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说着,便自己出了门去。
她出门不是去别的地方,正是去找毕方。
到了毕方的院子,夏蝉轻声的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毕方正在院子里打座,下巴上的胡子约莫垂到了肚子上去,飘乎乎的,看起来仙风道骨,十分的有气派。
“道长?”
夏蝉轻声叫着。
毕方睁开眼睛,“小姐来了,请坐吧。”
夏蝉笑笑,在毕方面前的石凳上坐下。
“有没有打扰道长清修?”
“无妨,修道在心中,不在外界,小姐来了定是有事想问。”
“对,我想问一下道长,可否看透我的过往,知道我的生父到底是谁?”
夏蝉看着毕方,神色专注。
“贫道可以看透,却无法告知小姐。”
毕方看着夏蝉,神色一派淡然。
“为何?”夏蝉着急了。
她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生父到底是谁,之前她就有怀疑过,这具身子的原主人所拥有的脾气性格就跟妞儿和宝儿完全不一样,而她的脖颈之后还有一朵金色的四瓣花,那繁琐的描绘手法,显然不是出自普通人之手。
她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因为身世而卷入什么事情之中,她只能先让自己明白清楚,自己的身世到底是如何的,她只有知道了以后,才能再来做相应的应对措施。
“小姐,贫道可以窥破,却无法说出来,窥破的是损贫道阳寿,若是告知小姐,让小姐因为预知了未来而强行去打破命格,损的便是小姐的阳寿。”
夏蝉皱眉,没有说话。
“小姐不必担心,在小姐应该知道的时候,贫道会让小姐知道的。”
夏蝉皱眉,看着毕方,点了点头。
这会儿,毕方却拎了一个茶壶出来,在夏蝉面前,给她斟茶。
“小姐,世事无常,久留之人未必可信,言好之人未必可信,知无不言者不可尽信,立场不明者断然不可轻信。”
毕方说着,将茶壶放下,抬头看着夏蝉。
“道长,你是在提醒我什么吗?”
夏蝉仔细的思索着毕方说的话。
“小姐,小心太子。”
夏蝉从毕方那里出来,心里还记挂着毕方说的话。
小心百里胤!
百里胤会对付自己吗?他没那么傻的,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基业,没有这个理由这时候出差错。
且自己并不能影响他什么,他完全没有理由来害自己。
不过,毕方说了,就是肯定值得小心的。
夏蝉回了家,上了楼去。
研墨,执笔,将毕方说的话又写了一遍。
“久留之人未必可信,言好之人未必能信,知无不言者不可尽信,立场不明者断然不可轻信。”
夏蝉写完,仔细的看了看,好像参透了几分。
翌日一早,夏蝉便跟梅丫去了镇子上,先从镇子上的钱庄里将钱给提出来。
钱庄里排了长队,都是来存钱的,柜台分成了两拨,一拨是存钱的一拨是取钱的,存钱的那一面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取钱的这一面却只有夏蝉一个人。
一时间,众人都是朝着夏蝉疑惑的看了过来。
柜台里的小二有些不解,“小姐,最近这利息可是要涨,你现在把钱取了出来,到时候不得亏了啊?”
“不打紧,我急着用钱呢,没办法。”
小二摇摇头,颇为可惜,“您取多少?”
“都取了吧。”
夏蝉给了个眼神,天泽便将箱子摆了上去。
小二将银票拿了出来,十分的惊奇,这可约莫有十万两银子呢。
不是个小数目啊!
“小姐,您稍等一下,小的去问一下我们掌柜的。”
“可以。”
夏蝉笑着道。
在一旁坐下,天泽不安道:“小姐,会不会他们不给咱们兑换啊?”
“他不敢,要是真的不给兑换,他可就自找麻烦了。”
夏蝉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想,不给的话,不就是得暴露自己的身份么?
背后之人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因为自己这十万两银子而暴露身份,太不值得了。
这边小厮回了里屋,便去找了掌柜的,说明了此事。
葛佳伟坐在椅子上,皱眉道:“十万两?不给提!”
掌柜的有些不好说,“少爷,人家拿了银票来,咱们怎么能不给呢,再者说外头还那么多存钱的人呢,要是被人家看见了岂不是更不好?”
“我跟夏蝉有仇,这钱绝对不能给她提,你们随便编一个理由不就得了。”
葛佳伟毫不在乎的说着。
掌柜的一看这阵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是主子不在,这葛少爷的话他也不敢不听。
“去吧去吧,就说今天不方便提。”
小厮点点头,转身出了去。
“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掌柜的说了,今天钱庄的钱不方便提,请您择日再来。”
夏蝉闻言,瞬间敛了神色。
“你说什么?不给提?”
