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碧心缓了缓,看着郭东义道:“姐夫,是夏蝉,是夏蝉害得我……姐夫你不能不相信我啊……”
郭东义沉声道:“够了!你们把我当傻子不成?一次次的还不够?现在还搞这么一出,这一次没得求!”
说着,看着侍卫道:“还不抓人?”
侍卫不敢再怠慢,二话不说,揪着周碧心和周盛宝便往外走。
孙氏哭的凄惨,“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付嬷嬷还保持着一份镇定,在一旁抓着孙氏的手臂,低声道:“老夫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可千万不能也进去了,要不然谁来救小姐和少爷出来呢?”
孙氏听了进去,渐渐的不再哭泣了。
郭东义几人走了,孙氏才转身看着付嬷嬷,道:“嬷嬷。你说现在可怎么办?碧心和盛宝,那可是亲兄妹啊。”
付嬷嬷叹口气,“老夫人别着急,咱们现在把小姐嫁给郭大人的想法怕是不成了,而且就算是救出了小姐和少爷,恐怕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所以咱们现在的目的就是要拿些钱,然后远走高飞,大不了去另外一个地方买一座宅子住下,谁也不认识咱们,待得攒够了势力,再回来报仇也不晚。”
孙氏听着付嬷嬷的打算,也是点点头。
为今之计,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下午的时候,宾客席便是散了,明日便是新婚之日,夏蝉便带着葛氏回了家。
这明日的婚礼现场,可是在家里布置的呢。
夏蝉让天泽散了消息,最近在酒楼消费最多的客人,每家酒楼选一位,可以带家眷,前来参加娘亲跟郭东义的婚礼。
大家都是平常老百姓,也不是什么大商户,最多算个经商的罢了,能参加知府老爷的婚礼,这可是等于跟官爷扯上了关系,前途无可限量啊。
于是乎,这一场婚礼,还带动了酒楼的生意上了一个高峰。
入夜,月色如水。
定州的一粟酒楼仍然是灯火通明。
不少人在里面玩的很是开心,可是随着时间渐渐的过去,夜深了,戌时快到的时候,酒楼也跟着打烊了。
楚国一直没有严格的规定宵禁,因此夜里众人三三两两的出门来,街上还有不少人。
天泽让小厮收拾了干净,然后去厨房督促厨娘将明日的东西提前准备妥当,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了,这才准备下班了。
熄了灯,大家都收拾了东西回了后院夏蝉让人给建的宿舍里休息。
夜深,几道身影却是忽然从天而降,落在了一粟酒楼的后院内。
这些黑衣人都是身手矫健,落地之时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屋子里,大家忙碌了一天都是沾了枕头就睡,更是没有去察觉外面的动静。
这群人正是葛宗国派来准备营救刘婷儿的人。
刘婷儿被关在一粟酒楼后院的地窖之内,昏迷着。
这几天她时而清醒,时而沉睡,有人会间或进来给她喂一些食物,让她不至于饿死。
刘婷儿虽然整个人是昏迷的,却也是知道整个事件的经过,她现在是后悔死了自己单独去找玉自珩,玉自珩最后狠心的说的那句话,她也一直记得。
要是能逃出去,一定要将玉自珩跟夏蝉弄死,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正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声音传来,随即头顶处就传来了光亮。
刘婷儿一惊,每天都是送一顿饭,今天的饭已经送过了,怎么这会儿还来送。
刘婷儿睁开眼睛往上看去,就看见了几个黑衣人。
当先的黑衣人道:“小姐,属下是葛王爷派来的人,来救小姐出去的。”
刘婷儿心下一喜,外公的人!
黑衣人将刘婷儿给拉了出来,低声道:“冒犯了。”
说着,背起刘婷儿就往外冲。
夜色里,黑衣人要将刘婷儿带到驿站,只有那里才是安全的。
定州天高皇帝远,是不能施展势力的,更何况葛宗国的势力也延伸不过来。
早在玉自珩扎根在这里的时候,这里早已被玉家的势力给占据了。
奔往驿站的途中,要经过一片树林。
夜色里,夏蝉坐在树干上打着哈欠,“还不来?我要困死了。”
玉自珩轻笑,“等等,这场戏精彩着呢,你要是不看,保证你后悔。”
夏蝉撇嘴,“最好如你所说,要不然我……”
话还没说完,一阵脚步声就传来,玉自珩轻笑,“来了。”
他手里拽了一根绳子,待得黑衣人到了这里之后,便猛地一拽,黑衣人一惊,反应迅速,却不得不后退,这阵子功夫,剧烈的颠簸也让早先安放在刘婷儿身上的火药包开始了晃动,玉自珩小指一弹,一粒火星就朝着刘婷儿的身上飞去。
火药包的分量都是精心调配好的,炸不死人,却能炸残。
随着火星飞去了火药包上,本来就晃动不止的火药包一遇火星,便‘砰’的一声炸开来。
火光飞溅,在夜空里格外的醒目,玉自珩优哉游哉的搂着夏蝉的肩膀,笑道:“这场烟花,视觉效果是不是很棒?”
