,“哎哟哎哟”,唉声叹气,水贼们有的捧着手腕,有的跌坐在地下。

小头目十眼暴瞪,他还是不信这个邪,手中大刀—阵狂舞,豁出了性命猛冲而上!

“看老子活劈你,呀一一”

白衫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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