那小厮慌忙点头,都不敢说话了。
“荒唐,这钱庄怎么还有不方便提钱的时候,莫不是你们钱庄只能存钱不能提钱?这不是霸王是什么?”
天泽大声的吼着。
夏蝉眯着眼睛,不做声。
“这……这……”
小厮也是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是谁这么大胆的在爷的地盘上闹啊?是不是活腻歪了?”
葛佳伟从后面走了上前来,看着夏蝉。
夏蝉轻笑,“原来是葛家少爷!”
“不错,夏蝉,你没想到吧,你害死我爹,整垮我葛家,我一定与你势不两立!”
“啧啧啧,还是不长记性,看样子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夏蝉笑着道:“天泽,去叫郭知府来,顺便把县太爷程大仁也请来。”
夏蝉说着,笑着看着葛佳伟,“哦,我忘了,瞧我这脑子,葛少爷的身份,怎么能接见这么低级的官职呢?天泽,书信一封去京城,市舶司杜大人,战国大将军玉老将军,长公主朝霞公主,大理寺卿刘大人,每人一封,这几位,应该够得上葛少爷的身份了吧?!”
哈哈哈哈哈,这几个人随便抬一个出来都能压死这渣男!预告明天可能会虐渣,所以,你们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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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小娃迷途知返,冯家阴险抢孩子!
葛佳伟听了夏蝉的话,脸色立时十分的难看。
他自然知道夏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葛家已然没落,自己哪里还有可以炫耀的地方,现在,夏蝉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正在俯瞰自己。
“你少在这里耀武扬威,这钱庄是我的,我不让你提你就别想提走!”
葛佳伟想清楚了之后,更加的来火,远远将自己之前应该有的顾虑和种种都抛在了脑后。
“好志气!”
夏蝉轻笑,伸手拍了两下。
“只是这志气可不是乱用的,葛少爷,您最好别后悔。”
葛佳伟触及夏蝉的眼神,有些害怕。
他知道夏蝉的手段,可是现在自己如果答应,岂不是丢人?
“胡闹!”
正在此时,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夏蝉转头,便见一个样貌年轻的男子走了进来,双手背于身后,身边还跟了两个小厮模样的人。
“少东家……”
葛佳伟一愣,急忙神色变得恭敬起来。
那男子穿着一件硕大的斗篷,一半的脸被掩在帽子里,根本看不清楚。
夏蝉微微皱眉。
葛佳伟喊他少东家,这么说起来这个男人就是钱庄的东家不成?
那这场闹剧的幕后之人也是他了吗?
夏蝉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这个神秘少东家的庐山真面目。
“姑娘,多有得罪之处,敬请包涵。我会为姑娘安排人提钱,姑娘稍安勿躁。”
说完,那人便看了葛佳伟一眼,道:“进来。”
葛佳伟如同一只被驯服的小兽一样,乖乖的跟着男人走了进去。
“这人是谁?派头这么大?”
天泽小声嘀咕着。
夏蝉没有作声,只是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
这个人的气场和声音,真的都是相当的熟悉。
只是看不见脸,自己不敢断定。
葛佳伟进了内室。
“葛少爷,我想你是没有明白我叫你来的意思,若不是看在二皇子的份上,我是不会想让你来的,请你搞清楚一点,我们要做的是大事,而不是为了你的私仇。”
洛风转头,皱眉看着葛佳伟。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一时冲动,中了夏蝉那贱人的奸计。”
葛佳伟忙不迭的认错,顺便将一切的错都怨在了夏蝉的身上。
“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如果再有第二次的话,那你就收拾东西走人吧。”
洛风微微抿唇。
“不敢不敢,我再也不敢了。”
葛佳伟急忙说着。
“好了,你先下去吧,记住了不要再惹是生非了。”
洛风低声道,语气中包含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是,是……”
葛佳伟连声应着,转身走了下去。
帷帽滑落,露出洛风一直被隐藏的脸颊,他五官俊逸,带着几分淡薄世故的清秀,只是在那右边的面颊之上,却有一块长长的伤疤。
他抬手轻轻的抚上那伤疤,自言自语道:“小年,我定会为你报仇。”
有了洛风的介入,取钱便顺利了许多,天泽跟来时的小伙计一起将银子搬上了马车,便准备往酒楼里回去了。
夏蝉正出门,却碰见了正欲进门的文人祥。
“文叔,这么巧?”