夏蝉惊呆了,转头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样岂不是会把她炸死?”
玉自珩轻笑着摇头,“不会的,我调好了火药包的分量,这分量炸不死人,但是能炸成鬼,你说刘婷儿这幅模样回去找葛玉欣,葛玉欣会不会吓傻?”
夏蝉一愣,眼神随即亮了起来,“那我们快去行动吧。”
深夜,刘家的院子外便传来了人的拍门声。
“救命啊,救命啊……爹爹,娘亲……救我啊……”
这夜里鬼哭狼嚎的,着实是吓人,葛玉欣自从收到了葛宗国的来信之后,便一直睡不着觉,就等着刘婷儿的回归了。
她已经想好了,救出了女儿,就立刻回京城,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这里明显是玉自珩的地盘,葛宗国的势力无法蔓延到这里,更何况,那个知府郭东义也是个危险人物,说不定是皇上派来这里监视的,留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夜里有人拍门,葛玉欣吓得不轻,“翡翠,什么声音?”
翡翠也是害怕的要命,“夫……夫人,奴婢怎么觉得像是在咱们门口一样?”
葛玉欣登时吓得白了脸,“胡说什么,快去看看。”
翡翠无法,只得颤抖着靠近门口。
玉自珩让梅丫将人送到了葛玉欣的院子里,就等着看葛玉欣的反应了。
翡翠好容易将门打开,靠在门上的刘婷儿便一下子倒了进来。
翡翠低头一看,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是什么东西,登时脸色一白,吓得晕了过去。
葛玉欣吓坏了,“翡翠,翡翠……”
说着,就想去看看,刘婷儿虚弱道:“娘,娘救我啊娘……”
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葛玉欣爬来,“娘,女儿好痛啊……救命啊娘……”
刘婷儿哪里知道自己如今的样子有多吓人,只是凭着本能想跟葛玉欣求救罢了,可是葛玉欣定睛一看,这女人满脸漆黑,身上又是血又是泥土,声音还嘶哑的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这是在深夜,葛玉欣吓得几乎要晕厥,顾不得别的,急忙从旁边抄起了一个花瓶便砸了过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花瓶在刘婷儿的头上碎裂,鲜血顺着她的脑袋流了下来,刘婷儿一愣,圆圆的睁着眼睛看着葛氏,“娘……娘……”
葛玉欣看着刘婷儿一点点的倒下去,这才惊觉,‘嗷’的一嗓子就喊了出来。
寂静的夜里,这一嗓子格外的嘹亮,没一会儿,就有人点着灯来了,灯光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了怎么了?夫人,夫人您没事儿吧?”
这院子里本已经休息下的丫头和婆子都是匆匆赶来。
葛玉欣缩在了床角,“救命……救命啊……”
屋子里的烛火点亮的时候,大家才发现了躺在门口还在昏迷的翡翠,以及浑身是血的刘婷儿。
众人都是大惊。
没一会儿,刘西洋也来了。
“怎么回事儿?”
刘西洋本来不想来,只是听说事情闹大了还死了人,便急匆匆的穿上衣裳来了。
葛玉欣脸色发白,“老爷,老爷有鬼啊……”
刘西洋皱眉,“这是谁?”
地上的刘婷儿披头散发,浑身焦黑,泥土沾着头上的血迹,十分的狼狈。
刘西洋安抚了一下葛玉欣,道:“这是谁?”
一旁的婆子上前,道:“是个要饭的吧,已经死了。”
葛玉欣道:“我不知道是谁……她一个劲的朝着我爬过来,我害怕的不行,就拿着花瓶摔了过去……”
刘西洋叹口气,“罢了罢了,你别害怕,不是鬼是个人。”
说着,道:“你们都是怎么值夜的,竟然让外人进了来,要是出了事情怎么办?”
众人都是惶惶不安,却不敢说话。
刘西洋处罚了几个人,道:“你们把这人拖下去吧,以后加强守卫,这里的治安实在是太乱了。”
说着,又道:“找府医来给夫人开一副安神的药。”
丫头应声去了,这时候,前去抬人的婆子却忽然惊讶道:“咦?这乞丐手上怎么有小姐的镯子?”
刘西洋一愣,“什么?”
那婆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得,急忙伸手胡乱的抹了一把刘婷儿的脸,将上面的泥土和黑灰抹去,便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众人瞧见那张脸,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那分明就是他们的小姐,刘婷儿啊。
葛玉欣几乎吓傻了,急忙跑了过去,“婷儿,婷儿……我的女儿……”
说着,抱起了刘婷儿的身子就不住的哭着。
刘西洋也是盛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底下众人哪里知道,这一个大反转,搞得大家都是蒙圈了。
正在这时,一个小厮跑了进来,道:“老爷,外头有人来,说是葛王爷的人来了。”
刘西洋脑袋都要大了,却不得不去应付这个岳父。
“请进来。”
刘西洋还没出去,葛宗国便进来了。
一眼瞧见了葛玉欣正哭的伤心欲绝,葛宗国的心里猛然一沉,道:“让这些下人都退下。”
刘西洋点头,“都速速退下。”
大家都是唯恐再留在这里会沾染上灾祸,急忙飞也似的逃开了。
刘西洋低头道:“岳父大人。”
葛宗国冷哼一声,转身看着葛玉欣,“婷儿怎么了?”
葛玉欣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葛宗国,“爹爹,我不知道是婷儿,我以为是鬼,是我亲手杀了我的女儿……爹爹,帮帮我……我该怎么办啊……”
葛玉欣说着,简直都快要疯了,这个女儿是她的命,她疼都来不及,如今竟是亲手杀了这个女儿,自己可该怎么办啊……
葛宗国也是十分疼爱葛玉欣这个女儿的,蹲下身子道:“玉欣,你不必悲伤,婷儿的仇,我一定帮她报。”
葛玉欣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急忙看着葛宗国,“爹爹,你一定要帮我。”
葛宗国点头,转身看着刘西洋,“你跟我来。”
说着,就转身往外走。
刘西洋心里纵然不想去,却还是趋于葛宗国的势力,不得不去。
到了外间,葛宗国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刘西洋道:“西洋,本王对你真的是太失望了。”
刘西洋攥紧了拳头,却咬牙道:“王爷,是西洋的错。”
葛宗国看着刘西洋道:“玉兰没死便是她的造化,可是你已经娶了玉欣,本王想你也要慎重一点,现在你是本王的女婿,本王不想你胳膊肘往外拐,否则后果你肯定也承担不起。”
刘西洋心中十分的不爽,却不得不保持沉默。
葛宗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道:“西洋,你要记着,当年你是个落魄穷书生,是谁帮你成就如今的地位,做人不能忘本,尤其是本王还将心爱的女儿下嫁与你。”
刘西洋听着葛宗国的话,袖子里的拳头几乎都要捏碎了。
咬着牙,刘西洋却一字一句道:“小,婿,不,敢!”
葛宗国对刘西洋的态度还算满意,点点头道:“你下去吧。”
刘西洋点头,转身离开。
葛宗国去了屋子里,刘婷儿已经被送下去了,葛玉欣呆愣的坐在椅子上,脸色一片苍白。
葛宗国心疼的很,“玉欣,莫要伤心。”
葛玉欣哭着,“爹爹,到底是谁,是谁这么狠毒,竟然非要致我的女儿于死地。”
葛宗国道:“前去营救婷儿的暗卫,也被炸死,我收到消息之后便火速赶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葛玉欣道:“是谁?是不是玉自珩,是不是玉家?”
葛宗国点头。
葛玉欣仿佛一瞬间崩溃了,“为什么?为什么?爹爹,你们之间的恩怨,为何要让我的女儿承受?玉自珩效力皇上,你效力太子,你们之间争斗便是,为何要牵扯我无辜的女儿啊……”
葛宗国皱眉,“小心隔墙有耳!”
葛玉欣收住了话,只是不住的哭着。
葛宗国道:“玉欣,孩子可以再生,你还年轻,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封住那件事,若是那件事被爆出来了,我们整个葛家都完了。”
葛玉欣哆嗦着唇,看着葛宗国,“爹爹,葛玉兰明天成亲,跟郭东义。”
葛宗国点点头,“本来还算是简单的事情,却横插了一个郭东义,现在可是有些棘手了。”
郭东义明着被贬,实则却是暗升,到了定州任知府,不知道是皇上又给他安排了什么任务。
而玉自珩在定州扎根的更早,势力更大,现在看起来,皇上肯定也是为了那件事而来的了。
葛宗国心里权衡了一下,道:“玉兰的事情,不是那么好办的。”
虽是这样说,可葛宗国却也知道,这次必须要灭口了。
翌日一早,夏蝉天不亮就起来了,今天这日子可是含糊不得啊。
一群早已被请来的妇人正围在葛氏的屋子里,井然有序的为葛氏上妆穿衣,夏蝉起了床,猛然发现玉自珩已经起床穿戴整齐,正在书桌前看什么东西。
察觉夏蝉起身,玉自珩急忙上前几步,“怎么不多睡会儿,伯母那里有人照顾。”
夏蝉轻笑,揉揉脸道:“该起来了,今儿个是我娘的大喜日子,再者说婚礼现场不还得我来布置呢吗?”
玉自珩轻笑,端了水来给她擦脸,夏蝉自己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