夏蝉笑道。
自从自己开了酒楼以来,虽然也有跟文人祥见过几次面,可总过是自己总是很忙,没有空去醉仙居找他聊聊,听封刀说,文人祥倒是来过酒楼几次,想来找自己,可是自己都是要么不在,要么就是在忙,久而久之,两人之间也没了联系了。
“丫头,你也在,这么巧啊,这都好几个月没见了吧?怎么样,最近好不好?”
“挺好的,文叔你呢?我最近一直很忙,也没得空去醉仙居坐坐,怎么样,生意如何?”
夏蝉笑着问着。
“还行,一般般吧,倒是丫头你啊,最近赚大钱了吧?”
文人祥笑着说着,两人谈话如同久违了的老友一般。
这会儿,夏蝉也注意到了文人祥身后三个女人。
一个老一点的,正在满含戒备的看着自己,还有一个中年的跟文人祥差不多年纪的,正在上下打量着自己,还有一个年轻的,看样子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正在满眼怒火的瞪着自己。
夏蝉不禁觉得好笑,这到底是谁呢,怎么这么看着自己?
察觉到了夏蝉的眼神,文人祥也是反应了过来,急忙笑着转身介绍道:“还没跟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岳母,这是我的妻子,这是我女儿佩佩,佩佩倒是跟你一般大,好像比你小几个月。”
文人祥说着,又跟三人道:“这是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夏老板,夏老板在镇子上和定州都有酒楼的。”
夏蝉轻笑,看着三人。
这个岳母一看就不是个好人物,一进来先是满含戒备的看着自己,颇有几分瞧不上自己的意思,等到文人祥说了自己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之时,却又瞬间变得恭顺起来。
踩低拜高的主儿!
“原来是夏老板啊,夏老板的酒楼生意可是很好啊,我们家的酒楼可得多多仰承夏老板的照顾了。”
岳母黄氏,笑着说着。
“不敢不敢,我也是小本生意,何来照顾一说呢。”
夏蝉轻笑着,礼貌而客套。
黄氏也察觉出了夏蝉不怎么喜欢她,便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再做声。
“夏姐姐,你这衣服好好看啊,袖口上的花儿跟我家种的一样好看。”
文佩佩走了过来,十分自来熟的摸着夏蝉衣袖上的花纹。
夏蝉有一点轻微的洁癖,不喜欢陌生人靠近自己,更别提碰自己了。
“是吗,这料子是镇子上的绣阁里的,你要是喜欢可以自己去挑几匹。”
说着,不动声色的将衣袖给抽了回来。
文人祥的妻子许氏瞧见了,略微有些不喜,她向来就是自傲的很,在老家,文人祥每年往家里寄得钱,足以让她过上村里人都羡慕的生活,所以她一直很是高傲,见了夏蝉也十分的瞧不起,所谓井底之蛙,便是如此了吧。
文人祥也看出了几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便笑着打岔道:“丫头,你是来存钱的吧?”
“不是,是来取钱的。”
夏蝉笑着道。
听夏蝉这么说,几人都是惊讶,文人祥虽然心里惊讶,却也不好问出来,只是许氏巴不得赶紧的看着夏蝉出丑,急忙道:“哎呦,这流亭镇上谁不知道这钱庄利息上涨啊,这会儿功夫取钱出来,夏老板莫非是跟银子有仇?”
说着,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文人祥有些不爽,转头看了许氏一眼,警告她不要笑。
许氏摆了文人祥一眼,冷哼了一声。
“文叔,你是来存钱的吗?”
夏蝉没有理会许氏的阴阳怪气,只是转头看着文人祥。
这件事目前为止是蒙蔽了大多数人的眼睛了,自己知道结果,故而置身事外,只是文叔嘛……
“是啊,这不是听说利息要上涨,所以想来赚一点,你倒是不用在意这点小钱。”
文人祥开着玩笑,努力的想打破刚才的尴尬气氛。
夏蝉点点头,看着文人祥道:“文叔,我劝你一句,还是留点钱别都存了,几十年没有涨过利息,一直是这个价,怎么会忽然涨呢?而且没有确切的消息,钱庄的东家也不敢出来斩钉截铁的说就是一定要涨利息,我想,这其中变故太大,如果万一说不涨反掉呢,那咱们的辛苦钱可就是都没有了啊。”
夏蝉尽量说的很隐晦,就是想提醒文人祥,不要贸然存钱,这其中有诈。
文人祥听了夏蝉的话,可是一瞬间被说醒了,他本来就觉